臨出發的那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我呆在辦公室裡不停地重復著兩個動作——看窗外和看手表,各路神仙菩薩全部祈求了一遍,雨還是不緊不慢地下著,時不時地來一陣急雨,我的心情也一如天上的烏雲,是可惡的陰沉。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終於熬到離下班只有十幾分鐘了,滿以為快可以勝利大逃亡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小狀況,老板突發奇想,臨時又給張布置了一項任務,空氣的溫度驟然升高了幾度,十幾分鐘突然變得十分寶貴而有限,我和瑩憂心重重地看著張,因為在下班以前他是絕沒有可能完成的,那樣的話我們只能先扔下他,火車可不等人的。張一邊繼續手頭的工作,一邊做好了趕火車的准備,他說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放棄這次旅行計劃,我們一時沉默,好可憐的張,為了這次蘇州之行,我們已經興奮地計劃了好幾天了,連地圖也翻了好幾遍,唉,聽天由命吧。
還差兩分鐘下班,我們衝出辦公室。天空仍舊是黑雲慘淡,完全沒有任何有轉機的跡像,我們義無反顧地背上行囊,准備出發。我戴上掛在床頭閑置已久的太陽帽,心裡倒有一絲竊喜,太陽是沒法遮了,所幸還能擋雨,也算物有所值。T恤衫,格子褲,裝配齊整,雖然時間緊迫,也沒忘記在鏡子前晃一晃,自我感覺極佳,造型夠酷。樓下早有人等得不耐煩了,我大聲回應著衝下樓去,一群人吵吵囔囔地擠在後門口,一個個大包小裹披掛整齊,帥帥的架式幾乎想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們要去旅行了,幸福死了。
好不容易擠上那輛本已超員的中巴,車上有乘客嘀咕不應該再上人了,何況是六個人,我很不滿地瞪了那人兩眼,要不是時間緊迫,鬼才願意去擠這輛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的車呢。也許是老天可憐我們難得出一次遠門,一路順暢,在還差二十分鐘的時候終於趕到了火車站,但仿佛又有緊急事件發生,我接連收到兩個傳呼,在如此緊迫的時刻它一聲一聲叫著有點刺耳地另人不安,一個很明顯是在火車站等我們的章不耐地催促,另一個卻是張所乘的的士司機打來的,因為平時和他很熟,所以知道一定是張已經上了他的車,難道是趕不及了?一頭霧水。
一下中巴我馬上衝在最前面,老遠就看見了章,我放下一半心後馬上給張回電話。真是好事多磨,這個可恨的家伙在及時乘上的士的情況下,車子開到半路發現沒有帶火車票,一時我感到語塞,約好買好站台票在站門口等他。掛了電話,我回頭去安排其他人先去進站,留下來等張的任務交給我,以我多年在外的經驗我應該可以應付得來,又是六個人拖拖拉拉地向前進發,留下我站在車站外獨自等待,望眼欲穿。
直到火車開動後我才徹底定下心來,一切都還順利,張在我焦灼地等待中及時抵達車站,我們一路跑步前進,總算是有驚無險。我們一行八人終於聚在一起,恍若隔世,歡笑打鬧,風景這邊獨好。我脫了鞋子,把跑得有點酸痛的腳擱在對面的臥鋪上,感到無比輕松自在,人生得與如此眾友人同游,不亦樂乎。
凌晨兩點多鐘抵達了蘇州,別看平日的這個時辰大家都在拜訪周公,到如今居然個個精神奕奕地,心中充滿了對蘇州的好奇,一個個瞪大眼睛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仿佛要看出點什麼花頭出來,事實上四周靜悄悄的,一片冷清,我們一群闖入者在制造了一些吱哇亂叫後,走出車站,來到蘇州的大街上,我迎著一陣清涼的微風,它走在最前面來迎接我們,我不由發自心底地向它問候了一聲“蘇州,你好!”
漫無目的地在無人的街道上走著,擺脫了一路追蹤的的士和旅館拉客的人群,我們才開始發現這條大街好寬闊,好干淨,這午夜的漫步更是難得得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同尋常。我和章手挽著手走在最前面,反正哪兒也不認識,不用管它東南西北,走出老遠回頭看居然人群已分為三撥,落在最後的是三個男生,腦袋湊在一起正研究地圖,我們道聲‘不管他們’,悶頭繼續前進,終於在我們走到一個三叉路口做出選擇准備拐彎的時候,他們在後面把我們叫住了,說是不管要去哪裡先得弄點兒吃的,這時才想起來我們昨夜的稀裡胡塗的晚餐。八個人兩部的士,說不出的劃算,暗嘆自己英明果敢,居然有如此預見力。望著車窗外這座沉睡的老城,暗黃的街燈,清爽的街道,不新不舊的建築,顯得一切都是如此親切舒適。車突然拐進了一條比較小的街口,繼而在道邊停下來,然後有人招呼下車,那是稀稀落落的幾家通宵營業的小食店,店門口的過道上放著幾張桌子,在離得最近的馬路上,不無例外地堆放著一些垃圾,我十分不滿地嘀咕了幾句,卻是無人響應,只好作罷,於是,在這樣一個略顯清涼的清晨,吃著幾味不算地道的菜肴,喝著兌上開水的泡飯,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歷經三個來小時,終於熬到天亮。唉,怎一個困字了得。
為了那不甚盡興的夜餐,我們起身又進了隔壁的一家早餐店,環境設施總算還令人滿意,看來看去想挑出那麼一些新鮮口味卻是沒有,最後退一步點了兩籠大家還都比較鐘愛的小籠,卻是不待吃完就紛紛逃也似地衝出門去,想來想去大概是地域差異的緣故,那兩份小籠無論從外形還是其內在,都令我們這群異鄉人覺得難以接受,罷了,罷了,反正也不是衝著吃來的,我們於是商量著下一步的行程,八人參差行路。
以我們有限的所學而知,蘇州最有名的當屬其園林,從中學的課本裡就已經領略到蘇州園藝之精妙,甚至可達到‘移步換景’,站在馬路邊上,幾個人捧著地圖,商量著是找旅行團還是自行活動,最後這個不願受束縛的人群一致同意取其後者,張告訴大家,根據地圖來看,這幾個園林就在這附近,步行前往毫不費力,也可節省開支。可憐可嘆,懶惰如我,會有這麼一天會在歷經不眠夜晚,清晨六點來鐘步行在大街上,單單是為了游玩,如果在出發之前有人這樣計劃安排,我想我只會說一句話‘你殺了我吧!’現在完了,已經上了賊船了,當真是騎虎難下。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形容出這蘇州園林的特色,總之,我們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加半個下午在小橋,流水,假山,荷花池及小亭中‘流連’,幾度往返也是渾然不覺,景色固然是美不勝收,無奈缺乏相應地指導,終是難以領悟其精髓,及至偶遇一些旅游團的導游在講解時,湊上前去聽之一二,才知其中大有文章,可嘆悔之晚矣。瞎逛一氣,走到哪兒算哪兒,自慰倒也逍遙自在得緊。
在一位‘好心’的出租車司機的指導下,我們終於在一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一家還算清爽的招待所,價格呢,可真的是不便宜,不過沒辦法,我靠在那輛出租車裡幾乎連動也不能動了,恨不能倒頭就睡。所有的人馬全部出動去講價看房,唯留我一人獨守空車,靜候了半天,也沒見個人過來傳遞佳音,無奈我只好親身前往,也好探個虛實,只見人群分為兩部分,幾人站在高高的櫃台前與老板娘砍價格,另幾人卻只是癱坐在一張長椅上休憩,又是一頓口舌之戰,終究是感動不了那固執的老板娘,卻也懶得再起身奔其它的地方,於是便就地辦好入住手續,各自奔著房間去了。房間的環境也還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