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鳳凰(第一天的流水賬)

作者: odd

導讀從吉首去鳳凰,一路風光。路面很好,超過我的想像,一條小河泛出清澈的蘭綠色,繞在路旁。河總是七拐八灣的,忽而路左,忽而路右,水面時寬時窄,變換不停。沿河的是農田,由於地形特殊,這些田都形成梯田,一直深到遠處的丘陵小山上,大部分小山包都是層層的梯田。有些山會突出小而成叢的岩石來,斜斜的的從土裡刺出來,頗有點天子山的影子,這樣的山就會栽 ...

從吉首去鳳凰,一路風光。路面很好,超過我的想像,一條小河泛出清澈的蘭綠色,繞在路旁。河總是七拐八灣的,忽而路左,忽而路右,水面時寬時窄,變換不停。沿河的是農田,由於地形特殊,這些田都形成梯田,一直深到遠處的丘陵小山上,大部分小山包都是層層的梯田。有些山會突出小而成叢的岩石來,斜斜的的從土裡刺出來,頗有點天子山的影子,這樣的山就會栽滿果樹,灰色的石叢與新綠、墨綠相呼應,包裹著小山,如果有幾顆模樣怪異的松樹,景色則顯得更加奇特。不過最好看的還是此地的民居,每在河水轉彎的地方就會有一處較大的土丘,便會有一兩戶種田人住在這青青翠翠的小丘上,小丘到河水間的梯田就屬他家,會生活的還要於水邊種上一排竹,好似他家的籬笆牆,劃定私人的領地。也有人會把自家的墳安排在房側,青磚圓砌,更要開一個大門,都是有門樓的,我猜會不會還刻上一副對聯?不得而知。

在這樣悠然的湘西風情下,漸漸感到鳳凰的魅力。車行不久,即入鳳凰城,這時發現那條跟隨半日的河一直伴到鳳凰,剛才與我同行的應該是沱江了。

到鳳凰來的人很多,有人為著沈從文、有人為著沱江及發呆、有的則來尋找苗人的神秘。接下來的兩天,我們重復著大多數游客走過的路線,也探訪了並非驢友熱衷的未開發苗寨,最終我於心中發現三座不同的鳳凰城,並且隨著腳步,不停地游移在這三個世界中。

然而,初踏入鳳凰的土地時,萬萬想不到這些,我不得不首先應付友善的船家。

車站離沱江還很遠,一下車就有七、八位船主夫人前來邀請:“來旅游哦?你們坐不坐船?我們是私船,便宜,20元,載你們到桃花島,就你們兩個,不載別人……你們去那裡,我給你們免費導游”我們當然不肯答應她,一是基於怕被騙的心理,二是崇拜自由人的精神,自然不肯受人牽制。然而沒想到,其中一個婦人,竟然跟到我們預定的旅店,又跟出來,做生意的堅韌信念很讓人吃驚,但也頗讓人煩,最終勸她到江邊去招客人,我們不可能跟她走。她才慢慢的死心,不過最後還是跟我們說:“坐誰家的船都一樣,沒關系。我們不願在江邊搶生意,我們都是鄉親,我們的船都在沈從文墓那裡。”然後才低頭走開。這做推銷的婦人是個好人,因為事後證明,她沒有一句騙人的話,而且此地也確有很多人,為了客人座自家的船而義務為人做導游,甚至是一整天。不過以商業的眼光來看這種推銷術實在不高明;而用為人的角度看,我們的謹慎多少有些“小人心度君子腹”的嫌疑了。

離開這婦人,正式開始鳳凰城的游走。小城實在小的可以,幾條街,若干條巷,暫時迷路的奇趣都不可能發生,街上的店鋪並沒什麼稀罕,印像裡有一家蠟染店很不錯,黃竹布置的店面,很高也很敞亮,放著絲竹的樂曲,透著一股清爽。老板很自信,蠟染做的也確實很棒,看得出來,他正在尋找推廣蠟染的道路,聊到這個話題他也頗有精神。但願他能繼續用質樸的心完成他的心願。

除了店鋪,一家民居很吸引我,一間破舊的房子,臨街,被封了。門板上有法院的通知和封條,正面牆上卻寫著房主的大字報。開頭寫著:請鄰居街坊、過路人評評理,然後就是關於判決的不公,自己的氣憤等等。做為游客我對是非並不關心,但總是件有趣的事,房主的性格神態全寫在這塊門板上了。

轉了幾轉,在小店的門口吃了飯——雖然好吃,但是無名,我無法推薦——就走到東門,下午准備坐船,於是往北門去。好像有個祠堂在路上,我們是不進去的,實際上包括沈從文故居的所有要錢的景點我們都沒去,倒不是有意而為,只是緣分未到。但是我去了一家私人奇石館,石頭並不比它處的好,然而一個客人(同伴也沒進來)獨占一個小園,又與阿婆說些互相聽不動的話,也是蠻有趣的事。

出了石頭館,下一件殘存在記憶裡的事就是坐船了,碼頭在跳岩旁,兩個人上了船,沒有別人接著我們買票,船工便單載我倆人下去。江上的景色不用形容,江水、長長的水草、虹橋、吊腳樓、樓上的紅燈籠、河上漂亮的歌者及鼓手。去過的自有自己的判斷,沒去過的人應該自己去想像這一份迷離。船過寶塔又行一段,船工就問:你們去那裡?去沈從文墓,我就不載你們回來了,要是不去,我就載你們回碼頭。我們計劃還要去做私船的,於是便決定回去。回至虹橋,忽然發現橋下南岸有一間酒吧,大名鼎鼎,不是叫守望者,就是叫流浪人,趕忙就此停船,從吊腳樓支撐的木腳下棄船登岸。第一次坐船就此結束。

我們急於去酒吧是有目的的,我准備第二天在古城繼續閑逛,同伴卻要去山江趕場,於是她必要找一個新游伴,而酒吧往往是找游伴的絕好地點。酒吧,自然有不同於當地人的格調,坐在這裡,頭頂上吊著成排的酒瓶,看沱江、看虹橋很舒服,還有小孩子游泳,女人用棒子打衣服。苗人花鼓,和著酒吧裡的外文歌很奇妙。

可能是時間不對,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客人,我們只好找老板打探行程的消息。老板是上海人,朋友說去山江,他就笑:“山江沒有意思,這是當地人給你們推薦的吧,沒意思,他們的想法和咱們不同,你去都羅寨,那裡風光好,還有苗寨可以參觀,有節目表演。”聽了他的建議,又談了很多,就決定去都羅寨,老板也很熱情,幫我們問包車的事。不過當時沒找到租車的人,我們也沒找到其他的游伴於是決定晚上來聽信。

當我想上廁所的時候決定離開酒吧。還要轉轉古城,過了虹橋,走到江北。江北有一株大蘭花樹,我不認識,但同伴認識,女生嗎,自然對花比較敏感,江北的大多數時間我們就是在這蘭花下坐著,繼續看江水,看對面的吊腳樓分辨哪一座是老的翻修過的,哪些是新建的。在江北,最有意思的是畫畫的學生,明顯多於南岸。畫畫的人心靜,我很羨慕。站在他們後面看,有人把沱江畫成了江南,靈秀多了,反失了質樸的神韻。

下午四點半,拍拍屁股,走去坐私船。沿北岸一直走,詢問那裡坐船,竟然碰到了船工,坐了他的船順流漂下去。沱江的下游沒有吊腳樓,滿眼只是青山綠水。

使船的大哥姓陳,苗族人。因為河中總有大石,他行船會按著固定的水道走。走到水草中,我就伸手撈一把水草,走到淺灘就用槳探一探河底,看到喝水的牛,就舉起相機給它照一張,牛會抬起頭歪歪腦袋目送我們過去。這樣的行船比起上游的官船更加自然許多。興致起了就請陳大哥唱唱苗族的歌,他卻不肯唱,說:那歌兒是年輕時候尋媳婦唱的歌。接了婚就不好意思唱了。這卻更引起了我們的興趣,要他唱,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唱什麼詞,只是聽聽那個聲。他卻說:你們聽不懂,但岸上的人都聽得懂。說的時候他一直笑,有點不好意思,我們聽了這話卻大笑不已。

船行了一會兒,到了水泊苗寨,大哥問我們去不去,上面有表演,也有唱歌的。我們看了看,水邊有一架水車,岸邊是一座竹樓,樓內幾個苗族女子正在歌舞。看來很值得一去,下了船,來到了竹樓,明顯是淡季,這裡沒有其他客人。迎接我們的是苗人的米酒。這酒甜得很,但也很有酒味,同伴猛喝了一碗。我們聊天,又點了飯菜。然後繼續和苗人聊天,這是第一次與苗人在一起聊天。說到花鼓,敢屍,又談銀器,苗寨,談到苗寨,一位光頭老哥又給我們不同的推薦:“都羅寨好,但風光也不是絕佳,開發過了,和水泊苗寨差不多,是給游人看的,你們要看真正的苗寨,就去千潭,明天山江趕集,岔路走四裡就到,沒開發的,我們原始苗寨,村子很有特點,三角形的,包在山谷了,好呀!”說話的時候,還用手比劃村子的地形,我們就心馳神往了。

一陣鼓聲把我們拉回來,那幾個小姑娘開始給我們打花鼓,這花鼓打起來很精彩,鼓聲好是一方面,關鍵是身段,打起來連帶著舞蹈,凌波步,衣帶舞,神采飛揚。看完花鼓舞我們邀陳大哥到二樓吃飯,沒想到我再此下樓點菜時,竟看到苗人打仗,那勁頭,幾個人拉不回來,身在外鄉不敢亂看這等事,不過沈從文曾形容的本地人的品德(性格),這下子可信,也可愛得多了。

吃過晚飯,天已近黑,桃花島是去不成了,只好返回,趁著一點點的光,還要去沈從文墓看一眼。棄了舟,到從文墓,與陳大哥告別。同伴是不想在黑天裡看什麼墓地的,我自去。上了山坡,尋找那墓地,記得有人說,那是一塊大石頭,我就低頭尋可稱特殊的大石頭,可惜天光太暗了,一時沒看到什麼石頭,猛然間卻撞到一叢黃菊,在面前,慢慢抬起頭來,就是這塊石頭了,當然低頭看不見了——一人高的石頭。繞著石頭轉了一圈,前後確實刻著字,可是沒帶手電,把眼睛貼到石頭上也看不清的。再轉到石前,想著“星鬥其文,赤子其人”的言語,空手拜一拜這老人。

就要下山了,可是當眼睛適應了這黑暗竟見到側旁還有一條土徑,轉個彎依然向上,莫非天黑拜錯了真神?大著膽子向上,土路的盡頭是一個洞。想進去一探,一只黑乎乎的東西飛進洞去,它一下打消了我探洞的獵奇心。趕忙轉下山去。同伴還在等我,我卻沒理她,直直的衝著山下乘涼的婦人詢問這個洞。回答很簡單,山上兩個洞,一個水洞,一個旱洞,沒什麼出奇,水洞的水就是供人們喝的山泉,幾年前游人進去坐了不潔之事,污染了水,人們一怒將水洞封了,於是旱洞也不成景點,不大有人去了。

晚上又去了酒吧,結交了一個朋友,沒有找到游伴。虹橋在晚上很漂亮,不過上面的文藝表演很煩人,間或有卡拉ok的吼聲。虹橋應該是滕回生堂等店鋪,賣草藥,算命。有兄弟兩人住在橋墩上,常用討巧的方法在此釣魚……。在沈從文的筆下。


精選遊記: 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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