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渡【原創】 人間游混
到寧波時已經是半夜了，車順著路牌在漆黑的公路上不停的向前，不時有迎面飛奔而來的車燈照在了人的臉上，刷白的一片，又極快的消失。巨大的疲勞已經使人麻木，只是望著黑黑的山體間隱約的燈光發呆。
往舟山去的白峰碼頭在一條不起眼的小路的盡頭，費了很大勁才詢問來到這裡。寬闊的候船區裡被劃分出數條候船的車道。有幾條車道被長長的集裝箱卡車填滿，在孤單的路燈下像巨大的怪獸般靜止不動。那是等侯著天亮以後擺渡的車流。
車在車道的盡頭停下了，車廂內的空調開的很大，不由的讓人蜷縮起了身子。在睡眼朦朧間望著車窗外幾個年輕人在路邊的排擋上吃著西瓜，似乎發出了一陣陣的歡笑聲，但模模糊糊的聽不清。
等了一會兒後，車上了渡船，寬闊的渡船上裝了寥寥幾輛車，乘客都被喚醒了，穿過長長的兩層旋梯上了乘客休息廳。
落大的休息廳裡兩三個船員正趴在桌上打盹。聽見聲響抬起頭，睜開微腫的雙眼，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伏下頭去。
大廳裡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稀稀拉拉的或座或躺在幾個座位間。幾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在長桌前打起了撲克，吆喝聲在空擋的大廳裡回響。
一聲汽笛聲後，船起航了，轟鳴聲中船尾帶起了海水在碼頭和渡船的雙層燈光照耀下翻開了帶著白色泡沫的黃色水花。
碼頭邊的山體在慢慢的後移，船尾的水花翻過後，只留下了帶著長長而又淡淡的水痕的微微發亮的暗黑色水面。
右側的大謝島邊的燈光星星點點，這是北侖的港區一部分，沒有貨船停泊的碼頭總是顯得冷冷清清，只是在碼頭的邊上由燈光形成了一條隱隱約約的一條光路。
海風穿入船艙，打得門簾啪啦啪啦的做響。身上有點冷，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踏實，爬起身來站在船弦邊，越發的感覺海風的寒冷，不由的叉起雙手，抱在了胸前。回想上海的38度的黑色高溫警報，儼然已是隔世了。
左顧右盼間在一個背風的地方站立。緊靠著微微發熱的艙壁，感受著由發動機傳來的余熱。然後身體變成了兩個部分，前邊是海風帶來的微微泛起雞皮疙瘩的涼意，而身後的艙壁卻是一陣陣的溫暖傳來，引導著在身體中交彙而交融。
海面漸漸的寬闊，巨大的暗色像要將整個船只吞沒，淡淡的光影下，船只帶著低沉而又單調的轟鳴聲努力要衝破這個黑幕。遠遠的燈光眨巴著凄涼的望著這一切，似乎有什麼要說，但總也不知道講什麼為好。
凌晨了，人已經疲勞到了極點，但眼睛卻不能閉下。頭腦變的越發的清醒，整個人似乎游離到了軀殼之外，冷眼看著身邊的一切游走而不定。
在右邊，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正在嬉戲。男的輕聲在一個女孩耳邊不知道說了點什麼，引的女孩誇張的掄起胳膊要打男孩，男孩輕輕巧巧的躲開了，女孩還是不依不饒的一定要打到，於是在邊上女孩的助威聲中，飛起了大腿，男孩只得可憐西西的站著做挨打狀。
雪白的大腿在眼前飛過，但耳邊卻聽不見他們的任何聲響，一切仿佛回到了默片時代，只有背上傳來的溫暖才顯示著現實的存在。
轉過身子，看了看艙內，朋友還在熟睡，打牌的還在繼續，為什麼我聽不見一點的聲音。只剩下遠處在慢慢接近的燈光。
“嗚”船靠岸了，看著纜車將纜繩漸漸的收緊。木然的走下舷梯。在靠岸的撞擊聲中，舟山鴨蛋山碼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