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行

作者: 大大鳥

導讀徐霞客有雲:“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這句話傳頌數百年,可以看作最經典的風景區廣告。不過就字面意思而言,這位大旅行家的結論似乎還是是有些片面 了。不錯,從自然景觀的角度看來,黃山所擁有的奇松、險峰、怪石、雲海,黃山上美 得令人心醉的日出與晚險幾乎涵蓋了一座風景名山所應具備的一切,縱觀海內名山,在 這方面能出其右的的確不多。 ...

徐霞客有雲:“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這句話傳頌數百年,可以看作最經典的風景區廣告。不過就字面意思而言,這位大旅行家的結論似乎還是是有些片面

了。不錯,從自然景觀的角度看來,黃山所擁有的奇松、險峰、怪石、雲海,黃山上美

得令人心醉的日出與晚險幾乎涵蓋了一座風景名山所應具備的一切,縱觀海內名山,在

這方面能出其右的的確不多。然而,在中華文化的氛圍內,一座山在人們心中的地位除

了和其自然景物相關,更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其本身所蘊涵的歷史和文化氣息。中華名

山往往各在文化和歷史空間中的擁有一個獨立的坐標,就此而言,無論是“五岳歸來不

看山”也好,“黃山歸來不看岳”也罷,都有些失之偏頗。

相對而言,五岳在國人心中的地位是很難被任何一座山所取代的。也可以說,受傳

統文化熏陶的我們,在內心深處,也許都或多或少有些“五岳情結”。當我們形容英雄死

得其所,會用“重於泰山”;當我們決定義無反顧的向前,會用“自古華山一條路”;就連

岳父也被我們尊為“老泰山”;自金大俠在《笑傲江湖》中創下“五岳劍派”,在《射雕》

中開辟“華山論劍”以來,“五岳”更在人們心中增添了一分傳奇色彩。

正是在這種“五岳情結”的驅使下,我在游覽黃山後的第四年來到了五岳行程的第一站:泰山。 相信我的同齡人都曾讀過杜甫的“岱宗夫如何”和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想當年,坐在課堂內捧著課本大聲頌讀,心卻在朗朗書聲中飛到了千裡之外的泰山之顛。試問誰又不想體會一下“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呢?

從北京站做上南下的火車已經時臨晨一點半了。由於這趟車是慢車,所以晃晃悠悠

開了一夜,直到早晨十點過才到達泰山站。 早就聽說了泰山十八盤的險要,幾乎一夜沒

睡的我不敢大意,在泰山腳下找了個鐘點房休息了一小時,吃了一碗面,養精蓄銳後,從

岱宗坊出發,開始登山。

開始的一段坡度很小,一路走過,非常輕松,不久就來到了“鬥母宮”。“宮”者,道觀也。步入前殿,卻發現殿內供奉的竟然是觀世音。明明是道家之地,為何供奉起佛教的

菩薩來了?我感覺十分有趣,又有些疑惑。再到後殿一看,神龕裡赫然坐著泰山主神“碧霞元君”,這又是個地道的道家神仙了。如此佛道雙修的場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嘖嘖稱奇。此後的登頂過程中到了更多地方,才發現佛道混雜的顯現在泰山頗為普遍:三

官殿裡供奉著道家的天官(負責賜福),地官(負責赦罪)和水官(負責解厄),殿內的

音樂卻是“南無阿彌陀佛”;碧霞感應宮裡碧霞元君和觀音菩薩更是同處一室;最奇怪的是

關帝廟竟然成了佛像開光的場所.....,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佛家和道家在泰山之山被完完全全的捏合在一起,看似不倫不類,卻又十分和諧自然。想來佛道兩家在泰山上共存數百年而相安無事,非但沒有相互排斥,反而有些相互依存,相互扶持的味道了。入殿跪拜的善男信女們往往拜過道家的神仙接著再拜佛教的菩薩,如此的宗教崇拜在西方人眼中是全然不可理解的。東西方文化詫異從來都是有趣的,沒有一個西方人能想像出上帝,宙斯和真主之間是何種關系,而在國人耳熟能詳的《西游記》中,佛道雙方的神仙卻毫不費力的構成了一個統一的神話世界。其實,國人對神力的敬畏要高於西方人,這種敬畏表現

在只要是你神仙,我們就崇拜,無論你是哪路的神仙。我們的宗教太過功利而缺乏虔誠,

這使得我們避免了像中世紀西方國家或現在的很多阿拉伯國家那樣一度陷入宗教狂熱,而

著對中華文化的多樣化和傳承性大有裨益。

扯開去了,就此打住,回到山路上來。過了“鬥母宮”,山勢漸險,石階也越來越陡。好在當天是最適合爬山的陰天,加之一路上蒼松翠柏郁郁蔥蔥,岩崖石刻層出不窮,一邊走,一邊欣賞,倒也不覺得辛苦。過了柏洞,登上天壺閣,再繞過回馬嶺,走過步雲橋

就來到了中天門。中天門處於泰山半山,距離岱頂還有一半路程,中天門設有登頂纜車,供時間緊張或腿腳不便的人乘坐,對大多數游客而言,靠自己的雙腿登山頂峰才是最佳選擇。我在中天門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步行山上,看過望人松就來到了著名的“十八盤”。站在

十八盤底端向上望,台階雖然多,但尚不足以讓人叫苦;坡度雖然大,但比起黃山的蓮花峰還算安全,想到眼前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南天門了,不由得來了精神,加快步伐攀登。沒想到到的是,才登上眼前的石階,一轉彎又看到一串更高夠陡的石階,如此循環往復,仿佛遇到了鬼打牆,看不到路的鐘點,這一刻才明白十八盤的含義。就在我氣喘入牛之際,南天門終於出現在眼前,鼓足余力爬完最後的石階,重於來到了山上的一片平坦之地:“天街”,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過,山上下起了小雨,我在天街找了家旅館住下,打算第二天早上看日出。定好房間後再向上爬十多分鐘,總算登山泰山頂峰玉皇頂了。此時山上起了大霧,站在玉皇頂四下望去,白茫茫一片,雖然不能體會“一覽眾山小”的境界,卻也別有一番情趣。

從玉皇頂回到天街,天色已晚,冒著綿綿細雨,走在全是古典建築的天街之山,看

著客棧的飛檐和酒店的燈籠,恍惚中似乎穿行在古今之間的幻境。當然現實也有殘酷的一面,比如飯店裡飯菜的價格和旅館裡床位的髒亂。

早早睡覺,打算第二天早起到玉皇頂看日出。半夜醒來,屋外卻是狂風暴雨。到了該看日出的時候仍然不見絲毫好轉。日出是看不成了,連下山都非常困難,走出客棧就被

狂風吹得險些站立不住。無奈退回客棧,一打聽,連索道都關閉了,頓時有種身陷絕境的

感覺。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在客棧裡等著風停,直到早上九點,還是鼓起勇氣再次走出客棧,艱難的挺過南天門風口,拐一格彎,風小了很多,重於可以安全下山了。

下山途中去了經石域,幾塊巨石上刻著金剛經,氣勢磅礡,讓人嘆為觀止。

泰山之旅結束,我匆匆趕到火車站,買了去濟南的車票,那裡,是易安和幼安居士

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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