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藏故事3:納木錯

作者: newnewnewnew

導讀從日喀則到納木錯的時間很長,我是坐車會上癮的家伙,不會因為路程時間太長而疲憊,如果想興奮,很容易達到興奮點。這一路唯一做痴呆狀是在大本營的早晨,那天很冷,我沒穿衝鋒衣,也沒穿羽絨服,只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外套,下面是毛褲和牛仔褲,有些瑟瑟,就坐在床上發呆,以致很長時間以後,別人才發現那裡坐著一個我。 言歸正傳,已經從珠峰下來了。我們的下 ...

從日喀則到納木錯的時間很長,我是坐車會上癮的家伙,不會因為路程時間太長而疲憊,如果想興奮,很容易達到興奮點。這一路唯一做痴呆狀是在大本營的早晨,那天很冷,我沒穿衝鋒衣,也沒穿羽絨服,只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外套,下面是毛褲和牛仔褲,有些瑟瑟,就坐在床上發呆,以致很長時間以後,別人才發現那裡坐著一個我。

言歸正傳,已經從珠峰下來了。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納木錯。納木錯屬羊,藏族人喜歡的女性屬相。見過納木錯的圖片,圖片畢竟只是某個剎那的反應和體現,凡事沒有親眼目睹,總是有差別,況且親眼看到的東西也常常有誤差。

進入藏北草原,開始頻繁看到古道西風瘦馬,或蒼山靜水壯犛牛,或寒風懸崖山羊。犛牛最牛,不避人的,看見車過來依然大搖大擺地走,還瞪眼看看車裡面的我們,大概心裡也覺得我們長相怪異,與它平常見到的人們款式有異。

先到羊八井,這是地理課本裡學過的地方,那裡有個發電站,還有著名的地熱溫泉。出名的地方一定要三思,果然,尼瑪說那裡的地熱溫泉多半是假的。不過溫度可以達到98度,也很厲害。我是打死也不去泡的,出來一准兒成紅蘿蔔,我還是當白蘿蔔好了。

然後是當雄,這個地方名字挺不錯,有點像古龍小說裡那些氣勢非凡的地名,古大俠說:可惜那裡雞不飛狗不跳鳥不生蛋,古龍說話多半是夢囈型,說給自己聽,不過用在當雄上面,也還湊合。

也許我說話太刻薄,你不能夠要求全國上下一般模樣,北京郊區也一樣能夠看到尋常院落和破衣的人們,不過人的快樂有時與金錢無關。

其實也有全國上下整齊劃一的,不是經濟收入,而是喝酒的風氣,走到哪裡,都是大碗喝酒,真是幸福了我輩,可惜這裡是西藏,我不敢喝酒,頗為惦記。

離開當雄,進入納木錯,剛剛轉過山口,就看到一輛車翻了,一個藏族小伙子搭乘了我們的車,再往前開,幾個從他們車上下來的人正背包前行。這是出行很容易遇到的意外,當然我想總有人跟海明威一樣,一輩子經歷戰爭、飛機失事等狀況,即使全身250多個彈片,依然活地精神抖擻(不過他也是異類,最後,那麼老了,一杆雙管獵槍就自己殺了自己),這是命運的問題,在家裡呆著,也不能夠保證拉登的飛機不會撞過來。

可我還是問自己:如果是你在這麼冷的時候,背著你那個讓你郁悶的50升的大包,邊走邊等待救援,前方還有幾十公裡,會不會哭啊?

事情沒發生的時候假設是很無聊的,就好像女人喜歡問男人:“你會不會永遠愛我?”如果永遠愛,那事實自會證明,如果不能夠做到,那麼即使說的時候無限真誠也是放屁。

終於到了扎西半島,就是你在所有關於納木錯的介紹裡都能看到照片的地方,就是說,凡是來納木錯的,100個到有99個半是來這裡。

扎西不准蓋房子,所以都是帳篷,我們選擇一個比珠峰大本營更風雨飄搖的帳篷,男的一個帳篷,女的一個帳篷。

放好行李,大家忙著換厚衣服,我們又紛紛從苗條走向臃腫,寧寧她們都成了秋菊,我略好,也看似小熊。

他們說要出去走走,可他們都出發了,我才發現沒有鎖和鑰匙,等我要來鎖和鑰匙,他們都不見影了。

居然也不害怕。平時我是比恐怖片還恐怖的,而且白天我剛剛在車裡給他們講過鬼故事。這個鬼故事縈繞在我心裡好幾個月,常常在失眠的夜裡想起。故事如下:

一些人出去登山,留一個女的看帳篷,黃昏時人們回來了,對她說:“我們遇到雪崩了,我們都沒事,只有你男友死了。”女的很傷心。半夜的時候,突然她男友出現,拉住她就往外跑,對她說:“我們遇到雪崩了,他們都死了,就我活著。”這時候你該相信誰?

其實不是多嚇人的故事,光天化日之下沒什麼人會起雞皮疙瘩,倒是在應了景的時候,你再來琢麼肯定覺得不舒服,不信你試試。

可今天我確實沒有害怕。在大風中,一個人往水邊走,夜晚的納木錯特別安靜,拍是拍不出來的,很多時候,相機不過是眼睛與大腦的補充,當我們擔心失去那些剎那,我們以為遺忘很可怕,我們才要擁有一個物品,作為某段記憶的提醒,以及自己的所謂珍藏,對不相干的人,其實並無意義。

回來的路上遇到CID夫婦,我說回去吃飯吧,就去了扎西的餐廳,隔壁四個人邊喝酒邊大聲說話,凡是當夜在扎西餐廳吃飯的人,沒有不知道他們剛從阿裡過來的,就好像你總會在公共場所遇到大聲打手機的人,你從他的通話內容中就可以知道他是哪裡人做什麼工作最近有什麼風光的事情。很多時候無論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到處露出來給人看,都會大打折扣。

吃完飯,CID拿出一紙桶閃光棒,我們都來了興致,一起來玩,做成大大小小的圈,或者接成長長的拿在手上。圓形的閃光棒在黑暗中當呼啦圈轉,遠遠看來特別詭異,那幾個從阿裡來的家伙就走過來,問我們是否有篝火晚會,沒什麼人理會他們,他們站了一會兒,大概覺得無聊,就走了。

我們在地上做人臉,大圓臉、眼睛、眼鏡、眉毛、鼻子、嘴巴、頭發,一點點出來,各色的棒發出熒熒的光,我們都成了小孩子,嬉笑著,簡單地快樂著。(我們都不年輕了,8個人,我竟然是最小的一個)

回帳篷的之前,把熒光棒分給了那些探頭探腦好奇著的藏族小朋友,我們告訴他們這些熒光棒明天就不亮了,但他們還是很興奮地接了過去。

睡覺前,風更大了。刮地帳篷一直抖動,可憐的燈泡也左右搖擺。我居然一鑽進睡袋,就跟周公見面了。

半夜醒了兩次,都是做夢的間歇,醒了一看還沒天亮,就繼續做夢。

這一夜時間特別快,早晨醒來,寧寧、阿諶開始說起晚上狗叫,我特別詫異:“什麼狗叫?什麼時候?”

她們說昨天夜裡很多條狗在帳篷外撕鬥,阿諶還准確地說出了它們如何妄圖衝進來,如何在門口踱步,我想起那個鬼故事,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集體騙我。可是CID太太及那四位男士也是這麼說的。他們開始笑我:“你真厲害,睡得這麼沉。”

我則說那是些有組織有紀律的狗,應該不會驚擾我的美夢。

很幸運,又看到了日出。太陽從山後一點點鑽出來,打在念青唐古拉山上,湖水半邊藍色半邊綠色,我和寧寧走了比較遠的路,到一個瑪尼堆前,從這裡拍照特別漂亮,可惜很多長沙來的家伙長槍短炮搶占了地方,我就沒有拿出相機,坐在石頭上,靜靜地看。

湖邊的水被風拍成一朵一朵的浪花,遠遠望去,似一只只白天鵝。

風有點大,我拿出一條絲巾包住耳朵和臉,只露兩只眼睛,如一名阿拉伯女子.

在納木錯湖邊走了3個小時,遇到阿由,寧寧拉他到瑪尼堆那拍照,但已非清晨,陽光被雲彩遮住。我們等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太陽出來了一會兒,這時,一個藏族男孩騎馬過來,非讓我們騎馬。我們不理他,他就索性站到瑪尼堆那遮擋鏡頭,說:“錢。”

我們很氣,我說:“我們大不了不拍了,也不會給你錢的。”

一個人成名之後,常常失去最初的真誠,一個景點成了名勝,常常也會被沾染。但這不是很多人所說的“我以前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理由,我們誰都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是很矛盾的,好與惡,總是同時出現,就如同沒有真正的天堂與地獄。

中午出發回拉薩,在當雄吃飯,尼瑪說起藏歷4月15是“窮人節”,那天很多“窮人”最少都能拿到幾百塊錢,而他那天施舍給人的,也都有好幾千,雖然他也知道乞丐有真有假。

討錢這種事情要有技巧的,如果你沒有一臉風霜,那麼也別過於糾纏不清,絕對沒好處。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強迫式的討錢只會討來嫌惡。倒是在不知名的村落停車時,很多小孩子只是靜靜地看著你,如果你給他糖,他也只是安靜地接過來。那些景區的小孩子們要好好學習技巧,起碼修修心理學。

吃飯的時候我又開始發呆,上了車就開始狂睡。阿由說:“難怪狗那麼驚天動地的叫,你都聽不到。”

當離拉薩還有半個小時車程的時候,我們正歡天喜地,突然一個輪胎從後面滾過來,我們趕緊停車,原來是我們的另一輛車輪胎壞了。經過簡單地觀測,決定女的先回拉薩,男的留下等救援。

阿諶問我:“軒,你是不是很高興?”

我淡淡回答:“不,他本來就是額外的。”

不過到了吉日的時候,看到我又回歸組織,以及明天的山南之行,還是很快樂。

快樂太多了,也太簡單了,不知道價值還有多少。但生活中那麼多愁眉苦臉的事,快樂總要自己找,而且越簡單的越好。

20041002

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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