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旅行,對某些人來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樣,重要到影響個人的生命。對我們就是這樣,5個女人,1個男人,對旅行的狂熱似永遠無法阻擋。
2004年12月29日北京---零下2度牡丹江---零下26度
元旦前夕,6個人集結在機場,向北京的更北方---牡丹江出發了。即使有充分的思想准備,走出牡丹江機場,刺骨的寒風仍是令人膽寒,尤其,我這幾天仍是高燒不退,咳嗽不止。
出租車在光滑的冰面馬路上行駛,轉過幾個路口,司機有目的的停在一家旅館前,總在外面跑的人,自然不會上當,我們步行5分鐘,在這家旅館對面的一家,住了下來。
安頓下來後,打車去了當地著名的“雪世界”,那是一個用雪堆積的人工景致,大塊的冰塊、大堆的雪塊,被雕琢成需要的造型,冷冷青光,空氣中都彌漫有冰的味道。
街頭,烤雞店一家家霓虹閃爍,旅途中,除了美麗的風景、動人的心情,就是誘人的美食,獲取身邊美味,那不僅是味覺的需要,也是一種精神的滿足。焦香的烤雞、熱騰的棒子粥……即使像我這樣毫無食欲的病人,也想躍躍欲試。
這種與朋友暢快的在飯桌上的交流,是人生一大快事,尤其是個性不同、性格迥異的幾個人,在談論旅行時,給予的五彩注釋,令人心曠神怡,人生的旅行經歷於每個人都各不相同,如此的相互分享與釋放,就是朋友們喜愛聚在一起的原因。
2004年12月30日雪鄉---零下28度
第二天清晨6點,趕上了長途車,去往長汀。在長汀邊界,被早已准備好的一輛小面截獲,小面已從長途車站得到信息:有6個背大包的要去雪鄉。
小司機平穩的在雪面上飛速行駛,我坐在副座,看著起伏不平的雪路面,時常心驚,暮色降臨時,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雪花在灰暗的幕布中飛舞,令人羨慕它的風姿與自由。
沒有住到司機帶去的人家,因為穿越需要專業的向導,我們住在了向導的哥哥家,並多支付出10元/人的車費,安慰小司機。像我們這群隨心所欲的人,也最為隨遇而安,晚飯,就是他家的餃子,5個女人一起動手,和女主人熱鬧的圍在炕頭上,享受家庭溫暖。
主人家的看家大狗也圍著我們團團轉,毛亮身壯,敏捷靈巧,晚飯時,它蹲在飯屋裡,不肯回窩兒,看著我們推杯換盞,乖乖的發呆。
雪花仍在窗外舞蹈,6個人並排在火炕上,鼾聲輕起,從沒有過的好睡眠。
2004年12月31日雪鄉---零下29度
清晨,雞鳴狗叫,睜開惺忪睡眼。
林場工人的家,是一個獨門小院,我們住在西邊的二間廂房,6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無法淋浴。早晨起床,輪流刷牙、洗漱,這使我想起若干年前的學校集體生活,太久遠了,回憶似穿過沙漏,點點滴滴的沉澱。
說好的7點早餐,8點了,6個人才陸續慢悠悠走向餐廳,女主人將粘豆包熱了又熱,對我們不知該急還是該氣。
8點半,一行人准備好,出發到八一滑雪場,穿上最厚的裝備,坐上馬爬犁,迎著寒風,看著馬背上騰升的白煙,撒了歡似地向村外奔跑。
八一滑雪場建造在一座高大、陡峭的山脈上,厚厚的積雪趴伏在上面,踏上去一個個深深的腳印,雪白的平面即可被我們破壞了。年少的滑雪隊員們在山林裡穿梭,進行著每天必備的訓練,他們的滑雪技巧如此令人驚羨,薄衣單衫,交錯穿插的隊形,飛馳如燕,遠遠看來,好似從山上流動而下的一條長舞的飄帶。
想起我在亞布力滑雪時,請過的滑雪教練,原來就是專業滑雪運動員,22歲那年,身體無力支撐超強負荷的訓練量而生病,由此退出運動員生涯,以後,他不得不為討生活來滑雪場做教練。他說:做運動員特別殘酷,只有少數人才能脫穎而出,其他的都成為陪葬。想他當年也曾如此瀟灑飄然的身影,身輕如燕、嫻熟優美地從山上滑下,但現在,只好在滑雪場陪人笑臉。
面對如此美景,我竟然想起了憂傷的事,生活無情,如何才能在真相的縫隙中歡愉自己,也許,是我們生活中最重要的內容。
此時,陽光已無遮攔的照在雪地,在燦爛的光線下,一切都恢復為最原始的模樣,沒有浮想。
回到村子時,陽光正好。雪鄉,整個村莊都被白雪覆蓋著,房屋、木柵欄、門前一串串的黃玉米、掛著的紅燈籠、山坡上的樹林,還有四面環繞的山脈,都披紗裹銀,地面也是白色的,純色的晶體明亮剔透,毫無瑕疵。
雪花,將一切都美化了,令世界顯得如此美好。
村子裡人並不多,也只有幾個游客閑逛著,呼吸著冰涼如玉、清潔無暇的空氣,沒有任何厭倦的事物傍身,隨意的將喜愛的景致收入相機。
有時候,會因為旅行,感覺自己已獲得巨大的寶藏,那是在時間的竹簽上刻下的一幅幅回憶,從而,使我對人生的看法有了更加清晰的自我認識,即使不能超然物外,但我可以使自己心平氣和的看人、物、及其背後的事件。
暮色來臨,今晚是004年1月31日,十二點過後,就是2005年了。大家買了花、炮、瓜子、花生,要熱鬧的過個小年。
又是酒過三巡,瓜子皮一桌,聊興漸酣,小屋子裡冒出騰騰熱氣,桔黃的燈影下,幾雙明亮的眼睛熠熠發光,往常,這個時間,村子都熄燈了,今晚,我們這扇窗閃亮到深夜。
2005年1月1日雙峰林場、東升林場---零下30度
在雪鄉的滑雪場滑雪,感覺截然不同,更輕松、更安全、更舒適,偌大的雪場只有幾個人,雪面也是軟的、粘的,令人痛快淋漓!
滑雪過後,已是中午12點,沒時間午飯,一隊人急匆匆出發,此行,最令人神往的穿越開始了:從雙峰林場穿山越嶺,至東升林場。
背著大包,走在雪山裡,周圍美麗的雪景一幕幕來臨,白屋頂、白樹枝、白葉子、白背景……即使只有白色,卻不感單調,這種最為單純的顏色,勾畫出這樣一幅舒心的美景。
為了減少路程、增加雪地行走的樂趣,向導帶我們進入一條腹地,可以直接走入森林,這條路上雪很厚,一腳踏進去,雪沒大腿,後一個人要沿著前一個人的雪坑走,不然,就會陷入雪窩,需要他人幫忙才能站起來。新奇、有趣引得我們興致高昂,邊走邊相互嬉笑著,慢慢地,艱難的行走嚴重消耗了體力,樂趣變成了痛苦,雪越來越厚,走起來越加困難,累了,又不敢休息,我一直在隊尾,小尾巴似地晃來晃去。
就在疲憊交加的時候,前面的森林出現了,遠遠的,已經看到高大的樹木上掛著的雪花,就像是生長在枝椏上的白色奶油。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來到森林邊緣,一棵棵古樸、參天的古樹,掛滿了雪絨花,樹木繁茂的生長,連接成片,每一棵樹上,都綻放著純潔的絨花,白雪厚厚的包圍住樹干、樹枝,一層層環繞,看不到粗糙的樹皮,只有冰激淋似的樹掛裝飾著,不管是細枝末節,還是主干粗木,都均勻的塗抹上了飛雪,這是最天然的雪世界,粉飾的純淨。
地面,鋪上了一塊極厚的地毯,純毛的、白白的、柔軟而又有彈性,半點瑕疵都會破壞它的美麗,那些掛著雪絨的樹就種在地毯上,古樹千姿百態,在陽光的照射下,枝椏曼妙、展現出嫵媚的風姿,影子印在雪面上,光滑的白地毯上,又像是被織繡上了淺淺的、若隱若現的暗花,仿佛由一雙無比柔軟、靈巧的雙手,在上面穿針引線,投入心血與情緒,一針一線,精工細作,完工後的繡品,如工藝品般美輪美奐。這塊巨大的、望不到邊的繡毯,拖著我們穿行在森林之中。
空氣極度純淨,每一次呼吸,像是能喝到甘甜的濕潤,我們迷醉在雪世界裡,滿山遍地,都是飛雪塑造的景致,猶如一美貌仙女,著白衣紗裙,腳踩白雲,在這片森林上空,長袖輕拂後,雪花紛紛飄落,將森林的每一片皮膚都包裹為銀白,制造了一個似幻似真的美麗空間,我們,則誤闖
其中,幸運的洗滌雙眼與心靈。
還有手中的相機,記錄著眼前的風光,沉醉其中,竟然忘了時間會不知不覺流逝而過,向導也仿佛剛剛反應過來,開始急促的催我們前行。
還有一半的路程,時間卻已是下午3點了,在雪地裡行走,速度不會快起來的,何況還有身上的負重。下山的時候,沒有喘息的機會了,只顧低頭走路,腿和腳,開始酸痛,幾乎連滾帶爬的走出了森林。
天黑時分,我們到了東升林場,小村子沒有一支路燈,只能看到人家屋裡閃爍的燈光。
滿天星鬥,璀璨迷人。
而我們,一頭撲到向導家的熱炕上,再也無力活動,向導拿出燒酒,為每個人斟上,我們就如一群戰士,為一路而來的美景與自己的勇氣慶賀。
近7個小時的穿越經歷,保留在記憶的膠片上,穿越時空,留在每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