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前一天我試著做包子,面發了幾天,狀似鼓鼓的,可我滿心歡喜地揭開蒸鍋之後,那些包子仍是進去時的樣子,一個個癟癟的,面黃肌瘦。豆卻一口氣吃了八個,連說:好吃,嗯,好吃。
豆是我的老公,這個名字是我有口無心地亂叫,他卻認認真真地答:哎。
生命中的事情實在無法預料,曾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以為不會有一個人站在我身邊了,我真的無所謂很無所謂。
2002年的夏天,我不得不換套房子,恰是他退下的。他歡天喜地往新購的房子裡搬,我卻是一身狼狽地往舊屋裡換,短短一面,也算淺識。
一個清瘦的男孩子,很客氣很斯文。印像裡只有這些。
依舊是無章無法的生活,我晚上不睡早晨不起,有時一連幾個星期除了上班誰都不見,有時又可以一連幾天和朋友們大呼小叫地玩到老晚,從未想過再與他有什麼相干。
可是不久,我們開始在公交車上遇見,後來,頻繁遇見,恍若天意。
如此,兩年的時間慢慢流過。2004年底,在距我們相識兩年六個月又3天的日子裡,我們正式成為合法夫妻。我們平靜地通知了親友,不擺酒,不收花紅,只訂了這一場短短的旅行。
一路南飛
早上醒得很早,翻來覆去地再也睡不著,便吃吃地笑著折磨。後來我打哈欠的時候,他說,都是你,不好好睡覺還攪和我。我色情地笑:少怪我,誰讓你讓我渾身充滿了欲望。豆便笑,仰起頭,笑一聲,停一下,再笑一聲,呵呵的。
豆從CTRIP上訂的三亞自由行。四晚五星,2199每人,再加上他以前在CTRIP上的積分,又理所當然地每人砍下兩百元來,真的不貴。之前他因公司的事情去過兩次,覺得那裡的陽光沙灘感覺很閑適,建議我去。其實呢,我去哪裡都是歡喜的,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再加上是那麼遠的南方,在這凜冽的冬日裡,將突兀地擠進幾個暖洋洋的夏日來,真是令人期待。
豆做事仔細,日程注意事項所帶物品一一寫好打印好,我樂得清閑,也滿心感動。也曾暗暗懷疑:這樣一個好男孩子,我的前生苦苦修了幾世?
豆問:害怕吧?以後那麼長的日子都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了。我不屑地笑笑:誰怕還不一定呢。
其實,怎麼會怕?身邊有了一個可依可靠的親人,就再不會有什麼好怕的了。如果真的說怕,是怕失去,怕這滿滿當當的幸福一不小心就失手灑了去,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怕我們中的一個人突然轉身,怕——離開。
很怕。
2005年1月4日。
下午5點多一點,我們就等在候機樓裡了。我們合作填《南方周末》上的小強填字,這一期生僻了一點,我們苦思冥想的,仍有一大片空白填不上。我就站起來亂轉,回來時豆說,看,這裡有答案。
是啊,很多事情都有答案,我們不知道沒關系,答案會告訴我們。
親愛的,我們的生活也一樣,會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我們一起解決,一起尋找答案。多好啊,一起。
南航3122,豆幫要了靠窗的位子,雖然是夜航,將什麼也看不見。
短短的失重,飛機層層拔高,側頭看地面上的燈火迅速隱在黑暗裡,發動機轟鳴,有點吵。
四個小時以後,我們抵達鳳凰機場,那時已是深夜11點鐘了,乘務員提示大家地面溫度為19度。在冬天裡住久了,19度?沒概念。
下了飛機,便覺一團濕氣包裹過來,濕沓沓地一時難以適應。
接機的小騰師傅是東北人,一路上向我們推薦原始部落什麼的,我們只想安安靜靜且自由散漫地玩幾天,也就謝了他,說要車時再與他聯絡。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將我們送到酒店便離開了,也就“名正言順”地不提供送機服務。呵。
三亞山海天大酒店,客人可真多啊,我們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到我們,值得歡喜一下的是,標間客滿,我們可免費升級至花園套房。
沐浴,哈哈,上床。
溫暖的三亞
一覺醒來,才發覺三亞的美麗名不虛傳。拉開窗簾,正對酒店的觀海長廊,遠處海天一色,近處椰樹搖風,再轉頭,豆依卷在雪白的床單裡睡著,良人美景,讓人一時怔然。
早餐。坐在落地窗前肆無忌憚地吃東西真是享受。出來了就給了自己一個胃口大開的理由,才不管它高脂肪高熱量,統統裝到盤子裡來。
俄羅斯人竟是奇多,冷不丁還以為在他們的國度。
飯後我們拖著手,先是轉到酒店後面的游泳池,那一汪藍真是誘惑人,池中心長了兩株椰樹,映得一池自在。真想一縱身就跳下去了。
但時間尚早,水溫大概不足十度,手放進去,都覺得涼。
下午再游吧。豆說。
我和豆依坐在池邊的搖椅上輕輕搖晃,滿眼皆是清新,沒有一絲蕪雜,心驟然安靜極了,此情此景,想不安靜都難。
沿著海岸,酒店毗鄰,海浪溫柔地拍岸,踩浪的人們和曬太陽的人們悠然自得。我們先是在細軟的沙灘上走,走得久了,就吃力。就近找個草亭下躺下來,才美美地歇上一小會兒,就有個服務人員跑過來,面無表情:每人十元。
我嘻嘻一笑:我們現在走可以嗎?
面無表情就說:可以。
豆帶我去看那些酒店的花園,每一家都漂亮極了,且都各具匠心。造型各異的泳池掩在一片蔥籠裡。太多的植物我叫不出名字(急得我),只能貪婪地看,手中的相機哢嚓哢嚓。
天藍得純粹,樹綠得恣意,沙灘白得坦白。起起落落的海在白天裡小聲地嘩啦嘩啦。走在這裡,誰都不會急著趕路,誰都會輕易忘記時間,所以啊,有家酒店的廣告語真是貼切:陽光閃閃,日子緩緩。
竟然熱了。
穿到街上,費了些周折來到著名的第一市場,因我們剛剛離開海邊,感覺驀然喧嘩。這裡同其他城市的集貿市場一樣,人聲鼎沸,叫賣悠揚。當地的女人們多戴著鬥笠或包著鮮艷的毛巾,肩上擔著擔子顫顫且輕飄飄地走。
我們直奔水果區。
那一派琳琅真是喜人,水果攤販們都是色彩大師,各色水果或堆或掛,層層疊疊,嫵媚妖嬈。豆直撲他最愛木瓜和山竹,北京六塊錢一斤的木瓜,在這裡只要一塊三,豆早預備好了他的小肚子的。
我卻沒有目標,凡不認識的就要問,凡看漂亮的就想嘗嘗味道,結果對雞蛋果一嘗傾心,樣子可愛的蕃荔枝味道也不錯。
有些餓,我們就在街口一家冷食店坐下來,我點一份米粉,豆要了幾樣,回答均是沒有了。豆就委屈。好不容易上來一份鴿子飯,又鹹得要死。豆更委屈。呵。
說實話,三亞實在沒有什麼太特色的飲食,又經濟又美味的店相當難找,其實就在我們吃飯的旁邊就是那家被大家廣為推崇的抱羅粉店,第一次來因為沒太在意,隔天我們過來時去吃了一次,果然不錯,五元一大碗,風味十足。
還有,轉了一大圈,我竟找不見哪裡有賣地圖。
回到酒店飽餐了一頓水果,我們穿好泳衣來到泳池。沒有人,試試水,依然涼。我不甘,非下去不可,豆卻不肯,猶疑著在水邊轉悠,我好說歹說,總算說服他下來。
1米8的水深,我從來沒游過的,難免有些慌。以前我和豆總是在奧體不足1米5深的水中撲騰,人又多,滿池都是澡堂子的味道,這裡偌大的漂亮泳池,雖說涼些,但真不該辜負。
像海底,幾塊礁石做得活靈活現,人潛在水下,向上望去,一片藍熒熒的光明。
才游了也就二十分鐘吧,我覺得冷得不行,慌慌張張地爬上岸來,裹緊浴衣,牙齒叭叭叭叭地打。要命的是,頭竟然疼了。
豆卻一臉怡然,蛙泳仰泳輪番地來,真讓人嫉妒。
依是緩緩的日子
6日。早上,同桌的一個俄羅斯人端了六個茶蛋,一盤烤腸還有其他食物,放下又去取別的了。我和豆好奇地彼此發問,一個人吃這麼多?服務員笑笑地搭言:他們就能吃這麼多,這可能都不夠呢。果然,很快地下肚,又去取。我們繼續用眼神表示驚訝,得出結論:怪不得人家長得壯呢。
旁邊還坐了一雙情侶,也是從北京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亞龍灣,想了想,今天先在附近轉轉,再說吧。
先順著觀海長廊走了一趟,安靜的街,安靜的我們。
岸邊趴了很多海蟹,有著極神奇的保護色,它們若是不動,和礁石渾然一體,很難看得出來。
問得酒店就有地圖賣,買了一份,兩個人用手指在上面劃出路線。
去坐觀光巴士。從亞龍灣開往天涯海角,途經大東海。下層空調,上層敞棚,全程70分鐘。
打車去巴士站,司機游說我們,大巴來回二十塊,1小時一班。我這車才三十,又快。我們堅持,觀光嘛,就要坐觀光巴士。
沒等多久,車便來,果然痛快,坐在上層,風撲撲地打過來,一路的風光也撲撲的打過來。仍是一貫的深深淺淺的綠,淺綠的草地,深綠的高大植物,艷紫的三葉槿隨時點綴,簇新的建築,悠閑的人們,路上車輛稀少,以至於很多大路口的紅綠燈都用不著亮了。
我們只是坐車,到了天涯海角門口沒進去,便返回來,我才不會為那塊大石頭花60塊錢。下了巴士,沿沙灘走,那時已黃昏,海浪大了些,微微咆哮著往岸上趕,我在沙灘上坐著,看豆在浪裡晃來晃去的。一會兒他回到我身邊來,在沙地上畫了兩顆心。
晚上在街邊排檔吃飯,捧個椰子狂飲——其實,我不大喜歡生椰子的味道,但入鄉總想隨俗,總想應情應景一把,豆給我拍照留念,拍一張不好看,再拍一張不好看,他便執著起來,我就不信拍不出一張好看的來。
是人長得了了草草,呵,親愛的豆,你有什麼辦法讓相機說謊?
7日。亞龍灣。
豆前兩次來住的都是亞龍灣,有人說那裡的沙灘不比普吉的差,又細又白。還有人說,天域酒店的花園是三亞最漂亮的花園。
每月裡小小的恙,這次又是不爭氣的提前,我腰酸腹痛,腿軟軟地邁不開步子,對不起,豆,我困。
我們拎著拖鞋,在亞龍灣的沙灘上走,我拍下我們的腳印,情意綿綿地依在一起。
遠一點的沙,被風吹得皺起來,有點沙漠的感覺。我笑:豆,滾一個。
豆就慢悠悠地滾了一個,標准的慢鏡頭,笨拙可愛。
天域的花園,並未覺有什麼希奇,只是面積更大。古樸的木橋,橋邊花團錦簇,秋千椅懸在綠綠的草坪上,讓人有種撲過去的衝動。
泳池邊放置了很多躺椅,軟軟的,正稱我當時的不適,一躺上去,我便不可遏止地往夢裡睡。
豆叫我,別真的睡著了,著涼可不好。
回去的車上,我還是睡著了。
一回到酒店,我就撲倒在床,像一條冬眠的蛇,沉沉睡去。
竟是要回去了
日子雖然緩慢地過,但8日還是在不經意間來了。突然間,竟是一百個不舍。
早晨的天空很好看,陽光從厚厚的雲層裡穿下來,縷縷光線,煞是壯觀。
下午兩點的飛機,上午還可以珍惜一下。我們又沿著海邊走,在沙灘上,豆豆開始堆沙。
先是胡亂摳了幾個坑。然後做了棒棒糖和斧頭。
我們才看完《功夫》,豆豆對星爺一手棒棒糖一手斧頭的造型念念不忘。我最喜歡裡面兩個人狂跑的樣子,跑得真快啊,哈哈真快啊,兩條腿都跑成輪子了。
他砌得仔細,然後又注上英文“KUNGFU”,我特土,說你拼錯了,怎麼是空夫,應是功夫啊,豆告訴我,英文就的功夫就是空夫。
豆曾多次督促我學英文,我總是三分鐘熱度,每回總是看上幾分鐘,一放又是好多天。並且,一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
飛機稍晚了一會兒,我們在等時打升級,旁邊的人伸了頭來看。
飛機飛行在1萬又2百米的高空裡,在下午的陽光裡,在厚厚的雲層上面。軟軟的雲,重重疊疊的雲,像無際的雪野。
快到北京時,天黑了,從空中看下去,一地輝煌。
回望
我懶,豆問了幾次,游記寫完了沒,我總是答,沒。
真正的動手寫這些字已一個月以後,回望那幾個溫暖的日子,並無狂喜,只有些小小的惦念。自始至終都淡淡的,一如平常。以前也說過,想去一個地方,只因為那裡有人等我。如今,最親愛的人就在身邊,在哪裡也就是天堂。偶爾跑出去看一下,無非就是跑到別人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滿足了眼口之欲後,再回到自己的生活裡,稍有空閑,再惦念著下一次……生生不息,周而復始。
三亞旅游手冊最後一頁,列著三亞的種種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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