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要去這麼遠的地方?"老媽習慣了每次長假前我總是先斬後奏地掏出遠離這個城市的交通票在她面前晃蕩,去年是北疆和大馬,今天我手上這張T52次上海—嘉峪關的火車票又激起了一陣絮叨。她不理解我為何一直樂此不疲於這種費時費力費錢還略帶些許危險因素的游戲,在她看來像我這般年紀的女生即使還未成家立業也應該誓死以此為奮鬥目標而時刻准備著,在這點上我們永遠缺少溝通的橋梁:我無法解釋這種源於內心深處不定期迸出的極度渴望逃離束縛享受自然與和諧的激情,她也沒能讓我領悟到女人的終極幸福就是不停地搖著自己的小船尋覓到下半輩子放心停靠的港灣。 於是在她擔心而無奈的眼神中,我又一次背著包踏上了西征的旅途。。
列車一路呼嘯著把我們從江南的無盡春色拉到了西北的黃土高坡,眼見叮當帶的一大堆零食都漲成了圓球狀,眾人才悔道忘了提前吃那早已准備好的“紅景天”。
我的一夜無眠更印證了海拔的高度,更絕的是在驅車三小時後我們將要征服的便是此次行程的最高點——位於嘉峪關西南的祁連山脈中海拔高達4380 米的七一冰川。
孤獨的金杯車搖晃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四周的戈壁對稱著遠處的連綿群山,蜿蜒幾十裡不見過往的車輛,偶爾略過的幾從綠草、幾頭牛羊都能讓人興奮不已,這也許就是東西部的差別所在吧。在經過了土大阪吊大阪並翻越了近4000米的婭口後,我們還算順利地來到了冰川收費處,賣門票的同志理直氣壯地拒絕了所有的學生證,他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我們這一路風塵到此,再貴也會上去的。剪票的老伯則一身當地牧民的打扮,大概是經久不見游客了,他接過門票時雙手明顯地因為過度激動而忙亂不停地顫抖,以至於一疊明信片門票被他剪毀了好幾張。。。。。。
剛下車時的萬丈豪情被一長溜幾乎近垂直的石梯消磨殆盡,每登一級台階都讓人感覺少一分氧氣,多一分重力,爬至梯中央時我已頭暈目眩方向不明了,好不容易撐到了頂階上便感覺徹底虛脫,回頭看看身後的樂樂和欣欣正按著胸口相扶著直喘氣,便心想至少墊底的人不是我,心頭一振又邁步前行了。山上植被稀少,滿眼盡是黃土與沙礫,高原上稀薄的空氣與超低的氣壓造成了死一般的寂靜,我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髒急促的跳動和血液在血管內紊亂流淌的聲音,估計除了我們一行八人就再沒有其他活物了吧。 劇烈的高原反應加上徹夜未眠的疲累讓我前進的步伐邁得極其艱難,雙腳如同灌鉛一般不聽使喚,此時我唯一的動力——樂樂和欣欣這兩位剛才還嚷嚷著快不行了的MM竟然都已超在百米開外了。。。只得咬咬牙低頭悶走,走著走著忽然聽到有人說“坐會吧,會好些的”,扭頭只見西西和他那碩大的攝影包一起癱在了路旁的石塊上,我頓時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地歪了下來,一邊休息一邊大嚼著剛才從叮當的百寶袋中掏出的巧克力和牛肉干補充體力。不一會兒就覺得長了志氣,拍拍手起身繼續爬,可走不到二十米就又腿軟了,前方總也看不到終點,於是再一次倒在路邊補充能量。就這樣,我、Cassie和西西從一開始相約的每走二十步就小憩一陣,到後來縮短為每走十步、五步、、、我心想只要他倆中有一人表示不再往前走,我立馬就地躺下。。如此走走停停過了一小時,忽然瞥見路旁一塊石頭上寫著:不到冰川非好漢,離峰頂還有二公裡的字樣,這不知是哪位好漢留下的,前半句賜予我動力而後半句卻徹底讓我泄氣。。Cassie不愧為偶的損友,在關鍵的時刻讀懂了我的眼神,我們依偎在距山頂1.5公裡的石塊上,做出了不再前行的決定,遠眺白雪皚皚的冰川,相互拍下“到此一游”的照片,也算是不妄此行了。誰知剛坐下沒幾分鐘,西西就在三十米開外的小山頭上神情激昂地衝我們叫嚷著,似乎要我們過去分享他的發現。。我們猜他是否已看到了更為壯觀的冰川景像,無奈之下只能拖著疲體向前挪去,待行到西西跟前時只見他一臉壞笑地指著離地至少百米已爬近山頂的其他同伴說:“你們在這看看這距離就自然不想上去了”。我頓覺一陣暈眩,又趴在了石頭上。。。
七一冰川的威儀,我們三人終究是沒緣看到,我最大的快慰來自於其他兩位旅伴同樣沒能上去。尤其是西西,提著老重的攝影包本想拍幾張壯觀的雪景卻沒料到唯一的用處竟是下山時拍了張集體照,最郁悶的是照片裡還沒有他本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講:人在關鍵的時候要學會放棄。 呵呵
持續的高原反應讓我產生了劇烈的頭痛,腦袋昏沉沉地隨著金杯車體一起顛動,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三小時後到了長城第一墩,又名“討賴河墩”,始建於明嘉靖十一年,是萬裡明長城的西端第一墩。 收費處依然門可羅雀,對人潮擁擠的習慣性恐懼頓然化為一陣欣喜卷著我和cassie來到了墩台前,只見昔日雄偉壯觀的烽火台如今已風化成一個方形的土墩,蒼涼地挺立在懸崖邊,周圍繞了一圈鐵柵欄做保護,奔騰的討賴河鑲嵌在墩下深深的峽谷內,湍流不息的河水不停地續寫著那沉甸甸滄桑變幻。我們站在土墩前極目遠眺,茫茫戈壁一覽無遺,不見昔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的豪邁,只能運用想像力去還原它當年氣吞萬裡的威嚴風采了。
如今商業化的痕跡已遍布整個華夏,此處也不例外,可能是景區人員覺得僅此墩頭太過孤單不能吸引游客,又建了一座仿古影視基地,由軍營、哨場、點將台購成,周圍還像征性地立了些站車、了望塔、哨所等做裝飾,即便如此,參觀的游客仍寥寥可數。我們搖擺著過了鐵鎖橋,饒有興致地參觀了人工味道相當濃厚的兵營,忽聞一聲慘叫從河對岸傳來,當時正忙於拍照而不予理會,待重新蕩回去時我們驚喜地發現原來馬棚內竟拴著兩只藏獒,正面露憎獰地踱著慢步來回走動,豬豬小兩口面對著它們,神情古怪。我只當是他倆想接近藏獒又怕被咬,便沒顧上打招呼又和Cassie一陣猛拍。 “Sunny你擦鏡布有嗎?我們的相機被摔壞了。”豬豬忍不住帶著哭腔問道,我頓時回過頭來只見她手上的一只UV鏡已碎成了蛛網狀,而一旁的Jacky則手持著被摔得破了相的SonyF717滿身塵土地傻站著,褲子上還有兩個破洞,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原來當他倆剛才一身紅衣經過馬廄時激起了一只藏獒的鬥志,奮然掙脫絞鏈向其追撲過去,情急之下Jacky用手上的相機擋了擋隨即摔在了地上,還好工作人員及時趕到才制止了事態惡化。沒傷到人已是萬幸,只是相機已是遍體磷傷慘不忍睹,待我們一臉抱歉地了解了事發經過後,便鼓勵他們去向景區討個說法。負責人誠懇的態度讓我們對西北漢子憨厚爽直個性有了更直觀的印像,一番和平論證之後有了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Jackey得了三千大元,景區則留下了SonyF717相機。。唯一的遺憾是他們接下來幾天行程只能靠“蹭”照片來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記了。。
2005.4.28~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