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十三,平凡的祝福如此難以描述)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21拉薩 一直在尋找的第四個人始終都沒有找到。不是因為時間趕不上,就是因為我們三個人的行程被其他認為太拖沓。我們都有差不多一個月以上的時間,特別是我還想在一些地方好好拍一些照片,事先聲明有可能在一些地方長時間停留。所以來詢問的人很多,有一個混跡拉薩酒吧的女歌手,有一個人爛在拉薩一年多的女老師,還有一個背著一把吉他的流浪歌手… …禾大 ...

5.21拉薩

一直在尋找的第四個人始終都沒有找到。不是因為時間趕不上,就是因為我們三個人的行程被其他認為太拖沓。我們都有差不多一個月以上的時間,特別是我還想在一些地方好好拍一些照片,事先聲明有可能在一些地方長時間停留。所以來詢問的人很多,有一個混跡拉薩酒吧的女歌手,有一個人爛在拉薩一年多的女老師,還有一個背著一把吉他的流浪歌手… …禾大壯和我接到無數的電話,我甚至還去過幾個人在拉薩各個角落的住處。但是我們收獲的全部是失望。

我們決定在拉薩再停留一天,無論是否找到第四個人,後天都要出發。吃過午飯,為了多儲備一些體力,我和禾大壯拉上窗簾,開始呼呼大睡。正在我們睡得正酣的時候,有人在用力的砸門,禾大壯只穿了個褲頭爬起來去開門,我忙喝住他說:“要是個MM你就好看了!” 禾大壯回頭呵呵一笑,“那正好!不過聽聲音一定是個糙老爺們兒!”打開們,果然是個25、6歲的小伙子,穿著一身黃色的衝鋒衣,頭上戴著一頂牧區的氈帽。上來就大聲地問,是不是你們在找人拼車去阿裡?聽他一開口,我和禾大壯的第一反應都是:“一個北京混混兒。”我和禾大壯都叫他大玩兒。大玩兒說他只有2000現金了,想和我們一起到烏魯木齊,如果我們的預算超過這個數字,他到烏魯木齊取錢給我們。大玩兒生怕我們會因為他的錢太少不帶上他,向我們介紹,他的一個叔叔在日喀則軍分區當副司令,在他的防區裡可以包我們的吃住和汽油。還說去過這裡那裡,一路上肯定可以給我們幫忙,不會給我們增加任何負擔,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其實我們已經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了。我當即告訴他,明天出發,你可以回去收拾東西了。

大玩兒告訴我他住在YAK,明天早晨8點到八郎學的集合。把大玩兒送出門,禾大壯對我說:“我覺得那小子就是一個混混兒,不見的和我們合得來。”我說:“反正多一個人就少花不少錢,還有免費的汽油,走走看吧!” 禾大壯突然哈哈哈地笑起來,說:“我們這些人正好可以有個干力氣活的人。反正比我們都年輕多了嗎?”

晚上格來請我去他家吃晚飯。開車到他家的院子要經過一個很窄的過道,需要把車兩邊的反光鏡收起來,才剛剛可以通過。當我把車停下的時候,格來的老婆已經在門口等我了。格來和幾個朋友一直在供楚布寺。每年都要提供大量的面粉、肉、酥油、印經幡的布匹等等物資,要花去他四、五萬元。他的老婆和女兒對此大有微詞,私下裡和和說過很多次,要我勸勸他,捐一點就可以,沒有必要把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都拿出來。家裡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可格來卻是無比的固執,絲毫不為所動。今天晚上,他老婆在門口等我,還是要我勸格來,是不是可以少捐一些。老格來對信仰的虔誠令我唯一可以表示的,只能是景仰,所以也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些事。老格來有一個用來記帳的本子,上面用他認識不多的幾個漢字記錄著項目,還有每一筆錢的詳細數目。他有時候也向我抱怨,說各種名目繁多的收費項目每年吃掉了他不少的收入——“你看,旅游局要交3000快,客運還要3000塊,每個月的養路費嗎,要150塊,還要修車,汽油錢也越來越貴了… … 他老婆曾經對我說,在不是很賺前的年頭,格來會向朋友借錢來供奉寺廟。而格來對自己的信仰無比的自豪,剛見面就對我說:“你看,西藏就沒有人練法輪功!那個法輪功純粹就是胡鬧嗎!”

如果你和年紀稍長一些的藏族人接觸久了,你就會發現,達賴在他們的信仰中還是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的。格來是我見過的最虔誠的教徒,他家裡的供奉班禪的長明燈和香櫃裡的香火是常年不滅的。每年這些也要花去他幾千元的收入。他家裡有一間香室,是專門供奉和念經用的,一般不許外人進入。我有興應主人的邀請進去參觀過一回,幾座著名寺廟的活佛都可以找到,包括格來供的楚布寺的喀蒙巴活佛,達賴的頭像也赫然位列其間。很多老人貼身的胸口裡都有一個類似於護身符的東西,外面的像是班禪的,而打開以後,裡面卻是達賴。對於GCD,格來的心情是極度復雜和矛盾的。在酒後,他不止一次地說起,要是沒有GCD,他現在一定還是個農奴。他絕對沒有機會學習如何開車,也過不上現在這樣有滋有味的日子,也不可能每天圍著大昭寺轉經。他從心底裡感謝GCD。盡管是在酒後,但我知道他的話絕對是真誠的,我沒有絲毫的理由去懷疑他!在我到達拉薩前不久,楚布寺的喀蒙巴活佛剛剛被挾持或者是叛逃到印度去見達賴喇嘛去了。格來的心情可想而知,“喀蒙巴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嗎?GCD就每天都派人看著,連上學、出門都不放過,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了嗎!你說他能想留下嗎?”老格來的此時不滿和憤懣也是真實的。當你有時間深入了解西藏的過去和今天,政府和普通藏民出發點的差異時,你可以發現一個完全不同的西藏

告別的時候,照例是要喝青稞酒的。很快一壺就見底了,格來喊來他老婆,把酒壺遞過去。他老婆笑了笑,拿起酒壺出去了。在等待酒的時候,格來打開一張地圖,仔細地給我講解路上的情況。哪些地方是沙丘,容易陷車;哪些地方要涉水過河,從什麼地方下水,還特別提醒我一定要在早晨過河。到了下午是水最大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從薩嘎去聶拉木的時候,穿過佩枯錯的小路在什麼地方;去扎達的路有兩條,但是有一條近路上的冰雪可能還沒有化,如果路上有冰一定不要走… … 格來邊說邊在地圖上標出來,我在隨身攜帶的一個袖珍筆記本上記錄。當第二壺酒見底的時候,我知道應該是告別的時候了。當我起身的時候,格來的老婆笑眯眯地看著我說:“格來有東西送給你!”格來從口袋拿出一個編織的很像中國結的黃色護身符,告訴我,這是他今天一大早去楚布寺請活佛開過光的,專門為我求的。他親自把護身符給我戴上,囑咐我千萬不要丟了。我問他,如果丟了是不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格來笑著說:“不會的,如果你真的丟了,那就說明這個護身符替你承擔了一個劫難!”然後,格來的老婆又送給我一個小小的透明塑料袋,裡面裝著一種黃褐色的小顆粒。我問他這是什麼。格來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漢語怎麼說,這是一種藥。如果在路上覺得頭疼後者是其他的什麼毛病,你就拿出一粒含在嘴裡,一定會好的。格來的女兒同樣送給我一個小塑料袋,裡面是五顏六色的青稞粒,對我說:“這也是我爸爸給你求的!如果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就那出一些,撒在車輪前面,你一定不會陷車的!真的!我哥哥和爸爸都是這樣做的,特別靈!”她一邊說一邊爽朗的笑起來,笑容是那麼的燦爛。然後,格來把我們剛才看過的地圖折好放在我手裡。一家人送我出門,來到院子裡。格來笑呵呵地問我:“沒喝多吧,還能把車開出去嗎?”我也笑了,說:“你看著,如果出了差錯就說明我明天不宜出行!”把車開出小門洞,我看見格來一家還在院子裡看著我。我下車向他們揮揮手算是告別。

當我回到八郎學的院子裡時,感到一點點頭痛,可能是酒喝多了。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想休息一會兒。格來一家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動。其實我是完全不信佛的,7年前在五台山,被很多人慫恿去見了一個高僧。高僧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你這個人沒有佛緣。至少目前沒有。”但是自從我認識格來以後,就被他的虔誠深深地感動了。我沒敢告訴他,我不信佛。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否真的可以給我帶來好運氣,但我知道來自他們善良而平凡的一家人的祝福無疑是最真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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