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1日,大連一天都在下雨。也許是上天助我,這一天我終於得到了東三省8月8日去西藏的最後一個名額。這是一個吉利日子:陽歷8月8日,陰歷七月十五,鬼節。
8月8日。踏上大連到北京的T83次列車,為期十二天的藏地之旅開始了。可能是我的心情太激動,畢竟我從7月1日就開始盼望、策劃這次藏地之旅,也可能是火車運行不甚平穩,在T83次車上的一夜,我只睡了三個小時。
8月9日。早晨到達北京,上午我在家樂福買了不少水果和瓶裝水,下午買了份報紙,窩在旅行社安排的賓館裡“學習”。臨走前洗個澡,(事實證明這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在火車上的兩天裡不可能洗澡,剛到的那天晚上也不能洗澡),然後乘車趕往北京西客站,准備乘晚上T27次列車前往拉薩。到西客站的路上堵車堵得要命,害得我比正常集合時間晚到了五分鐘。近九點,我踏進了著名的龐巴迪列車。T27給我的第一印像不太好,感覺和T83車沒有多大區別。十點半,我在這列高原列車上睡著了。
8月10日。今天最難熬,除了寸草不生的荒山,就是接連不斷的隧道。北京帶的兩盒泡面已經被我填到肚子裡,下面的果腹之物就是車上20元一份的盒飯。盒飯的味道還可以,只是量有點少,我吃完後還有點餓(可能是因為我肚子大),幸好有從大連帶出來的牛肉干和巧克力。閑時只能玩那台SONY DSC-F828,真後悔沒在北京買兩副撲克,車上撲克四元一副且數量有限。我倒是在車上發現三台筆記本電腦,看來帶套游戲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能自帶筆記本電腦當然更好,只要能在高原上“扛”得動就行。
8月11日。今天路上的風景就漂亮多了。列車上了青藏高原,一路上盡是藍天、白雲、草原和成群的犛牛。只是可惜沒拍到可可西裡的藏羚羊。這一天我照了240多張照片,全用八百萬像素拍攝,占了半張1GB的CF卡(包包裡還有一張剛配的4GB CF卡)。這是就體現了帶夠存儲卡的重要性。借用一位團友的名言:這地方,就是膠卷的克星。火車上在我上鋪的那位老哥帶了一個30GB的IPod video,一千萬像素照片邊照邊上傳。
車上那個“北京西→拉薩”的牌子很值錢,建議你出游時有可能的話合個影。在格爾木,我們和西寧到拉薩的車相遇,那列車上的很多人都舉起照相機照T27上的牌子。
晚上九點到達拉薩。新建的拉薩火車站很漂亮,很後悔當時走得匆忙,沒在那留個影。剛到拉薩,一開始感覺不到高原反應,跑兩步亦無大礙,幾乎和平原一樣。我聽從家人建議,當天沒洗澡。而上鋪的老哥洗了澡,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晚些時候有點頭疼,真的像資料上說的:“剛下火車可能沒有高原反應,但過一會就有了。”
8月12日。我的藏地之旅才正式開始。其實按計劃在西藏只玩四天,而在路上就要花費八天時間,想想就心疼。一位團友很厲害,坐飛機到拉薩,玩了兩天,又坐飛機回去。據他說,拉薩到北京的飛機票非常緊張,必須預定,他因有事臨時改簽,只好加八百元坐頭等艙。據說還有坐火車來,剛下車就有嚴重高原反應,第二天又坐飛機走的。
非常幸運,我們這一天是第一批進布達拉宮的。藏民最大的願望,也是最大的榮幸,就是有一天第一批進布達拉宮。布達拉宮外地游客票價100元,藏民憑身份證購票進宮朝聖票價2元。傳聞布達拉宮門票漲價,漲的其實不是票價,是購票證價。散客在進宮參觀的前一天下午要買購票證,第二天再憑購票證買門票。而團隊則是將游客的身份證號碼報給布達拉宮,再用游客的身份證購票。憑導游證游布達拉宮不免票。若導游帶隊參觀,規定不准用擴音器且一個小時內必須參觀完畢,違者扣導游證。所以我有一種布達拉宮裡的喇嘛和工作人員很牛的感覺。布達拉宮只對外開放紅宮的一小部分,而且開放的部分中也是大面積整修,能參觀的只有一些佛像和幾位達賴喇嘛的靈骨塔。但是布達拉宮畢竟是西藏的標志,仍然是人們最希望參觀的地方。舊的拉薩市就是指布達拉宮周圍的樓房,就是現在,布達拉宮周圍也是拉薩市最繁華的地方。這裡是達賴喇嘛的冬宮,夏宮是附近的羅布林卡。因為達賴喇嘛規定拉薩市內的任何建築物不得高於布達拉宮,所以布達拉宮上也是拍攝拉薩市容的好地方。拍攝布達拉宮的最佳地點是在布達拉宮前的廣場上,或者是大昭寺的第三層。
布達拉宮門前的廣場上乞討者很多。請注意,我用“乞討者”而並非“乞丐”一詞。這是因為在藏區,藏民們認為人都有轉世(也許這就是達賴喇嘛或班禪大師圓寂後都要尋找轉世靈童的原因)。所以他們就覺得:這輩子你給我錢,下輩子就是我給你錢。另外還有一些人是為修建寺廟而乞討的。看到這裡,也許你也想捐一點。千萬別這樣!只要你一拿出錢包,肯定會有一群乞討者圍過來。到時候你是給錢也不是,逃跑也不是,進退兩難。我個人認為,在西藏旅游,身上一定要帶上足夠的零錢。不光上廁所方便(每人次一元錢,因地點不同,價錢可能不同),打發乞討者也方便,尤其是對付那些死皮賴臉,只有六七歲的小朋友。他們是攔住你不讓走,只為乞討幾角錢。我在西藏就學會了兩句藏語,一句是“扎西德勒”(吉祥如意),另一句就是“咕嘰咕嘰”(求求你)。小朋友乞討特別有意思:把臉和衣服弄得髒髒的,手裡攥著一沓從大到小排好的人民幣。乞討時就靠著被乞討者,把那沓人民幣往前伸,嘴裡咕噥著“咕嘰咕嘰,咕嘰咕嘰”,直到從被乞討者那裡收到錢為止。
下午參觀大昭寺和八廓街。大昭寺裡只有由釋迦牟尼本人親自開光的十二歲等身像值得看一看。但是這尊佛像被眾佛像所圍繞,只有在某一個角度才能看到,只可惜我沒找好這個角度。大昭寺外有許多藏民在行“五體投地”大禮。導游說游客進大昭寺很簡單,但是藏民如果要進的話,先要在寺前行夠一定次數的禮才行,否則就是對佛的不敬。
我想好好說說八廓街。八廓街是拉薩的商業中心,日用品、工藝品應有盡有,而且附近還有比較著名的吉日旅館。俗話說得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說普通話。” 這“八廓街”在四川話裡就變了味道,再回到普通話裡就變成了“八角街”。八角街的東西都是“天價”的,如果看好了,就要照著兩折殺價。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早點去,能碰上“開張生意”,比正常買還便宜。開張生意的標志就是:攤主收了錢後用錢在攤位上拍兩下(據說拍幾下能沾上好運),似乎比較“迷信”。如果早晨來不了就晚上再買,在攤主收攤時買,也能把價殺到很低。還有,如果價錢殺不下來就走。如果你出的價錢攤主能接受的話,他就會叫你回去。因為同一種東西在八角街有很多人賣,攤主也是能賺一點就賺一點。
8月13日。今天的原定行程是羊八井溫泉。但是我們剛到高原,基本還沒適應,溫泉肯定是不能洗。導游在征求大家意見後決定改去納木錯,一人收了350元。後來聽團友說去納木錯只要200元,看來這地接導游公司也夠黑的。不過這納木錯倒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大聖湖,不少朝聖者在湖邊跪拜。納木錯湖可以說是“湖天相接”,天上的幾團白雲也飄在湖裡。納木錯湖邊有許多馬和犛牛,建議試著騎一騎,但是騎之前一定要和主人談好價錢和距離。這裡也有“開張生意”一說,但不是非常便宜。“刁民”級的藏民很多,通常是等你下馬後以各種借口找你多要錢。西藏的警察很少,幾乎沒有人管,所以最好別惹事。
今天的行程達到了這4天西藏之行的最高點——那根拉山口。那根拉山口海拔5190米,在刻著海拔高度的石碑旁邊,有一個瑪尼堆。我照了兩張照片,被一個藏民索要5元錢,和他吵了幾句,就感覺有點頭疼(可能是高原反應),算了,認了。回到拉薩的路上看見許多朝聖者,行“五體投地”大禮,一步一拜地向聖城趕去。導游說這些人都是拼在一起,交完錢上路,路上有負責他們食宿的人,感覺有點像旅行社的全陪導游。
8月14日。今天要趕到日喀則,參觀扎什倫布寺。從早晨7點開始,我們就沿著拉薩河河岸狂奔。大概9點多,我們到了拉薩河彙入雅魯藏布江的地方——曲水。沿盤山路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岡巴拉山山頂,從這裡可以俯視第二大聖湖——羊卓雍錯。“錯”在藏語中的意思是“海”,所以納木錯湖和羊卓雍錯這兩大聖湖名字中都有一個“海”字。
告別了美麗的羊卓雍錯,又順路看了水葬台。在藏區,藏民死後的最高待遇是天葬。但能“享受”天葬的人寥寥無幾,一些名望極高的人死後才能天葬。天葬實際上就是把人肢解了,再抹上糌粑,放在天葬台上喂鷹。藏民認為人雖死了,但那只是肉體死了,而靈魂還沒死(其實又扯到“人有轉世”上來了),鷹可以把人的肉體帶上天堂,人的屍體被鷹吃得越干淨,那個人的靈魂就越純淨。水葬實際上就是把人肢解了,扔到水裡喂魚。所以藏民們堅決不打鷹,不吃魚,見到誰打鷹就和誰拼命。普通藏民“享受”的基本是土葬。現在拉薩也引進了火葬廠,普通藏民也可以選擇火葬。
西藏自治區分前藏和後藏兩部分,以岡巴拉山為界。岡巴拉山以東為前藏,屬達賴喇嘛管,政治、經濟中心是拉薩市(聽說現在達賴喇嘛跑到印度“避難”去了)。岡巴拉山以西為後藏,屬班禪大師管。
下午兩點多,終於到達後藏的政治、經濟中心——日喀則。扎什倫布寺是班禪大師的冬宮,寺中就像一個小鎮,裡面值得看的東西很多。有30米高的世界上最大的鍍金銅佛像——強巴佛(未來佛),有四至九世班禪大師合葬靈骨塔,有十世班禪大師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的靈骨塔。
以前四至九世班禪大師的法體是分開葬的。但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這六座靈骨塔遭到破壞。上面的一些寶物失蹤了,也有一些被藏民撿到,被拿到家中供奉起來。十世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上任後,下令召回這些寶物,並建造了這座四至九世班禪大師合葬靈骨塔。
晚上住在日喀則郵政酒店,在晚餐桌上見到了在西藏見到的唯一一條魚。那麼可惜,我不吃魚。
8月15日。今天相對輕松一點,就是從日喀則趕回拉薩而已。路上同去日喀則市一樣無聊。
遵照老爸短信指示,去購物店時要買點東西,給導游拿點回扣,感謝她一路上照顧我。可這導游也夠狠,一口氣帶著我們去了三家購物店,再加上以前去的一家天珠店,一家藏藥廠,我們才在西藏玩了四天就被帶進了五個購物店。
跑完這些購物店,導游告訴我們,以前預定好的賓館被人占了。原來這些客人報名時,旅行社沒有說明布達拉宮可能進不去,後來到拉薩後真的沒進去。客人們很生氣,後果也很嚴重。他們先把布達拉宮入口圍了,看沒起什麼作用,回到賓館後就占著賓館不走,結果把我們團預定好的房間占了。臨時換了一家賓館,坐落在色拉路上。新賓館比原來那家離八角街更近,去八角街買東西倒是更近便,可惜拉薩的出租車不打計價器。拉薩的出租車比較貴,在市內近點的地方都要十元,遠的要十五元,到拉薩貢嘎機場要一百五十元。
最後的晚餐是在吉日旅館香格裡拉飯店的藏餐。其實藏餐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糌粑和酥油炒飯,也有酸奶和青稞酒。西藏的酸奶特別酸,還有一點澀。我建議如果去西藏,就喝一點青稞酒。青稞酒是特產,應該嘗嘗,但是很多人可能也喝不慣。糌粑和酥油炒飯味道還可以。
拉薩啤酒很好喝,有機會可以嘗一下。我在吉日旅館喝了一瓶(不要向我學習,未成年人不能酗酒!),味道真的不錯。據導游說是那裡釀酒用的水好,但是我住的幾家賓館房間裡的電熱水壺底都有一層水垢,燒出來的水都是淡黃色的,實在看不出來好在哪裡。在那裡一定要為晚上單獨准備一瓶飲用水。拉薩啤酒好像只有拉薩有,在回程的火車上想買一瓶,但是火車上沒有,那曲和格爾木也不讓下車,到西寧就沒有賣的了。
晚上在八角街瘋狂購物,藏刀(火車和飛機上都不能帶,要麼走公路帶出去,要麼郵寄回家),藏香,念珠,天珠,唐卡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掛飾等,都是西藏特有的。但是這些東西也是假貨泛濫。
8月16日。原計劃今天乘T28次車到北京。吃完早飯後導游說這個團30人,計劃坐火車回去的有21人,卻只有十張火車票。請示家人後我第一個同意晚一天走。在拉薩火車站,地接旅游公司的幾個老總來送站,解釋說,原來歸我們的票被幾個重要客人拿走了。這樣,有8個人留下來,坐第二天的火車走。留下來的人又回到拉薩市區。在賓館安頓好行李後不到一小時,導游就把第二天的火車票送來了。七個上鋪中鋪,一個下鋪。導游把唯一的下鋪給了我,說是獎勵支持她工作。
一上午都窩在房間裡看電視。電視牌子不錯,是康佳的,就是收不到鳳凰衛視。既然都買得起康佳彩電,干嗎還不買衛星天線呢?中午和兩位山西團友去附近的菜根香飯店吃了一頓飯。
在西藏吃飯很有意思。西藏大概和大連有一個小時的時差,所以西藏人基本都在下午一點左右吃飯。西藏的米飯和大連的米飯的計量單位差別很大。西藏是3元錢一大盆,6元錢兩大盆,隨便吃。而大連是按碗,一碗飯1元錢。
下午去了常規行程外的西藏博物館。西藏博物館門票三十元,學生證免票,裡面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都是西藏的歷史、風俗以及一些特產的簡介,但是值得看一看。
回到賓館後和其他人交流了一下,大家都在罵。第一天去的天珠店就在西藏博物館一樓,導游只為領大家購物,都到西藏博物館了,卻不帶大家參觀,可見導游之黑。
晚上旅游公司請了一頓感謝飯,我在酒席上來了興趣,干掉一瓶半啤酒。看來“高原上酒量變大”這一說法是真的。
據地接旅游公司的老總說,十月份布達拉宮和青藏鐵路都要封閉。布達拉宮封宮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宮內都是木制結構,而且損壞嚴重。但是青藏鐵路開通一個月就出現了質量問題。青藏鐵路紀念郵冊上寫道:“2001年6月29日竣工”,“2006年7月1日通車”。我在後面私自加了一句:“2006年10月全線封閉”。
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就是:林芝建機場了。但是飛機在林芝機場起降時,總會飛到印度去。我問那位老總:“林芝有印度大使館嗎?這一飛就飛到印度,也算是國際航班啊,應該要簽證的。”老總答:“你倒是很幽默。林芝沒有印度大使館。現在那機場還在調整,避免坐飛機時印度方面要簽證。”
就要走了,感覺在西藏的時間很短暫,還有林芝和阿裡沒去,還有唐古拉山和三江源沒去……適應了高原後,真想在那裡住上一個月(那是條件不允許的!)。
8月17日。早晨上火車。我上鋪是一位喇嘛,比我還胖,大概是肉吃多了還不運動。在西藏,喇嘛可以吃肉,但堅決不能抽煙喝酒。喇嘛發名片,見人就發,還給了我一張。這位金剛上師有三部手機和一個北京的小靈通,還帶了一台SONY DSC-T30。這讓我感慨不已,現在喇嘛太現代,太富了。這位金剛上師太胖了,不方便爬他的中鋪,就未經我同意把我的下鋪占了。反正白天我也不睡覺,占就占吧。可是大師一覺醒來,我的床已經不成床樣了:床單和下面毯子卷在一起,被子掉到地上……。
車上有賣紀念郵冊的,200元一份,站台票折20元一份(跟盒飯一個價)。我個人認為比較有收藏價值。
晚上就睡在被喇嘛折騰得像狗窩似的床上,想著難熬的明天和在大連等著我的一大堆沒完成的作業。
8月18日。今天很難熬,陪我消磨時間的工具也只有手機和上車後買的兩副撲克。在蘭州站站台買了兩個“黃河蜜”,上車後人家告訴我那是白蘭瓜,被站台上的小販騙了。過了蘭州,我喝了半瓶啤酒,喇嘛知道後,就把我轟出包廂。我只好背著照相機“流浪”到隔壁打撲克。
晚上8:20到西安,有人在站台上買了兩個石榴,花了5元錢。上車一吃,立刻吐了。正好我在旁邊,他們叫我嘗一嘗。我抓了一小撮塞進嘴裡,忍著嚼了幾下,也吐了。酸死了!咽口口水也覺得口水是甜的。我得出一個結論:千萬別買車站上的東西。
8月19日。早晨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這一天都是很無聊地窩在屋裡,晚上坐T225次車回大連。
8月20日。T225車的列車員真厲害,早晨6點到大連,4:30就把我們折騰起來了。想用MP3聽收音機,結果收到的都是靜電聲。苦熬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了後鹽。6點整,火車准時進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