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二十二,樟木軼事[上])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30 聶拉木——樟木 今天要在30多公裡的距離內,從3800米的聶拉木下到2300米的樟木,從喜瑪拉雅山的北坡走到南坡。清晨的山谷裡霧氣彌漫,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放棄了8點出發的計劃。雖然可以拍一些好看的照片,但是在這樣狹窄和能見度很低的公路邊停車拍照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前後的車輛可能都看不到你,尤其是對後面的車來說,等他發現你的時候距離已經很� ...

5.30 聶拉木——樟木

今天要在30多公裡的距離內,從3800米的聶拉木下到2300米的樟木,從喜瑪拉雅山的北坡走到南坡。清晨的山谷裡霧氣彌漫,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放棄了8點出發的計劃。雖然可以拍一些好看的照片,但是在這樣狹窄和能見度很低的公路邊停車拍照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前後的車輛可能都看不到你,尤其是對後面的車來說,等他發現你的時候距離已經很近了,而且還沒有地方躲避你。向左躲避意味著要冒與對面來車相撞的危險,向右就是幾乎直立的峭壁。對於一個有經驗的司機來說,抱著方向盤向前面的車撞過去恐怕是最合理的選擇。

因為知道今天要經歷一個氣溫集聚變化的過程,所以把衝鋒衣裡抓絨卸下來,換上了條單褲。這樣的著裝在4000米海拔的清晨還是令我感到後背颼颼的發涼,剛出門就打了個寒戰,趕快鑽到車裡,出發上路。車出聶拉木縣城,就在樟木溝的半山腰上開鑿的公路上前行。盡管推遲了一個小時出發,車窗外仍然是濃霧翻滾,能見度不到50米。這種到處彌漫的濕氣在西藏大多數地區是難以見到的,我們就在這種彌漫的濃霧中前行,只聽見深不可測的谷底有水流的巨大聲響,間或可以聽到了布谷鳥的叫聲,彙成一支動聽的奏鳴曲。把車窗搖下來,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已經干燥了多日的鼻腔和喉嚨頓時清爽無比,所有人都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喜瑪拉雅山的南坡給了我們第一個禮物。聶拉木到樟木40公裡的路是強行在懸崖峭壁上開鑿而成的。與其稱之為路,不如叫“槽”。全部路段就是在幾乎直上直下的絕壁上開鑿出來的一道深槽,多數路面將將可以容納兩輛車並行,抬頭就可以看到懸於頭上的巨石。它的險峻,在西藏是屈指可數的。這條公路的附屬工程,就是樟木鎮上的革命烈士公墓,有87位戰士因為修築這條公路而長眠於此。平均每公裡超過2人犧牲,是青藏公路的兩倍。但此時濃霧彌漫,在霧靄中行進,大家還無法感覺道路的險峻。 隨著車子沿著公路下行,不一會,便衝出了濃霧,再回頭看時,剛才纏繞在車周圍的濃霧已經成為雲彩飄浮在半山腰了。當眼前頓然明亮的時候,我找到一處有幾百米長的直路把車停在了路邊。一個美麗的樟木溝展現在面前。半個小時前我們還在一片荒漠中前行,而現在,我們已經置身於初春的林海了。滿眼是茂密的綠樹,樹叢中開著朵朵黃色的小花。深溝兩側的岩石上,飛流直瀉的瀑布像一條白練一樣凌空而下。水流衝擊在岩石上形成一片水霧,在清晨的陽光照射下幻化成一道彩虹。喜瑪拉雅山在這一段開始展示它大異於常人心目中所想的另一面。氣溫這個時候也開始升高了,所有的人都脫掉了厚厚的衝鋒衣,三個男人干脆換上了短袖的T恤。在久違的青翠綠色和水流的咆哮中一路前行,車裡的人們開始興奮起來,不停的發出各種各樣的為美麗景色而發出的驚呼聲。有幾處地方我們要在小瀑布中穿行,享受免費洗車的待遇。在通過一個較大瀑布的時候,禾大壯與大玩兒興奮得一定要感受一次山中水流的清澈,把所有的車窗全部打開。瀑布濺落在車體上,盛開朵朵水花,所有人的身上立刻濕成一片,那兩個家伙在冰冷水流的刺激下對著窗外狂叫:“爽啊!”阿芬的DV卻差一點被泡了湯,一邊擦拭,一邊用廣東話罵“七夕!” 欣賞路上的風景花費了我們大把的時間,到達到樟木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車內的溫度計顯示車外氣溫30度,我的背後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了,所有的人都開始喊熱了。當地的人們已經是夏天的裝扮了,街上的人們都穿著短袖和拖鞋。一個藏族奶奶趁著艷陽在給一個嬰兒在街邊洗澡。孩子的皮膚白白嫩嫩,在澡盆裡好奇地四處張望,立刻吸引了我們的鏡頭。再向前走就進入了樟木鎮的中心地帶。街市就依山建在公路的兩旁。藏式、尼式建築雜陳,比肩而建,密密匝匝。做邊貿的店鋪和為旅游服務的賓館、飯店是這些建築主體。鋪面上掛著中文、藏文、英文各類招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尼泊爾貨車擠滿了狹窄街道,不斷可以看到尼泊爾方向開來的運貨卡車。街道上空布滿了蜘蛛網狀電線和飄揚的經幡。道路的兩旁分布著密密麻麻的商店,經營著各種各樣的物品,能看到不少印度、尼泊爾等地的泊來品。 早就聽說過尼泊爾人的咖喱飯世界聞名,還一直都沒有機會品嘗。全體人員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空前一致的認識——找一家尼泊爾餐廳,嘗嘗地道的咖喱飯。找到一家門口使用英語招牌的尼泊爾餐廳,進去一看,果然正宗。從服務員到老板都是尼泊爾人,通用語言是英語。已經有幾天沒有吃過正餐,除了咖喱飯還點了牛排和沙拉,外加6瓶啤酒,反正這裡沒有警察叔叔來查酒後駕車。呼吸著富含氧氣的潮濕空氣,喝著冰鎮的百威啤酒,饕餮著正宗的尼泊爾飯菜,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了點重回人間的感覺。幾杯酒下肚,禾大壯的腐敗本色又暴露出來,那廝端著酒杯盯著窗外走過的尼泊爾妹妹,自言自語到:“要是再找個漂亮的尼泊爾妹妹來陪就十全十美了!”阿芬抬手拍了禾大壯後腦勺一巴掌,笑到“真是飽暖思淫欲啊!”出了餐廳開始尋找可以住宿的地方,沿著街道一家一家打聽,居然全部客滿,直到一個小時後,才在歸國藏胞接待站找了可以容身的地方。第二天晚上,和大玩兒的叔叔——日喀則軍區的副司令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因為我們的誤打誤撞,我們住進了一個有趣的地方。

把房間和行李安排好,大玩兒要去和當地的駐軍——樟木邊防一連去接頭了。我們都希望能安排我們去尼泊爾玩上幾天。一連的駐地在鎮子的入口,我們在中央,開上車只要6-7分種就到了軍營的大門口。在距離門口的警戒線還有7-8米的地方,值勤的戰士獵狗般地持槍衝到路中央,做了一個靠邊停車的手勢。我估計當時動作要是慢上半拍,他手裡的自動步槍就要舉起來向我們的車瞄准了。大玩兒上前說:“我要找你們連長!”說完就要向裡面走,值勤的戰士把槍一橫擋住了去路,同時用槍身向前推了大玩兒一把。大玩兒退了兩步,差一點坐在地上。另一個哨位上的戰士以為發生什麼衝突,也提著槍迅速衝到了面前,把我們兩個在車下的男人和大玩兒隔離開。看起來還算是訓練有素,至少這個隔離的動作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如果我們真的准備襲擊的話,用大玩兒摩擦,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其他兩個人下手是非常可能的選擇。但是小戰士還是犯了個觀察不仔細的錯誤,他沒發現車裡還有一個人。直到阿芬拿著 DV下了車,他才發現有人在拍攝,立刻斷喝:“軍事禁區,禁止拍攝!”上來就要搶阿芬手裡的DV。禾大壯和我上前攔了一下,說:“我們是你們軍區XX司令員的客人,他讓我們和你的連長聯系的。你先把情況搞清楚好不好?而且我們的車也停在你們的警戒線外面嗎?”小戰士沒有再堅持,阿芬也把DV關閉了。我心裡暗笑,如果要是玩真的,我們也會讓阿芬打頭陣,用美人計!你們兩個一准兒暈菜。大玩兒這個時候牛皮烘烘的樣子也完全收斂起來,報上連長的名字。哨兵在檢查了他的身份證後,說:“我們進去彙報!”拿著大玩兒的身份證跑步進了營房。過了幾分鐘,一個值班的中尉來到門口示意哨兵放行。

進到營區,中尉告訴我們,連長出去檢查工作了,今天不會回來了。但是他們已經接到了電話,知道我們要來的消息,而且副司令員明天也要到這裡檢查工作。還問了問我們需要什麼幫助。阿芬的鞋子有些磨腳,在珠峰大本營的時候,腳後跟就已經破了。堅持了幾天,有要化膿的跡像,我們也沒有可以清創的酒精或者生理鹽水處理傷口,正好可以治療一下。不一會,小衛生員滿臉笑容,一路小跑的出現了。可以零距離接觸美女在這裡是個難得的機會,跟何況還是上級分配的任務。簡單看了看傷口,就屁顛屁顛的帶著阿芬進樓裡去了。一干人在毫無遮攔的空場裡足足曬了半個時辰的太陽,兩個人才回來。中尉看了看,傷口已經處理完畢,阿芬也覺得比較滿意,就說他還有其他任務,不能陪我們了。明天上午十點到這裡來,會安排一個人帶我們過境去看看。出了營房我們開始漫無目的地的開車在鎮子上閑逛,仔細觀察這個掛在半山腰的小城。樟木處在喜馬拉雅山脈南側一個迎風坡上。由於印度洋暖濕氣流帶來豐沛降水作用,四周森林茂密蒼翠,空氣清新濕潤,雖然才到達半天,我干燥的鼻腔裡已經感到無比的舒暢。對於在高原腹地穿行多日的我們來說,從莽莽高原一下了跌入煙雨江南,真是身心舒暢。小鎮的建築以二、三層的小樓房為主,材質有石料,木板以及磚混等。由於樟木鎮是依坡而建,街道拐彎很多,整個鎮的房屋布置比較隨意,高低錯落明顯,層層緊挨,全由街道和石階相溝通。這裡的房屋與我們見到的西藏絕大多數地區的房子都不相同,它顯得漂亮、華麗,人們喜歡用大紅大綠的顏色把房屋裝扮的鮮艷奪目,大多數屋頂都有小花園和鐵皮屋頂,各種經幡、運氣樹等布滿屋頂,將整個城鎮打扮得花花綠綠的。所以,遠遠看去,山坡上層層疊疊、色彩鮮艷的房屋,與簇擁著它的青山綠水一起,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面。

中尼公路逶迤蜿蜒穿鎮而過,依山而下。街道兩旁,都是當地和內地人開的商店、旅館和餐館。很多的店鋪正在裝修,或者是建築新的店面,周遍堆放著各種建築材料。正在忙碌的工人們大多操著四川口音。如果不是因為地形的限制,這個小鎮很可能發展成一個小城市。街上四處可一看見尼泊爾人。在樟木的尼泊爾人主要有幾類:經商、做建築工人、當小工(洗衣、扛物、卸貨、做飯等)、跑交通等。很多尼泊爾人在中國境內有店鋪,他們一大早過來照看自己的生意,晚上再回那邊去睡覺。尼泊爾的小商販們沒有固定的經營場所,就帶著雞蛋、蔬菜、手工藝品,跨過友誼橋,來到樟木口岸販賣,再帶回一些生活日用品,返回尼泊爾。在樟木鎮菜市場一帶,有很多尼泊爾餐館和旅社,停著五顏六色的尼泊爾卡車。這些貨車特點鮮明,車頭車身一律被塗得花花綠綠,駕駛室內更是被打扮得花枝招展:上面一圈掛滿了玉墜,印度影星的大幅頭像也被貼在裡面,整個弄得一片花哨。

沿著公路開到盡頭,就是中國海關,去尼泊爾旅游就從這裡出關。14公裡外就是中尼兩國交界處的友誼橋了。在距離海關還有7-800米的地方就開始堵車了,等待出關的車輛和已經入關的車輛把海關附近的路堵塞得幾乎是水泄不通。幾個海關的工作人員和武警正在忙著指揮交通。我們剛把車停在路邊,就有一群換錢的黃牛黨持著計算器和大把的紙幣蜂擁而上。海關大橋附近的立新村還享有一項不知道應該是喜是憂的記錄。這個村子是中國最後一個人民公社,也是最短命的人民公社,於1976年成立,但是幾天後便撤銷了。為了躲避大塞車,我們在擁擠的路面上掉頭,居然花費了將近20分鐘。

入夜的樟木,街上燈火通明,飯店、歌舞廳、發廊都在營業,紅紅綠綠的霓虹燈在夜幕下眨著眼睛,恍然到了南方的小鎮。太陽落山後的氣溫也降下來,但溫差沒有高原地區那麼大,穿一件長袖襯衣不覺得熱,穿一件短袖也不冷。印度洋的暖濕氣流也趕來湊熱鬧,淅淅瀝瀝的細雨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時間不長小雨又變成了雨絲隨著微風四處飛舞,身上的T恤和頭發很快就變的濕漉漉的。歸國藏胞接待站裡有公共浴室,可以洗澡。但是在看完德國隊8:0瘋狂屠宰沙特阿拉伯隊的比賽後,禾大壯說,下午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個桑拿浴室,就在我們附近。離開拉薩後就再沒洗過澡,想去搓個背。我實在是對這個腐敗份子在這方面的觀察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搓背完畢,回到接待站已經是10點多了,雨絲還在天上飄著,站在樓道靠近公路一側的陽台上可以俯瞰半個樟木鎮。路邊的燈光隨著山勢的起伏有如一條閃亮的飄帶,一直延伸到海關大樓,更遠的友誼橋方向也有燈光閃爍。腳下是清冽的波曲河,雖然看不到河水,但是可以清晰地聽到湍急的水流發出的咆哮聲,仿佛是近在咫尺。樓下的歌廳還在營業,傳出陣陣刺耳的歌聲。歌廳門口粉紅色的霓虹燈閃爍著曖昧的光,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孩坐在門口用四川方言在聊天。看見我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抽煙,邊抬頭和我打招呼。左一個帥哥,右一個帥哥地叫著,要我下去唱歌。聽得我頭皮發麻,於是回敬到:“長的難看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幾個小姐立時變了臉,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四川話對著我破口大罵,惹得已經臥倒的禾大壯又穿上衣服,跑出來看熱鬧。

幾天旅途勞頓,加之這裡海拔較低,空氣清新、濕潤,我倒下便睡著了。



(陽光下沐浴的小美女)



(尼泊爾背夫,用頭不用肩)



(一連的哨兵)



(尼泊爾商人)



(通往友誼橋擁擠的道路)


精選遊記: 日喀則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