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一個人的雨崩

作者: 小費同學

導讀到雨崩上村的時候,稍稍有點晚了。四月初的七點多鐘,在別處應該天黑了,不過在這裡天色只是有點昏暗而已,或許是因為下了雪的緣故吧。來的路上,林間的積雪把本該幽暗的森林照亮了。路不太好走,雖然談不上險峻,但是這泥濘濕滑讓人很不好受。在山腳只是陰天,上到半山腰時雪開始飄落。雪越來越大,很難看出前面的路了。雖然參天的松樹遮天蔽日,但隨著一步 ...

到雨崩上村的時候,稍稍有點晚了。四月初的七點多鐘,在別處應該天黑了,不過在這裡天色只是有點昏暗而已,或許是因為下了雪的緣故吧。來的路上,林間的積雪把本該幽暗的森林照亮了。路不太好走,雖然談不上險峻,但是這泥濘濕滑讓人很不好受。在山腳只是陰天,上到半山腰時雪開始飄落。雪越來越大,很難看出前面的路了。雖然參天的松樹遮天蔽日,但隨著一步步的前進,四周漸漸透亮起來。我擔心不能在天黑前翻過這座山,但是謝天謝地,總算是趕到了。我很高興,拉姆也很高興。拉姆是馱我進山的騾子。我到山腳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又是一個人,所以不太願意徒步翻山去雨崩。在山腳的溫泉等了一個小時等到向導,還有這匹孤零零的騾子。它看起來很不高興背我。我剛把腳套進馬鐙,它就猛烈的把我摔下來,後腿高高揚起,試圖踢我。還好沒給它踢到,只是從腿邊擦過,但還是狠狠的把我摔了下去。向導把我扶上去坐穩,告訴我它不願意和它的伙伴分開。我想也是,獨自翻越這座大山不是什麼有趣的事,特別是在這陰沉的天氣裡。四月初的梅裡正是雨季的開始,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其實這天正好是清明節,本來也該是落雨的時節。前一天的晚上在明永村,雨聲風聲夾著溪流撞擊河床裡卵石的聲音,讓潮濕的客棧越發冷了。所幸到了白天,雨停了。從明永冰川下來,急匆匆的吃了午飯,在跳躍的小面包車上顛簸著,看著峽谷下奔騰的瀾滄江,呼吸著雨後清新的味道,綠色的麥田零零碎碎時隱時現,間或有一兩株桃花和梨花,我想:天也許該放晴吧?高原的天氣是很多變的,說不定就晴了。到了山腳的溫泉,馬幫還沒有到,正從西當村趕來。昨晚的雨雪,讓幾個本來預定今天進山的團隊取消了行程,聽說上午只有一隊人進山,看來我應該是今天最後進山的游客了。

出發的時候,在山腳居然還能看到太陽從雲層的間隙裡露出來,可是才走了半小時,天就完全陰了下來。聽說要大約五個小時才能翻過山到雨崩,我發愁這接下來的旅程。拉姆一定也是同樣的心情。它有點三心二意,時不時停下來嚼一口橫伸到路上的枝椏,或者嗅嗅路上的騾糞。更多的時候它停下來發呆,這個習慣我也有,所以我很能理解。人常常有發呆的渴望和需要,動物想必也是。當然更合理的解釋是,它累了,需要休息。山路的確不好走,即使是對騾子來說也是這樣。向導告訴我,它認路。但是既便如此,它有時也會停下來,不知該怎麼走。這種情況多半是一個陡坡,向導就會拉著它上去,或是大聲吆喝給它鼓勁。騎著它倒是很穩,不過它總是沿著山路的邊上走,緊緊貼著路邊的山坡。我總是擔心它會踩空掉下去。當然掉下去好像也不會很危險,因為山坡上到處長滿了樹。巨大的兩人抱的松樹,小一些的一人抱的松樹,再小一些的年幼的松樹和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樹。松樹上掛滿了松蘿,厚的地方像一層幕簾,把松樹枝椏完全覆蓋了,更多時候像一層薄紗,在森林裡緩慢的搖曳。有時松蘿就懸掛在我眼前,能看到上面結的冰。我摘下一些,完全不費力氣,一碰就折斷了,隔著絨線手套體會不出它的質感,但是很快的,冰涼的濕意傳到了指尖。樹的間隙中長滿了灌木,就這麼密密麻麻的蓋住了山坡,看不到一絲浪費的土地。我想,就算摔下去,也摔不遠,一定會被這些植物擋住的。不過,如果拉姆壓在我身上呢?

雪是在我們到達離山腳不遠的一個草甸的時候開始下的。這不是北方那種粉末狀的干燥的雪,而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我的衣服很快濕了。雪下個不停,不過越往山上走,兩邊的樹木越高大,松樹巨大的樹冠遮住了不少雪。森林裡很安靜,拉姆身上的鈴鐺斷斷續續的響著,向導有時會在後面吆喝:“秋!拉姆!”。這是讓拉姆快點走。積雪越來越深,四周也越來越亮。但我知道天越來越晚了。山路曲曲折折,仿佛走不完。然而忽地開始下坡,向導告訴我過了埡口了。森林外是飛揚的大雪,我看不到山腳的景色,但是我知道很快就會到達雨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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