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正題之前,先講一個三棵柏樹的故事。
有三棵柏樹長在森林裡。一天他們討論自己的理想。一個說:“我想做世上最偉大的君主的寶座”;一個說:“我願成為上帝與世人之間的橋梁”;一個說:“我希望將來人們看到我,都會想起上帝”。
三棵柏樹懷著這樣美好的願望被砍伐。可是,他們卻悲哀地發現人們用粗劣的手工對待他們。第一個被削成一個喂牲口的食槽;第二個被釘成一張歪歪斜斜的桌子;第三個更慘,被片成幾片木條扔在陰暗的角落。三棵柏樹看看自己的遭遇,想想自己的理想,不免悲痛莫名。
後來呢?後來,直到最後,他們才知道一切。原來那食槽正是小耶穌出生時躺著的所在;那桌子上發生了最後的晚餐;而那木條,成了那一只十字架……
所以,上帝往往會讓你的理想實現。只不過實現的方式和內容,是你所從未想到過的。
我就是回憶著這樣一個故事,懷著這樣一份心情,等待並最終登上22日的2001次列車的。橙紅白條的車廂,赫然已在眼前身前,終於,我也登上它了。一眼就看見那淺紫花紋的椅套,上面搭著一塊雪白的搭布(火車上的東西能這樣白真不容易了),尖尖的一角下垂著,細細密密地繡著藍紫色的柳葉紋的花邊,以及同樣藍紫色的細黑體的“福客”二字。雖然當然是機繡,卻也細密有致;藍紫色與潔白的底色襯著,也真個是清清爽爽。放眼看去,車廂兩頭的門洞牆壁和行李架的擋條也是塗成藍色的哩,不過如果是天藍色會更好些——是為了緩解長途車旅客的焦躁心情?悠悠然地看著,想著。誰人能料到我會是今日登上這趟列車的呢?誰人能料到我搭乘這趟車卻是要到杭州的呢?上帝的安排,真是奇妙。
我的座位,在12車2號,第一節硬座的最靠牆的位置,前面就是餐車,旁邊就是補票什麼的手續台。認清了這一形勢後不免心驚,我幾乎是最後一張坐票,哇哇哇。車廂裡人非常多,還好我在窗邊的座位上算得上安然無恙。嗯嗯,本來想瞄幾個帥哥美男,沒想到一個也沒得,真是失望啊!轉念一想,唉,美男現在當然都乖乖地守在女朋友旁邊等著過聖誕,有誰會像我一樣在路上跑,跑的都是和我一樣沒得人要的“人剩”。思之想之,又沒有美男悅目,沒有美音悅耳,真是不免黯然神傷。
既然沒有了美男看,路途也就越發顯得長了。不過只過了鎮江,我就覺得百無聊賴起來。於是發現在鎮江人就松動了許多,以後陸續有人下,過了蘇州就有空座位了,才發覺原來此節車廂都是短途(直到快下車時我才發現車廂內有一牌寫著杭州站預留車廂),坐在我旁邊的人也一直換,卻是一個比一個慘不忍睹……(也難怪了)。有一個操北音的女人(我真應該稱她是婆娘或娘們),不想站著擠,就在旁邊櫃台上要求掏錢坐到餐車去。列車員說沒有開飯不可以,南昌局管理的死,不好這樣來,她就撒起潑來。雖然後來我發現那個列車員說話聲勢也確實急(雖然面色是笑的並不氣急敗壞,可是只聽音就覺得好像在吵架,我也似乎發現福州男有這個特點的),但那個女人說話也確實難聽,說著說著就人身攻擊起來,還說“你們xx人XXXX……”這樣看來那個男的還算好脾氣,要是我早就一腳踢過去了(我在一旁聽得都想揍她)。結果那女人沒有能如願。真是狹路相逢躲不過,她最後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心裡真是厭惡之至了。她倒優哉游哉,翹著二郎腿尖聲打起電話來,原來這女人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下車才好。聽到她在電話裡說到上海下吧,我便冷冷地說道:“這車上海不停的,停真如!”最後那女人終於在無錫下了,覺得空氣都清新不少。
其實這車子確實蠻舊的了,跑得也不快,還總是停停喘喘,不一會就晚了快半小時的樣子。我心想糟了,本來就是九點半才到,這樣晚下去,深更半夜實在難為我,又連累蘭兄等我太久,如何過意得去。我是沒怎麼在車站接過人了,可是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何況現在正值隆冬季節,江南的冬天,一貫是清冷的。好在最後,車沒有再晚下去,還趕上了一點點。我對面的是一對夫妻,剛開始印像不好,覺得老牛吃嫩草型不像好鳥,後來看看還不錯的。到站等的時間,我就看他們的報紙。後來還略聊了兩句,那個男的還話我講話像浙江人南人哉,呵呵,老得意格。
路過一個輝煌的站台,頗有南京新站之風,原來這就是國慶剛通的上海南站阿,現在不走真如了。停了按久,車子啟動,卻是向“回”走,車內有人在說“拉回南京啊?”我一笑,憶起這裡是鐵路折角的地方,不過感覺還有點怪怪的。上海以遠的路,還真是未走過。本來想領略一下浙江的風光,可惜天早經黑了,只好期待回程(後來回程也走上海南,可惜我太困了睜不開眼,一覺睡到上海南,浙江就又沒看到)。
七個多小時坐下來,真是又困又累。親歷此境,真是同情我那些好朋友們。不過,也早就故朋如雲散了吧。破天荒地吃了一次盒飯,吃得很不舒服,筷子是邵武的,竟是木頭,真浪費,還是我們江蘇人好一點,用竹子。
終於到啦。火車帶著呼聲進站,似乎是歡喜的笑聲。一節車廂幾乎下空。夜色中再看看車身上的標志,終於回過頭,一步步謹慎而認真地踏上這生疏的土地。輝煌的金色燈火,正在前面,等著我,投進這座美好城市的懷抱。
(未完待續)
p.s. 坐上那趟車也真是無意為之,因我周五上午四節課,只有此車趕得及,再往後就是夜車了。最後確實時間也滿打滿算,幾乎剛到車站就進站了。戴望城送我行,滿幸福的:)
p.s.&P.s. 某些人一直囑咐我要多穿衣服,故而一直考慮要否換羽絨服,最後終於決定不換了,早晨卻又被凍醒,一怒之下穿上,走到樓外才發現陽光是無比燦爛,雖然教室裡仍然凍了半死。到了城裡一看,幾乎沒人穿羽絨服,懊悔甚,後終於穿了望城的衣服。感謝感謝伊的好衣服,否則我到了杭州不熱死也要被路人異樣的眼光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