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日 星期一 寶雞-格爾木 宿火車
昨晚借宿同學家,今早6點起床,因為同學要去安康旅游。一起打車去火車站,他們進站,我們找地方吃早點。
8點多上車,人多的無法落腳,小深堅忍地擠在補票的人群中,滿頭大汗。
補到票,到了硬臥,感覺從地獄到了天堂。只多區區一百元,阻隔了很多很多。
陽光燦爛,心情大好。
2006年5月2日 星期二 格爾木-拉薩 宿汽車
一晚上在火車有節奏的聲音中睡得不錯,雖然偶爾還是會驚醒。7點多將小深叫醒(我們同在3車廂中鋪,彼此相望),換了厚衣服,收拾行裝,洗漱吃飯,做好進藏的准備。
窗外是茫茫戈壁灘,荒涼無垠。太陽出來了,驅走寒意,太陽是偉大的。
到達格爾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轄區超過12萬公裡,卻出乎意料的人員稀少,但是出租車眾多,客運車眾多,這全部是為了拉薩。這座城市因拉薩而存在。
中午1點20分,長途臥鋪車發動了。這種臥鋪車只能半躺在鋪位上,腿都伸不直。起初我豪情萬丈,不就是20小時麼?很快就會過去的。所以興致勃勃地觀看窗外無垠的戈壁景色,給朋友發短信,告知此刻心情:“正在去拉薩的路上,陽光熾熱,荒漠無垠,一直追尋的境界不過如此吧。”
車行至海拔3800米,停下讓乘客解手。我幾步急急衝到門邊,忽然眼前一黑,忙叫小深的名字,因為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當時的心情非常復雜,有恐懼、有憤怒、還有悲哀。滿身大汗,疲乏無力,有短暫的無知覺。事後覺得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居然有如此豐富的感受,簡直不可思議。司機吆喝大家貢獻氧氣袋,一位好心的女孩給我吸她的氧氣袋,有人拿了藥讓我含在嘴裡。稍好,仍然掙扎著去解手。呵呵。
從此小深密切注意我,而我很是羞憤:才3800米就有如此反應,真真羞煞人也。又覺得西藏不該如此對我,十年來我心心念念從不曾對它稍有忘懷,可它在我剛剛靠近它時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後來小深說:西藏對我們已經很恩慈了,因為他還是好好的,可以一路照顧我。
車行至海拔4700米,天降大雪,車停在一處荒涼的村子邊。小深將自己的羽絨服給了我,自己只穿著襯衣跑去買氧氣袋,還替給我提供過氧氣的女孩也灌滿氧氣。我穿著兩件羽絨服,被小深扶著在黑夜的大雪中慢行去解手,心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感激。
小深憂慮車行至五道梁,海拔超過5600米時,那時的我還能挺住嗎?我也在擔心,但是不能說出來。凌晨時分,我實在支持不住,問小深可以睡嗎?小深說:“你睡吧,但是我要20分鐘叫醒你一次,因為擔心你會睡過去。”
凌晨2點多我醒來,窗外什麼也看不清,不知大雪停了沒有。氣溫非常低,兩件羽絨服加棉被仍然感到沁骨的寒冷。小深依舊清醒,並且時刻關注我的狀態。我問他:你沒睡?有什麼反應沒有?又問:過了唐古拉山口嗎?得到的都是好的回答,很高興。復又睡去。
後來我才知道,在那個生死未蔔的夜晚,小深將自己的防潮毯、羽絨服全部讓給我,將我重重包裹,又將自己的棉被拉一半為我擋住寒氣;而他自己卻穿著襯衣坐在窗邊,時刻注意著我的反應,不斷地叫醒我,顧不得自己的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