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大雪籠罩下的白茫雪山
按照行程,早上我們去了松贊林寺。這時候天上飄起了似雨不是雨,打在臉上卻濕濕的東西。Coco告訴我那是雪,我才認真打量起那些飄在天上像棉絮一樣,打我的臉頰卻變成了一顆顆淚珠的東西,我以為是自己哭了,可是為什麼卻沒有一點傷心的感覺?雪在我那裸露的皮膚下融化了,它們只是一群弱小的雪,經不起一點熱量的炙烤。
那帕海,因為是春天,只看到一片死草。據安多說,如果是秋天來,整個草原就很美麗,綠油油的草上會有很多野花,還可以騎馬看到黑頸鶴。看到這一片海,讓我想起年初的時候做的一個夢,居然與夢中的情景有幾份相似之處,這叫做心有靈犀嗎?
一路上燦爛的桃花讓我們驚叫不已。中午時分到了奔子欄,卻聽說白茫雪山上大雪封山了,很多旅行社的車都在那調了頭,也有很多小型的面包車停在了奔子欄。我們都很著急地問安多,是否我們也要調頭回香格裡拉縣城?他不緊不慢地說:“大雪封山行不通那也只是聽別人說的,事實是否真的如此,沒有走過怎麼能知道呢?”然後就獨自一人坐在電視機旁翹起二郎腿並一邊嗑他的大麻仔去了。吃完午飯,車子就慢悠悠地啟動了,車子在陡坡上行駛,海拔在慢慢地升高,植被也漸漸的稀少。我居然還幼稚地問安多:“為什麼這裡沒有樹?”安多也幼稚地回答:“都被你們廣東人拿樹去鋪木地板了,你們家是不是也鋪的木地板呀?”害得我一時還搭不上話,心裡愧疚萬分。白茫雪山在下很大的雪,對於我這位沒有見過雪的同志來說,就如當年紅衛兵上京見到毛主席一樣的激動。車在路邊停下,因為有一輛大貨車被卡住,兩邊的路都堵塞而行不通,我們下車打起了雪仗,拍了雪景。想不到我第一次見到雪景居然是在西部而不是北方,從而對西部產生了好感,似乎它能給我一些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東西,而且我會被這些東西所吸引住。在眾人的協助下,大貨車終於開過來了,安多小心謹慎地駕駛著,窗外是白茫茫的大雪,窗內卻是沁人肺腑的春意。
Day 3 卡瓦格博下的夢
住在飛來寺,等待看梅裡雪山的日出,坐在梅裡往事喝喝紅酒,那是一件多麼賞心的事,可是當我們到達觀景台的時候,卻是雲霧蒙蒙,飛來寺被大霧和大雪籠罩著,看日出是沒戲了,也只能隨安多去明永村,等待著著上明永冰川時可以看到卡瓦格博。前方的路是否還很漫長?在這飢寒交迫的時候,就希望有碗飯吃,有張床趟下就可以了。剛出飛來寺,我們就被告知,前面的路因為下雨蹋方,車子行不通。安多又發話:“那也只是聽別人說的,事實是否真的如此,沒有走過怎麼能知道呢?”到了蹋方的路段,果然還有很多石頭在往下掉,安多下車看了看路,並和幾位也是被困的司機溝通了一下,他叫我們下車走過去,他自己開車過去。誰知道他的車一過去,本來霧氣蒙蒙的山上,這時突然間就散了,路面變得清晰起來,我們四個跑著過了這一段路。然後他就得意洋洋地指著掛在車上的金鋼結跟我們說:“這個是活佛開過光的,有它的保佑我們會一路暢通無阻。”過了這一段路,我們以為就可以很快安全抵達目的地了,大家都哼起了小曲,但是沒想到,前面還有一段更艱辛的路等著我們… 19:00,天還沒有黑,還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的路,安多告訴我們,他載我們回到麗江後,他就要進藏,客戶已經約好了,前方右轉的路就是去西藏的,我們選擇了左轉,望著另一條路,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踏上它行走到西藏?望著它久久不願意回頭,心又執著了起來:“我一定會再走這條路去西藏!” 安多剎車了,定眼一看,我的媽呀,今天走了10個小時,難道真的白走了嗎?安多不是說它那個佛主開過光的布條會保佑我們暢通無阻的嗎?前面一堆大石頭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看來是剛剛蹋下來的!我們幾個人的心灰到了極點,以為安多會搖頭地跟我們說打道回府。可是沒想到他不緊不慢的下車看了看情況,這時對面也開來了一輛車,而我們這邊也開來了一輛車,在安多的安排下,大家開始搬石頭,開始我們都滿懷信心地以為可以搬動那塊巨石,卻被安多勸說別再費心機看那塊石頭,用心搬那些小石頭就好了,別看這石頭有的很小,可是卻如鐵一般的沉重,原來這些石頭都是些礦石。經過大家的努力,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們終於鋪出一條可以讓一輛車通行的石頭路來。上車前再看看路邊的風景,雪山時而像個羞澀的小姑娘躲藏在雲霧裡,時而又露出它的小白臉,雲霧繚繞著山,紡如進入了仙境。歷盡千辛萬苦,我們終於在20:00到了明永村。聽村民說,那天已經是連續下了第18天的雨,路面踏方是很正常的。大家都在祈禱明天能夠放晴,只要晚上能看到星星,那明天就有機會是個晴天。安多安慰我們,今天很多險都走過了,相信好運會伴隨著我們。
晚上的村子很靜,樓下趟過的就是千年冰川融水彙成的小溪,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此等的寧靜,連我們輕柔的呼吸聲此時竟然變成了擾人的噪音。望著窗外那一顆顆明亮的星星,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種對平淡生活的渴求:原來想得到幸福是如此的簡單。可是人卻是欲望的動物,無止境的追求,以為有了金錢才會有幸福,那種金錢萬能的想法在這個純靜的夜晚卻顯得如此粗俗不堪。托著兩腮,望著星星,希望能將我的心願化成一縷縷的青煙,消散在這無聲的空氣中,隨著空氣飄抵那一顆顆在黑夜裡照亮我們心靈的星星,等待下一次有機會再看到它們的時候,我的心願能夠實現。清晨的時候,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不知道它想給我一個什麼啟示?就算我理解了它的啟示,也無法扭轉一些即定的命運安排的事實,需要你承受的痛苦你是無從逃避。
Day 4:冰川下的承諾
夢醒了,就再也睡不著。急急忙忙打開窗簾,希望能夠看到晴朗的天空。看見安多在樓下洗車,跟他打了照呼,他高興地對我說:“快起床吧,今天天晴,可以看到卡瓦格博。”不可否認,他是個細心的男人,幫我們叫好了早餐,還打電話聯系了村裡的馬隊長給我們安排上冰川的馬匹。看著他細心洗車的樣,讓人不禁幻想他是否也對他的老婆如此細心,因為我們昨天在過踏方的路上,不小心把車給蹭掉皮了,想必他很心疼。
其實我們騎的是騾子:馬和驢的雜交品種。騾子的耐力很好,比較適合爬坡。騎在騾子的背上,穿過原始森林,呼吸著城市裡產不出的新鮮空氣,看著城市裡看不到的美景,聽著城市裡聽不到的林中小鳥吱吱吱的歌聲,晃著每天因為需要用電腦而僵硬的頸椎 - 大腦空了;雞皮起了;眼淚流了 – 要是死在這裡,我願意!
冰川的觀景台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整座冰川只為我們而開放著,我只想大叫一聲:“我愛你!”,可是時而雪崩的轟轟聲使我沒有做出那種愚蠢的行為。太陽穿透厚厚的雲層,只照耀在卡瓦格博的周圍,是雪山映襯著那一片藍天還是藍天在襯托著雪山的白?這兩者的關系猶如鮮花與綠葉,無論缺少了誰,都不能襯托出另一個的美。假如有一天,雪山失去了藍天,鮮花失去了綠葉,雖然它的本色還在,但是將不會再如此耀眼。躺在觀景台上的座椅上,閉上雙眼任憑自己的想像在自由的翱翔:想一些不現實的,想一些平時不敢想的,想一些無理的,想一些惡作劇,然後獨自偷偷的笑,繼而開懷大笑,最後是笑得捂著肚子站不起來。不顧及儀態,笑得眼淚都掉下來的感覺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很久沒有體會了呢?快樂其實很容易捕捉,在於你是否願意用心去尋找,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快樂的影子都伴隨在我們的左右,你有留意它的存在,它就與你如影隨行,反之它將與你背道而馳。
在沒有看到冰川之前,我想像中的它應該是潔白無比或者是呈淺藍色的結晶體,那些電視裡演示的高海拔上的冰塔林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了,以致於我真的不相信我眼前那一堆堆黑乎乎的小山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冰川。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很多人在出游之前都看了很多游記或者是功略,希望知道自己期望看到什麼或者應該看到什麼,可是,地球每天都在轉動,以致於我們周圍的人或物也都跟著在變動著,你不會看到一成不變的東西 – 包括你自己!旅游講的是一種感覺,假如是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來旅游,也許你會很失望:沒有看到你想看的風景;沒能撫平你受傷的心靈;沒有遇到你想像中的艷遇。隨遇而安的心態會使你的旅程沒有壓力。旅游是為了逃避嗎?旅游應該是為了更好的面對我們的明天,掌握我們的未來,而不是消極的逃避!那些為了逃避現實而去旅游的人 – 是真正的弱者,他(她)們不僅無心欣賞身邊的美景,還無法將自己的靈魂拉回現實生活中,被旅游中的狀態迷惑著,現實中的問題解決不了,虛幻中的人和物卻又遙不可及,毫無意義的浪費著時間和精力,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冰川很脆弱,游客一多,用不了幾年它就會崩潰;男人其實也很脆弱,情人一多,用不了幾年他也會和冰川一樣很快會崩潰。聰明的人只選擇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說一些有質量的謊言,過一些自己能承擔得起的生活…
幫我牽馬的馬夫說,當年中日聯合登山隊就是在這遇難並找到他們的屍體的,他還上山幫忙背了幾具屍體下山,一到山下全都化了,那種狀態真的是慘不忍睹。他們都是藏民,在這之前我對藏傳佛教的了解不深,也無法體會藏民們對他們宗教的虔誠,當我看到他們圍著寺廟轉了三圈,口裡念著經,手裡燒著松枝、倒酒,我不得不感嘆這是怎樣的一個民族 -- 它不是大多數人對自己宗教的虔誠,而是所有的人都對自己的宗教如此的虔誠。我不禁想起聖經裡說到關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語言的說法:本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群人,一種語言,但是後來,上帝看到這一群人的力量太強大了而產生了畏懼,就想辦法把這一群人分離開來,而當大家分開時間長了,就形成了不同的人群與及許多不同的語言。而我所看到的那些藏民都是很純樸、他們之間都是一條心、都是對自己的宗教信仰很虔誠的一群人,誰要是想用利益的驅使而間離他們,真的很難很難。在蓮花寺裡遇到一個小喇嘛,長得眉清目繡,一個人在寺院前念經,他告訴我們,他每天的生活就是這樣: 燒香、念經,他們的理念就是:重來世,輕今生!所以今生就需要好好祈禱,希望來世能過上好日子。
下午3點,太陽不是很烈,可是耳邊傳來的只有轟轟的雪崩聲,卡瓦格博已被層層的雲霧遮掩起來,下到山下被告知白馬雪山被封了,如果要按照原路回去,可能會被困住。安多建議我們走另一條道,可以去順道看看丹霞風貌。沒有拒絕的理由,都不想走回頭路。從明永村出來,安多指著另一條道說:“那是去雨崩村的,村裡有一個冰湖和神瀑,最神奇就是那個神瀑,心術不正的人走到瀑布下面水不會淋在他(她)們身上,但是好人如果走到瀑布下面,就會有水淋著他。”一聽他說起雨崩,我的興致就來了,因為在網上也了解了一些關於雨崩村的信息:那是一個目前沒有通公路的小村,進村只能徒步或者騎馬。它被梅裡雪山包圍著,神瀑就在梅裡的無指峰下。想挑戰自己的能力嗎?還是想驗證自己是不是個好人?我就像個小孩似的求著安多:“你下次帶我去吧。”心裡充滿了渴望。
“你現在就進去吧,我把他們送到德欽,然後再來接你。”他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現實一點好不好?這一次沒有那麼多時間,明年九月吧。”我失望地回答。
“噢,明年九月?太遙遠了,今年九月吧,我可以帶你去。”
對他們而言,每天都在外面跑,走的都是一些不平常的道路,今天不知明天事,一年的時間確實是太長太長了,當你無法確認你明天可以做些什麼的時候,又怎麼能夠承擔起一年後的承諾呢?然而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安穩的人來說,一年的時間算不上什麼,最多也只是感慨又老了一歲。兩種不同的生活狀態,使我們用不同的心態去看待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天, 能把每天當成末日去相待, 你所過的一分一秒都會很美,並且這些發自內心的美可以感染你身邊所有的人。
“今年九月呀?也行!”我居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哈哈,那我就等你了。”他不相信我會去雨崩。出發前曾經在網上查詢到德欽的特產是蟲草,可是安多卻告訴我德欽縣城買不到蟲草,我固執的個性非要他停下車子親自去看個究竟。德欽, 這一個雲南通往西部的最後一個縣城,整個布局猶如蝴蝶狀,它是一只座落在山谷中美麗的蝴蝶,讓人不忍心去捕捉它、踐踏它。正值下午時分,懶洋洋的我游暢在縣城那條彎曲而有些陡峭的街道上,頭頂的陽光曬得我渾身酥軟,猛然抬頭一看,聳立在眼前的就是一座被陽光照耀得閃亮而晶瑩的雪山,它離我如此之近,仿佛觸手可及;可是它又離我如此之遠,只因心不可及。我失望而歸,心情有些低落,不是因為買不到蟲草,而是因為太早離開讓我眷戀的地方,沒有時間讓我慢慢去感受、去體會。大家都以為我是因為買不到蟲草而悶悶不樂,安多逗樂的給我取了個外號叫“蟲草”,其他三個同伴也很順口的叫我“蟲草”,我也只能順從的應答著他(她)們。前方的路蜿蜒曲折,車子盤旋在懸崖邊上,突然感覺好累好累,沒有了觸目驚心的美景,想著快要結束的行程,大家都變得好安靜。他(她)們都睡著了,安多放慢了車速。我不喜歡他戴著墨鏡,因為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是開著還是閉著,於是跟他瞎聊了起來,說起他以前在西藏當兵時的一些事情,還說起他那位任勞任怨的納西老婆。天黑前到達葉枝(傈僳族),那兩位東北夫妻小周和小苗像快散了架一樣的說:“這路太難走,以後再也不來雲南了。”我沒有回應他們,因為我知道,我還會再來,不管多苦多累的旅程,我都會再來,不為別的,只為那期待中的美景以及那一個固若金湯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