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夏日,兩湖煙雨二十五

作者: 晚來

導讀洞庭之野不管你認不認可,洞庭湖在我心裡,是除江南之外,中國文人的另一個精神家園。它是誤入我夢中的天馬,潔白而不馴,眼神明亮,淡淡哀傷。就這樣在雲層中跑著,翻飛的四蹄將浮雲踏成浪花,自天端傾注,成就洞庭。比起洞庭湖,我更喜歡它之前的名字,雲夢澤。雲夢,雲夢。像《天之痕》中由水墨繪出的游戲場景。疏疏隱隱的筆墨線條,似連若斷。隨意地一勾 ...

洞庭之野不管你認不認可,洞庭湖在我心裡,是除江南之外,中國文人的另一個精神家園。它是誤入我夢中的天馬,潔白而不馴,眼神明亮,淡淡哀傷。就這樣在雲層中跑著,翻飛的四蹄將浮雲踏成浪花,自天端傾注,成就洞庭。比起洞庭湖,我更喜歡它之前的名字,雲夢澤。雲夢,雲夢。像《天之痕》中由水墨繪出的游戲場景。疏疏隱隱的筆墨線條,似連若斷。隨意地一勾,便是一方石,任情地一抹,便是一架山。更多的地方,卻是大量的留白,仿佛跨過這泛黃的畫卷,便可以進入到那古時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有盤古,有女媧;在那個世界裡,雲夢不僅僅是個湖泊,更是濕地沼澤。一人高的蘆葦水草,需得步步小心的復雜地形,直接從天際吹來的狂風……神魔妖獸,通通在這裡,相安無事,又或是占地為王。安靜,原始,令人心悸卻又充滿誘惑。而現在,它名喚洞庭。取意神仙洞府。那麼,一定是在千萬年前的那場神魔混戰中,神的那一方取得了勝利。於是,這裡成了他們的後花園,漸漸風調雨順,詩書昌達,人丁興旺。無妨的,就算是洞庭,也是八百裡洞庭,是一個浪頭打來,整個岳陽城也會震顫的洞庭,是住著龍女,住著湘君的洞庭。是了,洞庭湖因著它的大氣磅礡,成為我們的家園。江南的湖泊,往往太秀美,太單一,太厚重。像盛產珍珠的太湖,像肩挑了太多傳說的西湖,像英姿颯爽,卻仍是巾幗的鑒湖。她們都是妙齡女子,無論是已為人婦還是待字閨中,世人都早已繪盡了其眉目如畫,眼波流轉,步履生姿。追隨者甚多,然而看熟悉了的,恐怕也就厭了。便歸來,那份柔腸百轉後無從釋放的陽剛之氣,及至到了洞庭,才算逢著了知己。我一直在想,應該以一個怎樣的姿態,來定格洞庭。自然,不會再是我夢中的那片水天澤國。可是,會是火車進城時那被阻隔得星星點點,掛滿漁網,溫柔敦厚的他麼?是夜幕下沉之時,洞庭湖大橋邊,晚風襲來,運沙船往返,深沉多情的他麼?是自岳陽到君山,長長的引橋跨過的那片草場,湖澤,渺無人煙,霧氣茫茫的濕地,還是君山之上,鼓起衣發的狂風;落葉滿階,不見人際路標,到湖邊的懸崖便突然斷掉的小徑?很意外的,在這樣的印像裡,並沒有傳說。武帝射蛟,柳毅傳書。我不再相信柳毅可以憑借敲擊一棵榕樹便分開這浩浩湯湯的湖面,步入龍宮。而武帝射下的蛟,或許也不過只是龍宮的一個小將。我們或許可以說雷鋒斷橋成就了西湖,卻無法否認是因為先有了洞庭,才有岳陽樓與君山。再讀範仲淹的《岳陽樓記》,登的是岳陽樓,看的便是洞庭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像萬千。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岳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槯;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裡,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寫這篇序時,範公之身,並不在洞庭,筆下之景,當屬臆造。而無論感極而悲者也好,喜洋洋者也罷,想要說的,不過是後面那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憂國憂民情懷。然而,這記寫得真是好,陰風濁浪,沙鷗錦鱗,我們不在廟堂之上,不處江湖之遠,只以一個小老百姓的姿態,在湖邊,坐看洞庭風雲起。一日之計:有關名稱:岳陽古稱巴陵,傳為大禹斬巴蛇於此,屍骨堆積於陵,故稱巴陵。而洞庭之野,其實指的是東洞庭湖,此外還有南洞庭和西洞庭。岳陽的物價高於長沙,出租五元起價,酒店也貴,讓我們覺得好像這裡才應該是省會。但出租車師傅帶我們去的這一家賓館很好。似乎叫安立,位於康岳花園附近,一百元的標間條件非常之好,無論前台還是老板都很隨和。岳陽公交站牌很小,很多線路也不報站。容易錯過,但站與站之間較短,比較方便。洞庭湖大橋一帶晚上很熱鬧,可以去走走。提起洞庭,不得不令人想到近幾年憂慮甚多的鼠患與圍湖造田的後果。但如果你只是游客,這一切與風景無關。



(虹飛雲夢)



(洞庭之野)



(浩浩湯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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