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樹銀花不夜天
----2008年國慶江蘇游記之揚州篇
走出瘦西湖公園北門，對面是隱映在綠蔭中的平山堂，右手邊是灰瓦黃牆的大明寺。由於時間的原因，這次旅游計劃中，沒有把這兩個景點列入。與廣陵王漢墓、普哈丁墓、吳道台署邸、東關街等景點一並留待下一次吧。
打電話給老婆女兒，她們剛好在九亭龍采購完畢，剛坐上出租車往城裡趕，正好可以在半路上接上我，一起去往文昌西路的福滿樓。
大約在六點半，我們到了福滿樓大酒家。福滿樓裝飾得比較現代，照明很好，顯得金碧輝煌。五六個四五十歲的老哥穿著大紅、對襟的傳統服裝在站在門口接客。我們到達時餐廳已經坐滿了，我拿了個號----31號，問一位老哥需要等多長時間，答復是最起碼一個小時。快八點鐘時，我們才等到了座位。點了三個菜----扒燒鰱魚頭、清抄蝦仁、辣抄茄丁，又要了幾碗飯。在揚州鰱魚頭有兩種做法，一是湯水煮出的拆燴鰱魚頭，一種是紅燒澆汁的扒燒鰱魚頭，都是淮揚名菜。品嘗並進行了對比後，我個人更喜歡扒燒鰱魚頭。福滿樓的菜品質量很好，而且服務態度也比菜根香、老宴春等老牌國營店要好得多。
抓緊時間用完晚餐，我們打的趕往城南的康山文化園碼頭，去完成我們本次在揚州的最後一個旅游項目----乘船夜游運河。
的士開到徐凝門橋時，向東的道路已經堵死了。我們很納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為什麼還這麼擁堵。在的士司機的建議下，我們下了車，拎著兩大包下午買的毛絨玩具，向前走了約二百米，就到了康山文化園碼頭。
碼頭前是一個小廣場，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康山文化園。廣場上有很多人在跳著交際舞，大喇叭裡放著二十年前的舞曲，旁邊也有很多人在駐足觀看。廣場東面一條人龍在緩慢地向前蠕動，這就是排隊等待登船夜游的游客了。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我們總算登上了一艘小游輪，開始了為時二十分鐘的運河夜游。
筆者之前曾多次坐船在珠江夜游，也曾在南京秦淮河上夜觀兩岸風光，與這兩者或現代、或古典的風格相比，揚州運河兩岸的夜景很一般。從先人們的詩詞歌賦中可以容易地找出揚州夜景的兩個最大的特色----月和簫，但今晚既不是明月夜，也沒有玉人簫。此時游在水面，不免產生疑問----這是揚州嗎？
盡管揚州運河兩岸的夜景很一般，但河中穿行的、揚州政府為歡度國慶節專門制作的燈船確實值得一看。
我國自古就有節日放花燈的傳統，而今將古老的傳統和現代化的照明技術一並搬到運河的游船上，確實給我們帶來了視覺上的美好享受。燈船中有重點展示揚州各個區縣市特點的，並以這些區縣市命名的廣陵號、維揚號、高郵號、儀征號等，也有乾隆號這樣的以展示中國古代傳統的燈船。這些燈船有些如雙龍出水，有些似白豚過江，有些像水中瓊島，有些若雲中瑤池。遠觀近望都是畫船笙歌，各具特色，水光瀲灩，幻化無窮，火樹銀花，璀璨絢麗。正是“山石穿雙龍戲水，雲霞映獨鶴朝天，金蓮燈、玉梅燈，晃一片琉璃；荷花燈、芙蓉燈，散千團錦繡。銀蛾鬥彩，雙雙隨繡帶香球，雪柳爭輝，縷縷拂華幡翠幕。”（《水滸傳》第七十二回對汴京元宵燈會的贊頌）。燈火闌珊，令人目不暇接。看到此情此景，不禁使我想起了一千五百年前隋煬帝楊廣下揚州時寫下的一首贊嘆揚州花燈的詩作：
法輪天上轉，梵語天上來，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月影疑流水，春風含夜梅。幡動黃金地，鐘發玻璃台。
不僅是隋煬帝，唐朝詩人王建在看到揚州燈景後，也寫下七絕《夜看揚州》大發贊頌：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如今不是時平日，猶自笙歌徹曉聞。
還未完全盡興，我們的游船就已經到了航行的終點----便宜門廣場碼頭。隨著人流登上岸後，又與碼頭上眾多的游客一起，觀賞了水中穿行的燈船。等到十幾艘燈船都消失在遠方後，我們才打車回到旅店。
可能是一天下來，太過勞累。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不久就進入了夢鄉。揚州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城市，它的魅力能讓黃慎只愛住在揚州、讓張祜只願死在揚州，當然也讓有些人經常地夢在揚州。
人生只愛揚州住，夾岸垂楊春氣薰。自摘園花閑打扮，池邊綠映水紅裙。-- 黃慎
十裡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 張祜
雖然我們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去做杜牧那“十年一覺揚州夢”，但在這個夜晚，睡夢中好像又回到了瘦西湖，又坐到了畫舫中。夢中船娘們在唱著吳滌清的那首歌曲《煙花三月》：
牽住你的手
相別在黃鶴樓
波濤萬裡長江水
送你下揚州
真情伴你走，春色為你留
二十四橋明月夜
牽掛在揚州
揚州城有沒有我這樣的好朋友
揚州城有沒有人為你分擔憂和愁
揚州城有沒有我這樣的知心人
揚州城有沒有人和你風雨同舟
煙花三月是折不斷的柳
夢裡江南是喝不完的酒
等到那孤帆遠影碧空盡
才知道思念總比那西湖瘦......
一覺醒來，已是十月三日，黃金周假期已過大半。總感覺在揚州沒有盡興，想在揚州再多住一天、多玩一天。可是到前台一問，沒有房間，所以只能按照計劃返回北京。
八點半結房離開錦江之星後，去大潤發超市城東店買了些皮糖等揚州特產。在超市樓下，我們驚喜地發現這裡還有一家百年老店----共和春餃面館。不用商量，在這裡用餐。我們點了肴肉、蝦仔餃面、蟹粉小籠包、鮮肉鍋貼、紅棗黑米粥。吃飽後還不過癮，又打包了三份鮮肉鍋貼准備路上吃。總共這些美食才花了41元，真是不貴。
吃完了飯，我們從大潤發超市出發，沿著運河東路一路向東，大約在十點一刻上了京滬高速公路。之後，一路向北，十二點半進入山東。由於京滬高速山東蒙陰段修路，我們在竹園出口轉入日東高速公路（日照到東明），在曲阜雙高出口轉入京福高速公路。大約十七點，我們到達山東德州服務區，方便面、共和春的鮮肉鍋貼，再加上半只扒雞構成了我們的晚餐。餐後，加油上路。
回北京的路上，車輛不是很多，各收費站也沒有幾輛車在排隊，與出來的情況相比，順利了很多。在開了十一個多小時，行駛了一千一百公裡後，大約在晚上九點半回到家中，結束了我們的這次旅行。
回家已經有十幾天了，可我還是總在回想著這次旅程中的經歷，總想起徐州、鎮江、揚州這三座城市的綺麗風光，以及與它們聯系在一起的劉邦、孫權、楊廣和辛棄疾、杜牧、鄭板橋。北京的秋天，樹葉已經黃了，現在的江南會是怎麼樣呢？
雨過一蟬噪，飄蕭松桂秋。青苔滿階砌，白鳥故遲留。
暮靄生深樹，斜陽下小樓。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
----杜牧《題揚州禪智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