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崇佛，普遍而誠篤。面對朝聖者堅忍的腳步，深沉的目光，執著的信仰，所有躁動不安的情感都停滯了……采納了旅游雜志的推薦，一大早來到大昭寺前。此時晨光初照，薄霧藹藹中傳來清遠的鐘聲。藏民們手搖轉經桶，正圍繞大昭寺前的轉經道匆匆行走。循著有節奏的誦經聲，兩個小喇嘛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們身著赭紅的僧袍，撥動著手上的佛珠，坐在路邊高聲頌念著。對於我們的施舍，他們黑紅的臉上露出純潔的微笑。我激動地與其合影，但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只能羨慕地看朋友摟住他們的肩膀。可是照片衝出來，卻驚訝地發現“他們”原來是“她們”。於是這段經歷便成了西藏之行的一個典故。
大昭寺門前有許多朝覲的藏人，互不相識的信徒為了同一個目的不遠千裡來到這裡。有穿白袍來自藏北牧區的，有頭上盤著英雄結來自康巴地區的，還有更多拉薩本地的朝聖者，在身後的香煙裊裊中，他們面向寺廟反復地磕著長頭，機械而單調。雙手和十，高高舉過頭頂，然後齊眉，再到胸前，跪下，雙手向前劃去（手上套有護板），直到四肢和身體完全伏地，然後站起身，重復剛才的動作，再跪下。雖然頂禮膜拜者擠滿了這塊空地，卻只聽見護板滑過地面的聲音；雖然有我們這樣的異類好奇地按著快門，卻沒有人停止跪拜的動作。天地萬物、時間空間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凝固。
清晨的八角街是井然有序的，一隊隊藏民嚴格地按照順時針方向行走。這片拉薩城僅存的藏式建築街區不僅是游客心目中繁華的購物街，更是藏民心中重要的轉經道。街道兩旁坐滿了晨起化緣的喇嘛，懷抱嬰兒等待施舍的女人；街道上走著的信徒默念著經文，目不斜視，有的還牽著放生羊。走在高低起伏的誦經聲中，一群朝聖者格外引人注目。他們看來是一家人，年老的還牽著2、3個幼小的孩童。從下而上，看到的是沾滿灰塵的舊靴，辯不出顏色的藏袍，被高原紫外線曬得黝黑的皮膚，粗糙的雙手和枯黃稀疏的頭發。顯然他們是跋涉了很長的路才到達這裡的，他們的衣裳污穢不堪，好幾處都綻了線，露出同樣辯不出顏色的裡子。可是，當我看見他們虔誠的眼神時，原本翻騰的內心世界在這一瞬間寧靜了，而視線，卻模糊了。
布達拉宮是是西藏最大最完善的宮堡建築群。在多次仰望了它的非凡氣勢和崇閣巍峨後，我終於走進了它的輝煌。視野裡那些美侖美奐的壁畫，鮮艷奪目的經幡，色彩奇麗的唐卡，延伸在幽暗的大殿內，呈現出光怪陸離的神秘氣氛。佛像前面的長桌上酥油燈整齊地排放著，盛滿聖水的器皿反射著耀眼的光，各式供品錯落有致，功德箱裡堆積著厚厚的鈔票。佛堂裡彌漫著酥油和藏香的氣味，將空靈的氣氛無聲地渲染。前來朝拜的香客摩肩接踵，甚至殿堂的柱子也掛滿了潔白的哈達和藏民的發夾。不同膚色的人都被這座美麗堂皇的宮殿所深深震攝，感嘆聲不絕於耳。
紅宮和白宮是布達拉宮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而紅宮裡歷代達賴喇嘛的靈塔無疑是最令人眩目的景觀。雖然靈塔的樣式類似，規模卻迥然不同。其中五世達賴喇嘛的靈塔高14余米，以金皮包裹，珠寶鑲嵌，包塔耗用黃金11萬兩。不計其數的珍寶在陰暗的大殿內放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盡管遙遙相隔，不能近前，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逼人的雍容氣派。據說十三世達賴靈塔的造價遠遠超過五世達賴，殿內還有一座用20萬顆珍珠串成的珍珠塔。可惜在旅游旺季不予開放，甚是遺憾。
有個團友是虔誠的佛教徒，從進門開始，他就雙手合十舉在胸前。我饒有興趣地跟著他，了解每尊佛像的歷史淵源。可是佛教精髓博大精深，又豈是我一時半會就能了解通透的。於是到了最後，除了寶相森嚴的宮殿外，我的意識裡就只剩下搖曳的燈火和滿眼的金色了。擁有近千間殿宇樓閣的宮殿，即使是終身生活在此的老喇嘛，恐怕也不曾一一走近，又何況我們這些匆匆的游者呢？
大昭寺建於唐朝，距今已有1350年的歷史，是西藏最早的土木結構建築。走進內庭，數百盞燃著的酥油燈交相輝映，有善男信女在旁邊添著酥油。佛殿內隨處可見歷史的印記，廊柱和四壁被酥油和香燭熏得漆黑油亮，佛像前的圍欄泛著油光，裝滿經書的木櫃顯得陳舊不堪。筆法細膩的壁畫描繪著眾多的傳奇故事，歷經歲月的洗禮，卻保留著鮮明的色澤。寺內供奉的一尊釋迦牟尼金像是文成公主帶入西藏的，因此它成為朝聖者最終的向往，每年這裡都要舉行大規模的傳召大會。
千佛廊布滿了轉經桶，據說繞著走一圈方為圓滿。我跟在一個藏族阿媽身後撥動著這些古老的轉經桶，在旋轉的滿眼金色中，我終於做了一回虔誠的佛教徒。登上大昭寺的金頂向下看去，叩長頭的朝聖者依然絡繹不絕，與香煙輕繞，經幡飄揚的八角街構成了一幅古老的畫面。而遠處，布達拉宮正巍然屹立在陽光下，金光閃耀，尊貴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