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黔的貧嘴驢1:初走民族地區

作者: 泥鰍師傅

導讀《走黔的貧嘴驢 1:初走民族地區》驢眼比不上蒼蠅的復眼,無法全方位看問題,除了認路,最多只能張望路邊的美食,而這所謂的美食,也只是青草而已,蒼蠅根本不屑一顧。貧嘴驢只想給臥槽的驢子噴個響鼻,懇請蒼蠅萬勿贈送臭雞蛋。蒼蠅“嗡――”從空中進入夜郎國,好不輕快。貧嘴驢辛苦,循著鐵道行進。天亮時分過了懷化火車站,路旁漸漸沾上黔味(分不清侗苗, ...

《走黔的貧嘴驢 1:初走民族地區》驢眼比不上蒼蠅的復眼,無法全方位看問題,除了認路,最多只能張望路邊的美食,而這所謂的美食,也只是青草而已,蒼蠅根本不屑一顧。貧嘴驢只想給臥槽的驢子噴個響鼻,懇請蒼蠅萬勿贈送臭雞蛋。蒼蠅“嗡――”從空中進入夜郎國,好不輕快。貧嘴驢辛苦,循著鐵道行進。天亮時分過了懷化火車站,路旁漸漸沾上黔味(分不清侗苗,初次走黔沒經驗),驢心激動,洗一把驢臉,不睡了。“宕、宕、宕、宕、宕――”,火車飛速前行,貴州鐵路居然是電氣化雙線,嘖嘖,惹貧嘴驢眼熱。在貧嘴驢的老窩福建北部山區,鐵路是急轉彎、超長上坡的單線,疲憊不堪的燒柴油機車拖家帶口,“哐、蕩”,老半天,“哐、蕩”,沒走兩步,“嘶――”泄氣,停站交會,對面來車還雙機車呢。州長發來短消息,歡迎我光臨黔東南,並告訴我幾個旅游景點的名稱。這家伙怎麼弄到我手機號碼的?火車經停州首府凱裡市,我該下車了。站台上都是賣水煮玉米棒子的手推售貨車,沒找到州政府派來的汽車,只好背上驢馱袋,邁起四方驢步自助出站。站外全是飯店,男的店員倒沒什麼,女的嘛,身穿奇裝異服,在頭上綁紅花插木梳,或者包毛巾,甚至蓋兩片打結的布,什麼樣的打扮都有,搞不好她們是少數民族。俺屬於弱勢群體漢族,對少數民族得敬而遠之,據說遇到維偷、傣婚、回戳、藏刀、蒙鞭躲為先。奈何驢肚唱對台戲(海峽兩岸同根生?),只好停在一家衛生看去非常干淨的飯鋪門口,怯生生地指著擺在人行道上的矮桌上白紗罩內用玻璃板蓋著的一系列盆子。祥雲籠罩,聖母瑪利亞、南無阿彌陀佛、先知穆罕默德、燈塔馬恩列斯聚齊護衛,裝束奇異的老板娘居然笑著說,你可能是第一次來貴州吧,可能吃不習慣這些東西,我先削下一片你嘗嘗。主食是黃色軟顫顫的一大團,用白色的菜板墊著,吃了一小條,味道果然不合驢胃,再看配料伴菜,涼拌黃瓜、涼拌西紅柿、涼拌折耳根(魚腥草根)、涼拌香菜、涼拌腌包菜、肉條、油渣,大量的紅辣椒混跡其間,感到頭皮發麻,倒吸冷氣一口,畏難情緒寫上驢臉?店家滿懷歉意,教我到其他店去碰碰運氣。這少數民族很厚道啊!住的是鐵路系統開的旅社,帶空調衛浴,設施還行。換下充滿火車氣息的裹驢布洗了,發覺房間裡才一個曬衣服架子,形單影只,找服務員追加去。服務員的體型與站台上那一大排售貨員類似,腰粗、胸圓、腿壯,她惡狠狠地說:“住店的都是賊,專門偷曬衣架,你去找昨天住的客人要去!”說話間不經意地捋起衣袖,貧嘴驢瞠目閉嘴,這胳膊快要趕上驢腿了,閃人。訓練濕衣服疊羅漢,送往火熱的太陽底下暴曬。火車站遠在邊郊,與眾乘客拼車前往城區,每人攤一塊錢,今兒個拼的是公共汽車。到了“小十字”,就是非常熱鬧的市中心,商店、旅館、地攤、行人密集,一直延伸到山頂,再折回頭,經過“小十字”,連到“大十字”。“大十字”綠樹濃蔭,街邊凳隱入灌木叢中,涼風習習,環境幽靜。州政府就在這裡,保安拒我於門外,說是中秋節不上班。尋得書店,買到一本貴州省分縣市地圖冊,我管它叫“老馬”,老馬識途嘛,往後依賴它帶路。天擦黑,回到住處,路燈幽暗,行人稀少,胳膊快要趕上驢腿的服務員坐在大門口的吧台裡看電視,貧嘴驢頓時熱淚盈眶,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充分理解鐵路局長的用心良苦,管你是強盜、色狼、流竄犯,只需被她捶上一拳頭,保證吐血身亡,縱使華佗再世也枉然。仔細研究“老馬”,苦也,苦也,僅凱裡郊區的旅游景點就不下二十處,何況整個州。這要驢腿跑斷,一世英名盡毀,徒增驢壇笑話爾。周公啊,賜給我靈感吧!晨起,飽餐改良的(杜絕辣味的)“遵義腸旺粉”,馱起行李進城,殺奔長途汽車站,打聽清楚了,直赴“南花苗寨”。我的上帝啊,河水能夠這麼清綠嗎?松樹林蘢蔥,古色木屋在林間時隱時現,好地方,苗民真懂得生活。由這裡往前,進入雷山縣,公路開岔,西江千戶苗寨朝左,在修路;郎德苗寨向右。郎德苗寨分上寨和下寨,下寨就在公路邊,走進寨子,滿眼盡是顏色發黑的巨大木樓,一樓不住人,充當廚房、牛棚、豬圈、茅廁等,木壁外面掛著一排排玉米,金黃耀眼。苗民很熱情,邀請我進去坐、用餐,呵呵,謝絕美意。村中心的古樹林邊緣,是石頭壘的階梯廣場,微風吹過,樹枝搖曳,“嘩、嘩”響。走到手機店裡問路,老板耐心回答,還讓我把笨重行李暫寄在櫃台後面。從下寨沿著河邊的木棧道往上游走就到上寨,河岸的生態環境保持得相當好,時有老蛇出沒,我的心懸到嗓子眼。回程走寬敞平整的柏油公路。寨民在辛勤勞作,玉米一如既往地多,掛滿木壁,鋪滿木曬台,“這些都准備賣給凱裡火車站嗎?”“啊,不是的,全拿來喂豬。”搭上話後,他們慢慢圍攏,羞答答地說屋裡有苗銀首飾,請我過目。奇特的包頭、烏黢黢的臉、黑瘦的手、層層疊疊的古屋,苗飾神秘莫測,整盅放咒、施迷魂術、趕屍?我這聯想出來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住屋離我最近的老太婆率先端來簸籮,掀開蓋布,現出手鐲、戒指、項鏈、頭花等禮品物,我稍微瞄了一眼,拔腿就走,被攔住去路。他們述說,賣旅游紀念品僅獲蠅頭小利,平常也難得來個把游客,一心只盼黃金周,誰想今年“五一”長假沒了,唉。我一直以為國家站在戰略發展的高度取消“五一黃金周”就我這不開竅的驢腦袋理解不了意圖,原來無獨有偶啊。買一只手鐲子,十塊錢,還贈送兩只戒指,賓主俱歡。在寨子裡逛累了,坐在雕花窗木涼樓歇息,掏出鐲子玩賞,這才看清楚外表是貼“銀”箔薄膜的,在褲子口袋裡受布帛摩擦,已經起皺、脫皮了,找老太婆去!老太婆見怪不怪,端出簸籮,掀開蓋布,收回殘損鐲子和贈送的戒指,叫我再補付五塊錢,另行換了一款手鐲,掰幾下,確信沒掉渣渣,遞給我。鄰居可愛的小學女生早已跟在我身後,她手舉一款花紋更細致、看去更牢固的手鐲,開價十塊錢,嗯,沒侃價買下。回手機店取來行李,乘車到縣城,沒出汽車站,馬上轉車前往西江千戶苗寨。西江千戶苗寨沙土飛揚、風鑽“突、突”聲和鋸地磚的尖利噪聲震耳欲聾、香蕉水與油漆混合的氣息撲鼻而來,密密麻麻的建築工人和游客並肩相擠,道路浮土能淹沒鞋面。巨大的倒計時牌上貼著鬥大的字:距貴州省第三屆旅游發展大會召開還有11天。排練場上,教頭吹哨揮旗,幾百名靚妹帥哥起跳呼喊、奔跑敲鼓、金雞獨立旋轉身體吹蘆笙,觀眾裡三層,外三層緊裹。商機無限,就擺幾張床悶熱而吵鬧的苗家木板樓每人30元不許講價,走到天黑時才找到帶衛生間熱水器的旅館,老板娘非要90塊錢包下一整間,心痛。成交後,來了一位背大包的年輕姑娘,老板娘如法炮制,姑娘那個郁悶啊。我心裡很想叫她來我房間住,分攤一半錢,但是不敢說出口,我普通話口語沒過關,容易產生誤會,還破壞苗民生意,出了差錯今晚要在西江派出所的號子裡喂臭蟲的。借用洗衣機給濕衣服脫水,老板娘漂亮的女兒告訴我,外頭傳來的音樂聲,是“叉柱”廣場正在舉辦文藝晚會。苗民極其客氣,全站在外圍,內兩圈凳子由客人隨意坐。演出全用苗語說唱。鎮長“往玩往汪”致開幕詞,鎮干部“安安昂”大合唱;鎮小學女生歌舞隊“音音音”連唱帶跳的,模樣有幾分可愛,觀眾掌聲雷動;十裡挑一的少婦團表演藝術化的干農活,插秧、耘田、割稻、脫粒、擔谷,雖然沒使用道具,但是非常逼真,估計苗女沒少下田勞動,當然大城市的人看不懂;旅游服務中心工作人員打快板唱曲,打快板還好,輪到男女青年對白時老忘記台詞或者可能羞於啟齒,時時掩口偷笑,被大家喝倒彩轟出場;州歌舞團的女演員盛裝獨唱,歌聲圓潤宏亮,全場擊掌跺腳,和者如雲,我突然想起州長。主持人准備了一大紙箱的毛巾,在節目間隙搞有獎搶答,苗民矜持,游客頻頻得手。問:“本屆旅發會的特色?提示,第一屆在黃果樹,第二屆在荔波小七孔。”我一想,前面不都是自然景色麼,這兒突出苗族人文風光啊。回答基本正確,獎勵毛巾一條。主持人說,哎呀,我們苗家人太講風格了,把獎品全讓給游客。問:外號叫某某某的師傅他家住在哪個寨子呢?“撲通”,坐凳子的跌倒一大半。問:西江千戶苗寨居住多少戶人家?“撲通”,剛剛爬起身的又跌下去一半。是1285戶,5205人,分成37個村民小組,由“東也寨”等6個山寨連片組成,“千戶”還是謙虛的說法。問:雷山縣旅游龍頭品牌“山、河、寨”分別指什麼?是雷公山、巴拉河、西江千戶苗寨。鎮上賣燒烤、燙的攤點全被吸引到“叉柱”廣場,要了魔芋燙、海帶燙、鴨血燙、豆干燙,然後看到擺攤的婦女鏟出一團軟白色類似面團的東西放在平底煎鍋上拍平了煎,又給它團成團,拍平了再煎,反復十來次後包上蔥花才完成,苗民大量購賣,趕緊來一個,好吃啊,是薯泥餅。氣溫涼爽宜人,排練廣場空蕩蕩的,今天是農歷八月十六日,月亮特別圓,特別亮,我手撫肚皮賞月,賞正宗的“西江月”。西江千戶苗寨建在陡山坡上,房屋不受鄰居遮擋,他們在屋檐下掛滿路燈,上千戶住家,繁星點點。在睡夢中被“突、突、突”的風鑽聲和鋸地磚尖利的噪聲喚醒,馱起行李逃離西江。到縣城住下,乘坐路過雷公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班車進山,下車後的八公裡上山公路沒有營業車輛,只能用腳走,路邊是灌木叢和雜竹林,風景談不上,走到山頂,就一座電視發射塔,暈死過去,中國第一傻?眼看瘸驢橫空出世,天可憐見,來了自駕車出游的人,捎我回城。回到旅社,看時間三點鐘,往床鋪上一靠,只一瞬間,再看時間,已經六點鐘了。去逛街吧,縣城夠小的,就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燒烤、燙攤集中在河邊街,規模遜於西江,但是有烤魚攤,連續好幾家,走過路過,香味飄過,舌根生津止不住。晨起,到城南五公裡外的大塘苗寨,驢眼大睜,這地方的水上糧倉屋蔚為壯觀,每座獨立倉的四根立柱插在水塘裡。雷山再見,我從這兒去丹寨縣。



凱裡市“大十字”



郎德上寨



西江千戶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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