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若干年前,看勞拉在大樹前訴說秘密時,使我對吳哥產生無限的神往,幾年後,當我真正踏上這片紅色的沙土地,身處茂密的熱帶雨林中大大小小,風格迥異的建築群時,我所感受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回來的飛機上,我一遍遍瀏覽著照片,很想說出對吳哥的感覺,卻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但一種想用文字記錄下這種神奇感受的衝動,卻促使我一次次抬起筆,寫下一串串文字.
刻在石頭上的織錦
在飛往吳哥的飛機上,我始終抱著蔣動的<吳哥之美>,那些精美的石刻照片一次次吸引著我的目光,我想像著,那會是怎樣的石刻呢,在堅硬的石頭上刻出如此精細繁瑣的花紋.然而當我真的身處粉紅色女皇宮前,看一個個神話故事栩栩如生的展現在眼前,如同精徐徐展開的精美的織錦,濕婆神,比濕努,猴王,五頭龍,仙女….隨風飄揚的裙裾,頻頻舞動的手臂,龍頭重細如發絲的牙齒,仿若跟隨路人的眼神….如同徜徉在印度史詩中,聆聽一個又一個神魔相鬥的故事,眼睛醉了,耳朵醉了,身心醉了……
吳哥窟中長達800米的壁畫,被晨暉鍍上一層金色,人仿佛置身金碧輝煌的宮殿,恍若回到千年前的高棉王朝,壁上是流動的神話故事,乳海翻騰,攪出鮮花,美女,長生不老的聖水,惡魔與神各執一半龍身,在比濕奴神的裁決下,力拔山河.乳海翻騰成為吳哥的靈魂,出現在吳哥窟城門口,石壁上….甚至在遙遠的崩密列廢墟的石堆中也露出讓人驚艷的一角.這曾經是多麼強大,奇妙的王國.
巴戎寺52尊四面佛塔,上百顆神態各異的佛頭,仿佛在注視著吳哥千年的歷史,時光在他們面前仿佛停滯了,高棉的微笑,如此安詳,靜謐,他在笑人間百態嗎?我在佛頭間穿行著,撫摸每一個能觸摸到的雕刻,順著狹長的甬道,陡峭的階梯,仿佛徜徉在歷史的夾縫中.也許若干年後我們再沒有機會如此親近歷史了.
像台,顧名思義群像支撐的長台,古高棉國王的閱兵台,在這裡國王迎接著得勝歸來的戰士,在安靜的石像群中,仿佛隨風傳來陣陣像陣整體的腳步聲,士兵的口號聲….沿著800米長的長台,我想像著當年吳哥王朝鼎盛時,金色的窗欞,飄舞的羅扇,王公大臣們的金銀柄羅傘,美麗的王妃坐在軟踏上,裙裾飛揚.大像和神鳥舉起高高的像台,仿佛將整個王國舉在天空中.
樹與寺的和諧共存
塔普倫寺,名副其實的”樹寺”,一顆種子落入巨石的縫隙中,千百年後,大樹用它粗大的樹根擁抱佛塔,游廊…..,仙女在樹根的縫隙中露出美麗的容顏,樹與寺融為一個整體.
在廢墟中穿梭也就是在叢林中穿梭,突然覺得樹與寺竟然如此和諧一體,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同樣和諧的是百裡之外的崩密列廢墟,規模如小吳哥般的宏大寺廟,歷盡千年,主塔已經當然無存,巨石把城門完全堵住,只能從坍塌的巨石數量大致想像當日城門氣勢磅礡的模樣,同樣倒塌在原地的圍牆和游廊, 大致能估算出寺廟的占地和規模.這早於吳哥窟,由同一個惹那蘇利曼國王修建的寺院,雖然沒有吳哥窟如此的精美,但粗線條的建築卻與叢林如此的和諧,大樹同樣擁抱著寺院,塔樓,圍牆,游廊,共同守護著供奉的天神.
他們都做了戰場,樹寺在勞拉的電影裡, 紅色高棉卻的的確確把這作為游擊的戰場,巨大岩石上碩大的槍眼,被炮火熏黑的圍牆,都述說著戰爭的歷史.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在廢墟巨石間躲避子彈的戰士,聽到子彈嗖嗖劃破天空的聲音….
醉人的日落
一直聽說吳哥的夕陽如何美麗,我無法理解.在洞莎裡湖,一分鐘的時間裡,看到太陽墜入湖面驚鴻一瞥後,我急切地要登巴肯山看聽聞已久的日落.然而上天仿佛考驗我的誠心,一整天都陰沉沉的,布滿了鱗片狀的烏雲,每當太陽要露出一絲溫暖的光芒,總有一片烏雲追上它,仿佛在玩捉迷藏,折磨著我的心.但我仍然依當地人所說,與5:10登上巴肯山,選了一個最好的位置等待著也許不會出現的落日,然而奇妙的是,一到5:30,太陽立即從一片厚厚的烏雲後露出一綹光芒,然後這光芒越來越大,烏雲被鍍上金邊,烏雲和地面之間留出了一片白色的天空如同幕布,太陽在幕布上緩緩地滑落,金色的陽光把白幕染成金紅色,漸漸的光芒消失了,太陽變成一個紅色的火球,開始墜向地面,一分鐘就在地平線消失了,只剩下光芒把近處的天空染的通紅,把遠處的天空染上金黃,像巨星離開時的焰火,之後一切消失殆盡,人們開始鼓掌,歡呼…當五分鐘後我們在下山途中回憶撼人心魄的落日時,已經幾乎無法辯清下山的道路了.地球轉得真快!
淳樸的TUK-TKU司機
Dong帶著他的白色POLO帽出現在我們面前是即將離開吳哥的前夜，在吳哥大大小小古建築群中游弋了多天，突然很想感受現代的吳哥。Dong碰巧成了我們的TUKTUK司機。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著名的pub street。灰黑色建築突然變成燈紅酒綠，人們悠閑的在café，pub門口坐著，喝酒聊天….於是我們很任性的改變了計劃，決定在這裡吃吃那裡逛逛，很晚再回酒店，Dong卻執意等我們，跟著我們從東逛到西，雖然我們搞不清方向，指錯路，他也毫無怨言，回到酒店門口，我問Dong，我們該付多少，心想：他有一定會獅子大張口，Dong靦腆的笑著，說出的仍舊是門童一早高訴我的價格7刀。當我們付給他10刀時，他感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麼樣淳樸的民族啊，一點點小的恩惠就能讓他們如此開心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