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過Taikko的黃金糖漿遞給他,“塗一點兒。”他順從地接過,細致地往面包上塗成一個“井”字,像一個金色的小網罩在面包上。
“你是處女座,AB型血,”我突然說。
“你怎麼知道?”他停住動作,吃驚地看著我。
我心中嘆息,不再說話,吸著煙,看向遠方迷茫的大海。
一支煙吸完,雨也停了。
我放下錢,離開。
我赤腳在沙灘上走,浪花兒爬上我的腳背。雨過後海浪把許多枯枝腐葉帶上沙灘,既不能游泳也曬不成太陽。
暴雨後的大海,海面出奇地平靜。
水那麼地溫柔,掩蓋著她殘忍的真相。
身後有人在跟著我,那個男孩子。
“嗨,你也是一個人來島嗎?”身後的影子問。
“是,一個人。”我不回頭。
“我也是一個人……”影子說。
“你知道嗎?我中學時很喜歡一個英語老師,和你長得很像。”影子繼續。
“你從哪兒來?”影子不管我的沉默,又問道。
一個男孩子溫柔的好奇,呵,又一個男孩子溫柔的好奇。
我微笑地不再和他說話,自顧自唱起來,"何時愛上你們?天哪,我說不清...可能永不愛...可能在明天...但不是現在,請躲開…"《卡門》的調子輕快歡樂,我在沙灘上打著旋子,風把襯衫吹得鼓漲起來。
男孩被我逗得笑起來。
其實這根本不好笑。
我忽然回頭站定,看著他的眼睛,但腦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來問什麼。
小王子說,一般成年人問問題,多與數字有關:你幾歲,你年薪若干,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住幾房幾廳,你有幾部車子。
而具童心的人多數問:你喜歡什麼顏色?什麼令你快樂、什麼令你悲哀……等等。
問什麼好?
我離開人群太久,已經忘記談話的藝術,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了他一會兒,看見他身後大海被一種絢麗的色彩籠罩。火燒雲的熱烈,灰紫的色調調和著紅色,神秘的色彩。
第一次看這樣顏色的晚霞,是在哪一年同哪一個人呢?唉,得好好想一想,當時年少,穿著窄窄的衣衫,看見什麼都笑,笑聲似銀鈴……
我搖搖頭。
“跟著我做什麼?”
“想認識你,了解你。”
“還想我請喝茶麼?”
“自然。”
笑問他,“跟我約會?讀過皮諾曹小木偶的故事麼?”
他微笑,“跟狐狸和狼先生打交道,吃了它們給的糖果,結果變成了一只驢子,是不是?不要緊,為你這麼美麗的狐狸變成驢子也是值得。”
我也微笑起來。
還是個孩子呢,也這麼會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