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在深閨人未知—行走在奕車之鄉

作者: 和繁華說再見

導讀2009年的第一縷陽光是1月2號那天從元陽新街到南沙的路上看到的。我和豆芽在元陽等了兩天,我們天天5點就起床,趕一個小時的車去多依樹看日出,可是卻連太陽的影子都沒看到。多依樹滿是濃霧,濃霧中沒有梯田。我們不想在一個地方耗下去了,我們要去紅河縣城去大羊街鄉碰碰運氣。從新街下來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我和豆芽的心情,那就是:郁悶! 旅行了那麼多次,我� ...

2009年的第一縷陽光是1月2號那天從元陽新街到南沙的路上看到的。我和豆芽在元陽等了兩天,我們天天5點就起床,趕一個小時的車去多依樹看日出,可是卻連太陽的影子都沒看到。多依樹滿是濃霧,濃霧中沒有梯田。我們不想在一個地方耗下去了,我們要去紅河縣城去大羊街鄉碰碰運氣。從新街下來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我和豆芽的心情,那就是:郁悶!

旅行了那麼多次,我學到了一點:堅持自己。盡管有人告訴你,那個你要去的地方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那只是別人的眼光,而你或許就能看到不一樣的風光,得到不一樣的收獲;盡管所有的人都告訴你春節的火車票有多麼難買,但只要你去嘗試,也許就能買到一張加班車的臥鋪。所以,究竟是繼續在元陽等待還是出發去大羊街鄉,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對於元陽,我只能說緣淺了些,下次再來過吧!

我還學到一點:無知者無畏。網上關於羊街(“大羊街鄉”的簡稱)的攻略很少,至少攜程上很少,我只看到過一篇。迤薩有沒有去羊街的班車,羊街有沒有住宿,羊街能不能包到車,我都一無所知。但是我知道一點:羊街在中國最美的六大鄉村古鎮中排名第二。有這一點就足夠了,盡管中國國家地理的排名有時也不能盡信。

大山深處有人家·浪堤、羊街、車古

1月2號,我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在趕路,從新街到南沙,從南沙到迤薩(紅河縣城),從迤薩到羊街,倒了3輛班車,不,是4輛,從迤薩到羊街的車壞在了半路,我們跟著當地老鄉又再倒了一部車後,晚上7點趕到羊街。我們錯過了羊街的日落,但沒有錯過浪堤的雲海。我和豆芽坐在車的最後排,像兩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家伙一樣掏出相機,一邊連連按下快門,一邊驚嘆雲海的美麗,而老鄉們個個鎮定自若,說不定還在暗自嘲笑這兩個傻瓜的大驚小怪。車上放著非常亢奮的音樂,正好配合著車輛在碎石路面上的顛簸。歌聲中唱: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我們的車就這樣一路叫囂著,神氣活現地飄過浪堤,開向羊街。

浪堤、羊街和車古是奕車人的聚居地,被稱為“奕車之鄉”。奕車,哈尼族的一支,只有兩萬人,主要分布在這三個鄉中,其中羊街占了一大半。從迤薩到羊街的路不那麼好走,65公裡的碎石山路通常要花3個小時。

我和豆芽被丟在羊街的廣場上有點不知所措,老鄉們給我們指引方向,可是順著他們的指引,我看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在廣場的一邊有一家藥店敞著大門亮著燈,我們走過去想打聽一下住宿與包車事宜。其實,本來我們沒想包車,兩個人包個車多少有點奢侈,不符合我們簡樸的風格,但是路上的景色尤其浪堤一帶的雲海實在太漂亮了,只有包車我們才能隨心所欲地拍照。在與元陽的日出無緣之後,我們不想再和雲海失之交臂。藥店老板娘和她的姐妹正在聊天,一邊聊一邊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我們說明來意,巧得是她們家不僅經營藥店還開旅社,就在樓上,每人每天20元。更巧的是藥店主人還有輛越野車,如果我們要包車可以等老板回來商量。老板回來了,但老板的車顯然從沒被別人包過,老板本人也沒做過這樣的生意,我們讓他開價,遲遲開不出來。好吧,我們在元陽包一天車是250,雖說一天但也只是老虎嘴一線加多依樹一帶,並沒多少路,車是昌河鈴木,而藥店老板的車是北京吉普,要從羊街一路包出去到迤薩,他還要空車返回,所以我說400一天吧。老板說好麼。我是個貪心的人,既然老板答應了,我還想他帶我們去甲寅,因為有人說甲寅的落日是絕美的,可惜老板說他自己也沒去過甲寅,而且甲寅在迤薩的另一個方向,但是他可以帶我們去車古,第二天是周六,正好去車古趕集。就這樣,我們和老板談妥以400元的價格包他一天車,包括羊街、車古、浪堤三個地方,然後送我們回紅河縣城迤薩。

羊街的人們

老板姓錢,大名錢王林,他的藥店叫康復藥店,正對著羊街的廣場。盡管我留有錢大哥的手機,但想想還是不便公布,因為在和他相處了一天之後,我依然摸不透錢大哥究竟是只願意像他現在這樣做做鄉村醫生,沒事給鄉裡鄉親打個針送個藥呢,還是也樂意客串一下司機或導游的角色,甚至做羊街旅游業的帶頭人。據我考察羊街有差強人意的旅館業—20塊錢一個人的標准,但還沒有租車業。錢大哥後來也說羊街有車的人很少,我倆怎麼就那麼巧找到他了!

跟著錢大哥的女兒,我們來到樓上的客房。小姑娘很熱心,推開窗戶告訴我們有月亮的晚上,透過窗戶就能看到梯田。小姑娘還說你們想不想看我們弈車人的衣服,那可不是每個小姑娘都有的哦!當然,我們當然想!我們來到姑娘的臥室,看著她媽媽幫她把衣服一件件地套在身上,還有那些亮閃閃的銀飾。這衣服都是祖上一帶帶傳下來的,外婆傳給媽媽,媽媽又傳給她。衣服已被穿得油光閃亮,那件外套我細細看了下,有六層,厚重且暖和。由於天氣太冷,小姑娘沒有穿給我們看這套民族服裝的點睛之筆:短褲。少數民族的服裝大體上都會把自己包裹嚴實,哪怕滿人旗袍的高開衩那也是講究個若隱若現,無法盡覽。可是弈車人卻不一樣,她們穿的是緊身短褲,長度好比熱褲。我非常喜歡這樣的裝扮,我以為有這樣服裝的民族一定熱情大方,不會扭捏造作。

我想我猜得很對。小姑娘沒有穿給我們看的短褲,我們通過李大姐那些珍藏的照片看到了。李大姐,就是我們抵達時和藥店老板娘聊得正歡的姐妹,見到我們就用我們聽不懂的普通話和我們交流。基本上她說五句我就只能聽懂一句,但有一句話我和豆芽都聽懂了,她問:你們想不想看照片?哦,當然,我們當然想!於是李大姐就一路小跑回家把她那一塑料袋的照片捧來給我們看。照片上的李大姐穿著全套的弈車民族服裝,撫著琴弦微笑。這些照片大多都被小心地塑封著,有李大姐一個人的,也有她和眾姐妹的,都是一水的短打,大大方方地赤足裸腿。看著這些照片我忍不住想像:在奕車人最隆重的姑娘節,所有的女孩兒盛裝打扮起來,歌唱起來舞跳起來,尋找自己的愛郎,那場面該有多麼得奔放!

李大姐還說如果我們有時間,她還可以唱歌給我們聽,跳舞給我們看,只是我和豆芽都已經飢腸轆轆。旅行的日子,我們經常起得比雞早,吃得比鳥少,一天兩頓打發著自己的腸胃,但在精神上又無比充實。李大姐帶我們去飯店吃飯,她說這是羊街味道最好的一家。我們邊喝茶邊等待,豆芽說:“阿浩,去看看我們的菜好了沒有?”阿浩是條狗,一條大黃狗,長得又肥又壯,卻非常溫順。我們把吃不了的腊肉給它,它就乖乖地趴在豆芽腳邊享用。豆芽說它非但把肉吃了,把地都舔得很干淨。阿浩具有節儉的美德。

羊街的清晨

這是一個多麼清新優美的早晨!

6點起床的時候,窗外漆黑一片。借著手電的燈光往外看,天空飄著絲絲細雨。這對我們而言是個壞消息,這次旅行注定與日出無緣。7點天還沒有亮,但已有片片燈光,孩子們打著手電三三兩兩地走在路上。豆芽說這場面讓她想起了一部動畫片:小鬼們陸陸續續地點著燈回到鬼城。我不看動畫片,但能意會。今天是周六,但孩子們依然要上課。我們問過一個小女孩,女孩說她們今天補課,上半天,明天就休息了。這裡的孩子很靦腆,他們還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話,但對陌生人又保持應有的禮貌,有問必答。

豆芽前一天約了李大姐來帶我們看日出。日出眼看要泡湯,所以我們先來到阿浩的店裡吃碗米線。阿浩正在街上追著別的狗瘋玩,但並不走遠,想起來了也跑回來裝模作樣地蹲在門口,以盡它看家狗的義務。

吃完米線天就亮了,雨也收了。李大姐帶我倆上羊街的高處看風景。其實路不難走,就從藥房斜對面的小巷進去就行,那裡有台階,然後就是上山坡的土路。我們准備在山坡上等一等,天有放晴的意思,雖然沒有日出但有雲霧,所以讓李大姐先去忙。大姐走後,豆芽怪我怎麼沒給點導游費,好歹人家起那麼早把我們帶上來。我也覺著自己疏忽,可後來想想,是我們自己被物化得太過徹底,覺得什麼都可以明碼標價,什麼都應該按勞取酬。羊街畢竟不一樣,這是一塊未被開發的處女地,所以還是沒給的好,否則看低了大姐,也庸俗了自己。

此乃風水寶地。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羊街的制高點,也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視角來觀賞風光,可我知道這個小山坡至少三面都能看得到風景:正面是大羊街鄉,背面有一小塊梯田和村落,側面是清晰的山脊線,關鍵是三面都能看得到縹緲的雲霧。陽光穿透雲霧,光影瞬息萬變,亦真亦幻。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於是每一朵雲彩都帶著亮麗的金邊。那暖色的雲海時而被風吹散,又瞬間升騰而起,全憑自己率性而為。我默默祈禱這塊寶地別讓元陽那群專業攝影師們知曉,要不然他們一定抄起家伙殺將過來,只是這小小的山坡又怎能容納得下那許多長槍短炮?那些三腳架的主人們也許還會緊張兮兮地對我們這些沒什麼裝備的業余愛好者們嚷道:“喂!你的頭擋住了我的鏡頭!”

我和豆芽在小山坡上逗留許久,消耗閃存若干。回到旅店,推開窗戶但見樓宇被薄霧輕煙籠罩,又忍不住多拍了幾張。

車古趕集

九點種光景,我們招呼著錢大哥准備出發去車古趕集。錢大哥又招呼上小李。本地熱血青年小李我需要介紹一下。其實小李早就出現在昨天傍晚的藥店大堂裡,只是羊街出場的人物實在太多,我記下這個又忘了那個。不知道這康復藥店一直以來都是羊街聚會的沙龍呢,還是我們兩個異客的到來引起了大伙兒的好奇,總之昨晚的藥店客堂裡來去好多人。小李就在其中熱心地打聽我們來干嗎,又要去哪裡?他和我一樣沒有去過甲寅,但也聽說過甲寅那絕美的落日,所以今天錢大哥就邀請小李做他的陪駕,做我們的導游。

錢大哥說小李也是醫生,平時給大家伙兒打打針開開藥,但我私下以為小李不做導游那叫浪費,第一憑他的熱忱,第二憑他的敏感,有幾次都是小李提醒我們說:“這裡不錯,你倆可以下去拍照了。”小李還負責替我們討價還價,他是當地人,知道什麼是既好又便宜的。比如在車古,豆芽想買點藥材,小李說那個貴了,昆明有更便宜的,於是我們作罷;還是在車古,我們想學著當地人就地買點豬肉拿來燒烤,有個攤的老板一看我們居然坐地起價40塊錢一斤肉,小李實在看不過去了,帶我們去另一家,6塊錢半斤搞定,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豬肉烤得真是噴噴香啊;最後我們在車古買棗時,小李就負責在前侃價,我殿後掏錢。

每個鄉大概都有個用來趕集的廣場,至少羊街和車古是有的。車古每周六趕集,浪堤每周日,羊街我就有點搞不清楚了,據小李說是12345這樣輪的,每周不一樣。昨天我們到的太晚,否則也能趕上。車古的集市分門別類,花樣繁多,有賣日用品的,有賣生鮮肉的,有搭燒烤攤賣烤豆腐的,有賣水果蔬菜的,而且每種類型的攤位似乎都有固定的位置,好比賣生鮮肉的邊上必定是搭燒烤攤的,決不會是個賣水果的。所以,盡管廣場不大攤位很多,但看上去井井有條,一目了然。除了這個中心廣場以外還有外圍集市,那裡是做活禽交易的,也有牲口買賣,還有賣鍋碗瓢盆,CD、DVD錄影帶的。豆芽說你看那些盆呈光瓦亮的,看上去和雙立人也沒啥區別。

在這裡我總算搞明白一件事:什麼叫雞蛋串著賣。其實並不是把雞蛋一個個串起來,而是把蛋挨個兒放好再用稻草扎緊捆牢。唉,這樣說估計看客們也不明白,那就看圖吧!

花開在眼前·浪堤

“花開在眼前,已經開了很多很多遍,每次我總是淚流滿面,像一個不解風情的少年。”我早已不是少年,看到花開不會淚流滿面,但是當我看到哀勞山系深處那些開得正艷的野櫻桃花兒時,還是會停車駐足,激動不已。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大山深處卻一片生機盎然。那一株株粉色的櫻桃花和綠色的梯田在陽光的照耀下,簡直美艷無比。只是賞花容易拍花難,拍特寫無法體現花開的背景,拍全景又不能拍出色澤的飽滿。怪不得之前我們在元陽的司機師傅說他帶過一個攝影團去拍櫻桃花兒,他們對著一株花兒拍了足足兩個小時。

風景在路上。無論從羊街到車古,還是車古返回再到浪堤,隨處可見大片的梯田和雲海。陽光在梯田上投下雲的影子,雲走影移,這是靜止的梯田卻有著流動的風景。我只能說在這一帶旅行,包車是必須的。這裡的風景不收門票,它們只在路邊。我們問小李這裡是不是終年都是雲霧縹緲,小李說只有冬天才這樣。我們喜歡梯田放水過後的鏡面反射,可小李說他們覺得插了秧的梯田才好看,松松地插些秧苗在田裡,有水有苗,遠遠望去那才叫漂亮。

酒逢知己千杯少·甲寅

豆芽在車上啃著小李從路邊替她砍來的甘蔗,津津有味,就是實在啃不動了,她也當金箍棒拿著,舍不得丟掉。我猜這甘蔗大概很甜吧!我們此時正走在從浪堤回迤薩的路上,時間尚早,下午3點的光景。錢大哥把車穩穩停在路邊,回頭問我倆:“你們還想不想去甲寅?”“想的,但你們不是不認識嘛?”小李說:“我們可以問嘛!而且錢大哥有老同學在甲寅呢!”原來如此。我們和錢大哥談妥價錢,再加150去甲寅,之後依然送我們回迤薩。錢大哥則打電話去問他的老同學:“今天能否看到甲寅的落日?”老同學說:“來吧,沒問題!”豆芽替我說出了顧慮:“你們老同學許久不見不會酒逢知己千杯少吧?你們喝個不醉不歸,把我倆扔在甲寅?”錢大哥說:“說到做到,既然答應把你們今天送回迤薩,就肯定會送到。我同學把晚飯備下了,不過我們就去吃個便飯,你倆放心!”我還是不那麼放心,而豆芽也猜對了一半:他們確實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沒把我倆扔在甲寅。

小李下車問了幾個人之後我們找到了去甲寅的正確方向。去甲寅的路比去羊街好走許多,柏油路面,路況很好。甲寅也和羊街一樣在山上,盤山公路前的指示牌寫著此去甲寅23公裡。23公裡應該不算很遠,可問題是當我們轉過一個個急彎,盤過一段段山路後,甲寅遲遲不出現。別說23公裡,感覺上46公裡都不止了,就連小李也急了,感嘆道:“那個甲寅究竟在什麼地方呀!”

隨著山路的越盤越高,我們又見雲海與梯田,甲寅不遠了。甲寅不是奕車人的聚居地,卻是哈尼族最大的鄉鎮。這裡的“長街宴”非常有名,但要到他們過“十月年”時才舉行。所以,後來白大哥(錢大哥的老同學)說這個季節過來是看梯田看風景,下次一定要等他們過“六月年”、“十月年”或“姑娘節”的時候來,那就可以真正體驗哈尼族的民俗風情了。要知道哈尼族只過他們自己的節日,他們不過元旦,也不過春節。

趕到甲寅正是日落時分。雖然我們也陸陸續續看到一些梯田,但不是規模過小就是距離太遠,沒找到最佳拍攝地點。經當地人指點甲寅過去5公裡可以看到大片的梯田,於是我們又上車飛奔。小李說:“快!我們要追落日到天涯海角!”可惜我們還沒來得及追到天涯海角,太陽就已被雲層遮住。我們終究還是沒有找到看落日的最佳位置,如果有驢子要去還是事先在鄉裡打聽一下,當地人一定知道得更清楚。不過我們已經挺心滿意足的了,我們看到了落日下的甲寅鄉,那個飄著藍色薄霧,映著落日余暉的甲寅。

錢大哥的同學是甲寅派出所的民警,所以當天的晚飯我們就在那裡解決。我和豆芽蹭飯的本意無非想免費參觀一下公安機關的食堂,可沒想到不蹭不知道,一蹭吃不消。這頓飯吃得既熱鬧又漫長,吃得我和豆芽大開了眼界。酒,平時我是不喝的,無論什麼酒。可是這裡的規矩是吃飯就得喝酒,喝酒就得添兩次,前兩次必須喝完,之後的三、四、五次那就隨意了,喝的是地道的白酒。我和豆芽面面相覷,蹭飯不容易呀!在座的除了我們四人之外,有錢大哥的老同學白大哥;白大哥的同事小李,由於和我們的小李一個姓,這裡就稱呼他為“公安小李”吧;還有公安小李的爸爸、舅舅和外公。菜很豐盛,有魚有雞有豆腐有花生,都是舅舅燒的,據說還沒有發揮其最佳水平。舅舅和外公也都是派出所的民警。

白大哥看我們顧慮,就說:“你倆放心,你們是在公安機關喝酒,我們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白大哥還說:“要不是你倆堅持今晚回迤薩,今天錢大哥肯定是走不了的!我們的規矩就是不醉不歸,尤其像我和錢大哥這樣幾十年的交情。要不,你們今晚就住甲寅吧?”我們想啊,但時間不允許,我們第二天必須一大早就趕車回昆明飛上海。他們一次次地敬酒,我和豆芽回敬,還好,對我們這兩個異鄉人,他們沒有嚴格執行酒桌上的標准,我們也就樂得隨意了。但縱然是這樣,我和豆芽也每人至少有半兩白酒下了肚。

公安小李前兩天剛滿20歲,長得英俊帥氣。他愛唱歌跳舞,最愛周傑倫,屁股後面還跟有粉絲。他一次次地敬我們的酒,還為我們添酒,他說:“兩位姐姐,本來我的夢想是要去次香港,再去趟紐約。今天我認識你們了,也喜歡你們的生活方式,知道你們從上海來,下次我也一定要去趟上海,感受下上海的生活!”我們說歡迎歡迎,可心裡卻有點擔心上海這樣的地方會令小李失望。我們告訴小李,上海只有高樓大廈,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在沒有見到白大哥之前,錢大哥說他倆是羊街鄉的初中同學。工作後白大哥考了公務員,幾千人的考試才錄取幾個,他給考上了,真不容易!像我這樣的,就沒本事考不上。我們說你開開藥店,做做自由職業人也很好的。後來我們見到了白大哥,白大哥第一句話就說:你倆找到羊街的首富了。這是我們羊街第一個有自駕車的人。看看,人和人之間注定要互相羨慕。白大哥在飯局說了這麼段話讓我記憶猶新,他說:“人都愛往高處走。從村到村委到鄉到縣到城市到大城市,我們也很想到大地方去看看,也有機會有能力,只是出於家庭原因或環境原因,我們還沒有實現這個目標。”我說:“就像我們生而為中國人,不是美國人也不是歐洲人,許多我們窮其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也許別人一出生就有了,但這和公平無關,和幸福感也無關。”

和錢大哥、小李相處了整整一天,和白大哥他們相處了幾個小時,讓我覺得這個民族非常開放,他們願意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更願意外面的人們來了解他們。李大姐想唱歌跳舞給我們看;小李要回去找哈尼族過節的錄影帶給我們;白大哥三番兩次要我們留在甲寅;公安小李更是一邊吃一邊就唱起歌來,他唱萬水千山總是情;還有我們的錢大哥,他遵守自己的諾言,堅持把我們送回迤薩。那天到迤薩是午夜12點,小李已經醉倒在副駕上呼呼大睡。對不起了,小李,我們不得不丟車保帥,犧牲了你才有可能保住錢大哥,保住了錢大哥,我和豆芽才能趕回迤薩。

最後我還有點小小的感觸:我為追尋淳樸而來,可當淳樸、熱情、好客等等這些美好的詞彙朝我撲面而來時,我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點點不習慣,還有那麼一點點不堪重負?

城裡生活得太久了,是該找個機會回村野看看。回去時記得放下自己的優越感。

昆明小記

按理說昆明不該出現在這篇游記裡,但是有些新發現,不吐不快。

發現一:昆明的出租車後排玻璃上都貼有動物標志。開始我猜想是動物保護主義組織所為,提醒大家愛護動物。後來我又想這是全社會都來幫助小朋友們認識動物的行動。之後問了司機才知道,這是讓乘客不必記住車牌號,只要記住動物標志,萬一有東西拉出租車上,只要和客管處說:“我把行李拉那只‘熊貓’上了”,就能鎖定出租車。昆明全市8000輛出租車,據說沒有重樣。

發現二:什麼行業的人都有好有壞!這是我們的出租車司機說的。當我們下了長途汽車准備打車吃飯,而被那些招攬大生意的無良司機拒載後,這位路過的司機載了我們。他把我們帶到一個又好吃又實惠的飯店,還告訴我們吃完飯出來打車去機場時應該沿著北京路到火車站後掉頭再上春城路,這樣就不容易堵車。我沒記住司機師傅尊姓大名,但我記住了那個動物標志:大熊貓,編號14。

發現三:福照樓,這就是那家飯店的大名,地址:北大門總店聯盟路393號bh北大門美食城。這家店以雲南汽鍋雞聞名,裡面的荷葉蒸排骨也不賴。昆明本地人來得比較多。汽鍋雞小份28元,蒸排骨8元一個。如果你也和我們一樣,在吃了N天雲南米線後想在昆明改善下伙食,然後直奔機場或旅店,可以在這裡吃頓好吃不貴的晚飯。

後記元陽的游記攻略網上鋪天蓋地,我就此省略不寫了。這次出行雖以元陽為主,但大羊街鄉和甲寅卻給了我非常難忘的記憶。如果有人看了這篇游記也一路追尋過去,那見到了錢大哥與小李他們時就替我和豆芽帶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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