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教《學術》，我是絕不會那麼向往瀘沽湖的。早在做旅游計劃時，就為了去瀘沽湖還是香格裡拉費了好一番思量，最後為了心中神秘的瀘沽湖而舍棄了美如仙境的香格裡拉，同時也舍棄了孟同學和小蒲極力推薦的虎跳峽。明知道去瀘沽湖單程就要坐7個小時的車，二日游多半的時間要花在車上，而且路途驚險而艱難，卻甘願冒著暈車的危險奔向那裡。去瀘沽湖可謂一波三折。本想到麗江的第二天就去的，可是一開始沒找到伴兒，等到晚上有伴兒了，又因為太晚了沒做好心理准備而放棄。第二天搬去“尋尋”，小寶說“昨晚來了幾個客人要去瀘沽湖，今天把我店裡的客人都拉走了”，忍不住大呼“後悔”，早知道前一天就直接投奔“尋尋”了，還探什麼路啊！“沒有伴兒，就自己去。”聽我說得這樣堅定，小雲開始忙著幫我找伴兒。她看到客人就問“你去不去瀘沽湖”，人家不去她還極力推薦。可是我的運氣實在不好，那兩天住進來的客人沒有一個想去瀘沽湖。自己一個人去，媽媽始終不放心，後來自己也覺得倒車太折騰、吃飯也不方便，於是便去阿拉丁報了名。可是等到晚上還是只有三天的團。我還不死心，又等了一天。下午五點半去問，還是沒有兩天的團。我的時間只剩下兩天了，如果這次沒有，估計就要和瀘沽湖錯過了。倒也不算郁悶，下午剛去過束河，沒玩過癮，正好可以用一天時間去束河“小資”。只是這樣又多出來一天不知道該干些什麼。正想著洗完澡去向小雲咨詢，電話響了。阿拉丁打來的，說是現在有八個人報了兩天的團，問我去不去。這可真讓人犯難了。剛做完思想鬥爭，說服了自己不去瀘沽湖，現在又得重新做一次了。不管怎麼說束河已經算是去過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來麗江，而且又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瀘沽湖，為了她放棄了那麼多好玩的地方，再不去瀘沽湖豈不是白來一趟了嘛。好吧，就去瀘沽湖。可是這一次決定去瀘沽湖，心情跟前幾天可大不一樣了，有點矛盾、有點勉強。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小雲還沒開院門。好容易等到七點半，聽到樓下有動靜，我趕快背上東西衝到樓下。天還沒大亮，我望了一圈也沒看見小雲的影子。又等了一會兒，小雲才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裡走出來。“這麼早啊”，小雲說。我嘴上應著，心裡想都七點半了，一點也不早。（在雲南的日子裡，除了最後一天早上睡到了七點多，其余每天都是五點就醒，真是沒有睡懶覺的命。看來，我是過不了那種睡到自然醒、發呆、閑逛的悠閑日子了。）走出尋尋客棧，來到街上，才發現真的好早。除了上學的孩子以外，尋尋這邊的街上幾乎沒人。再往古城中心走，才看到三三兩兩的游人。絕大多數的店鋪都還大門緊閉，兩三個阿姨在清掃街道。直到大水車那邊人才多起來，但和平常比起來，簡直是太少太少了。此時的古城清秀而寧靜，原來喧鬧背後的麗江竟是這番模樣。七點四十到了阿拉丁樓下，竟然還沒開門，還叫我八點以前一定到呢。誰叫我好脾氣呢，只好耐著性子等下去。終於辦好了手續，接著就是等著出發。這段時間，在門外見到了我們的導游——小劉，他話不太多，看起來挺靦腆的。九點鐘，我們出發了。去瀘沽湖還真是不順，趕上修路，兩次被堵在路上，耽誤了一個半小時。沿途的風景，除了藍天、群山，就是懸崖，望著窗外，只能讓人心生恐懼。閉上眼睛，路又顛得讓人想睡覺都睡不成。沒完沒了的盤山公路轉得人頭暈惡心，不好，擔心的“暈車”來了。正難受著，燕兒的短信來了，問我“在哪兒玩呢”。得知飛到杭州的燕兒此時剛剛起床，正在滿街轉著找吃的，我對自己這次瀘沽湖之行就概括出倆字——“自虐”。心裡這個悔呀，我干嘛非要去瀘沽湖呢？哪怕呆在客棧曬太陽也比這樣坐車受罪強啊。要是昨晚英明，我現在說不定正在束河逛呢。老天，我怎麼這麼背呢？我一向是個意志薄弱的人，遇到困難第一反應一定是我不行、我不干了。坐在車上，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不停地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雖然我知道我也只能想想而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挨到寧蒗的，反正聽到要下車吃飯，盡管早已飢腸轆轆，但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剛有了一點困意，這下子又清醒了；不吃還暈車呢，吃了一顛還不都吐出來。沒有胃口勉強吃了一點，然後繼續上車趕路。一個半小時後，我們看到了瀘沽湖的賣票口。就像沙漠裡的人看見水一樣，我來了精神。又走了半個小時，我們到了觀景台。終於看見了瀘沽湖，比拉市海大很多，可是總覺得眼前的景色實在抵不上自己經歷的折磨、付出的辛苦，瀘沽湖讓我失望了。在這樣的情緒裡，和十二個陌生人一起活動，雖然有生平第一次坐索道的新鮮、有坐滑道的刺激、有皎潔的明月、有來麗江後最豐盛的晚餐、有一個人獨享的標間、有熱鬧的篝火晚會、有烤乳豬做夜宵，我還是覺得有點悵然若失。記得莫楷曾說過瀘沽湖的清晨最美，為了讓自己對瀘沽湖留下一點美好的記憶，我決定第二天早上去看日出。有點笨，忘了那裡比北京晚一個小時，大早上六點半天還黑著就一個人跑去湖邊。滿以為也能看到雙廊那樣的星空，但很不幸，是陰天，除了黑暗，一無所有。（上一次在黑暗中一個人帶著恐懼上路還是四年前在曼谷的時候）四周靜得嚇人，起風時會聽到浪拍打湖岸的聲音。瀘沽湖的清晨，溫度和北京並無兩樣。寒冷和內心的恐懼，讓我實在無法專心地面對湖水思考人生，因此也無法體會莫楷當初站在湖邊時的心情。我只期待，天空中的雲能快點散去，太陽能快點升起來，好讓我最後的期待不要落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一點點亮起來。可是，那些雲卻絲毫沒有要散去的意思。偶爾能從雲的縫隙中看到一道射出的陽光，似乎太陽早就升起來了。看來，日出是看不成了。等到七點半，我撤回了房間，打算先收拾好東西，再出來看。就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太陽露了一小下臉兒。等我聽到小劉的喊聲跑出去的時候，太陽又躲回到雲的後面了。懊悔、自責，但也許自己真的和瀘沽湖沒緣吧。吃過早飯，大家一起去摩挲人家裡家訪。一進門看到一個液晶電視，感到瀘沽湖太現代了（前一晚聽摩挲人和游客對歌，他們唱得幾乎都是現在最流行的歌，看起來他們受外面的影響已經太深太深了）。大家圍著火塘聽小劉介紹摩挲人的情況。房門、男柱、女柱、豬膘肉…，我聽著，可是卻沒有一點拍照的欲望。（回來後，小苑和燕兒好一通埋怨，我也納悶自己當時為什麼不拍呢。現在明白大概當時自己還沉浸在摩挲人被世俗影響的思考中，對那些表面上很傳統的東西也就不屑一顧了，順帶著把自己的工作責任也拋之腦後了。）正聊著，走進來一個女的，小劉說這是這家的二姐，接著就介紹說這家有三女一男。團裡有的人沒聽見，就問二姐家裡沒有男的嗎，二姐說剛才進來又出去的那個男的是哥哥，剛走婚回來。“走婚”，聽到這個詞，大家都來勁兒了。盡管小劉一直介紹說現在摩挲人百分之八九十還在走婚，可很多人不相信有這麼高的比例。於是有人問二姐的情況。二姐也是走婚，有人問“你不想他嗎？”二姐回答說“晚上他就來了”。哦，現在才明白，原來所謂“走婚”，不是我們想的那麼混亂，走婚的對像都是固定的，有孩子之前是“暗訪”，有了孩子就可以“明訪”。這樣看來，其實走婚也算是婚姻的一種形式，只不過沒有婚姻的名稱罷了。澄清走婚的含義，恐怕是瀘沽湖之行唯一的但也是最大的收獲了。
(瀘沽湖)
(瀘沽湖)
(瀘沽湖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