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美麗的地方叫花溪

作者: 山水不系舟

導讀有一個美麗的地方叫花溪關於花溪的最早記憶來源於一本雜志,算起來也有三十幾年了。只記得那是貴州出版的一本文學刊物,裡面刊登的多是小說、散文和詩歌。當年,我作為一個文學青年,正是做浪漫美夢的年齡,咀嚼著刊物中美美的文字,想像著刊物的創辦人為她取了這麼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真的很有創意。不知道,在貴陽,果真有個地方叫花溪! 在貴陽市一家賓館 ...

有一個美麗的地方叫花溪關於花溪的最早記憶來源於一本雜志,算起來也有三十幾年了。只記得那是貴州出版的一本文學刊物,裡面刊登的多是小說、散文和詩歌。當年,我作為一個文學青年,正是做浪漫美夢的年齡,咀嚼著刊物中美美的文字,想像著刊物的創辦人為她取了這麼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真的很有創意。不知道,在貴陽,果真有個地方叫花溪!

在貴陽市一家賓館香香地睡了一夜,早飯後,在賓館大堂裡,有一家旅行社的廣告吸引了我——花溪一日游。花溪,這個帶有江南水鄉氣息的名字,一下子打開了我塵封多年的美好記憶。不為別的,就為圓這個多年前的文學夢,我也要游一次花溪。

大概是報名太晚的原故,拼成的小團總共只有5個人。一位容貌姣好的導游小姐叫小弋,領著兩位上海少婦,一位沈陽老客,還一位中年的山西男士,加上我,6個人擠在一輛只有7個坐位的小面的裡,向著貴陽城南郊駛去。

導游小弋在面的裡告訴我們,我們今天游的是大花溪,就是花溪流域上最有名的四大景點:花溪上游的天河潭、花溪畔的布依族鎮山村寨、花溪公園和青岩古鎮。這四個景點囊括了花溪的所有精華。

據介紹,花溪是一個漢、布依、仡佬等多民族雜居的地方。最初,這條美麗的溪水,是以仡佬族的族名命名的,叫“仡佬河”。又因為仡佬女人穿的衣服多數繡得花花綠綠,所以就有了“花仡佬”之稱,這河又稱為“花仡佬河”了。這條溪水默默地流淌了多少年?“花仡佬河”也叫了多少年?沒有人能記得清楚。

直到抗日戰爭時期,國內一伙文人為躲避戰亂來到貴州,來到花溪,頓時被這裡的風光迷住不願離去。這幫文人在流連忘返之際,總覺得用“花仡佬”來叫這條美麗的溪水有些不雅,於是,就出面向時任貴陽縣縣長的劉劍魂建議,不若將“花仡佬”的“花”字保留下來,再加一個溪水的“溪”字,把這條溪水改名叫“花溪”。想不到這位縣長也是文人出身,一聽正中下懷,從此,花溪,這個浸透著中國文人浪漫色彩的名字就正式誕生了,時間是在公元1938年。

記得當年劉劍魂縣長還在花溪上的濟番橋頭刻了一個石碑,上書“花溪”兩個大字。如今,石碑雖然不知去向,但劉劍魂當年寫的一首贊美花溪的詩,卻深深地留在人們的記憶裡,並與溪水一起長久地流傳下去:“水中華閣連瑤棟,雲裡清溪繞翠巒。萬縷斜陽紅杏鬧,一笠春雨綠蓑寒。”這首詩不但文辭華美,而且平仄音韻極工,把四句話的絕句寫成了兩副對聯,人評“頗有老杜章法”。不過在我看來,游過花溪之後,這詩,還是不能完全表現出花溪景色的神韻。

鎮山村寨,一曲天然萬古新鎮山布依族村寨素有“生態博物館”之稱,其獨特魅力來自於它別具匠心的石頭建築。村中120多戶人家中,80多戶是布依族,30多戶是苗族。整個村子依山而建,在村寨中漫步,目光所及,只見石板房高低錯落、層層疊疊,石街、石橋、石階、石巷、石拱門、石院壩……就連房屋的牆壁、屋瓦都是一片一片石頭砌成的,而石縫間填充的不是水泥,只是當地一種天然泥漿。小弋介紹說,“貴州地方產頁岩,布依人又是天然的石頭藝術家,無論什麼樣的石頭材質,在他們的手中都能夠恰到好處地物盡其用。”於是,讓我感嘆起來,精通樂理的音樂家,把看似枯燥的音符,錯落有致地組合起來,就成了一曲美妙的音章。而布依人的能工巧匠們,能把比音符還枯燥的石頭,擺弄得如此得心應手,譜寫的,卻是天地間最和諧的天籟樂章。我敢說,他們,與那些偉大的樂曲家比起來,一點兒也不遜色。

突然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詩,一曲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純。布依族的石頭村寨,就像是一個聰明的村姑巧手縫制的布衣布裙,卻讓少女的婀娜身姿盡顯,達到的是那種純樸的無法替代的自然美。

離開鎮山村時讓我感慨良久。想到人類為了居住得更加舒適更加奢華,費盡心力地燒水泥、燒磚瓦、燒瓷磚、伐木材,最新的技術又是塑鋼、又彩鋼、又是玻璃幕牆、又是笨板,不知耗去了多少能源和資源,結果卻嚴重地污染了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

突然間我又想到了我校一位教化學的教授,他研究的項目是高分子技術。一天,面對自己和同事研究的耐腐蝕材料,他竟然氣憤異常,脫口而出的居然是——我們,這是在為子孫後代制造垃圾!而這垃圾,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也不可能降解!這震聾發聵的聲音,我相信,會成為21世紀的警鐘並永遠地敲響下去。

天河潭,此水只應天上有天河潭是今天游覽的重中之重,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它雖然距貴州市區只有區區24公裡,但卻濃縮了貴州山水洞岩的精華。

走過一處叫天街的仿古建築群就進入了景區,映入眼簾的是青山,是綠水。毫不誇張地說,那山,那水,卻有九寨溝的風韻——草樹茂盛處,水在樹中流。那水底的朽木,還有那青青的水草,都在水波光影的作用下動了起來,變成了有生命的精靈。又因為地勢落差不同,那水又不時形成飛瀑、清泉和淺灘。再向上走去,則是一個垂空而下的瀑布,玉碎珠簾般地向人撲來,帶著沁人心脾的清涼,還帶著遠古洪荒的神秘。抬起頭向上看去,那水,卻是從高高的一處天生橋下噴射而出,大有黃果樹瀑布的神韻。讓人不能不驚嘆:此水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觀?

沿著迭落而下的眾多小瀑布,踏著石階,一步一換景地走上去,山頂上,高高的崖壁環抱中,竟然是一個清澈深邃的水潭,這便是“天河潭”了。水潭邊的崖壁下,還有兩個若大的洞口,張著嘴,把穿著橘紅色救生衣的游人小艇,一個個地吞進水洞裡,那些小艇就好像要漂向另一個世界。

坐在游艇上,在水洞中曲曲折折地鑽行著,約有3公裡的樣子,仿佛似在夢中度過。出了水洞,眼前豁然開朗,藍天下的水面漸漸寬闊起來,清澈的溪水緩緩流動,兩岸的竹林密不透風,游人的小船靜靜地劃著,蕩出的水波悄無聲息地把幽靜推向了極致。這時,似乎有一個山民在我耳邊神秘地低語:“不足為外人道也。”我想,走過荔波漳江而沒有到過天河潭的人,一定會有舍近求遠、花了冤枉錢的遺憾。

回到天河潭登舟的地方舍舟上岸,然後小弋帶著我們隨人流沿著一條曲折的台階向山上攀登,不久,就進入了一個溶洞,而這溶洞中的路,卻是上下左右曲折回旋,全部長度有6.3公裡。洞中,各種鐘乳石千姿百態,似人、似獸、似虎、似鳳、似仙山樓閣、似飛瀑流泉,在燈光作用下惟妙惟肖,與貴州最大的溶洞織金洞幾乎沒有什麼兩樣。待到人們走出洞來四下裡回望,原來,這只是一個不太大的山頭。人們突然明白,在洞中辛苦地轉了兩個多小時,卻沒有跑出這個小山頭的肚子。正當我們大感驚異的時候,導游小弋笑著說,“別看它是一座山,其實裡面全是空洞。如果把山砸碎了,差不多就是平地了!”一句話說得我們目瞪口呆。

花溪公園,十裡河灘明如鏡花溪公園是花溪水流到最平緩處的一段,位於花溪鎮中心。別看她身居鬧市,但進入公園卻可以享受到“采菊東籬下”的幽靜。

尤其是這段溪水因為平緩,水面似錦緞一樣鋪開,晴空下,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把兩岸垂柳、竹林和花樹都倒映在水中。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段溪水,因為一個文學泰鬥的緣故,又被稱為了“愛河”。

那是抗日戰爭接近尾聲的1944年,中國文壇“第一浪漫夫妻”巴金和蕭珊女士在結束戰亂流離、天各一方的歲月之後,來到花溪河畔的憩園別墅補度新婚蜜月,並在這裡完成了長篇小說《憩園》的大半部分。當年,這對才藝比肩的小夫妻,攜手溪畔,共敘相思之情,共話離別之苦,共理文詞章法,共在溪水中泛舟,讓花溪浸透了濃濃的愛情元素,此後,人們就給這條鮮花織錦般的河流冠以最溫馨的名字——愛河。據說,周恩來和鄧穎超也曾在花溪裡蕩舟游覽,讓這條愛河更加名揚天下。

我按圖索驥地在園中尋找當年憩園舊址,卻發現,它是一處綠蔭下的非常普通的平房,現在已改名叫“東舍”。房門左右一副對聯:水如碧玉山如黛,酒滿金樽月滿樓。只是當我走進去一問屋裡人,是否開辟成了巴金事跡的展覽館?他的回答卻大出我的意外,這裡,竟然是一處對外經營的酒家。如果不是一塊不大的木板標著“巴金蕭珊故居”還在,我想,這處愛情聖地,真的就被現代淘金的狂潮湮沒得無影無蹤了。

聽導游小弋說,春天,當百花盛開時,溪邊一些低矮的灌木,還有一種高大的大樹都會開花。待到落英繽紛時,花瓣飄零,浮在水面,水中就帶著陣陣清香。我們來時因為春時已過,只看到溪邊一叢叢灌木,盛開著一蔟蔟的白花和黃花,但卻不知其名。同游的那位上海少婦告訴我,“那就是野薔薇,會開幾種顏色的花,這種花,還有別一樣的清香,只是樹枝上長著刺,不讓人接近她。”看來,美麗也是需要有自我保護意識的。

1959年,陳毅元帥游游覽花溪,寫詩贊道:“真山真水到處是,花溪布局更天然。十裡河灘明如鏡,幾步花圊幾農田。”雖然有些老干部體的味道,但能把大半生馳騁沙場的武夫感動了,也足已證明花溪的不同凡響。

青岩古鎮,兵堡故地話滄桑青岩古鎮距貴州省會貴陽只有27公裡,所以,到貴陽,不可不看青岩古鎮。算起來,青岩古鎮的歷史比貴州建省還要早22年。它與鎮遠、丙安、隆裡並稱為貴州四大古鎮。從誕生的原因看,它和鎮遠、隆安一樣,是明朝大軍進軍大西南時的產物。所不同的是,它與鎮遠、隆安比起來,少了中原地區的外來戶,因此保存了更多的當地少數民族遺存和風情元素,盡管它的建築帶有些許中原特色。史載,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元璋派30萬大軍遠征滇黔,大批軍隊進入黔中腹地後駐下屯田,原先的“青岩屯”便逐漸地發展成為軍民同駐的“青岩堡”。明隆慶六年(1572年)設管理當地少數民族政務的青岩土司,土司駐地就在青岩堡。天啟二年(1622年)土司班麟開始修築土城。200多年後的清鹹豐四年(1854年)團練趙國澍改築石城。今天,雖然城牆和城門都是新修的,但基本保持了古城的原貌:城牆上的跑道、牆上的垛口,城門上的城樓,以及城內的四條正街,縱橫交錯的26條小巷,都在默默地昭示著它那四五百年的歷史滄桑。走進古鎮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了,但陽光依然強烈,灼熱的空氣與火熱的人流烘烤著小城的每一條巷道,我知道,它依然是一個熱得發燙的旅游熱點。腳下那蜿蜒鋪展的青石古街、眼前那密密匝匝的青瓦古屋,房前屋後那斑駁怪異的古樹,路邊那鱗次櫛比的店鋪,還有那文氣十足的狀元府、香火鼎盛的道觀,這一切,都聚集著古鎮的精、氣、神。

讓人稱奇的是,這麼一個誕生於兵鋒火藥味十足的小鎮,在四百多年後,居然走出了一位狀元!而歷史上,從隋朝開始科舉考試以來,一千多年,號夜郎國的偏遠貴州,從來沒有人在科舉考試中全國奪魁。這個人,就是生於小鎮北街的趙以炯。

趙以炯,字鶴林,生於1857年,1906年逝世,光緒丙戍(1886年)考中進士,同年在殿試中中一甲第一名狀元。更讓人吃驚的是,就是這個趙氏人家,前後出過五位進士。這一破天荒的事情,當時在貴州轟動一時,也因此,使武氛十足的青岩古鎮又充滿了文氣。正是在文武交錯中,使古城青岩增加了更深的文化底蘊。

趙以炯中狀元後被朝廷任為翰林,後曾到四川任鄉試考官、廣西學政、順天考官等文化教育方面的官員,光緒29年棄官回鄉講學,為當地的文化教育事業發揮余熱。

步入趙氏狀元府,只見不太高的大門正上方一匾寫著兩個大字“文魁”,左右一副對聯:“琴鶴譜志,論語傳家。”,頓時,讓你有了一種被濃郁的書香所包圍的感覺,恍然間,走進的不是大西南而是詩書傳家的江南人家。

三進院落的狀元府,其房屋多是木質結構建築,毫無奢華可言,有的只是寧靜和恬淡,這正是中國古代文人的傳統風範。其實,這個小鎮自打明軍平定大西南之後,很少再有大的戰事發生,就連氣焰囂張的日本侵略者的戰火也沒能燒到這裡。這份寧靜,正是讀書的好地方。

在這個號稱“府”的小院中我徘徊良久,恬淡的文人氣質,在當今的中國,早已經漸行漸遠了。我們悲哀地看到,今天,從教授到專家,從文人到學者,從書房到大學講堂,無不被銅臭醺得臭不可聞!

走出狀元府來到鬧市上,跟著導游小弋去看有著近三百年歷史的萬壽宮。這是一處規模很大的道觀。在裡面,通過一個道姑打扮的少女講解員口中,我知道,古鎮至今還保存有明清時期的古寺廟、古閣、古教堂、古牌坊、古城樓幾十處,佛釋道以外,天主教也躋身於這座古城——中西文化竟然也可以在這裡交彙。

走出萬壽宮就來到了一條商業街,大大小小的店鋪互相擁擠著,琳琅滿目的商品炫人眼目,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行走在這樣的古街上,遠,可以感受到沉寂久遠的悠悠人文氣息;近,可以觸摸到商品經濟時代激烈跳動的脈搏,小鎮,就在這一靜一動中,演繹著承繼歷史又開啟未來的多彩篇章。

結束花溪一日游之後,太陽也就壓到了天邊。回城的路上,導游小弋意猶未盡地向我們炫耀起貴州來,她說;“貴州有句口頭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貴州又在天堂上。’歡迎各位有機會再來貴州玩。”



(山水相伴的布依族村寨,石頭譜出的天籟)



(登上天河潭的路上,景色也很入迷)



(想不到,天河潭如此深邃神秘)



(野薔薇打扮的花溪水,寧靜中的美)



(青岩古鎮中老人與商品,古老與現代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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