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一米陽光裡的溫暖

作者: milijing

導讀時隔六年,我又回到了麗江。 機場非常小,出大門,我幾乎看不到人。太陽很近,陽光白辣辣地蟄人。幾個臉蛋像紅苕的當地女人坐著打毛衣。我背著七十五升的大包,拉著一只箱子,像個傻瓜在空空的廣場上晃了幾圈,才明白由於我在機場裡加衣服耽誤了時間,從機場去古城的巴士已經開走了。 下一趟巴士等到三十分鐘以後,車上只有五個人。司機放著刀郎,眼前掠過很� ...

時隔六年,我又回到了麗江。

機場非常小,出大門,我幾乎看不到人。太陽很近,陽光白辣辣地蟄人。幾個臉蛋像紅苕的當地女人坐著打毛衣。我背著七十五升的大包,拉著一只箱子,像個傻瓜在空空的廣場上晃了幾圈,才明白由於我在機場裡加衣服耽誤了時間,從機場去古城的巴士已經開走了。

下一趟巴士等到三十分鐘以後,車上只有五個人。司機放著刀郎,眼前掠過很多聯通的大廣告。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跑了這麼遠,聽的還是那個音樂,看的還是那些廣告,這是在哪裡?

一叢叢的尤加利樹衝入視野,淡青撲粉般的葉子,淡雅的美。我沒有見到這種樹已有六年。向前,路邊種滿金黃的樹,樹形渾圓飽滿,映著藍得看不到底的天空,漂亮得像天堂,如果車上沒有人,我真想大喊出來。

我在一個朋友強烈推薦的自由生活驛站住了下來。幾個非常有活力的年輕人經營的客棧,瑜飛,石頭,沒來之前就經常聽朋友提起的兩個熱情幽默,年輕有為的小伙子。瑜飛:說話非常幽默,非常熱情,石頭:話語不多,但給人感覺很踏實,尤其是他的那句結結巴巴的口頭禪“沒~~沒~~沒問題”,經常逗得大家滿堂哄笑。

或許是因為今天早上五點就起來趕八點半的飛機,人終於落了地,我的累一下子排山倒海。小姑娘幫我提行李帶我進了房間,我就一頭栽倒在客棧舒適的藤條床上沉沉地睡著了。客棧很安靜,只能聽到遠處零星的狗叫。深圳遠了,時間仿佛停止。

醒了,精神不錯。我穿得很暖和,走在古城裡。雖然被無數的朋友提醒現在的麗江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工藝品市場,我還是被洶湧的人流嚇了一跳。總以為現在是淡季,我可以看到一個清淡的麗江,閑適地在陽光裡。但眼前是一個王府井般的麗江,一群一群的游客跟著小旗子,說著五顏六色的話,東看西瞅,眼神渙散。他們像黃蜂一樣地壓來,我幾乎被衝倒。

一個深圳的朋友老C在麗江住了幾個月了,他已經在新城找到了份不錯的工作,他以當地人自居,不打算回到深圳,那個與他精神氣場格格不入的城市。雖然他曾經在深圳開了家不錯的公司。他來看我,小小的眼睛壞笑著,“你看你們這些游客多傻,在城裡像沒頭蒼蠅一樣晃來晃去。

我說,“好了,在深圳人眼裡你是個怪物。”

他說“我覺得他們才是怪物,我和他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在這裡我找到了心靈的甘甜,在這裡我每天都有盼望。我不會回去了。”他是一個基督徒,說話用的字眼總是怪怪的。

我們行在夜的古城,一排排暗紅的木屋被桔色的射燈映著,光像水一樣流動。青翠垂柳被綠色的燈光照著,玲瓏剔透。這邊紅,那邊綠,靜靜地對立著,在暗暗的夜空下,神化一樣的意境。

“在去一個真正的好酒吧前,我先領你看看著名的酒吧街”老C說。

一條河邊,桌子一張挨一張鋪過去,很多的燈光,很吵的音樂,很鬧的人。一條清亮的河水被這樣的聲色犬馬污黑了。我們走入一家酒吧裡面,瘋狂的打擊樂裡,紅男綠女的身體隨節奏扭晃著,他們大喊大叫,曖昧的眼神,滿臉都寫滿了情欲。

我幾乎是逃一樣拉著他離開了酒吧街,真沒想到時隔六年,我記憶中素面朝天的麗江變成了這樣,酒吧街完全把麗江糟蹋了。

走入一條安靜的小街,一個酒吧立在水邊。“自游公社”。裡面沒有客人,只在幾個納西人圍著火爐烤火,邊喝啤酒。酒吧的一面牆全部是書,基本上是關於麗江的書籍。桌上的煙灰缸非常有趣,用麻繩將四根粗木棒框起來,中間放一只扁扁的木碗,這才是真正的設計。這裡的音樂很棒,老C說“老板,能不能放上次那盤柬埔寨音樂?”

於是我耳中流淌著一種奇怪的音樂,很民族又有些現代,歌者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老C說“這裡很多是沒有公開發行的音樂,麗江有全世界各地的各種大在玩家,他們會交流這些。”

我喝著熱奶,看著旁邊的納西人烤火,他們的眼神出奇地安靜。在麗江,很多在深圳不是事情的事情都可以花幾個小時來做,比如烤火,曬太陽,一動不動地坐在水邊。我笑:“這裡的人真會消磨時間。”,老C說,“而深圳的人是在浪費生命。”

他很固執在他的怪裡,我不說什麼,可能他有他的道理,只要他在這裡真正感到快樂。本來,麗江就是個隨心隨性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人在這裡過著他們想要的日子。

老C送我回去,十一點的古城終於洗淨鉛華,小街上沒有人,人的喧鬧沒有了,環城的水聲才露了出來。紅色的木屋,嘩嘩的水聲,青石板路折向遠方。我記憶中的麗江又回來了。

2003年8月6日 晴轉陰

老C說,“來新城這邊吃晚飯吧,很多好吃的,還便宜。”

我搭了的就衝過去了。麗江的士不打表,在城裡轉來轉去都是一個價,基本上都是七塊錢。麗江的設在斑馬線兩端的紅綠燈非常有意思,綠燈是一對狂奔的腿交來錯去,每次看到這雙腿我都覺得麗江人民充滿了幽默感。

老C領來我到他天天吃飯的一家小餐館,走入一幢高大的紅屋內,幾張低矮的小桌子,小方凳若干。每張桌子腳下有燃著炭的火盆。六七個臉膛黑黑頭發亂亂的當地人正圍著小桌吃飯喝酒。老C熟門熟路地和老板娘打著招呼。他要了份兩人吃的砂鍋燴菜,一份干煸土豆絲。

“這裡真好,都是當地人。”我很興奮。

“除了我旁邊這個。”老C冷冷地說。

砂鍋燴菜冒著白氣上來了,缺了一只耳朵的砂鍋裡沸騰著白菜,粉絲、豆腐、土豆、豬肝、豬肚和小排骨。坐在哈著白氣的房間裡,腳邊是星星閃爍的火盆,桌上是溫暖香濃的砂鍋菜,寒意一點點被驅走。我沒想到干煸土豆絲更加美味,我不知道它怎麼做出來的,細細的土豆絲板成一塊圓圓的餅,兩面煎透,硬硬的,脆脆的,又香又鹹。“這分明是麗江比薩嘛,他們竟然叫干煸土豆絲。”老C說。

吃飽喝足,我們返回古城玩。夜,一串串一行行紅色的燈籠將古城點綴得非常明艷,紅光流動,暗影微浮,在一點點古舊中流出若無其事的曖昧。

最妙是水聲,環城一匝的水或疾或徐地流,水聲或溫柔或歡快。如果麗江古城沒有這一帶水,她的神韻就沒有了。河水倒映著或長或圓的燈籠的光,長長顫顫地拉出一波紅光。有射燈打著綠光投向水面,照出清洌水中歡暢游動的紅魚,一群一群的。水面上,左邊紅光,右邊綠光,交融滋潤,美得妖艷。(待續)


(古城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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