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彭州一座藏在山中的老教堂

作者: 走來走去的麥子

導讀不記得是在哪本書裡看到關於它的介紹,只是很短的文字,配了兩三幅照片,日出時候的它在一片淡淡的水霧之中,靜靜的佇立著。班駁的牆,逶迤的彎曲的樓梯,經歷了百年滄桑的古老的它在破落中仍帶著華麗的高貴的氣質。第一眼看它,心裡微微的震動了,有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第二眼看它,它便在我心裡打了一個結。在這之後便常常出現。無聊無趣時常常對自己提� ...

不記得是在哪本書裡看到關於它的介紹,只是很短的文字,配了兩三幅照片,日出時候的它在一片淡淡的水霧之中,靜靜的佇立著。班駁的牆,逶迤的彎曲的樓梯,經歷了百年滄桑的古老的它在破落中仍帶著華麗的高貴的氣質。第一眼看它,心裡微微的震動了,有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第二眼看它,它便在我心裡打了一個結。在這之後便常常出現。無聊無趣時常常對自己提起,去吧,去看看它。而那段文字已經被我忘了。只是那個清晨的它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佇立著。曾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一個破舊的長長的過道裡,周圍沒有人,卻聽到人聲鼎沸,熱鬧異常。聽到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聽到如天籟般的音樂,沒有來由的,我想那就是它了。我該感激Y的,因為他成全了我的夢。

去看它的那天,天陰沉沉的,在成都的深秋,這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天。而在我,卻是興奮的激動的,因為我將要看到它,因為。。。。。

途中走了一些有趣的路,車在緩緩的河流中駛過,在泥濘的路面上排著長隊緩慢的行走,路過許多燒煤的窯子,路越走越窄,車越來越少,而它和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在逶迤的山麓上行駛,常常在一片綠樹中見到美麗的銀杏,一樹金黃,心裡充滿了喜悅,在這樣的天氣裡。

一路問過去,車停在一個山腳下,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只有一條緩緩的河流,靜靜的流淌著。叫了老鄉來詢問,他抬手一指對面的山中,“那不是麼?”遠遠的看去,幾只白色的柱子很耀眼的立在那裡,就是它了,那個讓我牽掛著的它,讓我想了千百次的它。心裡雀躍著呼喊著,我來了我來了,我來看你了。

謝過老鄉,我們向它走去。過了一座破舊的吊橋,開始了上山的路。一條窄窄的小路一直彎入山中,對了,該是這樣的,我的心裡這些都該是它的。走到半山腰,看到那些老鄉還站在山腳下熱情洋溢的看著我們,也許很少有人來看它吧。我忽然很高興,有些自私的想,這裡本該這樣的。

離它越來越近了,山緩和起來,有大片的田,種著白菜。有已經枯萎的玉米杆,扎成垛立在田邊,有兩三戶農家。已是中午,小院上空飄著炊煙。

站在它的門前,看到當地政府立的石碑,記錄著它百年的歷史,它曾經是個學校,是培養高級傳教士的地方,這裡繁華時曾住著上千的人。

輕輕的走過一道石門,我小心的不願打擾它的寧靜。仍然忍不住輕呼:“好美。”那高大的華麗的門廊,那逶迤彎曲而上的石階。石階前是過去的花園吧,現在種滿了不知名的莊稼,矮矮的貼著地綠茸茸的一片,我更希望那是草藥:)

走到它的面前,仰頭望它。很大氣的走廊,一道很大的木門旁寫著禁止參觀。我有些擔心。順著那已不成型的光滑的石階小心的上去,木門在這時卻開了。出來一位老大爺。個子不高,頭上纏著當地人習慣纏的湛藍色的頭巾,黝黑的臉,因為前幾日做農活傷了鼻子,所以他的臉上也纏著白色的紗布,這在那一刻卻嚇著我了,讓我不禁想起自己曾看過的一些電影來,想起了一只繡花鞋,想起了那個鐘樓怪人,呵呵。這位大爺是看守它的,姓龍,我們跟他說明了來意,他把我們仔細的打量著,嘴裡說著這裡是不許人來參觀的,人卻把我們讓進了門。

進去是寬闊的門廳,有長長的過道和高高的石柱。天井早已荒涼了,一片枯黃的雜草中丟棄著一些煙頭和食品袋。那座白色的教堂就佇立在天井中間,正對著大門。歐式的建築在百年後的今天,還是那樣的華麗精致。漂亮的羅馬柱和雕花,只有那牆頭的雜草在訴說它的古老和曾經的滄桑。它的身後是一座種滿了柏樹的山,遠遠的有鳥鳴,有人說話的聲音飄過來。

另外三面是兩層高的屋子,一條走廊把它們連接在一起,樓下有8間大屋子,兩邊分別是過去的教室和用餐的地方,現在堆滿了雜物。中間的屋子有的空著,有兩間是龍大爺的起居室。

人站在院子裡有些愣了,看著它,它就這樣在我面前,我卻不知該如何,端著相機卻無處下手。

大爺站在走廊的一頭招呼我們,“來,來,上樓看看。”他拿出了一大把鑰匙,叮叮當當的在這裡格外的響亮。大爺開了門,說 上去吧。我遲疑了一下,看著黑黑的樓梯,這裡連電燈都沒有,邁過高高的樓梯,一拐彎人來到二樓。滿地的瓦礫灰塵,深紅色的木地板,能看出昔日的華麗。大爺在後面喚我“你要跟著我走的路走啊,很多地方已經不經踩了。”我小心的應著跟著他靠著走廊的一邊向前走著,另一邊的一些地方已經有很大的空隙可以看到樓下了。窄窄的過道兩邊是一間間小小的屋子,空著,有一扇木窗,大爺在前面念叨著,這裡過去住著很多人呢,這麼小的屋子也是要住兩個人的。這是學校啊,很遠的人也來這裡啊。。。很喜歡聽皮鞋走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很響,沉沉的。沒來由的想著那個夢,仿佛聽到人來人往,仿佛看到那快樂的年輕人進進出出,在二樓的中間也有同樣寬闊的大廳。前後都有門通去陽台,可惜陽台大都不能踩了,木頭都壞了,大爺很遺憾的說。百年前就是這樣的,現在還是這樣,他的遺憾裡帶著驕傲。站在陽台邊上可以看教堂的正面,那天籟般的音樂又隱隱的來了。大爺許是看我躍躍欲試的樣子,便指著一條木板說,順著這塊木板走吧這塊沒問題的,我小心的踩了上去,整個陽台上曬滿了金黃的玉米,一串一串的掛著,那百年前修這座屋子的人是想像不到今天的摸樣的吧,要不他會遺憾麼?在那些斑駁破舊的牆上被人用紅色的粉筆黑色的碳寫著一些有趣的文字,寫著某某愛某某,寫著好好學習啊。我卻想著許多年前人們在課間在這裡嬉戲打鬧的快樂。回到過道裡,就要下去了,回頭再望一眼,看著絲絲陽光透過窗戶投下的影子。平白多了些不舍得。

來到院子裡開始細細的看它,走進曾經的教室,黑板和石做的講台還在,拱形的窗戶上仍是掛滿了玉米。陽光射進來,可以看到飄忽著的灰塵。

選了塊石階坐下,看他忙碌的拍照的影子,聽遠處山民的吆喝聲。這個下午,快樂來得很簡單。

在過道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多次,實在找不到不離去的理由了,准備和大爺告別下山。就在這時,卻看到天邊那片烏雲如幕布般的移動,很快的,移開的地方透出很明亮的光,黃昏時的太陽就這樣來了,沒有預兆的,頭上的天空就這樣藍了就這樣透明起來,我急急的說,不走了吧,再看看。找了大爺來,說好話遞煙給了錢。大爺拿出木桌和條凳放在走廊上,“你們先坐著,我去提開水來泡茶。”

我欣喜的應著,放下相機,不用拍了,它已經在我心裡,已經在那裡了,不會丟失的。人傻傻的坐著,有上山砍樹的山民走近路繞了進來,他們好奇的看我們,我樂呵呵的看他們。一個山民拿起我的相機,用鏡頭向著自己,瞅了半天說啥也沒看見,其他的人在一旁說著笑話。他不好意思的放下,直跟我說“我什麼都沒動哦,什麼都沒動的。”我點頭應著。有一個婦人背了豬草來,在走廊的另一頭,靜靜的攤開晾著。

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喝著茶,大爺也拿了凳子來坐在旁邊,都靜靜的看著日落時的教堂,沒有說話。他在想什麼呢,這座與他日夜相伴的屋子給他的是怎樣的記憶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問。

我知道,這屋子這個下午給我的卻是太多。簡單的快樂,平靜的喜悅。。。。

我知道我還會再來的。春天來臨的時候,我會再來看它。


精選遊記: 未知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