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干行

作者: lnm

導讀長干行以前,有個不大不小的打算,希望自己能夠以長干行為題寫一篇文章。但一直沒有寫,應該說是不敢寫。但這個願望,一直從不輕易放棄。為什麼,卻也說不清。 長干行,是南朝樂府民歌題。而我看得最早的是古龍的武俠小說。後來才接觸了一些古代詩人的同題詩歌。如崔灝的《長干行》: 其一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其二 家臨九江� ...

長干行以前,有個不大不小的打算,希望自己能夠以長干行為題寫一篇文章。但一直沒有寫,應該說是不敢寫。但這個願望,一直從不輕易放棄。為什麼,卻也說不清。

長干行,是南朝樂府民歌題。而我看得最早的是古龍的武俠小說。後來才接觸了一些古代詩人的同題詩歌。如崔灝的《長干行》:

其一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其二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同是長干人,生小不相識。

很淺顯的字句,卻包含了很復雜的情感。在這裡,我們接觸到的地名是橫塘,長干的橫塘;在“九江側”可以理解為泛指,而我更傾向於指九江。再看李白的《長干行》:“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是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離愁別緒。左思《吳都賦》劉淵標注說:“山岡間為干。建業之南有山,其間平地,吏民雜居,故號長干。中有大長干,小長干。”顯然,這裡長干位於南京(建業)。而他描述的這種地形,即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形。因此,從廣義上說,長干指的是西起湖北,東至江蘇的長江和漢水流域;而更狹窄地說,起於九江,彭澤,止於馬鞍山,南京,古稱為江南省的地區,即六朝時代南方民歌(西曲歌)的流行地區。因此,按照我的這種理解,長干行,其實就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江南地區之行。比如唐朝時李益也借《長干行》“……煙塵不曾識。嫁與長干人,沙頭候風色。……那作商人婦,愁人復愁風。”這個商婦怨曲來表達愁思。還有很多很多,這裡不再贅述。很顯然,江南這個煙雨多媚的地區的確很容易使人引發鄉愁。

那我們沿著長干走到現在來看一看。耐人尋味地是,僅就文壇,僅就“新寫實”而言,處於一頭的湖北,活躍地有池莉,方方,劉醒龍等人;而處於一尾的江蘇也有葉兆言、蘇童、範小青、朱蘇進等人;而真正的長干,那江南地區呢?真正是“寂寞天柱山”?(余秋雨語)是不是真的處於長干裡,而鄂,蘇等地處於“干”的邊緣而易於與外界溝通呢?

於是,我們不得不從古詩地開始追尋。赤壁古戰場,姑且讓它過去。那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大孤山、小孤山(處於彭澤,望江之間的江中),於是那種江南的“孤獨”愁懷開始了。而後我們又看到曾經繁華而今風雨斑駁的徽州古居,那裡面又有多少的才子佳人被歷史所湮沒。黃山又不去說,圍繞著它的各種人文光環也不去說。單看那寂寞的天柱山,那清閑的浮山,有李白、杜牧、黃庭堅、歐陽修、蘇軾、王安石……在這裡或築居或留墨或感慨。而這裡,還有“深宮鎖二喬”,“孔雀東南飛”,你若“不越雷池”便去不成“杏花村”,更莫談燕子嘰。而那傲世不凡的周瑜,桐城各才子們如今都寂寞地長眠於這裡了。這裡,這塊江南地,是他們的家園。即便從近現代來看,有李鴻章、黎元洪,(不用說張勛與段其瑞的皖系),有陳獨秀,有胡適,有王明,不用多舉,單就這幾個人,也就可以構築一下中國近現代史的雛形。

可是,當我們走完從大小孤山到燕子嘰這一段“長干”,突然發現,現今的它,確實太寂寞了。而這種甘於寂寞,甘於清淡的悠閑心情,似乎也符合“干”的性格,因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那麼多詩人鐘愛此地。這種寧靜淡泊,其實也是這些文人的精神家園。而長干這種氛圍,更令我們不難理解為什麼會產生那麼多影響歷史的人物。

於是,從潯到寧,在這塊古稱江南的地方,倘若隱去時間,人們不斷地歌吟長干,其實也寄托了家園的愁思啊。長干,鄉愁,家園。這也許就是我不肯放棄的原因了。

後記:國慶接著中秋,年輕的同事們在張羅著出游的事情。說到黃山風光,說到徽州民居,說到海寧觀潮;計劃蠻精致,令我想起這個始作於四年前的命題。也算是一種紀念吧。

95年4月寫於上海

98年9月改於北京

帖後記:我繼續把這篇不是游記的游記貼上來,是源於我們一直在路上尋找,尋找家園的那種心情,就如旅游。旅游本身並不能給你帶來歡娛,反而是舟楫勞頓。但是,你無意間的心動,一剎那的感動,欣喜充盈,而追尋中任何的苦皆不言,是幸福的;你長時間的心痛,一百年的心慟,刻骨銘心,念天地之悠悠。

2000年6月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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