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佛國普陀行

作者: 天王星

導讀歲在庚寅,時值七月,公歷八月,天下大暑,各地氣溫居高不下。想起不久前舟山唐兄的邀請,我給他發短信:兄弟,過幾日,去東海看你。說去就去,8月13日晚,我在武昌登車,前往東海之濱。 火車於次日晨七時准點到達寧波。出站,太陽已經火辣辣,東南一隅的浙江也是炙熱之地,大清早的就逼人出汗!對面就是汽車南站,買了9點去定海的車票。在肯德基吃了稀飯油條� ...

歲在庚寅,時值七月,公歷八月,天下大暑,各地氣溫居高不下。想起不久前舟山唐兄的邀請,我給他發短信:兄弟,過幾日,去東海看你。說去就去,8月13日晚,我在武昌登車,前往東海之濱。

火車於次日晨七時准點到達寧波。出站,太陽已經火辣辣,東南一隅的浙江也是炙熱之地,大清早的就逼人出汗!對面就是汽車南站,買了9點去定海的車票。在肯德基吃了稀飯油條,旅途的疲憊消除不少。早餐,我最喜歡稀飯。不過換在武漢,則是熱干面。

上了大巴車,在早晨的陽光與海風中向著舟山進發。旁邊坐著個女生,自稱是海洋學院的學生,這可是舟山島上唯一的大學。她熱情地為我介紹了舟山的風景分布,我聽得不專心,倒是隨著車子駛向跨海大橋越來越興奮。大海,我來了。看著漫無邊際的海水,還有車底下脆弱的橋梁,我想起那句名言:比陸地寬廣的是海洋,比海洋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寬廣的是心靈。可是,我們的內心為什麼裝著那麼多沉重的東西?看海,可以暫時令人釋然。

到達定海中心客運站,下車,大熱。不出幾分鐘,就看到唐兄那頗有領導風範的身影。我們驅車到了騰坑灣雅虎山莊,他已為我定下住所,庭院干淨利落。舟山雖小,五髒俱全,街道上風景和內地城市並無二致,房價也高,這邊的二手房單價已在萬元以上。隨後,我們去吃午飯,在不遠處一家中餐菜館,幾杯冰凍青島啤酒下肚,熱氣頓消。有川菜,也有海鮮,特別是鴉片魚頭,確實不同於河鮮的味道。品味著這酒這菜,默默記著唐兄的盛情,我的舟山之旅正式開場了。

中午小睡片刻,我們就打車去海邊。三點走的,大概車行約一個小時,到達朱家尖島那邊的南沙。海雖大,可是來的人也組成了另一片海,可能是炎熱的天氣把人們都趕到這美麗的海灘。

國際沙雕節已經散場,工人們正開推土機夷平那些昨天還是藝術品的沙堆。我們直奔海濱浴場,海水並不是想像中那樣的藍,夾雜著沙土,近乎渾濁。換上泳褲,就跳進了人群中的海洋。海浪一陣陣襲來,站在沙灘上,雙腿被浪花打得還有點疼。我游向深處,隨著海浪起伏,就不用擔心被浪花拍到了。以前只是在河邊鬥浪,今天終於能與海浪相搏了。嗆了一口海水,好鹹,還有略微的腥味。第一次體驗海濱游泳,興奮掩蓋了所有的不適,在海水中真是無比暢快。

耍了一小時,我們上岸,有露天淋浴場,我就去衝洗了一下。這時才發現,在海水中真容易曬黑,看了鏡子中的我,發現臉上、身上的顏色,已是紅中透著點黑。暈,一小時而已,海上的紫外線果真立竿見影。剛好有部隊的一輛依維柯,我們就搭了順風車回城。途中,路過那個浙江海洋學院。

回到定海,已是六點多。晚餐被安排在一家川菜館,唐兄隆重推介那裡的剁椒魚頭,實乃舟山一絕。這家川菜館離警備區不遠,修的古色古香。裡面賓客滿座,還有不少外國食客,吃飯要選人多的地方,名不虛傳呀。好不容易等到一座,上菜,剁椒魚頭一半是紅海椒,一半是野山椒,色澤鮮艷,令人食欲大增。其余有干鍋排骨、嗆炒肥腸之類,皆是下酒好菜。唐兄請了他一位同學作陪,這酒喝起更有意思了。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不亦樂乎。還好舟山這邊不興猜拳,其實我也不會行酒令。旁坐有四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清一色的裙裝,散席的時候,每人掏出了六十塊,最後找零四個硬幣,竟然也是平分。這就是傳說中的AA制,拼客?湊錢一起去好吃的餐館搓一頓,既打了牙祭,又不用太花錢。現在的女孩,有辦法。

酒足飯飽,我們去了客運碼頭,華燈已上,漁船停歇在岸邊,廣場上許多散步、乘涼的人們。唐兄說,海島上就這樣,白天雖熱,一到晚上就會涼爽下來的。的確如此,一陣海風吹來,讓人立馬忘記了這是夏季。我問唐兄,舟山可有台風災害?唐兄說,雖然有時台風過境,但對舟山沒什麼破壞,據說是因為這裡有觀音護佑。呵呵,有這麼玄?對面島上燈火輝煌,滿山點綴著閃爍的彩燈。這邊,則有些少年男女點起了孔明燈,美其名曰許願燈,那些大燈騰空後 ,在海風中躥升得很快很遠。後天就是七夕,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這個夜晚睡得很香,都懶得打開電視,一覺到天亮。 8月15日7時,我穿過舟山的解放大道,來到東門車站。在一家叫木子的店裡吃過早點,就坐上20路公汽,結果約一小時到達沈家門半升洞碼頭。那裡有輪渡,去普陀山。

我坐的高速快艇,在海上快速前進,遠遠看著普陀山,“觀音過此不肯去,海上神山湧普陀”,不到20分鐘就到普陀港。9點剛過,人聲鼎沸,海天佛國,同登彼岸。島上善男信女大都選擇步行從港口步行至南海觀音金像,以示虔誠。我本就沒打算乘車,一路且走且停,領略這佛國風光。上山的人們早早就買起了清香,那些商家的定價高得離譜,用包裝盒裝起的十幾柱香,最低都要198。

沿著海岸,一小時後,終於來到站立的觀音像下,觀音在陽光照射下,金碧輝煌,背靠這佛國,面朝東海,那溫柔的笑容透著慈悲。雙手合十,敬上三柱香,心靈得以獲得片刻的寧靜。上香是敬佛門三寶:佛法僧。中間第一柱香供養十方一切佛,右邊第二柱香供養十方一切法,左邊第三柱香供養十方一切僧。不過這香沒地方插,只能甩在大大的銅鼎裡面,被大火頃刻燒掉。而且舟山宗教協會友情提示:上香只需要三柱就夠了。

上香的人們摩肩接踵,觀音座下繁華熱鬧。裡面是個廟,四面牆壁有陽刻的壁畫,描述觀音普度眾生的故事。又有觀音的各種化身小金像,由香港、內地的那些有錢老板們出錢供奉著。香案上掛著牌子:禁止插香。可是過了會,卻有一大領導模樣的人物進來,作揖跪拜,還投了功德錢。後面跟了大批家屬與隨從,旁邊還有兩三個笑容可掬的和尚引導。一便衣隨從不知從哪捧出了1個小香爐,這大領導以及家屬就把點燃的香插了進去。有一柱香沒點著,方丈模樣的和尚就吩咐跟隨的小和尚拿出打火機點燃。然後,這大和尚卑躬屈膝,嘻嘻哈哈,領著一班去看壁畫,並充當解說員,細說那觀音顯靈的故事。這時,卻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有一男子自己點燃了三柱香,准備插進那小香爐,卻被那領導的保鏢給野蠻地阻止了,大喝一聲:你們不能敬香。哎,光天化日,觀音像下,這幫狗仗人勢的奴才。看來,在觀音道場給觀音上香,不是普通百姓所能做的事,只有達官貴人才有資格把香放進香爐。嗟乎!都說佛前平等,奈何上香也有三六九等。不知觀音菩薩是怎麼看待這樣的現像。

快到十點,那上山的香客們源源不斷地湧來,我就先去潮音洞那邊了。站在礁石上,聽著驚濤拍岸,極目海天,渾身放松。此刻的陽光特別耀眼,拍照只有眯著眼睛。灒灒亭那邊,有一個不肯去觀音院,名字比較奇怪,似乎不應是國人所命名。進去一看,方知其中有一個關於日本僧侶的古老故事,也是此地成為觀音道場的緣起。話說晚唐時期,有一日本僧人在五台山修持,甚為喜歡那裡的一尊觀音像,於是想把觀音像請到日本區供奉。他帶著觀音像乘船經過普陀山時,天生異像,無論如何也過不去。於是只好把觀音像留在島上,並名其曰:不肯去觀音。島上有大戶人家出資修了寺院供奉這不肯去觀音。後世人們來此拜觀音的人越來越多,到了南宋末年,一個皇帝下詔,普陀山成為南海觀音的道場。今日到普陀,我才知南海觀音道場在此,以前總是望文生義,想當然地認為南海觀音一定在南海,可能在海南島那邊吧。幾年前去廈門,在廈大門口就有一個南普陀寺。現在的普陀才是正宗的普陀了。

隨後去了紫竹林,沒什麼深刻的印像。又繼續步行,香客仍然潮水般湧上山。 路遇兩名匍匐跪拜著上山的喇嘛,著西藏僧侶特有的紅色僧服,兩人臉曬得黝黑,不過不像真的藏傳佛教弟子。他們每撲地拜一次,就起身向行人們索要香火錢,就暴露了身份了。向島的東北方向走了約30分鐘,到達普濟寺。一路上無數的廣告提示:道濟大和尚就任普濟寺方丈升座大典。如今的寺院主持,都不甘寂寞,投身滾滾紅塵,成了名利場上的紅人了,儼然一個個的董事長、CEO,全心賺錢。前幾天,我就看有報紙披露:中國的宗教資本已達千億,卻無人監管。路過一個多寶塔,相傳是元順帝時太子所建,又名太子塔,為普陀三寶之一,是普陀島上保存至今的最古老的建築殘留。如今已被圍牆圈起來,只可遠觀,走近不得。此塔分為好幾層,每層的佛像錯落,朝向四面八方,其中的觀音造像特別嫵媚,為佛教密宗風格,符合元代的國教特征。往前走,還有一雍正的御碑,高三米有余,當年雍正並未親臨,只是差人前來樹碑,為其母祈福,這陰鷙的雍正可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一面潛心修佛,一面又大開殺戒,這可能是佛教信徒在中國的奇觀。這個石碑在文革期間差點被紅衛兵所毀,多虧當時一個和尚在石碑上披上紅布,再鋪上石灰泥巴,上書:毛澤東萬歲。那些凶神惡煞、發誓消滅一切牛鬼蛇神的紅衛兵就敬而遠之了。古代帝王的什麼東西都能砸,可不能犯了“現世偉人”的名諱。毛澤東三個字,就這麼救了一個清代石碑。

普濟寺是本島上最大的佛教寺廟了,其余就是慧濟寺、法雨寺等等。寺門前,許多樹都被那些名人們所認養。最引起我注意的當屬一株剛種下不久的羅漢松,認養人是陳佩斯。其余還有什麼余秋雨、馬蘭之流,這些人平日追名逐利,大言不慚,暗地裡卻惶恐地來找觀音尋求慰藉。 大門不開,說只有方丈有資格進入。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只有從側門進廟。按照那些導游的說法,上香不走回頭路,右邊進,左邊出。普濟寺主要供奉觀音菩薩,在主殿,其它三大菩薩則分布在兩側的偏殿,人們免不了三叩九拜,見佛像就上香,畢竟哪個菩薩也得罪不起。除了了普陀山是觀音的道場,文殊菩薩的道場在五台山,普賢菩薩在峨眉山,地藏王菩薩則在九華山。

出了寺門,往東走,有一段老巷,都是賣齋飯的。在一個便利店裡,有許多普陀特產待售。除了海鮮,就屬那個觀音餅品種最多。旁邊有飯館,招牌字很大,上書: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餐飲部。門簾左邊寫著素齋,右邊則寫著生猛海鮮,看來這個餐飲部是什麼錢都要賺了。

中午時分,太陽的威力到了極致,曬得我直躲閃。去了百步川沙灘,山石上有一亭子,憑海臨風,休息了半個時辰,東方海天一線,想必此處是普陀觀日出的最佳去處了。走向海灘,感覺水質沙子都比昨天去的朱家尖好。

坐上島上的巴士車,幾分鐘就回到港口,買票登船。在候船室,看到牆上有一副壁畫,是民國元老於右任所作,描繪了普陀全景。暗自懊惱,登島的時候怎麼沒看到呢,就可以按圖摸索了。從普陀去桃花島很近,有游船直達。我想,還是明天去吧,正好是七夕。記得廣告上說,正好有個桃花島俠侶情侶節,浙江衛視當家花旦朱丹到場主持,說不定能一睹這小妮子的風采。

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定海。路上,有一海天大廈,是朱镕基題的詞,蒼勁有力,據說他惜墨如金,極少題詞,不像某些家伙,就像鳥一樣,飛到哪裡,就把屎拉到哪裡。像這集團背景不凡呀,竟然有老朱的墨寶。早年,上海浦東一個會計學院好不容易請老朱镕基題字,他就只寫了四個大字:“不做假賬”。到東門車站,還早,三點鐘,我就又逛到了那個碼頭。天空蔚藍,漁船回港。我發現廣場上,那個國旗怎麼掛在旗杆的中間,困惑費解。

沿著大路,走向了竹山公園。那是鴉片戰爭遺址公園,當年第一次鴉片戰爭,守衛定海的清軍奮起抗擊英國海軍,先後有三名總兵戰死殉國。三總兵的名字很模糊,記憶中只剩下葛雲飛。這得歸功於高中教科書,只是詳細記載了葛總兵的事跡,其它人則被省略在“等等”中去了。來此,憑吊那些不屈的勇士,向他們致敬,在那萬馬齊喑、軟弱屈辱的時代,他們絕對算得上少有的人傑鬼雄!

在公園逗留片刻,已至下午六點,夕陽西下,夕曬強烈。唐兄打來電話,喊我回去。我打了輛車,車上已有一名女乘客。見我滿頭大汗,那女士拿出濕紙巾遞給我,我連聲道謝。 起步價到了舟山中學。唐兄已在他的單位食堂擺下宴席,我一看,今天來了不少他的朋友,加起來由六七個,看來此宴可比鴻門,少不了酒精的考驗了。他們單位的廚子手藝了得,做了滿滿一桌,既有龍蝦、螃蟹、螺螄,又有魚頭、炒肉,海鮮與河鮮滿滿一桌了,酒還是青島。這時,大家說起,今日是舟曲紀念日,舉國哀悼。恍然大悟,怪不得下午客運碼頭廣場上掛的是半旗。上次這種情形應該是5-12地震後吧,也這麼搞過,連網站都是黑色的。剛開始吃飯,大家還是禮節性的敬酒,可是三巡之後,那些盛滿酒的杯子就輪番向著我伸過來,“好,喝!”“來,干!”眼見著我身邊的空酒瓶已經八個了,這是我喝啤酒的極限。借故如廁,碰見唐兄。他見我可能差不多了,就為我擋駕,隨後宣布酒宴結束。還好,逃過一劫。

回到住所,洗個澡,倒頭就睡。16日醒來,耀眼的陽光灑進窗戶,看手機,八點多了。還說近日起早去桃花島,好好玩一天,那就晚點去吧。打開電腦,無線上網,把這幾天拍的照片傳進博客。

中午出門,熱浪陣陣。來到文化廣場,廣場上那個雕塑很有型,底座是只海螺,裡面生出幾束挺拔的水草,類似蘭花。去肯德基解決午餐,嫩牛五方加雞腿漢堡。出來就坐上一輛的士,奔赴墩頭碼頭,講好價四十塊。司機是個阿姨,問了幾句舟山的天氣之類,她就開始侃起其它事來。不知怎麼,她講了這樣一個故事,話說他鄰居的女兒,十八歲時就做了一個大老板的二奶,直到自己三十多歲,懷孕後不願再打掉,想生下來。結果那個老板不肯離婚,因為他已經是二婚,只是送了情婦一套房子,一輛好車。這個二奶數次逼婚,可那老板據說有黑道淵源,渾身刺青,惹不得。眼看肚子大了,這二奶就找了個老光棍注冊結婚,為孩子取得合法身份,三個月後離婚。自然,那個老光棍得到2萬元錢。在當前的中國,這已不是奇聞,可以說各地都在上演。正如唐兄同事所言,舟山人很壞的。想不到是指這些。

墩頭碼頭和半升洞碼頭一樣規模,坐上金庸1號,40分鐘後到達桃花島。下船,已到三點半,許多中巴車,有通往島上各景點的班次。隨便上了輛車,去射雕城。此島也就是個類似鎮的行政區劃,許多居民。不過一刻鐘,就到了射雕城,完全按照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打造,有山有湖,有庭院,有竹林,當然少不了桃花陣,不過現在盛開的桃花卻是假花。都說桃花島是愛情的聖地之一,應該與黃蓉郭靖有關。今天七夕,中國的情人節,我卻一個人來到這個地方,獨自感傷。我不是郭靖,沒有黃蓉,更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情何以堪。想起曾真說過,“勇敢熱烈地去愛吧,這是一個人成熟的唯一方式”。當初,我不以為然,認為愛情很幼稚。現在想來,都不能去追求自己所愛的,還能做什麼事情。要完成自己,就得豁出去愛一次。

風景的色彩取決於看風景的人的眼睛。此刻,桃花島越美麗,在我心中卻越灰暗。一個人溜達在黃藥師庭院、古代街巷,走馬觀花,百無聊奈。最晚一班客船是下午五點,索性不回定海。五點過的時候,去了沙灘。那裡的海灘水更藍,沙更清,忍不住赤腳與海水親密接觸。可是大風驟起,海浪湍急,大量的烏雲從南邊山頭那邊殺將過來。救生員連忙疏散游客,可能要下大雨。等我回到山腳的旅館,雨卻並沒有下下來。不是說今晚7點有情侶節嗎?可是到現在島上絲毫沒有動靜,看來舉辦地並不在島上,我就這樣與錯過與朱丹的面對面接觸了。海灘邊上滿是海鮮大排檔,一個人點了石斑魚、泥螺、蛤蜊,在海風中吃了起來。唐兄打電話問我在哪裡,我說被困於桃花陣,不得脫身,只能明日回去了。

桃花島的夜晚很安靜。次日早上四點半,我在鬧鈴中蘇醒。快速爬起,去到海邊,東方已經泛紅。海風清爽,不冷也不熱。五點一刻,天空已經蔚藍如洗,縷縷白雲淡淡的,如白練般橫亙在天空。海天交界處,紅色的雲霞變換著形狀。我站在沙灘上,海浪親切的吻著我的腿。五點二十三,太陽終於從那邊的山峰探出了頭,一道金光特別刺眼。之後不到五分鐘,那紅太陽就完全脫離海平線,蹦了出來。天、地、海,徹底亮堂起來。

海上日出,不過爾爾。我背起包,趕了第一趟班車,到了客運港。途中,看著那些民居和廟宇,和內陸上的情形並無差別。倒是有的家門口,種著柚子,果實大大的,青青的,壓彎了樹枝。不斷有趕集的老婆婆上車,下車。上船的時候,前面是個島上土著女,個子不高,頗有黃蓉的姿色,衣著前衛,白色連體裙,紅色涼鞋,黑色墨鏡。我問了句這船是否到墩頭港,她淡淡笑著,抿口“恩”了一聲。別了,桃花島。

墩頭港竟然也有20路公汽,不過是B線,還是到達東門車站。我下車後,又去那家木子李,吃過早點。原來也有公汽可以到舟山中學,昨天我可是走過去的。這舟山的日照也忒猛烈,氣溫瞬間升起來了。 中學還沒開學,校門緊鎖。一時內急,還是晃過門衛,順利如廁。回到唐兄單位,辦公室的空調開起,涼爽如春。本想提前離島,去寧波逛逛,可是唐兄非要安排餞行,盛情難卻。他那位同事休假了,我與他聊了2個小時,時近中午12點。地點在一家川菜館的重慶廳,前幾天喝酒的幾個朋友基本都來了。中午的酒不在多,而在於以酒表達感情。唐兄說了,“勸君更進一杯酒,出了舟山無故人”。幾杯冰啤酒,卻蓋不住離別的傷情。唐兄想得周到,下午的火車票已經為我准備妥當。 眾人送我上的士,向大家告別,我鑽進去車,一會就到客運中心。三天時間,不知道我是否得到了舟山的神韻。也許,最重要的是,我來過了,看過了。

越過跨海大橋,大巴車很快到達寧波,中午明顯下過一場雨,街道濕濕的,“甬城新雨浥輕塵”。從寧波南站下車,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半,五點二十,火車就要開動,看來沒時間去向往已久的天一閣了,只能來年有空再來寧波時去看。

就去對面的“好的便利”店,買點蛋糕與純淨水。想不到,抬頭一看,有指示牌寫著:“天一閣,前方五百米處”。莫非,這腳下就在海曙區?哈哈,天意,我與天一閣有緣。本來都放棄了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功夫。步行前往,在天一街,如願找到了那座藏書樓。作為一個讀書人,一定要來此瞻仰瞻仰。

與想像中不同,天一閣並不是那種多層樓閣式建築,而都是院落式平房。原為明朝一個兵部侍郎範欽所建,後損毀,於民國二十一年重建。本來此閣所藏古籍七萬余冊,可惜幾經劫難,如今不到三萬冊。曾經在這裡收藏的最著名的書籍當屬《永樂大典》,黃宗羲也來這裡借過書看。那古色古香的藏書房,那些古代典籍,就在我面前陳列。匆匆看了幾眼,有嘉靖、康熙年間的刻本。在我看來,此樓最大的災難,不在於戰火,而在於滿清的焚書政策。那個該死的乾隆找人編撰四庫全書,實際上就是毀滅了那些與滿清意識形態不符的書籍,該有多少經典書籍毀於滿人之手呀!名為修書,實為焚書,溫柔一刀最厲害! 在庭院裡流連一個小時,天氣悶熱,大汗淋漓,該撤了,我想還是留個影吧。剛好有2個女生經過,我喊住了她們,說:“我要那三個字---天一閣”,想不到那女生領會意圖,攝影技術精湛,為我拍了張滿意的照片。

從南門出來,往前走不遠,在肯德基吃了簡單的晚餐。匆匆趕上火車,5點28准時出發。

寧波到重慶,火車要31個小時。好久沒有坐這麼這漫長的火車,經過浙江、江西、湖南,再入湖南。旁邊是個成都的小女生,特步的營業員,穿著工作服。交談中得知,她請假送弟弟來寧波,到打工的父母那裡上中學。女孩身體瘦小柔弱,神情卻比較堅毅。說起她的生活,很簡單,像大多數這個年齡段的女生一樣,就是上班、上網、吃飯、睡覺,於是她就在門店、網吧、家三點一線中日復一日。

過了懷化站,有輛綠皮火車與我們的列車並行,是趟專列,裝載著軍車、火炮,還有士兵,想必是去演習拉練的吧。

8月18日晚,十一點過,到達重慶北。夜色中,依然炎熱。


精選遊記: 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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