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山岩父系部落(完全版)

作者: tbtv

導讀初探山岩父系部落(完全版)中國三峽工程報記者稅曉潔 從那東方山頂升起潔白的月亮 未嫁少女的面容顯現在我的心上 ———六世達賴喇嘛羅桑仁欽·倉央嘉措 (一) 騎著山岩鄉那匹最好的棗紅馬,在馬背上顫抖著俯視真正懸崖峭壁下驚濤駭浪的金沙江時,有那麼幾瞬間,在城市裡常常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蕩然無存。我只有閉目祈禱:馬老兄呀,哥們的命可就全系在您� ...

初探山岩父系部落(完全版)中國三峽工程報記者稅曉潔

從那東方山頂升起潔白的月亮

未嫁少女的面容顯現在我的心上

———六世達賴喇嘛羅桑仁欽·倉央嘉措

(一)

騎著山岩鄉那匹最好的棗紅馬,在馬背上顫抖著俯視真正懸崖峭壁下驚濤駭浪的金沙江時,有那麼幾瞬間,在城市裡常常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蕩然無存。我只有閉目祈禱:馬老兄呀,哥們的命可就全系在您的蹄子上了。一旦您稍有恍惚,咱哥倆可就全完了。事實上,在我們行進的橫斷山脈中金沙江河谷深切的這段山道上,不久前就有一當地藏族同胞連人帶馬墜入江中,人馬皆未找到全屍……向導帕來的父親,也是在這段泥石流頻繁且坡度幾乎與地平線垂直的江邊山道上遇難的。那天,他正騎馬行進,一塊飛石落下,一點救治的辦法都沒有。崎嶇山道旁帕來父親遇難處,豎有一塊瑪尼石。我們同帕來以酒祭奠,仰望無一絲雲彩的青藏高原獨有的碧藍天空,默默無語。我的棗紅馬是一匹真正的好馬,渾身透汗把棗紅馬的馬鬃染成紫紅色的一撮撮,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氣在鼻中噴成一團團白霧,但速度始終如一。在馬背上我緊揪馬鬃,心情忽冷忽熱不斷念叨阿彌陀佛嗡嗎呢叭咪哞……唯一使我引以為豪的是:當地人告訴我,我們是第一批進入山岩采訪的新聞記者。

江對面是西藏,江這邊是四川。金沙江在這一段是川、藏間的天然河界。馬蹄下的江邊山道海拔2000多米,我們頭頂上的雪峰已超過了5000米。湍急的江水和礁石與橫斷山脈的崇山峻嶺將這一帶長久與外界隔開,成為一方秘境。千百年以來,山岩人的馬兒沒能走出這片大山,或許,山岩人也無意走出。這裡雖地勢險惡,但金沙江的豐富水系和衝擊台地,適合農耕,在他們心中,上天賜予這片遠非故園的熱土對於他們一切已經足夠。

山岩,是我們在1995年完成長江源頭沱沱河至武漢段的“徒步長江”前期准備後,一直渴望早日實地探訪的地方。那次,我們匆匆地與山岩擦肩而過。時間腳步匆匆,白駒過隙,一轉眼好幾年了,我們在長江上游荒原和大山飄來蕩去,終於拖著一身疲憊順江而下來到僻遠的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縣時,這種渴望有增無減。山岩的一半為白玉縣所轄。在白玉保留著據說是金沙江上游最大的一片原始森林。這主要是因為交通不便。白玉的森林蘊藏量原來位居甘孜州第四,這些年,交通方便的其他幾個縣砍得沒多少了,白玉隨之躍居第一。白玉位於川藏公路北線和南線之間,七十年代末公路才修道縣城,距成都991公裡。近些年,木材成了縣裡的支柱產業,縣裡80%的財政收入來自砍伐森林。白玉縣成規模的森林砍伐始於八十年代,目前交通相對方便的北部、中部地區已采伐得觸目驚心,山岩所在的南部地區現在交通制約,尚是一塊處女地。在這一帶,我們見到了“徒步長江”幾年來最棒的原始森林。

即使在白玉縣城,說起森林那邊的山岩,仍眾說紛紜,種種傳說令人理不清頭緒。有人說山岩民風強悍,民居都是碉堡,密布瞭望孔和槍眼,那裡長期以來均屬“戈巴”組織維系。“戈巴”既有氏族的特征,又有部落職能,基本上是個父系社會。有人說,舊社會一些“戈巴”以偷盜、搶掠為主要收入來源,誰搶得最多誰就最受尊敬。我們在白玉城裡可以肯定的事實是,長久以來,山岩是個‘獨立王國“,既不受中央王朝管治,西藏的地方政府也一直未能將其征服。解放後,山岩才是真正安居樂業,發展很快,但仍是白玉縣最貧困的地區之一。

(二)

在白玉縣嘎拖寺,我拿過格薩爾大將扎拉則加的大弓握過大將的寶劍。扎拉則加大將的寶弓傳說是用大鵬金翅鳥的指甲骨制成,像牙弦座,長1.5米。握著千年後仍彈性良好的古弓,不由人不浮想聯翩。再持寶劍,鑄造工藝令人嘆服,飽經風霜仍寒光閃閃,鋼火足可以與我從不離身的瑞士軍刀媲美。扎拉則加大將的大弓和寶劍,還有沉甸甸的格薩爾時代的鐵甲,起碼可以說明格薩爾王的部隊曾抵達該地,但格薩爾大將的雄風似乎也未能使山岩臣服。那麼,山岩究竟有著怎樣的一群人呢?

翻史料,我們看到的偏見頗多。在我收集的資料中,清代史志載:山岩“恃其地險人悍,彈丸之地,梗化二百余載,朝廷用兵屢矣”。甚至,當時朝廷高官岳鐘琪入藏,道經巴塘,“不由山岩捷徑赴乍丫、察木多,而繞道江卡者,無非以該野番梗塞通途之故”。史官們對這一地區的評價是:“化外野番,不服王化”。史官們寫道:山岩人“嘯聚蠻地,逋逃亡命,出巢劫掠巴塘、德格、江卡、乍丫、貢覺等處居民,殺人越貨,不可枚舉。江卡、乍丫兩處百姓昔年相率往攻,被該野番殺戮千余人,大敗而回”。最極端的事情是: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四川總督鹿傳霖派兵攻之,因人強山險,未能深入,反提銀400兩與之,又割巴塘喜松工之地相送,名曰保路錢,飭保大道不出劫案。嗣後不惟劫案迭出。而行劫者即為得銀受地之人。“蠻民言及此事,無不以為笑談”。再翻並不浩瀚的史料,一片刀光劍影,血與火漫染字裡行間。我們期望能從凄風與熱淚中看到更多的東西,發黃的紙堆中黑黑的方塊字靜默地面對著我們:直到清末宣統二年(1910年)十月,川滇邊務大臣趙爾豐才派傅嵩(火木)率兵五路,在德格土司多吉僧格的支援下,攻克這一地區,將山岩改土歸流,設山岩委員會。

那是一場殊為慘烈的戰事。當時的史官們戴著自己的有色眼鏡記載道:“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趙爾豐率兵至德格後,再三告渝山岩“毋得再行搶劫”。山岩不惟不遵,反將札文告示撕毀,並寫侮慢之詞相回。趙“以該野番地勢險要,無人履其窟穴,不知地勢”,未敢輕主用兵。只好於住所30裡外擇隘派兵防守。彼仍肆行搶擄、劫公文、殺台兵,“餒我士氣,損我軍威”……到宣統二年(1910年)九月,山岩部落直向趙爾豐投書索戰。趙於十月派分省補用知府傅嵩(火木)率胡炳權、杜培其、郭崇德、黃琦等39名文武官員分兵五路,裹糧前進。德格土司多吉僧格自備糧械,率兵自告奮勇為前敵偵察。山岩部落於各隘口分途迎拒,憑高下擊,傅軍仰攻,殊未得勢。傅軍雖奮不顧身,猛攻苦戰,卻也寸步難行。趙爾豐聞報,“焦灼難安,白發頓生”。又派新軍統領鳳山率衛隊增援,傅嵩(火木)與鳳山遂督各軍,盡力合攻,對方勢力不能支,同時潰退,隱入深山密林之中。招之不來,且仍伺隙出擊。趙軍進攻,彼藉大樹自蔽,施放暗槍、傷及兵勇。衛隊管帶齊得勝令部下皆作散隊,人各為戰,蛇行而進,但聞槍聲所在,即向該處猛撲,迅即斃敵甚多。傅嵩(火木)知敵力竭計窮,並探知家屬皆藏於山洞,乃嚴令各軍,不許殺傷婦幼,不准搶奪財物。同時出示招撫,使通事曉諭,漸有來者,悉以善言開導,彼見家人無恙,財物無損,相互轉告,紛紛來投。時經兩月有余,大小四十余戰,方將山岩戡定。趙爾豐即設山岩委員會治理,使這個歷史上長期獨立的部落終於“王化”。

我們的目光難以穿透歷史的煙雲。偉大的領袖和導師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只有親口嘗一嘗……當我們真正置身山岩陡峭山坡上的碉樓民居,與山岩人喝著青稞酒談古論今的時候,我們只能說歷史、外界、外界所謂的文明社會對山岩的誤會太多太深了。山岩人,骨子裡其實同我們一樣是淳樸善良的一群。山岩人說,真正的安居樂業是在新中國,他們是一步從原始父系社會跨越到社會主義社會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1997年7月1日,公路修到了白玉縣山岩鄉政府,省委書記謝世傑親臨通車現場,還送來一輛汽車。山岩人歡天喜地、載歌載舞迎接這有史以來開進山寨的第一輛汽車。從此海拔5000多米的火龍山不再是天險,翻山凍死人的事不會再有了。山岩人與外面的世界將有更加緊密的聯系。七十年代,山岩還通過電,雖然後來因種種原因又斷了。現在,山岩的婦女還把頭戴軍帽,再別上一枚真正的解放軍的紅五星當作最時髦的打扮。

(三)

山岩最為神秘也是勾起我職業好奇的是“戈巴”組織。一到,我們便找到一個曾為“戈巴”頭子的人請教其詳。59歲的吉朱是色德村人,從衣著打扮看來與普通山岩居民絲毫無異。他所在的下哥“戈巴”有100多戶,分布在四川的白玉、巴塘、理塘、西藏貢覺等縣,是山岩地區較大的一個“戈巴”。吉朱說在下哥“戈巴”,頭子的產生是大家開會推舉辦事公道,精明能干的人擔任。平時,頭領並無什麼特權,財富分配與大家平等。只是在打仗時,才能擁有指揮權。遇到糾紛,起個調解、仲裁的作用。下哥“戈巴”還分為9個小系統:俄來德巴、色哥、自熱、拉魯、貢宗帕、不來、不宗、阿貢、作備。這9個小“戈巴”相對獨立,遇到大事,則由總“戈巴”頭領統一指揮。

山岩鄉的喇嘛廟是我在藏區見到的最小最簡單的寺廟,遠遠看上去與普通民房無異,甚至還不如有些山岩居民的碉樓住房氣派。吉朱說:山岩人一般都信紅教尼瑪派,但與別處不同的是,此地念經一般很少找喇嘛,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自己就把經給念了。而在山岩以外的其他藏族地區,要舉行佛事活動要念經,請喇嘛是必不可少的。每次戰事前,“戈巴”全體成年男子必聚在一起殺牛、煮酒,喝了酒最重要的儀式是發誓,再一個就是打卦蔔吉凶。打卦也是自己完成。工具和程式都非常簡單,一串念珠或一個石子就行了。打卦不僅在占蔔吉凶時,莊稼播種、收獲也是這樣選擇良辰吉日。

吉朱不諱言,山岩地區解放前械鬥頻繁。就在解放前夕,金沙江西的一個“戈巴”和江東的賴莫“戈巴”械鬥。當日,賴莫“戈巴”死亡12人,包括二個嬰兒。賴莫是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戈巴”,此一役後元氣大傷,目前只剩下二戶。這次械鬥的主要原因是世仇,這也是整個山岩地區械鬥頻繁的主要根源。其次還有婚姻糾紛、草場糾紛、偷盜、搶劫等等。械鬥中戰死者必須火葬,骨灰一般和著泥巴放入瑪尼堆中,也有撒入江中,撒在鮮花盛開時的草場,撒在風景優美的懸崖下的。火葬的地點也靠打卦,究竟在哪裡要視卦像而定,房前屋後、戰死者陣亡之處均可。正常死亡的人一般要停屍一、兩年後再擇吉日火化。除了火葬,山岩還有土葬、水葬等等。但使我們奇怪的是,這裡並不存在藏區最普遍的天葬。在山岩,我們此前聞所未聞的是樹葬:13歲以下的小孩夭折後,先將小孩按出生時的樣子捆牢,再放入剛能裝下屍體的木箱中,然後,打卦找個吉時吉地,再掛到大樹枝上。樹葬一般掛得較為集中,遠看好像一個個蜂桶。這種葬法在火龍山另一側的白玉縣蓋玉鄉更為普遍,據說可以鎮住短命鬼來投胎,防止再死一個孩子。

吉朱告訴我,山岩與眾不同之處還在於只有這裡的人會制作清亮的藏白酒,這裡一種烈性酒。每年,山岩三分之一以上的青稞都用來釀酒,山岩家家都有釀酒工具,家家每年都煮酒。而別處,只會做奶白色的度數很底的“瓊”。同時,山岩還有著久遠的經常定期舉辦舞會的傳統,這也是其他藏族地區所沒有的。

“戈巴“組織基本上是個男人世界,婦女沒有什麼發言權,一般也不能參與戰事,除非敵人打到家門口在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才動手幫忙。在“戈巴”的內部,婦女的地位十分低下。解放前,地位低到生孩子只能把牛圈當產房,並且,生產期還不得靠近火塘、廚房。孩子生下後數天才可以搬回屋內,也只能找個角落休息。一般等到孩子滿月後才能搬回原來的住處。女孩子的婚姻一般是由父親做主,“戈巴”頭子擁有最後的決定權。在本“戈巴”內部,嚴格禁止通婚。女人出嫁後,如果連生二、三個女孩,那麼,丈夫就有權再娶一個妻子。

白玉縣有個研究者這樣總結“戈巴”組織:“戈巴”既有氏族特征,又有部落職能。其表現在:1、白玉“戈巴”大的上百戶,小的僅有七、八戶,但都一律平等、各自獨立。既無主次之分,也無統屬關系;2、“戈巴”內沒有固定的領袖,遇事由輩份高的長者臨時召集成員討論。如需集體行動,則由眾人臨時推舉頭目。事完,頭目地位也隨之消失,無任何特殊權利。如遇議事分歧,則少數服從多數;3、土地、牧場、農具等所有生產資料一律公有。舊社會,一些“戈巴”以偷盜、搶掠為主要收入,誰偷搶最多就最受到尊敬,但在分配偷搶所獲時,一律絕對平均。狩獵中所獲獵物不分多少也平均分配。平時,“戈巴”成員婚喪嫁娶,通由全體成員均擔事物及費用;械鬥中,獲得的戰利品大家共同分享,需要賠償時,其費用也由全體成員共同分攤。若在械鬥中有戰死者,對方賠償的撫恤費全部由死者的家屬保存,其他任何人無權動用。待尋機為死者復仇後,作為退賠對方的撫恤費;4、女人只能盡到“戈巴”一分子的義務,不能在“戈巴”會議上議事,也無權繼承產業;5、每個“戈巴”成員每年必須對祖先靈位發誓一次,表示要忠於“戈巴”的集體利益,不泄露機密。同時由長者講述本“戈巴”的歷史和業績。每個男性成員在成家前,都必須背誦“家譜”,直到滾瓜爛熟,方許結婚;6、“戈巴”的內定有道德規範,如同族“戈巴”本能通婚,“男人不搶竊,只能守灶門”,“哪家有人被殺不復仇,就砍哪家男人頭”等等,如不遵守,視情節輕重,或驅逐出本“戈巴”,或處以挖眼、割鼻、割唇、割耳等刑罰,直至死刑。

然而,多傑翁雄的講述說明上述總結尚不盡然,還不全面。目前,據我們搜集到的資料,對於山岩這個尚保留著較完整父系社會遺存的地方,較深入系統的研究還尚未真正開始,太多的空白需要填補。多傑翁雄是夏鍋“戈巴”的頭子,56歲。這個擁有50多戶人家的“戈巴”,有三個頭目,但都比他權力小,多傑翁雄是最大的一個,擁有絕對的發言權。多傑翁雄當上夏鍋“戈巴”頭子是上代頭目、他的親叔叔白馬仁青指定的,而更上一帶的頭目則是白馬仁青的父親瓊鐘。夏鍋“戈巴”頭目地位的確立有一個選舉或者說通報儀式,一般與上代頭目的喪事同時進行。在宣布上一代頭目臨終遺言,大家發表意見,表示祝願後,一般是被指定的新人接過上代傳下來的像征權利的一本經書、一個飛鏢、一尊佛像等本“戈巴”最珍貴的東西,新頭目即告產生,儀式宣告完成。

夏鍋“戈巴”全體成員之間的聯系主要通過二次聚會來進行。一次是7月初在宗果神山聚會五天,“戈巴”全體賽馬、賽跑、摔跤、拔河,優勝者給予獎勵。另一次是11月在頭目家中,居住遙遠的每家人要來一人,近的除了留下看家的以外,其余全部集中。大家擺酒席、唱歌、跳舞、談古論今後,由多傑翁雄做一段時間以來的本“戈巴”的總結,宣講形勢,處理糾紛。夏鍋“戈巴”規定,內部之間吵架每一次罰款200元,打架一次罰款600元。錢物由無理的一方交付有理的一方。聚會的開支大家分擔,由多傑翁雄視各家經濟收入情況指定應出數目。多傑翁雄的頭目地位雖有世襲成分,但無經濟特權。他說:夏鍋“戈巴”內不存在攤派的事,我的日子過得不好時,“戈巴”內的其他成員會主動資助一些。

多傑翁雄說:我們不是康巴人。我們從西方來,來自西藏阿裡,來自雅魯藏布江上游。

聞此言,我心中一震。在我有限的關於阿裡的知識中,依稀記得,阿裡曾有過輝煌的像雄、古格文明,後來神秘消亡。這之中百事繁雜、疑雲密布,史學界理不清頭緒,眾議紛紛,但西藏本土宗教的原始苯教源於阿裡已成為多數人的共識。

如今,阿裡有什麼呢?只剩殘垣斷壁、空空城堡仰望著青藏高原特有的純淨碧空。我清楚地記得,藏族作家扎西達娃曾佇立阿裡疑惑許久,愴然發問:土著的阿裡人哪裡去了?

現在,在阿裡萬裡之外的金沙江邊山岩地區,多傑翁雄說:我們來自阿裡,有四、五十代人了。

也許,山岩是連接阿裡王朝諸多斷線的黏合劑,是打開阿裡王朝留給我們豐厚文化遺產的一把鑰匙。在山岩,往後的研究也許將把阿裡王朝留給我們的許多斷裂的神秘線索連成一片。

(四)

多傑翁雄說:我們來自雅魯藏布江上游,來自西藏阿裡,那裡有金山寶塔。我們的祖先父親是靈猴,母親是猴母王。我們的國王是東(音譯)王子。後來,阿裡五兄弟分家,我們這一支沒有得到地盤,遂一路輾轉東下,直到金沙江邊才停下腳步,在此定居下來。

來此多少年了?記不清了。祖輩的祖輩也記不清了。有老人講過,大概有四、五十代人了吧。

多傑翁雄說:山岩“戈巴“的人全是阿裡來的。解放前夕,這一帶有18個“戈巴”,都居住在金沙江畔,範圍包括四川白玉、巴塘、理塘和西藏貢覺縣的各一部分。目前,山岩各個“戈巴”總共有一、二萬人。多傑翁雄說:我們不是看康巴人,我們是絨民(音譯)。

多傑翁雄回憶說:祖先曾留下許多書,大到人類怎樣來到地球,如何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小到日常生活中種種瑣碎小事,都有。可惜,現在很難找到了。多傑翁雄擁有一個祖上傳下來的鍍金小佛像,這也是作為他夏鍋“戈巴”頭子地位的像征。對於這個阿裡遺物,多傑翁雄倍加珍惜,用綾羅綢緞層層包裹,我要放到凳子上拍照,他趕忙找來一快哈達,墊在佛底下。

這個可能來自阿裡的小佛像使我又做起了白日夢。在取景框中我對著一片耀眼金光哢嚓哢嚓不斷按下快門後,趕忙捧過來仔細端詳,然後頂禮膜拜。我是個愛做夢的人,還總是在白天做,這個壞毛病害了我,害得我年近三旬還光棍一條。我所鐘愛的姑娘已經紛紛嫁作他人婦。想起她們我就心痛。可愛的姑娘說我是個最後的理想主義者,我弄不懂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反正,她們說,理想不能當飯吃。損點的姑娘干脆說我:有病!有什麼病?堂吉柯德。我一向以為堂吉柯德是個小醜。我不想做小醜。但一切又由不得我。在藏區跑久了,我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方法,對自己說:命吧,一切隨緣。人生真是苦短,我所部分崇拜的一位名記這樣教導我:算一算,人一輩子其實只有二萬多天,刨去吃喝拉撒睡,還剩多少呢?活一天就少一天,活一天就該珍惜每一天。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阿裡是我一直夢想的地方,美夢成真之前,上天賜予我這尊去了阿裡也不能見到的神物,我除了心存感激,又能說什麼呢?

鍍金小佛像把我拉回現實。我還有個壞毛病:喜歡較真,凡事喜歡刨根問底。這也是我必須改正的惡習之一。但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需要一個漫長過程。改得了改不了,那也只有天知道。面對鍍金銅佛,我調動我的全部有關阿裡的知識,有的只是一團迷霧。還是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老人家教導的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總有一天,這團迷霧終將散去,我不行還有子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子孫們總會弄清的。至於這有無意義,有何意義,那不是我的事。我從書本中獲得的知識告訴我:公元九世紀末期,一度威震大唐,稱雄中亞的吐蕃帝國走入窮途末路,遍地而起的奴隸和平民大起義,再加上王室內訌中,末代贊普沃松之子貝考贊在後藏江孜地區被殺,輝煌王朝壽終正寢。末代贊普沃松之孫、貝考贊之子吉德尼瑪袞倉皇西遁,抵達像雄,也就是今天的阿裡一帶。這時阿裡像雄十八王遺風已蕩然無存,但席卷藏地的連年戰火卻未央及於此,尚是香格裡拉。這位令人尊敬的王孫做了當地土王的女婿後,繼承了一份家業,以此為基地,在這一帶再次稱王。三個兒子漸漸長大成人,吉德尼瑪袞進行了具有歷史意義的分封。雲彩彙集的普蘭分給了大兒子;雲彩彎彎處的古格分給了二兒子;雲彩最高處的瑪隅分給了三兒子,即後來的普蘭王朝、古格王朝和拉達克王朝,也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阿裡三圍”。其後,古格王國漸漸日如中天,最為著名。史學界認為:古格時代是阿裡高原的一幕歷史正劇,但毫無疑問並非第一幕。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在古格王朝之前阿裡至少有像雄王朝存在。兩唐書稱之為“羊同”。藏族重要文獻《青史》認為:像雄故地即古格所在。“像雄之迷”是近些年藏學界探討的熱門話題。其主要問題在於:像雄的時間、空間、宗教文化、語言文字以及在藏文化中的地位和影響等等。但這之中西藏本土宗教的原始苯教源於此時的阿裡已被多數人認同。一般認為,由於藏文化是由農、牧兩大支文化組合而成,像雄文化的參與具有相當的意義。不復存在、難尋線索的像雄至今仍是認識阿裡最為炫目的一道神秘光環。

如果山岩夏鍋“戈巴”老人的說法無誤,我手捧的小金佛是四、五十代人以前他們的祖先從阿裡帶來,那麼,小金佛當是像雄遺物。在山岩,“戈巴”組織有背誦家譜的要求,這是一個男子長大成人有的首要任務。並且,在白玉縣城,我們聽說,有人在山岩見過流傳下來的成文“家譜”。可惜,我們此行並未找到。只能說是天意,不得不匆匆而過。山岩更多的不解之迷,只能期待更多的有心人來解。

多傑翁雄家的房屋如同山岩其它民居一樣是碉堡式的建築,六大間、四層,其雄姿和占地面積不亞於青藏高原上一些偏僻縣城的政府辦公樓。底層是牛馬圈,二層為廚房,三層住人,四層是倉庫。樓頂有平台,極目四望,周圍的動靜盡收眼底。樓層之間用圓木鑿成的樓梯相連,拿掉梯子,那可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碉樓結實非常,牆厚一米以上。多傑翁雄說:建造這樣一幢房屋,需四、五年的時間。

多傑翁雄說:祖先們的房屋不是這個樣子,比這要小得多,樣式有點像廟子。現在這樣的碉樓是因為“戈巴“之間爭鬥頻繁,慢慢演化而來。

為什麼山岩人的房屋住著住著成了碉樓?為什麼山岩人千百年來世仇不斷?這之中是阿裡遺恨還是別的什麼?

只有靠歷史學家來探究了。

(五)

山岩是我們從海拔6621米的長江源頭各拉丹冬雪山順江而下以來所見的最為凶險的地方。山岩,其藏語意思即為“地勢險惡”之意。我們是沿著新修的鄉間公路進入山岩的。這段公路長56公裡,我們仔細數了數,有51個回頭急彎。沿途要穿越松柏林、杉林、白樺林、青杠林、灌木叢、草原、石山和雪峰,跨過好幾個氣溫帶。翻越海拔5000多米的大龍山時,在山口極目遠眺,山峰呈帶狀環繞,最遠處的雪峰連成一線,擋住目光。俯視谷底,深不可測,當地人介紹說,谷底的原始森林中有一五彩池,有人往裡面扔過炸藥炸魚,先扔一筒,並無動靜。干脆一下子扔12筒,轟隆一聲,大地亂顫,許久才緩緩漂上來幾條1米多長的怪魚,待到要捕撈時,怪魚卻搖起尾巴,鼓著眼睛,轉瞬鑽入湖底,不見了。眾人大驚,慌忙撤離。這五彩湖和火龍山是山岩人的神湖神山,遇重大事情必來此賭咒發誓的神聖之地。

山道旁有一“阿媽石”,來歷感人至深。從前,有一山岩男子丟了心愛的馬匹,便依習俗賭咒尋找,結果卻咒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男子悲憤至極,發誓要離開這個傷透了心的地方,永遠不再回來。行至山頂,卻思母難忍,然誓言已立,遂用手指在一塊石板上用藏文寫了“阿媽”二字,狠了狠心愴然而去,再後來得道成為高僧。我們仔細端詳那塊青石,真真切切的兩個藏文字,絕非鐵石雕鑿,像是哪個氣功高人的手跡,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不由得不想,也許這不是傳說,倒是一件真真切切的實事。

阿媽石上方是一片紅石山,有天然石門。當地人說,本來布達拉宮是要建在這裡的,後來,後來當然沒建成,否則就不會有拉薩了。紅山石對面有九個並列的山頭,像人的九個手指,當地人看那像九個佛像,說,真真切切的九個佛呢,並且,九個佛各有各的名號,可惜我沒能記全,只記住了一個蓮花佛。九峰山下還有二龍廝打後升天的印記,山岩人說那片紅紅的石帶就是龍的血跡。山岩人最為稱道的是九峰山大溶洞,進洞先是十八層地獄,地獄過後即是佛,瞻仰了佛,還可以摸摸佛留下的手印。

在山岩雄奇壯麗的自然景觀中,我最感興趣的是幾個湖,當地人說湖中有“水牛”,也就是通常被稱做“湖怪”的東西。我本是個奇談怪論的否定派,後來入了中國科學探險協會,在神農架莽莽林海中找過幾個月“野人”。雖一無所獲,但有一個新的認識。此類事情,是不能憑想像簡單武斷的,有還是沒有?要有科學的態度,不是幾句話就可以下結論的。究竟如何,需要付出艱苦的努力。需要時間和運氣。山岩鄉干部白瑪說,鄰近山岩的蓋玉鄉沙拖大隊錯拉村邊有個錯拉海子,他這幾年多次聽到湖中“怪獸”發出的叫聲。白瑪的舅舅才旦家居錯拉村,那年他去舅舅家訪親,每天早上去湖中挑水,總是能聽到類似犛牛的哞哞叫聲,並且能看到和聽到結冰的湖面哢哢晃動作響,白瑪認為那是“湖怪”在水裡頂撞冰面。白瑪說:“湖怪”叫聲如打雷,比犛牛叫聲要大好幾倍,每次叫二、三分鐘後,稍停,過二、三分鐘後又開始叫,在早上要持續一、二個小時。

白瑪說:那次,在舅舅家住了一個月,起碼有20多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說:幾乎每年都是這樣。當地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認為那是湖中神靈,不足為奇。藏族是個全民信教的民族,多數人不吃魚,湖內生態因而保存比較完整。錯拉村民去湖中挑水時,還時常帶上一把麥子喂魚。白瑪說,那湖中的魚可真多呀,人一去就圍成一圈跳舞。白瑪說,聽老人講,“水牛”白白的,有人曾在岸邊很近的看見過,樣子有點像蟒蛇。白瑪受過中等教育,他分析道:我們這裡最多,群眾最珍惜的是犛牛,別的動物見得很少,所以說那是“水牛”,沒准是個恐龍呢。

白瑪進一步分析說:在江對岸幾十公裡外的西藏貢覺縣木宿區,科學家發現了恐龍化石。我們這一帶遍布溫泉,地熱豐富。湖上水面雖寒冷,沒准水底下卻是暖暖的呢。恐龍在此存活的可能有沒有呢?難說,誰知道那湖有多深又通到哪裡?

“湖怪”的傳說不僅在錯拉湖有,山岩鄉黨委書記四郎說:山岩鄉的若惡錯郎海子等地也有這種現像。我們一起議論:為什麼這種現像這一帶幾個湖都有?為什麼“湖怪”只在冬天出現?可能這只是自然界的物理現像,再一個可能就是湖中真有什麼怪東西。

又一個迷,只有待科學家來解析了。

(六)

白瑪和帕來是我接觸較多的兩個山岩人。說起“湖怪”,我熱血沸騰,蠢蠢欲動,定要去探個究竟。可惜天時不利,大雪封住了山口,若惡錯郎去不了。他們說,若惡錯郎下還有個雍錯海子,比若惡錯郎海子大一些,周圍全是懸崖峭壁,人跡罕至。不過,也正因為人跡罕至,沒什麼傳說。但繞道金沙江邊,卻可以抵達。我興高采烈:正合吾意,就去雍錯看看。便和白瑪、帕來縱馬馳往。

一邊走我心中一邊嘀咕,在我們的1:50萬的內部地圖上,當地人稱小湖的若惡錯郎有,怎麼卻沒有這個雍錯大湖呢?深藏懸崖下之故?也不對呀。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湖呢?

沿山岩鄉政府所在地八學村緣一條金沙江支流而下,是一條成串瀑布組成的河。坡太陡,水流湍急,就急成一個個瀑布。瀑布旁是長成了大樹的沙棘林,全然不是青藏高原上高海拔地區俯首垂腦的喪氣樣,是真正的令人驚奇的長成大樹的沙棘林,串串通紅的沙棘果高掛枝頭,直讓人懷疑這樹是假的。除了紅彤彤的沙棘林,還有松鼠跳躍在長滿青苔的綠綠青杠林間,此情此景,令人心曠神怡,疑為仙景。藏人愛馬,下山均不騎乘。牽馬而行,林間瀑布轟轟,帕來和白瑪山歌不斷,別有一番幸福滋味在心頭。

到了江邊騎上馬便心驚肉跳,念了無數段的經文,祭奠了江邊山道上不幸遇難的帕來父親的亡靈後,我們從清晨走到黃昏,終於走完江邊山道,進入一條山谷。

照例是緣谷中小溪上行,照例是穿越梯級氣候形成的梯級植被,先是灌木叢、青松林、松柏林、杉林。天黑前,我們終於看見了雍錯。

黃昏中雍錯湖一片碧藍,湖水同我曾留戀忘返的九寨溝湖水同色。湖的對面是一面直直的白色山崖,在二、三公裡以外。湖面從白崖下拐彎,通向右方崖壁背後,不知有多長。白瑪和帕來也是首次來雍措,佇立湖邊,看天色漸暗,湖光山色樹影漸漸模糊,我們架鍋燒茶,開始忙活這天第二餐。為了趕路,我們早上出發前吃了幾袋方便面後,途中一直沒停。這時,肚子不停地咕咕亂叫,感覺又冷又餓,胃裡充滿了氣,一動就直晃蕩。

天黑了,我們在樹枝搭成的窩棚中和衣而臥,卻毫無睡意。帕來和白瑪把山岩特產的藏白酒讓給我喝,我越來越善飲這種甘爽的青稞烈酒。他們兩人喝我帶來的瓶裝白酒。酒酣話熱,帕來打開了話匣子,開始痛說家史。帕來家居山岩巴巴村,是個出美女的地方。巴巴村分屬的6個“戈巴”:自鍋、派鍋、若嘎、撲把、拿巴鍋、加哥哥。帕來家所屬的加哥哥“戈巴”有20多戶。解放前,帕來的爺爺在與拿巴鍋“戈巴”的一次械鬥中被用亂石砸死。帕來說,“戈巴“基本上解放前的事了,現在我們都是新中國的人,是共產黨的人。但山岩漢子的剛烈之風猶存,1988年,帕來的弟弟阿裡蔔錯與撲巴“戈巴”一漢子在當拖村飲酒,醉中一言不和,雙方同時拔槍,阿裡撲錯弟弟用假自動,撲巴漢子用54手槍,二人同時扣動扳機,同時亡命,殊為慘烈。

帕來講的全無長吁短嘆,我卻聽得悵然,不斷用酒壓驚。不知不覺,飲下斤半藏白酒。這一夜,在人跡罕至的雍錯湖邊,從青海到川藏一直睡眠不足難得有夢的我,卻美夢成串,我所喜愛的美麗姑娘不斷在夢中走來走去。

太陽升上懸崖照亮密林中的雍錯湖已過了10點,湖面不斷變幻著色彩,正是我夢中的景像。美景中我們攀崖揪枝探尋湖究竟有多大,走到對面白色懸崖下,看到雍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長。湖呈月牙形,昨日我們看到的一半有二、三公裡。“月牙”拐彎後昨日我們不能看見的另一半仔細目測也不過四、五公裡,加起來總共超不過七、八公裡。湖面風平浪靜,並無異樣。白瑪說:就是有的湖怪,也是在結冰時才出現。我說:我知道。知道為什麼,還非要來呢?天知道。可做的只有拍照若干,然後就是匆匆上路,要不然,天黑前趕不回去,那才是最糟糕的事。

山岩的馬都是好馬,雍錯湖邊有著半人高的好草,好馬飽食好草,我們歸途走得很急,太陽落山前就趕回鄉政府。只是,途中在江邊,我比來時又多了幾次祈禱,脆弱地閉上雙目,不敢正視身下奔騰的金沙江。

回到鄉裡,鄉干部告訴我的第一件事是與我們一同進入山岩的白玉縣張灼燃縣長今天又捐出了500元錢。張縣長說:今天,我走了幾家貧困戶,幾次都要落淚。張縣長來自成都理工學院,剛下派到白玉縣掛職鍛煉才幾個月。這個月,他的工資已全部捐出。山岩鄉目前人均年收入尚不足600元,是白玉縣這個國定貧困縣最窮的鄉之一。鄉政府現在還不通電。七十年代時這裡曾建過一個小水電站,但沒兩年就壞了。鄉裡現有一個小柴油發電機,但柴油昂貴,平常不舍得用。縣長來了,發了一個晚上。鄉裡也沒有一間商店,鄉政府也是“商貿公司”,是老百姓購買的日常用品的地方。鄉黨委書記四郎說:今年,山岩通了公路,鄉裡已經有了三台汽車。今年,我們還要建個衛星轉播站,讓大伙兒看上電視,看看外面的世界。明年,爭取整個水電站,再把學校好好修一修。你們再來,山岩會有個新面貌。

大雪隨時就會封山,我們匆匆離開山岩。歸途,山岩人正在自發整治新修的馬路,頭戴紅五星的婦女占了一半。工地上,我們再次道別,山岩人熱情招呼我們:加通、加通(藏語:喝茶)!喝著噴香的酥油茶,我們唯有真誠的祝福山岩人沿著富裕路早日奔向小康,不知道還該再說些什麼。

(如需圖片請聯系)

怎樣去山岩:行:去山岩目前還是一件比較艱難的事。

如果自己開汽車或騎自行車,從成都出發到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後有兩條路可供選擇:1、沿川藏公路南線西行經新都橋、雅江、理塘到巴塘縣義敦鄉後,沿一條鄉間公路向北,即可到達白玉縣的蓋玉鄉,從蓋玉到山岩也有一條新修的鄉間公路。(這條線路距離雖然較近,但義敦以後經常塌方,時時不通,建議先在康定打聽清楚再行動。不趕時間的話,作者不推薦此線路)。2、離開康定後走川藏公路北線,經新都橋、道孚、爐霍到甘孜縣城後再西行到白玉縣城,白玉縣城到蓋玉的公路基本一年四季都可通車。蓋玉到山岩的公路剛修通不久,極險,運氣好的話,也可通行。

如果是如作者一樣的無車族,可從成都坐班車到康定,這段很方便,基本天天有車。到康定後,每周也基本有通往白玉的班車。到白玉縣城後,一切就看運氣了,班車是沒有的。順風車也少到幾乎沒有。可找當地人商量租車、租馬或者干脆徒步。好在白玉民風純樸,熱情好客,應該會有辦法的。

衣:山岩在金沙江邊,類似干熱河谷氣候,鄉政府所在地的海拔只有3000多米,氣候溫和。再低一點的金沙江邊,氣溫更高,幾乎與成都無異。但進入山岩,要翻越多座5000米雪山,所以,即使在夏季,也最好帶上羽絨服。

食:到白玉縣城以前,這不是什麼問題,沿途各色飯館眾多,吃什麼都可以。白玉縣城也有好幾家川菜館,味道還不錯。但離開縣城後,要吃的就只有當地藏族同胞的糌粑、牛羊肉、酥油茶之類的藏式食品了。對此不習慣者,只有自帶炊具,自己解決了。

住:同吃飯一樣,到白玉縣城以前,這也不是什麼問題,沿途各色旅館眾多,住那裡您隨意。白玉縣城的白玉賓館條件不錯,有標准間,服務也親切到有家庭氣氛。但離開縣城後就幾乎沒有什麼旅館,在蓋玉、山岩都只有找找政府、找找老鄉看看有沒有空房借宿?作者建議,有條件的話,您最好帶上帳篷睡袋。

特別提醒:即使在山岩鄉政府所在地,也沒有商店,沒有電。山岩鄉政府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為百姓提供鹽巴、針頭線腦之類的生活用品。建議在離開白玉縣城前多做准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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