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滇西北

作者: Pippacc

導讀8月1日啟程“嗚~~”汽笛一聲長鳴,火車在夜色中劃過,駛向昆明。 那一刻,早就在夢中預演多次,當這一瞬間真正降臨在眼前,卻有點怯怯的措手不及。車窗外群山漸漸隱去,我把鼻子貼在玻璃上,胡亂想著未來旅途的種種,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大笑起來,海拔雖低,“高原亢奮症”卻早早襲來。 車廂裡一片祥和,可惜好景不長,不一會主席就惹禍上身,本是他好 ...

8月1日啟程“嗚~~”汽笛一聲長鳴,火車在夜色中劃過,駛向昆明。

那一刻,早就在夢中預演多次,當這一瞬間真正降臨在眼前,卻有點怯怯的措手不及。車窗外群山漸漸隱去,我把鼻子貼在玻璃上,胡亂想著未來旅途的種種,最終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大笑起來,海拔雖低,“高原亢奮症”卻早早襲來。

車廂裡一片祥和,可惜好景不長,不一會主席就惹禍上身,本是他好意發揚共產主義精神給鄰座一老太太吃西瓜,對方卻一口咬定他動機不純圖謀不軌,堅貞拒絕時表情像極了劉胡蘭,這也罷了,老人家還滿車廂溜達“揭批”他的光輝劣跡,把我們一幫人樂得半死。後來實踐證明,主席龐大身軀所到之處,無不折騰得地動山搖、雞飛狗跳,這只是個小的序曲。

對了,說說我的同伴們。

“主席”彬彬,剛才已經閃亮登場。聽名字就知道這位是我們的財政部長權力中心,上海人的精明很是有名,我們都對他寄予厚望。

雯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一路我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瑩瑩,我們實踐的小組長,也算是個權威人士吧。一路上竄下跳的把大家照顧得挺周到。

奇奇,一個處處給主席挑刺的男孩,而且句句命中要害,一副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款式。(Ps:我們此行打著的是赴紅塔集團暑期實踐的大旗)

8月2日滯留昆明

一夜睡得支離破碎,醒來時腰酸腿痛全拜昨夜不雅睡姿所賜。看看窗外,青山連綿起伏,一派渾然天成的領袖風範,朝陽毫不吝嗇的把光輝灑向高原上的每寸土地。一格格車窗一幅幅山水,變幻無窮、氣像萬千。

大約九點,列車駛進昆明站。“春城”這塊金字招牌使我對昆明的充滿著花團錦簇、春意盎然的幻想,下了火車卻是大跌眼鏡,火車站一帶保持著全國各地火車站“髒亂差”的一貫風格,使得我們對昆明的美好印像大打折扣。

本欲直搗黃龍——奔中甸而去,無奈班車下午五點方才發車。那就逛逛昆明的市容吧,正好小JACK發消息來大肆宣揚了一番市政府對面那家“橋香園”,就衝 “過橋米線”這個名頭,我們全票通過了此行第一個腐敗的決議——大吃一頓,美其名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路上還挺幸運的看到女騎警的交接班儀式,高頭大馬上女兒家颯爽英姿讓我好生羨慕。橋香園的確是個好地方,美味暫且不提,居然讓我碰到一個昆明的同學已是奇跡,雖然以前在學校裡沒甚交情,我還是激動得“他鄉遇故知”般的和他寒暄了半天。

回到主題,繼續說我們的“過橋米線”,我至今仍不明白那是怎樣在隱藏在風平浪靜的外表下如此洶湧澎湃的心靈,不過美食的動人之處也就在於它的那點神秘感,多想無益,我也就懶得去深入考證。

腐敗奢侈過後,沿著一條指向西山的道路瞎逛,沒想到道路的盡頭居然是動物園,我們也就意外的看了一堆了無生趣的小動物和一場不算精彩的馬戲表演。一個下午倒是很快折騰完了。

回到車站趕緊上了車,已經差不多該出發了。駕駛座上方,一句“走進香格裡拉,走進雪域高原”這種低檔次廣告詞都足以讓我心動不已。在忐忑的期盼中汽車很快駛出昆明,高速公路像是利劍在群山中劈過留下的痕跡,被兩旁陡峭的山勢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一路上,不少去大理的旅行車和我們檫肩而過,可以清楚的看到車內白族扮相的導游小姐千篇一律的紅艷嘴唇。

天漸漸黑了,我們一幫人正拱豬拱到興頭上時,車在一個山野小店停了下來,司機把乘客通通趕下車後揚長而去(呵~人家吃飯去了而已),滿車乘客在百無聊耐的等待時,一幕古老的“游戲”——“猜正反”不知道在第多少次上演了。西南地區,長途客車總可以碰到諸如此類的各種詐騙的把戲,好多人也都不以為然,樂呵呵的看著別的苦主上鉤,乖乖獻出銀兩。主席一臉義正嚴辭,試圖當場揭穿他們的伎倆,但以失敗告終,差點沒和人家扭打起來。還好一場風波很快平息了,因為司機酒足飯飽回來了。大家再上車時,已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騙子們又開始等待新一輪的等待——“下一輛會更好”,他們如是說。好像和這些耍“把戲”的跑跑江湖,用DV記錄下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倒也是個不錯的題材,有機會定要試試。

回到車上,發現舒服的平躺著就可以看到漫天星光,不自覺的想到了童年,甜甜的睡去。

8月3日初上高原

在顛簸中又是斷斷續續的睡了一夜。太陽升起,這才發現汽車已經在群山中盤旋,向下望去,一條小溪在山腳下蜿蜒,說是小溪其實並不准確,司機說那就是金沙江,只不過是相隔數百米懸崖,視覺錯誤讓我們小覷了它。我和雯雯干脆跑到司機旁邊去享受超大屏幕的視覺感受,汽車每轉過一個山頭,都激動得我們大呼小叫,乘客在我們叫聲中一個個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忽然,一抬眼看到前方,太陽在重重密布的陰雲中撐開一片藍天,萬丈金光傾瀉下來,沐浴著前方兀自橫立的的青山,宛如聖地,那場景,刻骨銘心,我想“寸土寸金”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汽車盤向山谷,聖地漸漸消失在我們視線中,小溪卻在向我們靠近,它在咆哮,在奔騰,巨浪翻天、波濤拍岸,卷起千堆金光,若是東坡先生來此不知會做何感慨。雖然天氣微寒,還是把車窗打開,盡情的欣賞著這匹脫韁的野馬不屈的身姿,呼吸著夾雜著江水野性十足的空氣,酣暢淋漓。由於幾日的大雨,有的路段江面甚至已經和地面平行,逆江而上,更覺驚險,司機倒是毫無懼色,熟練的打著方向盤。他說:“過了虎跳峽,中甸就快了。”

果然過了一會山勢趨於平緩,道路也平坦起來,兩邊是大片的草壩,和剛才崇山峻嶺相比,完全是另一種風格,這就是小中甸地區,從這裡開始真正進入了藏區。草壩上隨處可見犛牛們悠閑散步的身影,路旁稀稀拉拉有一些藏民家高大方正的“碉房”,外牆上掛著一排排的雪白的犛牛尾巴,威嚴而不失嫵媚。

車子繼續前行,草壩上開著各種顏色的花兒,那麼驕傲的在我們面前閃耀,青稞架隨意的點綴其間。前方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白塔,下面堆滿了虔誠的藏民們供奉的瑪尼石,只可惜旁邊一個很大的招牌:“香格裡拉歡迎您”有點不和諧。

很快,我們進入這個小縣城,不大不繁華,卻很安靜很舒緩。穿過一條街道汽車駛進停車場,跳下車,首先感受到的是明晃晃的陽光,臉上手上火辣辣的,和太陽貼近了的確是別樣的風情。大家手忙腳亂的掏出防曬霜一陣狂抹,司機下來指著自己厚實黝黑的皮膚樂呵呵的說:“高原這麼明媚的陽光,你們抹什麼都沒用的。”後來果然被他不幸言重。

在這裡,隨處是這種高原特有的膚色。我仔細觀察過,高原上小孩大多就在兩頰有著圓圓的、紅通通的陽光印記,當他們鼓著腮幫對你笑的時候,特別可愛;中年婦女卻有著一整張泛紅的臉蛋,很是鮮明;至於男人,臉上已是泛著古銅的光輝;老年人卻又是一番光景,他們臉上每一個表情都掛著無數的褶皺,多得已經可以忽略掉皮膚的顏色,多少年來,紫外線一點一滴把歲月的滄桑都刻進了這些褶皺中,沉重而堅強。

下車後,我們像堆無頭蒼蠅般在街上閑逛,這也許就是初上高原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吧,據說是缺氧的緣故。城裡好像在搞什麼改建工程,滿大街的房子都在貼一種雪白的瓷磚,據說是因為旅游開發,中甸甚至連名字都改成了“香格裡拉”一副惡俗的樣子。

直到肚子發出了警告,大家才發現該吃午飯了,本著“能省則省,能省一毛,絕不省一分”的原則,我們選擇了大碗吃面(其實是因為那家蘭州拉面館和我們距離最近的原因)。一陣狼吞虎咽後,大家商量分頭尋覓住處。

我和瑩瑩沿著主干道往下走,旅店沒著落,倒是無意中發現了一家賣藏刀的小店,死心塌地的古樸,不像那些花裡胡哨的旅游商品專賣店。進去一呆就是一小時,就算上了個藏刀鑒賞掃盲班吧(瑩瑩後來四處拜師,好像還對此略有小成),雖然以前僅僅是對藏刀久仰大名,但還是一下子被刀體上彌漫著的神秘氣息深深吸引,捧在手上,粗獷的氣質、冰冷的刀氣,真有點康巴漢子提刀縱馬浪跡天涯的感覺。

最後,在一家叫做“拉薩咖啡館”的小酒吧對面,覓到一家小旅店,干淨便宜,還有一個熱情的老板娘。安頓下來後,趕緊把她抓過來打聽出行路線,經討論制定出今天的“公交車一日游”計劃。簡單的說,就是乘僅有的兩路公交車分別游玩納帕海和松贊林寺。

上了被稱為公共汽車的小面的,不一會就出了縣城,盤了一段山路後,從高處回頭望去,遠方白雲藍天下、綠色原野上,一片紅頂小屋若隱若現;近處,犛牛、犛羊、犛馬們無拘無束地在山野間四處撒野,像撒開來的一把把珍珠。可惜相機的定格沒能留住如斯仙境。道路兩旁還是大片的草壩,不過我們現在知道它們動聽的名字:花海。大約20分鐘後,車子出其不意往草壩上一拐,我們一下淹沒在這片花的海洋中,沿著歪歪斜斜的土路前行了5分鐘後,看到前方一汪碧綠的湖水在陽光下閃著眩目的金光,土路盡頭掛一木架,上書:伊拉草原。

這裡要介紹一下,伊拉草原就是納帕海,這是一個季節湖。每到夏季,由於雨水的關系,群山環抱中的草原就會像盆一樣漸漸盛滿雨水,這就是納帕海。幾天後我們從德欽歸來路經此地,湖水幾乎淹到了公路,花海也只好暫時當當水生植物了。

這裡不像城市裡的景點一樣對游人死守嚴防、圍追堵截,人們出出進進,甚是隨意。我卻一不小心當了老實孩子,跑到管理處去自覺自願買票入場。剛進大門,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中甸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莫測,在湖邊躲雨的那間紅房子裡,我看到一塊石碑上記載著“……納帕海是茶馬古道上一個重要的驛站,馬幫在這裡經過最後一次休整,就踏上了穿越無人區的漫漫征程,而這往往是一條不歸之路……”看到這,真有萬種思緒湧上心頭的感覺,嘶鳴聲、吆喝聲、踏雪聲似乎也在耳邊縈繞……

很快雨過天晴,我和雯雯繞過瑪尼堆跑到湖邊,一座小浮橋斷斷續續的伸向湖心的小木屋,晃晃悠悠的跑上去,一個踉蹌踩空掉了下來,好在湖水不深剛到膝蓋,踩在綿綿的草原上卻也愜意。幾個藏族小孩在水中嬉戲,其中一個帶頭的男孩大聲的唱著歌,雖然稚嫩卻不失豪邁。他們一點都不害羞,朝我們大喊HELLO,還教起我們藏語來,可惜這學生有夠笨,半天也沒把“吐吉及”和“卡裡沛”分清楚,就會大吼“扎西德勒”,他們樂得咧嘴大笑,露出閃亮的牙齒,漂亮極了。瘋夠了,狼狽的拖著濕搭搭的鞋子跑上岸,我也咧著嘴笑開了。這份快樂後來是付出了“慘重”代價的,那就是第二天我不得不拖著拖鞋去徒步碧讓。

我正念念有詞的背著我的“吐吉及”,忽然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幾個藏族姑娘不由分說的把我拉進一個帳篷,說是看藏族婚禮儀式表演,女孩子免費,帳篷裡爐火燒得很旺,酥油茶香氣四溢。好家伙!他們幾個都被拉進來了,大家都在驚訝天上為什麼會掉餡餅,果然中計,一通歌舞表演後,男孩子都被“邀請”去給小卓瑪們當新郎,然後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儀式,當然高潮就是把新郎拉到“洞房”給卓瑪們派紅包,三個男孩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宰了一刀,郁悶了老半天。

離開納帕海倒是頗費一番周折,還好一位藏族大哥讓我們搭了順風車。由於在外面當過兩年兵,他的漢語說得不錯,一路下來說了不少故事,至今還清楚的記得他告訴我們:“香格裡拉——心中的日月”

回到中甸後,他還幫我們攔了一輛去松贊林寺的公交車。車上有一個喇嘛,一直手機響個不停,業務很繁忙的樣子。

解放前藏區一直是政教合一的統治形式,松贊林寺號稱“小布達拉宮”,掌管著整個康巴地區,直到現在,它每年還接待著許多四面八方趕來朝拜的藏民們。

寺門口我們結識了好多可愛的小朋友,一個叫小牛的男孩總是笑眯眯的為我們跳舞,他還有個拿手絕活就是學小牛的模樣。還有個小妹妹抱著只剛生下來一個月的小羊羔。

“給姐姐抱一下好嗎?”

“一塊錢抱一次。”

“那我沒有錢可以不給嗎?”

“那好吧,給你,接好了啊!”

就這麼簡單,最後我還是把一個小頭花送給了她,盡管我還不知道送他們禮物到底是對是錯。

這次放聰明了,我們一幫人跟著旅行團就這麼著大搖大擺混了進去,然後就蹭著人家導游,也學了不少寺院的規矩,聽了不少藏傳佛教的神話傳說和歷史典故,看了不少唐卡和酥油花這樣的藝術品,一路上去,收獲頗豐。到了高處大殿裡,還見到了所謂的“活佛”,我按著導游的要求,一臉崇拜的進去向他跪拜,接受他的賞賜,可是由於我獻上香火錢時動作慢了半拍,活佛居然開口和我說話了:“小姐,給點飯錢吧!”faint哦,我當即無語。在寺裡我曾經萬分虔誠的祈求我們此行能夠真真切切的看到雪山,後來果然美夢成真。

回到中甸,痛痛快快的洗澡、吃飯、睡覺。

8月4日走進碧讓

起了個大早,天氣還不錯,也不知道走鄉城的公路通了沒有。大家趕緊聯系了一輛“昌河”,師傅說好久沒跑這條線了,而且最近路況不好,他心裡也沒底。但他還是爽快的答應帶我們去碰碰運氣,唉,希望有奇跡出現吧。

師傅姓王,藏名叫七林農布,他漢語不是很好,幾乎很少說話。車子出了城,雖然和納帕海不是一條道,但是沿途的風景驚人的一致,高山、草原、青稞架,和時不時可以看到的白色碉房。

車子顛簸著很快盤上了山,山路也陡峭起來,迎面開來的大貨車,車身傾斜得趨近於扭曲,似乎一不小心就會翻下萬丈深淵,師傅說我們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由於山裡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道路泥濘不堪,霧氣也很重,我們就像在雲中穿梭,甚至有時看不到前面的道路伸向何方。車子每次顛簸都讓我有撲下懸崖的感覺,我和雯雯嚇得神經兮兮一個勁往裡擠,一門心思想把車子重心往裡移,事後想想不過是杞人憂天的自我安慰罷了。

我還記得路上曾經看到過這樣一處奇異的景致:遠處一片山頭在濃密的雲霧環繞下,煞一看去,頗有宮崎峻筆下的“天空之城”的風範,回來的路上我們試圖尋找它的芳蹤,只可惜空手而歸。

路面上隨處可見泥石流的痕跡,每次遇見對面過來的車子,大家都會停下來互相打探著自己前方的路況,我們聽到的最多一句就是:“你們回去吧,前面路太不好走了,我們都是等了好幾天才衝過來的。”而且據說有一個路段路面幾乎完全坍塌。我們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說:“他們能過來,我們當然也可以過去呀!”但是氣氛卻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們的車不似人家的三菱越野,這麼低的底盤遇到泥石流往往束手無策,大家早把什麼大峽谷、什麼香格裡拉丟到一邊,瞪著眼盯著前方路面,達到完全不被兩旁秀色所動的境界。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躲都躲不掉。”我們最終還是和那條約30米長的泥石流帶碰上了。師傅第一次衝擊就陷進泥漿不能自拔,大家下來推了半天還上無濟於事。車輪打空濺起的泥漿弄得我一身污泥、狼狽不堪,連不苟言笑的師傅都逗樂了。後來山上下來幾個幫忙的藏族兄弟,大家折騰了半小時終於搞定。雖大獲全勝,但是我方也損失慘重,一個個都弄得灰頭土臉。那幾個藏族兄弟友好的向我們揮揮手,還沒等我們說句謝謝就走了,“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人的事就是大家的事。”這可以說是在藏區行車的金科玉律,不用客氣,彼此照顧行個方便已經是潛藏在人們心中的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在後面的行程中,依然是上上下下,推推拉拉,忙得不亦樂乎,尤其是在海拔超過4000米的山頂一帶,有幸體會到了稍微運動一下就呼哧呼哧喘個不停的奇妙感覺。

由於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我們直到中午一點才順利到達,還好一路有驚無險。峽谷入口處是一片開闊的草壩,零零星星散布著幾家小飯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胃早已經空空如也。這裡的小飯店由於物資的匱乏,一般都是到廚房去根據它那現有的蔬菜自行搭配,這種艱巨的任務當然是交給了主席親自打理。“你辦事,我放心!”這種時候大家都對他倍加親切。在他和大廚磋商吃飯事宜的空當上,我們和老板聊開來,他告訴我們由於這段時間塌方厲害,幾乎沒什麼客人,今天除了我們就只有個香港人——就是一路上讓我們嫉妒得兩眼發綠的三菱。他指著牆上一幅照片告訴我們:“這個巨大的瀑布就在峽谷往裡走100公裡的地方,可惜你們沒機會看到它。”我問:“每年徒步穿越峽谷的人多嗎?”老板說也就七八個吧,成功的大約一半,剩下的都中途折回來了。

說著說著飯菜上來了,所有話題一律暫停,大家馬上進入戰備狀態,和往常一樣,桌上的菜又是掃蕩一空,也許是氣勢太過恢弘,我發現師傅都不太好意思夾菜了。大家商量了一下,進出峽谷一趟怎麼也要到下午5、6點,回去的話走夜路太不安全了,只好央求師傅住下,明天一早上路。

把住處安排好後,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向峽谷進軍了(其實在大峽谷面前,怎麼可以用這麼蕩氣回腸的詞語來自我形容呢?)峽谷內的山路很好辨認,只是偶爾會蹦出條小蛇嚇嚇我們。仰望天空,太陽折射出金光萬道,映襯著峽谷優美的曲線;低頭俯視,碧讓河踩著歡快的鼓點,精靈一般的舞著。滿眼的山,滿山的綠——那麼純粹,濃得幾乎要在你面前化開。若說虎跳峽有一種男人般威武雄壯的英姿,那麼碧讓則更添幾分女兒家的嫵媚與妖嬈。美中不足是沿途有不少以前游人扔下的電池、塑料品,累得我們揀了一路,不過可以為峽谷做點什麼,還是心裡挺偷著樂的。

每繞過一道山,就是完全煥然一新的景色,藍天、白雲、峽谷、河流各式各樣流暢的搭配,賞心悅目,惟有感嘆大自然的精刀細筆。不知道走了多久(進了峽谷就沒什麼時間概念了),我們來到一個大鐵閘處,鐵閘由於雨季水位上升的原因已經淹沒在河中。前面已經無路可走,我們正要折回時,“呼”的一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藏民,哦不,是兩個、三個,原來一根看似不經意搭在河岸邊巨石上的枯木,竟是通往神奇世界的命門所在。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一個個從巨石上越過去。雖然主席膽怯得兩腿發抖,也還戰戰兢兢的翻了過來,進去後一條小徑往山上延伸,據說這條長長的峽谷通向四川鄉城那邊。一路上可以看到好多藏民和我們迎面走來,他們都扛著一小袋松茸,一個小男孩告訴我們山裡多的是,現在正趕上松茸的成熟季節,本想叫他帶我們進去,但天色已晚只好作罷,後來就和他買了一點帶回去嘗嘗鮮,可惜卻在如此原始的大森林裡被狠狠宰了一刀,10塊錢買回的兩朵松茸回去老板說他可以送我們一麻袋,把我郁悶死了,居然敗在一個我以為天真無邪的藏族小孩的手下,欲哭無淚啊!

還好奇奇把握住了時間,及時喊停,要不我非走到露宿森林不可。原路返回大多是下坡路段,本事小事一樁,我卻被那雙可憐的拖鞋折磨慘了,勒得我的腳紅紅腫腫的,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干脆脫下鞋子赤腳前行,卻又咯得腳底鑽心的痛,來時一馬當先,去時卻掉到了最後,路上遇到的藏民個個健步如飛,連一個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婆婆都把我甩在後面。但是過了一會她竟然又倒了回來,憐憫的和我“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還拉著我走了幾個挺危險的地方,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畢竟接受一位這麼大年紀的老人的幫助似乎不是件很光輝的事情,而瑩瑩在一旁笑得又這麼奸詐,可惜我痛得把他踢下峽谷的力氣都沒了。

晚飯當然少不了我們上當受騙弄來的松茸,不可否認,味道很是鮮美,又是“腐敗”的一餐。(沒辦法,在峽谷這裡吃什麼都可以稱為奢侈)峽谷內溫差很大,夜晚氣溫驟然下降,我和飯店的一個姐姐借了件羽絨服還嫌不夠,要不是考慮到集體利益早就把飯店裡僅有的一台電爐攬到懷裡了。本來大家都縮在屋裡看VCD打發時間,突然一人在外面大叫:“快出來看星星!”

哇,雖沒有危樓高百尺,但我卻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手可摘星辰”,從沒看到過這麼多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擁擠在“狹小”的天空上,爭相閃耀,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銀河”,而且它們都那麼近,似乎張開嘴就會掉進口中。而在上海,偶然才可以在晴朗的夜裡看到一一兩顆星星。

每晚跑步的時候,望著紫色的天空,都會想到大峽谷,想到峽谷的夜,想到峽谷裡夜的靜謐,想到夜空中這些美妙的精靈們,我的心就會一下子安靜下來。有人來碧讓後大喊上當,我想他一定沒看到過峽谷裡的夜空,雖然沒有藍色的月亮,但是望著空中縱深交織的繁星,真希望時間那這一刻永遠停滯下去,一生一世。

……

賞星看月的美麗心情最後還是被寒冷打敗,最後我還是打消“露宿一宿”這個頗有建設性但是缺乏可行性的想法,乖乖的回到床上,祈禱明天有個好天氣。

8月5日再回中甸

也許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雖然夜裡下了一場小雨,但亦無大礙。等到九點,師傅琢磨著太陽曬干了泥土,我們便上路了。和來的時候一樣忐忑不安,車子每勝利突破一個來時的出事地點,車廂裡就一陣歡呼,雖然也有幾個小故障,但還是比較順利的回到了中甸。

一路折騰最對不起的就是師傅,陪了我們兩天折了生意事小,車沒被磨損得七零八落已是萬幸。回來時發動機工作的聲音已經頻頻發出力不從心的警告,師傅雖然沒說,但是都知道他其實心痛得要命,畢竟這也是人家養家糊口的工具。我們除了多給了他100塊錢外,也不知道能做點什麼。

晚上師傅帶我們去看藏家歌舞表演,我別的沒干,除了喝酒,就是很用心的學起了藏舞,妄圖借此到西藏去混口飯吃,但是馬上被藏族PPJJ的舞姿打回原形。

告別師傅時還真有點依依不舍,由於准備第二天去德欽,就和師傅說好回來後到他家去做客,地道的犛牛奶、奶酪、酥油茶,我們早就陰謀著大飽口福了。

8月6日梅裡RPG全攻略(1)

制作:“另一種燃燒”工作組

發行:枇杷

類型:RPG

語言:漢語,藏語

運行環境:滇西北迪慶州德欽縣

配置:銀兩若干,衣服幾件,食品少許,手機一只,地圖一幅

背景:

在雲南省西北與西藏自治區東南部的交界處,莽莽蒼蒼的怒山自北向南直指而下, 在滇藏交界處的怒江北段,東經98度30分至98度52分,北緯28度16分至28度33分之間,南北縱長30公裡,東西寬度36公裡,人稱——太子雪山,其主峰就是梅裡雪山“卡瓦格羅”,被藏族同胞視為“八大神山”之首。雪山的海拔高度為6740米,位於東經98度6分,北緯28度4分。坐落在怒山山脊的主脊線上。從峰頂到山腳瀾滄江邊明永河入口處(海拔2038米),高差達4700米。在水平距離14公裡的範圍內平均每向前l公裡就得上升360米,可見山勢之陡。

楔子

當時中甸的海拔只有3000又300米,但是24小時之後一行5人將要站在海拔6740米的梅裡腳下,因為我已經痛下決心,雖然本人生平做過無數決定,但是這一個我認為是最完美的……,我想是別無選擇。

在上海制定行程計劃時,經過N次論證分析,只是把梅裡這個遙遠夢想作為一個“量力而行”的參考路線,銀兩的多少再作定奪。不知道是不是高原亢奮衝昏了頭腦,反正我是暗藏狼子野心,打算在適當的時候展開全力出擊策反。費勁唇舌使出了渾身解數,終於讓幾位小姐少爺們極其不情願的默認了這趟行動(呵呵,還不知道他們後來是怎麼在心底對俺的正確指導路線暗自歌功頌德呢)

第一章行者無疆

天還沒亮我就爬了起來,凜冽晨風中一路小跑到客車站去買票,幾只懶蟲還睡得正香。沒辦法,違背民意一意孤行就是這種下場,還好老天的眼睛是雪亮的,讓我拿到了幾天來唯一一趟班車的最後五張票子。在街上心急如焚的游蕩到八點,終於盼來了我們的班車,可是當它出現在眼前時,光是此車的造型就讓我一下傻眼了,車身上累累的傷痕上寫滿了滇藏線的艱辛,我知道這次死定了,那幾個家伙看到此車的“優雅”外觀非把我罵得個狗血噴頭不可。

還好,這幾個粗心的小朋友缺乏我這般獨具慧眼的敏銳觀察,慌慌張張就上了車,我暗暗松了口氣。但上了公路,我的心立馬又提了起來,滇藏線的險峻和“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相比毫不遜色。公路的寬度幾乎僅容一輛大客或大貨通過,今天亦是如此,真的難以想像當年馬幫是怎樣的艱難跋涉。我們在最後一排盡情享受著狂顛的刺激,車身的每次與公路成45度角的傾斜都把我們緊張得尖聲大叫,車裡幾乎都是當地人,早就熟視無睹、無動於衷了。也不能怪我們太嬌氣,沿途飽覽高原風光的同時,亦隨處可見翻到在路邊的車子和車子拖走後留下的痕跡,坐在窗戶邊,我探出頭可以看到在山腳一路飛奔的河流卻看不到車輪軋過的公路。高原上大大小小的河流都是充滿動感與活力的,永不停息的咆吼著、奔騰著,不似江南的一潭死水。

中午時分,汽車盤到河谷地帶,看到了兩江並行的壯觀景像,尤其是在彙流處,見證了讕滄江的翠是怎麼被金沙江一點點的吞噬。跨過金沙江大橋,迎面一幅畫得花枝招展的梅裡雪山告訴我們已經正式進入德欽地界。在奔子欄車子停下來吃午飯,在這裡,我在決策上犯下了一個重大錯誤——因為胃有點不舒服,就沒下去吃飯,只啃了個蘋果差點因為這一著不慎而釀成滿盤皆輸的後果。(到底是怎麼回事,後面自有分解)

車子繼續上路,這一帶山形更加怪異,地勢也愈加險要,還好我們已經漸漸習以為常了。而且。我看到了生平第一座雪山——白芒雪山,由於正當酷暑,只有山頂有少許積雪,像天使頭上的光環,調皮可愛又不失聖潔,可惜抓拍的幾張照片都一副不知所雲的樣子。

下午5點左右,終於到達升平鎮,這個山溝裡的小鎮狹小而擁擠,就是一輛大客車都制造出龐然大物的效果。下車後我們沒敢多歇,趕緊找車進山。一個師傅告訴我們,滇藏公路上的塌方剛搶修出來,但是過了讕滄江大橋有個較大的塌方可能過不去,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到飛來寺住下再從長計議。但是我們還是頑固的讓他把我們送到塌方的地方,打算從塌方處徒步進去。

第二章霜冷長河

滇藏公路上路況的確很糟,隨處可見搶修的工人,每當有車經過時,他們都會停下來,好奇的打量著我們。黝黑的面孔,潔白的牙齒,燦爛的微笑,我們也大聲和他們招呼。正是這樣一批人,睡在路邊的窩棚,喝著山上的清泉,用自己的雙手維系著這條進藏血脈的暢通無阻。

拐下滇藏線,是條坑坑窪窪的土石路,方才明白在這麼惡劣的自然條件下,滇藏公路的確算是種奢侈的享受。到達塌方處已經是黃昏,微風陣陣,煞是宜人。只是我們最不期望的事情發生了:塌方事小,落石事大,一陣微風就是一陣石雨,而且塞滿公路的不是巨石不是淤泥而是又細又滑的細沙,從山上延伸到懸崖邊上,劃出一條光滑的曲線。往下看去,讕滄江吼得心寒,我腿都有點發軟。剛開始研究路線時,瑩瑩說往上走試試,因為堆積物的上方有一些較大的石塊,他倒是很靈活的上去了,但是越爬越高卻沒有找到翻越之路,我們怕他就這麼著爬到卡瓦格羅的頂上去了,趕忙喊他撤回。這時一幫廣東人也過來了,觀望了好一會後決定放棄,原路返回。

鬧了半天還是束手無策,我們也猶豫起來。忽然一個女孩從塌方的地方冒了出來,還有一個藏民。他們可以過來我們也可以過去嘛,我一下子信心大增,喜滋滋的和司機說請他先回去了,那個藏族大叔也答應幫我們過去。原來他們選擇的是順著崖邊走,雖然是松軟餓細沙,但是采取把腳插進沙裡的辦法,瑩瑩沿著他指點的路線,很快過去了。輪到我了,心兒一陣狂跳,連瞟一眼瀾滄江的勇氣都沒了,但還是故作鎮定,一步一腳印的向前走,眼看成功在望,忽然一陣狂風大作(也許在別處我根本就不會把這看做狂風)大叔一把抓住我幾乎是瞬間把我拖回了起點處,一抬頭,巨石狂墜。要不是這位大叔先知先覺,我可能已經在此嗚呼哀哉了,他看看天,正色到:“天黑了風更大,今天你們最好不要過了!”我還驚魂未定,心有余悸,趕緊投了贊成票。最後大家一致通過:撤!

不幸的是,師傅已經走遠,這裡荒無人煙,手機又沒信號,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大叔建議我們向雨崩神瀑方向走,也許有人家可以投宿。其實情況已經沒得選擇只有這樣了。折騰了一天,我是餓得發慌,可是現在我們就剩下一點水,剛才走得太急一時疏忽忘記在升平補充養料了。大家走得七七八八的,天越來越黑,前方卻是不見半點燈光,倒是時不時可以聽到幾聲狼嚎,我心裡都有點發毛了,我們可是沒帶半點露營的裝備啊。到了九點多的樣子,終於在道邊看到一戶人家。

一條大黑狗跳了出來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先,也不知道是不是藏獒。一會主人出來把狗喝開,熱情的把我們迎了進去。這裡住的是一個老爺爺和一個老婆婆,都是很大很大的年紀,可是完全不懂漢語。還好有一個工程隊借住在這裡,幫我們客串了翻譯。

進屋在爐邊坐下,大家愉快的“攀談”起來,老爺爺剛搬出吃的我們一幫人馬上兩眼綠光,和通紅的爐火交相輝映,好不壯觀。也許是好久沒見到客人,老爺爺和老婆婆都特別開心,還捧出自家釀造的青稞酒。架不住他們的熱情,我就這麼空著肚子連干了五碗。然後就暈暈忽忽不醒人事了。

8月7日梅裡RPG全攻略(2)

第三篇千年一嘆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估計是被自己的一身酒氣熏醒的。據說我昨天是吐了一夜,FT啊!在這種地方居然喝地伶酊大醉,真服了自己。起來洗漱,但是手腳卻像小孩一樣不聽使喚,八成是因為腦干還處於麻醉狀態吧。頭爆炸似的痛,我只好又躺下,當時虛脫得真有點絕望了。

一頭牛晃晃悠悠來到屋門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瞅著我們,樣子可愛極了。老爺爺給我熬了點粥送進來,還給了我一片止痛藥,我稀裡糊塗把藥吞下,已經空了一天吐了一夜的胃再也堅持不住這這樣的刺激,一下子胃痛風起雲湧徹底蓋過頭痛的風頭。老爺爺一看大事不妙,又找出一管黑色的藥水,刺激性很強的樣子,他們病急亂投醫般的幫我灌下,立刻見效——“哇!”我又是一陣狂吐,這下我是嚇得除開喝水外不敢再有任何二心。

看來這次真是大意失荊州了,現在這走路都打顫的樣子,就算沒塌方,估計刮陣風就可以到瀾滄江“一日千裡”去了。我沮喪的想,看來這次得和他們say 88了,就只有在德欽休養生息幾日再進梅裡了。

中午經過一番唇槍舌戰,最終統一了看法——到塌方的地方再去碰碰運氣。和老爺爺老婆婆拍了張“全家福”後,我們原路返回。

天氣不錯,塌方處的落石也基本停了。堆積物上由於“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事情比我們預計的要好很多,在別人的幫助下我也踉踉蹌蹌的走了過去。過了塌方處路面狀況非常好,我卻拖著兩條像是灌了鉛的腿在後面磨蹭,走不了幾步就大口喘著粗氣,那會我看真連吸氧的心都有了(ps:此處海拔好像只有2000多而已)。還好碰到山上明永村一家小飯店開車到塌方處來接人,我就剛好搭了順風車。

我到達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家小旅館點好了菜,按照慣例,又是一輪瘋搶,只是今天是加倍風卷殘雲的把對桌上為數不多的幾個盤子進行拉鋸式掃蕩。吃完後我馬上精神大振容光煥發,my god!估計我是給餓得四肢發軟,看來是過分高估了青稞的殺傷力。

下午在樹林深處一個清泉旁邊洗了個背靠雪山的露天冷水澡,詩情畫意。終於把一身酒氣去掉,換了衣服,簡直達到神清氣爽的境界。休息了一會醒來,那幾位小朋友已經鋪開麻將展開了戰局,挨著6740米雪山搓麻將,夠有氣質。

我只好一個人到村裡那塊正對著卡瓦格羅的大草坪上去溜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就已經真真切切的來到了梅裡的腳下。席地而坐,長發自在的隨風飄揚,安靜的看著雪山和白雲快樂的玩著捉迷藏的游戲,看著夕陽一點點在雪山上染出淡紅的色彩,就像給待嫁的姑娘輕輕蓋下紅蓋頭,幾分羞澀、幾分莊重。其實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直面雪山了。人家說在雨季幾乎不可能看到雪山的“廬山真面目”,可我是幸運的,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沒在我的面前蒙上那層厚厚的白紗。

前面每次寫到梅裡出現的地方,我總是跳開話題,顧左右而言它,其實心裡是害怕的,害怕自己拙劣的文筆玷污了雪山的聖潔。

第一眼看到梅裡是客車快到升平鎮的時候,從遠處眺望連綿起伏的太子十三峰,見識的是梅裡磅礡的氣勢,這時梅裡是威武的。

第二次眼是在我們驅車趕往瀾滄江大橋的路上,在兩座青山的夾縫中梅裡調皮的探出頭來,一青二白,對比鮮明,卻是讓我想起了“一行白鷺上青天”,這時梅裡是可愛的。

第三眼就是在翻越塌方徒步進村的路上,一路迎著卡瓦格羅前進,眼前看到的不是藍天白雲而是藍天白雪,太陽、雪山一齊閃耀著,明晃晃的照得我眼睛疼痛,卻是不敢閉目養神,生怕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空蕩蕩的一片。在它面前,我覺得自己似乎也成了個虔誠的信徒,對著雪山,頂禮膜拜,這時梅裡是高貴的。

還有就是現在,雪山就在我的身邊,盡管空間距離親近了,但是它那種遙不可及,的神秘氣質卻是一如既往,在她面前,我們永遠都是小孩子,享受著她的庇護和恩賜,轉山的藏民也許就是在感激雪山的這份庇佑。

……

想著想著,梅裡已經不知不覺的淹沒在藍色的夜色中,天地間唯有肅穆。

回到小旅館,聽大廚說了一晚的故事,全是關於梅裡的,從中日聯合登山隊到神山顯靈,從地震到蓮化生大師的預言,無論真假,反正個個都說得繪聲繪色,直接導致了我夢了一夜的雪山,不過都是噩夢。

8月8日梅裡RPG全攻略(3)

第四章 山居筆記

今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為了不像昨天那樣拖累大家,我匆匆洗漱就一個人提前上路了。順著山路曲曲折折往上盤,兩岸青山,風景絕佳。從開始的健步如飛到後來的走走歇歇,我還是被一幫騎馬上山的上海人給趕上了,一個趕馬的藏族小mm看我累得夠嗆,把她的手杖借給了我,最後干脆直接上陣拉著我往上跑,就像蓮波微步般一溜煙來到了太子廟前。她衝我友好的笑笑,自顧去照顧她的馬兒去了。

我仔細觀察四周,這才發現就這麼著來到了明永冰川的上方,俯視下去,冰川順著雪山向上綿延,直到雲霧繚繞的地方。由於下雨山體坍塌,使得潔白晶瑩的冰川罩上了件灰色的外套,冰川表面形狀千奇百怪,大大小小的冰縫縱橫交錯,有的地方還綻放著巨大的藍色冰花。不經意間,你會聽到“嘩”的一聲在山谷中回響,那就是一次小小的雪崩,幸運的話就可以看到一團白霧飛速向下墜落的精彩鏡頭。

在太子廟附近逛了半天都還沒收到他們已經出發的消息,唉,估計不是在吃就是在睡,豬的本性在梅裡溫柔的注視下通通暴露。我終於忍不住推看了太子廟外面那扇小木門,“吱嘎”一聲。穿過一個小菜園我已經到了大殿,雖然有點陰暗,但是也還算干淨。(中國沒幾個寺廟是光線充足陽光燦爛型的)位上供奉的是曾在此悟道的蓮花生大師,廟裡沒有喇嘛,只有個來自印度的看香人,他嘰嘰咕咕的和我說了一堆梵語,我也連中帶英的比劃了半天,可惜大家都沒能領悟對方的意思。

那些家伙終於出發了,以他們這點速度,估計最少2個半小時。我實在等不及了,決定一個人先上觀景台。所謂“觀景台”,就是順著山體在冰川上方搭個台子,最大作用莫過於拍照紀念。可惜雪山一直都被雲霧籠罩,今年估計就只有看冰川的命了。我坐在觀景台的最高的地方繼續邊看冰川、邊等候他們的到來。過了一會,居然下起了小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到了高原,還可以看到六月飄雪,正凍得直哆嗦他們總算是上來了。

苦苦守侯了好久,雪山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只好沮喪的返回。不過昨天有幸見識到梅裡的風情萬種,已是竊喜。下來的路上,一個碰巧,卻幫我們造就了一段有趣的經歷。一個年輕人向我們打聽下冰川的路,我大訝:“可以下去嗎?”他信誓旦旦的地說他曾親眼看到過朋友的坐在冰川上的照片,剛好過來個藏族小孩,告訴我們由於攀冰危險太大,這條路早給封了。我們只好遺憾的各自走開了。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有就一定可以找到,怎麼說摸摸億年冰川也足以最高層次的滿足我的好奇心和虛榮心,這麼蠱惑人心的事雯雯當然和我一拍即合,三個男生卻是搬出100條理由不願意,那麼只好暫時分道揚鑣一下了,大家說好六點在村裡草坪上見然後乘班車回升平鎮。

探路行動開始了,先從太子廟後那個可疑的瑪尼堆開始,它旁邊一條幽深的小徑不知通向何方,可是我們沿著它左曲右拐,卻是繞回到大路上來。看來得改變策略,要上冰川,必須走進河谷一帶,然後沿河逆流而上。於是乎我們找到上山時曾經把我們領入歧途的小道(決不放過任何一條蛛絲馬跡的說),很快就走到盡頭,一頂綠色的大帳篷外幾個工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一個黑臉漢子笑嘻嘻的說:“小姑娘,怎麼又回來了?”我們道明來意後他笑道:“不錯嘛,還真找對地方了!”原來,在大帳篷的後面還別有一番洞天,小徑繼續向冰川延伸著,我倆大喜。可是好景不長,約2分鐘後,眼前已經無路可尋,又是大片大片的坍塌,看來摸摸冰川還得頗費一翻周折呢。我們輪換著在前面開道,跌跌撞撞繼續走向冰川……

終於,冰川踩到了我的腳下,摸一摸,冰涼浸骨。又於沒有專業的裝備,徒手攀冰難度加大,好不容易走到藍色冰花那時,我們已經凍得兩手發紫。能在冰川的懷抱裡感受著它幽幽散發著的寒氣,我們忍不住大叫起來,沒想到不遠處一聲巨響,一大塊冰川坍塌開來,嚇得我們一下子噤若寒蟬,也許雪山就是這樣對猥褻者發出警告的吧。

與進來時的一帆風順相比,回去可謂一路艱辛一路坎坷,歷經了N次迷路才終於走上正道,其間對沙質、土質、石質等各種質地的山體的進行了突擊強化攀登訓練,苦不堪言,甚至一度讓我產生了登頂的衝動。

回到明永都七點多了,他們三人已經先一步閃人,甩下我們自謀出路。原來那家小旅店因為有活佛大駕,我們已經首當其衝的列入清理門戶的名單中。雖有輛出租車要回去,但是那師傅卻以活佛御用司機身份向我們勒索150兩銀子。也罷,我們只好到河邊一家還沒開張的小野店借住一宿,全自助式的,連床板床墊都是我們一樣樣扛進去的。而且,……,是在恐懼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8月9日梅裡RPG全攻略(4)

尾聲

出來時發現雪山已經完完全全隱藏在了濃霧中,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山間也是大霧彌漫,讓我們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雲。回到升平鎮五人彙合後,剛好遇到一輛由於滇藏公路塌方折回中甸的三菱越野,就很腐敗的享受了一次進口車優越的性能,唯一感受就是來時艱險的路段都“不過如此”。

沒能在走時再看看梅裡姐姐萬種的風情,也算是個小小的遺憾,但是比起絕大多數人來說我已經很滿足了,收拾好在這裡拾到的亂七八糟的心情和感受,揮揮衣袖默默給雪山最後一次告別,有點惆悵。

FAQ

關於標題《梅裡RPG—— 全攻略》?

一直總是覺得梅裡之行不像是單純的旅游,因為這一路上攙雜了好多別的東西,有的寫了有的也沒寫出來,一路上發生的都是出乎意料的計劃外突發事件,像游戲般充滿了刺激與挑戰。

還有個重要原因是在明永的時候,一個村民曾經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小姑娘,你知道嗎?我們村最近發生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洪水就要來了,我們齊心協力把家從岸遍搬到了高處。”這感覺,像極了游戲中的NPC通用語言,一下就深深震動了我,真有回到游俠時代的感覺。

關於篇名套用余秋雨先生的書名?

雖然有侵權嫌疑,但是卻和我的內容貼切極了,就實在忍不住“拿來主義”了。雖然余先生還有部大作《文化苦旅》,但太高深的書名不懂就別亂來了。

ps: 回到中甸,在旅行者俱樂部住下,身心疲憊、心力憔悴等等詞語都是我當時最好的寫照,晚上就一直在壁爐邊上坐著,看酒吧裡穿梭著的紅男綠女,看牆上的張張地圖,給靈魂放了個假。

8月10日做客藏家

昨夜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原本計劃今天去白水台和碧塔海,卻又是因為塌方而取消。塌方、塌方、塌方,神經都快被這兩個字折磨斷了,走到哪它都陰魂不散。在旅店的圖書室窩了一上午,看了一堆又一堆過客留下的照片,而且這裡還有很多不錯的旅游和地理雜志,

好不容易盼到中午雨過天晴的一刻,師傅說帶我們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神仙洞,呵呵,沒聽說過吧?那是當然,因為這實在是個無趣的小洞,用我們的話來說“一個很微妙的小洞”。在哪裡?就在草原上一座無趣的小丘陵上,權當鍛煉身體吧,把洞上上下下轉了一遍,感覺主要是來陪師傅上上香來的,他說在洞口拜神仙很靈驗。

不過無所謂,“精彩在後頭”,盼望了好久的事情馬上就要變現了,那就是去師傅家做客,這可是老早就和他說好的,誰都不可以反悔。雖然這些日子去過一些藏族的帳篷,但那都不是地道的藏民家,一心想要看看真正普通藏民的生活。今天終於盼到師傅親自出馬,幫我們達成所願 。

他家不在縣城裡(要在的話我們也就沒那麼激動了),而是在附近一個小村莊裡。遠遠的就看到一幢白色的藏式小樓在大片草甸中甚是打眼。一進家門,就感受到了濃郁的藏族氣息,哈達掛滿了柱子,家具,壁毯也多是清一色的藏式。

師傅其實早看穿了我們的心思,把我們拉到爐邊坐下後很快就端出來一大堆好東東,全是藏家常吃的小吃,有新鮮的犛牛奶,有酸酸的奶酪,暖暖的酥油茶,還有一個長得和沙琪瑪差不多但是味道更勝一籌的小食品(名字忘掉了)。我們也沒和師傅客氣,敞開了痛快的吃,吃到最後來我們還一度擔心犛牛會不會被我們喝死掉。

公路的搶修也不知道要何時才結束,我們是沒有錢再等了,大家決定了明天直接去虎跳峽啦,剩下的景點,留給下次吧。吃完後我們出來最後一次逛了中甸的大街,給師傅11歲的小女兒買了份小禮物,想著馬上就到的徒步穿越,我可是沒敢給自己買東西,減輕不必要的負重嘛。

一天就是這麼荒謬的過去了,明天我們又將一段新的流浪。

8月11日徒步虎跳

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天,郁悶的是還在沒完沒了的滴答,而且還有不斷發揚光大的趨勢,心情隱隱有點不安。大家明顯情緒低落,默默收拾好行李就匆匆上了車。坐在司機後面,我都沒心情看風景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刮雨器忙碌的工作,除了祈禱,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路上還發生了個小插曲呢,客車剛出中甸,就被警車攔下,幾個警察叔叔手持衝鋒槍,咆喉著衝上車來,以掃射的動作對著我們,下面荷槍實彈的警察把客車團團圍住。(哇塞!像在拍警匪片,暴酷)車廂裡氣氛緊張起來,也不知身上哪個器官和某位通緝犯JJ形似或神似,反正他們是很重點照顧的對我身份證進行了一翻考證。

到了橋頭一打聽,二十八道拐正忙著落石,據說今天都沒有敢過去。(後來從那邊下來的人給我們證實了這只是個謠傳)等嗎?夏季的天空總是難以止住它的哭泣,而口袋中的銀兩提醒著我們,時間就是金錢。大家商量了半天,想了個妥協方案,跳過28道拐,從本地灣直接上高路,就這樣徹底把我徒步穿越峽谷的夢想毀滅了。

在大雨中穿越峽谷應該是完全別樣的感受吧,反正我也沒大晴天走過,沒發言權,但是雨中的虎跳峽把大自然野性的美揮灑得淋漓盡致。在雨中直面金沙江磅礡氣勢,湧上心頭的絕對是種英雄氣概,耳邊風聲雨聲變成了古戰場上的馬蹄聲廝殺聲,赤膊上陣橫刀立馬好不痛快。

剛上路就迷路,幾輪探路都鎩羽而歸,前方的確是無路可循呀,怪哉。還好遇到了個納西小伙幫我們指點了迷津,原來山路早被淤泥淹沒了。強行從上面趟過,鞋子變得一塌糊塗,同時由於沒有采取防雨措施(傘在這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不一會雨水就浸透我全身每一寸肌膚,就這麼在山路上踉踉蹌蹌的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到了“half way”。老板很麻利的幫我們收拾出一爐炭火,還端上熱茶,感動得我差點就熱淚盈眶了。

今天這裡就住了一對情侶和一個發誓要住遍虎跳峽沿線所有旅店的大叔,聽他們說前面不容樂觀,從Tina’s到核桃園一段無論是公路還是“一線天”都在塌方,再繼續往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他們就是被迫折回。那位大叔激情洋溢的給我們發表了一番演講,想說服我們就此打住。最後,他還是失敗了,哈哈,不過當時真的好害怕那幾個家伙意志不夠堅定!照例起程前我們參觀了那久仰大名的“天下第一廁”,只差沒親身體驗一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覺。

Half way 到Tina’s的路還不錯,中間還可以從瀑布中穿過,讓晶瑩劃過全身,有飄飄欲仙去感覺。(其實當時腿像灌鉛一樣沉,根本飄不起來,但還是那麼稍微想了一下)山間雲霧繚繞,我們走得稍微遠點就看不見彼此,戰線拉得很長。感覺自己從一團雲中走出,又走向另外一團,累的時候就鼓起勇氣踮踮腳,看看對面峽谷和下面幾乎已經看不到的金沙江,心理有點緊張有點害怕還有點得意。

很快到達某山的頂峰,俯覽江山,稍微享受了一下“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後面就一直是下山路,這對我那雙只適合於散步的休閑鞋的確是殘酷的考驗,有時候甚至要半蹲著滑行,生怕重心稍微高一點就會墮下懸崖粉身碎骨。就這麼一路摔到了Tina’s。

真的就像回到家,雖然我沒來過,但是感覺這麼熟悉這麼自然,把包往客廳一扔,跑下去舒舒服服的洗了幾天來最酣暢的一個熱水澡。奇奇、瑩瑩和雯雯也陸陸續續從山上下來,有驚無險的樣子。只是主席因為相機給掉在了half way,半路折了回去,可能會耽擱不少時間。

後來田阿姨告訴我們主席打電話過來說月黑風高他就現在那邊住下,明天和我們彙合。那家伙,一個人躲起來奢侈腐敗去了,不過我們也毫不示弱,狠很大吃了一頓,這裡有必要強烈推薦一下田阿姨的手藝,尤其是宮爆雞丁,真人間極品也。

晚上又有幾隊人馬從上上下來,每一批人馬都可以得到英雄般喝彩,Tina’s熱鬧起來,大家都跑到對面石洞裡去烘衣服,一大幫天南海北的年輕人和不年輕的人一邊吃著完全DIY的烤土豆,一邊熱烈交換著路上的見聞,最興奮的是我終於打聽到了跨越塌方的第三條路線。不幸的是我的牛仔褲被我烤成了五分褲。

8月12日谷底聽濤

也許是昨天真的累壞了,睡到了十點才醒來。然後就一直閑散的坐在客廳裡,等候主席大駕。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客廳,一壁的玻璃窗框住對面峽谷間變幻莫測的雲霧,那種寫意,蕩氣回腸。客廳的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古靈精怪的留言,至今我還記得這麼兩條:“mm,以前和你說好一起來虎跳峽,現在我已經到了,你呢?”“今天是大年初三,我的5歲生日,我和爸爸媽媽一起來,我很勇敢,田阿姨說我是來徒步的人中最小的一個……”忘記自己寫了點什麼,只記得當時真的很期待再次看到自己“當年”留下的痕跡,現在也是。

中午主席下來了,拉著向導的手,很是腐敗。好在今天天氣不錯,正好下到江邊玩玩。和昨天的艱苦卓越想比,這樣好的路況足以讓我笑到暈倒,而且還有向導指路。很快就到了聽淘閣,其實就是個小草棚,有個女孩在那賣點小飾品。

這一次 ,我是真正貼近了金沙江,站在江邊,一不小心巨浪襲來,全身濕透。凝視江面,思緒隨波濤洶湧,金戈鐵騎萬馬奔騰,天地間一切都在剎那間消失。由於幾天大雨江水猛漲,本來想跳上虎跳石的願望落空。關於虎跳石,還有個美麗的傳說,當年一只母老虎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路逃到江邊,後面追兵將至,前面卻是走投無路,母虎為了自己的孩子,一躍入江化作一塊巨石,讓小老虎從踩著自己身體躍到對岸,方才逃過一截,虎跳峽因而得名。

沿著江走到了“一線天”,目睹了塌方的慘狀,徹底死心。原路返回Tina’s,田阿姨帶來了個好消息:公路已經開始搶修了,要今天晚上不下雨明天過去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我們又是一番大吃大喝的慶祝,堅決貫徹“把腐敗進行到底”的指導思想。這也是最後一次享受Tina’s美味的機會了,我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8月13日驚魂一日

又是我第一個起來,心血來潮跑去探路。塌方地段大約100多米,在遠處觀望了一陣,幾乎沒有落石,過去應該不算困難。那我先“以身試法”一下吧,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壯著膽子往前走,剛沒兩步,“啪!”一塊和腦袋差不多大的石頭墜落在面前,嚇得我魂飛膽破掉頭就跑,不知道這算不算山神爺爺給我的警告。

心有余悸的又張望了半天,仍然是風平浪靜一派樂觀的景像,那就再搏一把吧。這次運氣不錯,很快就過了一半多,可是到了拐彎處,也就是泥石流的重災區時,情況不妙,一個閃失就兩腳陷進淤泥,像沼澤一樣下沉,一直沒到膝蓋,無論怎麼用勁雙腳都紋絲不動,這次是真切感受了一回“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在著急,開始刮風,伴隨小雨。山上開始大面積落石,四處劈裡啪啦砸得我心驚膽寒,自己卻是動彈不得,我絕望得大哭起來。也許在這樣的緊急關頭,人的能量可以爆發到極限(這就是所謂的“小宇宙”吧),反正就是一瞬間,居然神奇的把腳拔了出來,雖然鞋還是很固執的棄我而去。赤著腳穿過石雨一路連滾帶爬的回到安全地帶,還好撿回了一條小命,據說最近這條公路由於塌方已經砸死了好幾個人呢,感謝活佛,感謝雪山!

忘記自己是怎麼精神恍惚的走回Tina’s,只記得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場——以此紀念我和死亡的這次親密接觸,現在想起,都覺脊柱颼颼發涼。

將近10點,我第三次站到這裡,確是感慨良多。天雖是放晴了一點,但落石卻有增無減。論證了半天,還是決定啟用第三套應急方案,那就是:低處不好過,咱就往高處走,天無絕人之路嘛。話倒是說得輕巧,一提到要翻山越嶺,我都有頭大的感覺,這些日子一直在山中穿梭,雖是大飽眼福,腿卻是想要罷工了,牢騷歸牢騷,還是早點收拾好背包上路吧。

和前幾天相比,今天這段路還算比較輕松。唯一比較嚴重的地方就是那片塌方區的上部,腳下的土石不住往下掉,路面幾乎都和水平垂直,估計一個踩空就玩完。向導一直在後面保護主席安危,我只好咬咬牙在前面開路,其實心裡緊張得要命,一路上把邊上的野草野花折磨慘了,因為用力過度,好多植物就這麼活生生的被我連根拔起,了此一生。無限風光在險峰,這道理在者裡也通用,危險區過後,在兩山交接的地方,青山翠柏之中,晶瑩剔透的瀑布從天而降,一派幽靜淡泊,和下面大浪淘沙的金沙江如此對比鮮明的氣質,讓我想起了紫龍在站在五老峰山巔上長發飄飄的鏡頭。胡亂想著,前世今生,不知道有沒有世外高人在此結廬而居。

在我的帶領下,下山再次迷路,七七八八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越過了這片200米不到的塌方,回頭看看,Tina’s安靜的沐浴在陽光中。

本想走到渡口去,但是怕來不及趕上大具回麗江的班車,只好打的,什麼的?當然拖拉機是也。最有趣的是,發動時,猛的一顛,主席直接給甩了下去,還好我救了他,結果是他老人家那160斤的肥碩身軀直接掉我“細嫩”的胳膊上,在風中搖蕩,痛得我眼淚都掉了下來,就這麼一邊哭一邊和他們三個一起狂笑,周圍還有一幫子的小孩子個個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主席氣得嘴巴鼻子擰成一塊,坐在地上發脾氣不原起來。好說歹說把他勸了起來,他卻因禍得福在我們幾個紅紅的眼睛注視下光明正大的上了駕駛室。怎麼說這也是我在拖拉機上的處女秀,卻落得如此悲慘的開場,半個胳膊有紅變青,再由青變紫,足足半個月我沒敢穿無袖的衣服。

一路上可把我們顛得夠嗆,下車時我都有尾錐骨裂開的感覺。然後穿越一個小村莊,渡江,又是一個小村莊。很純粹的田園風光,很安靜,美中不足就是村前村後,大狗小狗。當時就想躺在草地上不起來,看藍天看白雲,一直看到星星的笑臉。就這麼從中午一直走到傍晚,終於找到車帶我們回麗江。

高原夏天的夜晚還是寒冷的,我穿著T恤羨慕的望著窗外麗江的小姑娘裹著大衣。一路上我都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只是記得漫山遍野的大霧看得我眼睛皮直往下耷拉。這些日子,幾乎每天都在動蕩中度過,用雯雯的話來說,我們不是來旅游的,簡直就是來“自虐”。雖然有點害怕,但是更多的是驚喜,在歷經艱險後,看到的完全是別人看不到的、屬於自己的那道最獨特的風景,我想這就是最讓我迷戀的東西,。但是現在,探險游戲結束了,我們正駛向個安逸之地——麗江。

8月14日——8月17日麗江古城

題外話:

麗江,要從13日的晚上說起,因為那時候我到了古城。

麗江古城大研鎮,只是麗江的一部分,據說它的新城規劃得相當不錯,但是我只是路過時匆匆一瞥,完全沒有概念。

還是回到主題——麗江古城。

從安靜的青石板上高高低低的踩過,灑下一個暗淡的背影。一身的塵、一臉的灰,在滿街的紅男綠女當中穿梭,若隱若現的融入暮色,漫無目的。古城九曲十八彎,一次次把我繞回了起點,想起了《無間道》中:“流浪在燈火闌珊處 去不到終點 回到原點 享受 那走不完的路 既然沒終點 回到原點我想 我們都不在乎”。(當然是現在想到的了…hoho)夜深了,古城剝下艷麗的面紗,別有種孤寂的美,有點滄桑有點落魄,和我的心情有點像。

同伴失去聯絡,身上最後十幾塊錢在大石橋邊的小吃店裡揮霍一空,手臂上的傷在這樣的夜裡像憤怒的火焰一樣張狂起來,除了“欲哭無淚”外,我甚至尋覓不出更加生動可人的表情。

從安靜的青石板上高高低低的踩過,灑下一串沉重的腳印。一家家的敲開沿街各色客棧,見到的是一張張桃花笑靨輕搖玉手,勿怪世風淡薄,無奈人家力不從心,要不怎麼解釋剛才滿城的歡騰呢。看著一只只從眼前漂過的河燈,我問自己難道真要在柳樹下聽一夜河水的叮叮咚咚的演奏嗎?似乎沒有體力去如此浪漫。最後,一個好心的老婆婆收留了我。三房一照壁,很漂亮的小院子,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小屋子裡,昏昏沉沉的睡去,背包裡衣服灑了一地。不記得這是不是個有星星的夜。

十點鐘,起床、洗衣服、出門。老婆婆告訴我“順水而入,逆水而出”。一夜的休整精神大振,從青石板上踩過,輕快而流暢。很快在四方街上覓到同伴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嫉妒的問起他們昨晚睡得可好,沒想到幾人也是一肚苦水,他們投宿的小客棧昨晚發生了鬥毆事件,引來警察叔叔折騰到天亮,現在也是無家可歸四處流浪。我埋下頭暗自奸笑了幾聲,說:“好兄弟,咱們昨晚已經有難同當了,現在就有福同享去。”言罷,一頓肆無忌憚的胡喝海吃,麗江的好處就在這裡,美味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回去取回行李,抱著一堆濕搭搭的衣服滿城尋覓新居,還好他們原來那家老板給我們介紹了另一家小客棧——余家花園,和昨天住過的阿婆家是一式的納西民居,一式的小庭院,還多了一條滿院翻騰的小狗。屋檐下幾個年輕人和老板正熱火朝天的聊著天,一切都定格在一個很自然的瞬間,我一眼就選定了它。老板特別熱心腸,給我和雯雯安排了一間“總統套房”,這間干淨整潔的小閣樓,推開窗,遠處的山近處的城,盡收眼底。(後來偶然知道,在下面和老板聊天的那幫年輕人當中,居然有個是我在網上認識的朋友——巴斯驢,由於時間原因沒有一起上路,沒想到卻在這裡碰上,真是感嘆世界之小,可惜當時大家沒認出來。)

錢包日漸消瘦,它已經沒辦法支持我們去瀘沽湖、去玉龍雪山,就每天無所事事的在麗江過著腐敗但不奢侈的生活,簡單的說,在這裡你就是活著,單純的活著,時空交錯的活著,無拘無束的活著,沒有日程,沒有方向,而且沒有錢。

曾經在一份印在牛皮紙上的手繪地圖上讀到“在麗江古城的必須要做大十件大事”,具體是什麼忘記了,但是我想借用一下這種方式記錄一下在麗江的種種。

排名不分先後。

1 民以食為天。就從吃說起吧,大石橋下有家“黃豆面”味道真的很棒,我在麗江“最後的晚餐”就義無返顧的選擇了這裡。街頭的麗江粑粑、雞豆涼粉……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反正“地球人都知道了”。

2 在四方街上任選一個方向,順著它“向前、向前、向前”,濕濕的青石板的可以把你引到古城的心髒。幽幽的巷道,安靜得可以凝固住時間的流逝,偶而一聲狗吠都可以在空間劃開一串漣漪。這這裡,已經不需要去思考什麼,只要去感覺,用心去感覺就夠 了。

3 從猜字壁開始學習東巴文。雖然只是點皮毛,但是表達我的熱情已經足矣。為了打聽自己名字的寫法,走訪了大半古城,制作東巴飾品的小店不少,但是每次他們都回答我說:“等我回去問問師傅吧。”這裡他們所謂的師傅,就是麗江為數不多的幾個研究東巴文的老專家。

4 最得意的,就是拜師學了門小小的手藝。在一家小木器店裡泡了一天,對木器的上色也算是略有小成,看著自己DIY出來的牙簽盒,再雕上俺的東巴名,回家送給已經沒多少牙齒的爺爺,看這他呵呵的笑開了,頗由幾分成就感。

5 記得那“十大要事”中有一個是到萬古樓去聽鳥鳴,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我站在了這座樓上,豎起耳朵,卻是滿山的狗吠,不禁菀爾。俯視全城,大片的青磚黑瓦,沿襲了中國古民居一貫壓抑的風格,帝王在這裡是永遠看不到屋檐下平凡人家的痛苦與快樂,他們歡喜的只是在此眺望自己的權力罷了。

6 去了木府,不為別的,就是看在《鹿鼎記》的份上,混在旅游團中偷偷聽著木氏家族的種種傳奇佳話,感嘆當地人對木王爺的崇拜,一棵彎腰的松樹都可以想出個雞犬升天的故事。漫無邊際的想著韋小寶和他的小郡主,甚至遠到吳三桂和他的陳圓圓,搭配著傻傻的笑。

7 本來是懷著個高尚的初衷前去欣賞納西古樂,對我們這些匆匆過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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