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系列7——HoiAn會安(一)

作者: 恣肆清寂

導讀影響力非常的美國《國家地理》雜志曾經召集遍布全世界的記者,耗時兩年評選出了這個星球上他們最想前往的50個旅游目的地。“從峴港到順化”被評為其中之一,很多國人對這個“權威”評比不置可否,畢竟這只是美國人的觀點,而且美國對這一土地上的“愧疚”之情難免要加點人情分。 從8月19日早上踏上順化的土地開始,到8月24日下午從峴港搭乘飛機離開,我在這塊土� ...

影響力非常的美國《國家地理》雜志曾經召集遍布全世界的記者,耗時兩年評選出了這個星球上他們最想前往的50個旅游目的地。“從峴港到順化”被評為其中之一,很多國人對這個“權威”評比不置可否,畢竟這只是美國人的觀點,而且美國對這一土地上的“愧疚”之情難免要加點人情分。

從8月19日早上踏上順化的土地開始,到8月24日下午從峴港搭乘飛機離開,我在這塊土地上足足停留了六個白天五個夜晚,足跡遍及這片區域的大部分地方,包括順化、峴港、會安、美山聖地、占婆島等,我想我是有點資格說點什麼了,又因除順化外的地方,我都以會安為基地出發進行尋訪,故以”會安小城”概而稱之。既然我這系列的游記名為“小城故事”,故事裡總會有人,那還是從對這塊土地有重大影響的人來談起吧。

阮潢及其後裔

居於秋盆河畔的會安原是占婆古國的對外貿易港口,十五世紀初鄭和的七下西洋都途徑占婆古國。十六世紀末開始,越南中部逐漸由北方南下的阮氏家族(阮潢及其後裔)控制,此時世界範圍內的海上貿易高速發展,出於軍事的需要,南阮在這時候開始從葡萄牙人手中購買歐洲的先進大炮,並學習歐洲船舶的設計方法,這些在長達45年和北方鄭氏的交戰中給了阮氏巨大的幫助。隨著時光的流逝,會安港憑著優越的區位優勢和便捷的河運交通,逐漸成為西南太平洋的一個重要貿易港口,各國商船紛至沓來。

成也蕭何敗蕭何,18世紀尤其是後半葉,阮家政權貪腐嚴重,民不聊生,農民起義風起雲湧,約束了經濟的發展,會安幾乎廢棄了。1802年阮福映(嘉隆帝)在法國傳教士的幫助下復國成功,建立新阮朝後,將鄰近會安的港口峴港(Da Nang)的貿易特權交給法國,此後,會安這座天然的港口日趨蕭條終於淤塞。不過,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廢棄的會安港逐漸淡出了大眾的視野,也躲過了此後在這塊土地上頻繁的戰火,僥幸的以本來的面目完整地保留了下來。1999年會安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中國、日本、荷蘭等各國海商

明清時期因盲目尊大、政治、倭寇等原因反復實行十分嚴格的海禁政策,這種近乎“自宮”的海禁抑制了中國的海洋貿易和國內工商業的發展,對中國在整個十八十九世紀的落後屈辱歷史負擔有主要的責任。對沿海世代以海上貿易為生的居民來說,面對港斷岸荒船朽,經濟日趨蕭條的情況,只能鋌而走險,或走私,或成“海寇”,或滯留海外不歸。對會安等南洋諸天然良港來說,則獲得了天賜的發展良機。瓷器絲綢茶葉等物品通過各種途徑進入這些良港,中國、日本、南洋,印度,歐洲的商船經常出人,進行各種緊俏品的貿易。近年在遇難船只的打撈挖掘中,甚至在埃及的西奈發現了來自會安的越南及亞洲瓷器。對中國和日本來說,會安是東南亞最好的貿易港(距離和語言應該是重要的原因),日本人甚至相信會安是亞洲的心髒(龍脈所在),故在會安經商的中國人及日本人很多,阮氏王朝允許在這裡分別建立華人和日本居住的單獨街道,可以按照各自的民族風俗習慣生活。

迷戀會安(2012年8月20日——24日)

八月盛夏,鳳凰花開得正盛,會安城到處可見這種如火般燦爛熱烈的花樹,我不知道會安是否有“市花”,也不知道鳳凰花是否就是市花,但因為這種極美的花,我迅速地愛上了這座小城。

會安城不大,不過就橫豎幾條街道,所以,盡管我的心境頗為慵懶,看得又極慢,但四天多的時間,來來回回的還是把會安城的角角落落都走到了。毋庸置疑,會安很美,尤其是你靜下來心來,閑庭信步時更容易感受她的魅力,所以,呆的時間越長,我越迷戀。

迷戀此地風格各異的各色建築,行走其間,彷佛穿越了時間的隧道,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十七世紀。

中國人在此建造了“明鄉佛寺”(會安博物館),阮氏王朝為此賜封此地為“明鄉”,此名稱來自於會安滯留的諸多不願歸順清朝的明將遺臣。來自沿海不同地區的華人分別建立的自己的會館,中華會館(亦稱江浙會館)、廣肇會館,瓊府會館,潮州會館,福建會館各具特色;紀念祖先、孔子、關公等各色祠堂和寺廟古色古香遍布全城,會安說得上是一座完整的“華人歷史博物館”。

圖1:明鄉萃先堂



圖2:金山寺



圖3:潮州會館



圖4:孔廟



圖5:錦繡鄉賢







圖6;瓊府會館



日本人在此建造了日本廊橋。“日本橋”是當時的日本人為方便進出自己的居住區而建造的風雨橋,石橋始建於猴年(1593年)完工於狗年(1595年),所以橋西邊盡頭有兩尊精美的狗雕像,東邊盡頭則有兩尊猴子雕像。中央還有受供奉石雕佛像的寺廟,橋上有匾,上書“遠來橋”,並有書“安乘”、“利涉”等漢字。橋體非常結實,能夠很好的防震,幾百年來經過翻修,橋體基本保持原樣。後經明社重修,並立碑為記。

圖7:會安的標志——風格古樸的日本廊橋



歐洲人是海上貿易的主力軍,當然會在此留下印記,現今的會安,也是歐洲人最為迷戀的亞洲城市之一。

圖7: 古樸的歐式建築隨處可見



圖8:壯觀的歐洲游客人力車隊



圖9:被稱為越南”塞納河“的會安秋盆河



迷戀離城不遠的Cu Dai海灘。連續三天,我們都在下午4點半左右余熱散盡後,騎上自行車沿著秋盆河到離城約5公裡的海灘。從峴港的山茶半島往南延伸,共有約40km的白色沙灘,Cu Dai海灘位居最南端。秋盆河很美,海風輕拂,這段約半小時沿著Cu Dai路的騎行讓我仿佛回到了少年時的遙遠時光。我的故鄉在南方的一座小城,依山傍水,只是在廣州這座喧鬧異常,交通擁擠,人流密集的城市居住多年,那些唱著歌吹著風騎著自行車上下學的快樂日子早已湮滅不見。Cu Dai海灘的海水和沙灘的品質不錯,游人並不多,只是在與Cu Dai路交接處的一兩百米處略微熱鬧,再往南走游人就極少了,雖然說海灘邊也有度假酒店(為密度極低的獨棟小別墅,與三亞亞龍灣那些密集的大型酒店明顯不同)——可以說,處處都是免費的可以全私享的“私家海灘”。

我水性實在一般,並不熱愛衝浪、騎摩托艇,浮潛等等種種水上活動,也很懼怕劇烈的陽光,所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黃昏時在海邊的沙灘上,看海水的顏色變換,看天邊的落霞與雲彩,享受椰風拂面,享受漫步時海水泡過雙腳,細沙滑過趾縫的感覺。這時的大腦幾乎處於放空的狀態,可以什麼都不想——近些年來,越來越喜歡發呆的感覺了。

圖:綿長潔白的Cu Dai海灘





迷戀會安城的夜晚。

會安的夜晚極為舒緩柔和,夜風吹散了日間的燥熱,此時是漫步會安古城的好時光。燈籠是會安的特產之一,華燈初上時,街道兩側,秋盆河邊,到處懸掛著造型各異顏色各異的燈籠,街上隨處可見由古舊民居改造而成的各式餐廳或是咖啡廳,漫步累了,隨時可以停下來品嘗一下會安美食。一般的飯店都會提供會安美食套餐,包括白玫瑰,炸雲吞,Kao Lau等,當然,你也可以品嘗著名的越式米粉、油香雞飯或法國傳入但已經本地化的法式長面包(法棍)。飲品的選擇也很多,滴漏咖啡、越南本地啤酒或現制的fruit shake都是很不錯的選擇。據說每月的月圓前一日(農歷十四)為會安的傳奇之夜,屆時從傍晚17:30到晚上22:00,古城中心的街道上張燈結彩,出售傳統的食物,還有歌曲和舞蹈表演。我們的運氣不差,雖然離月圓的日子還長(農歷初四到初七),但恰逢一年一度的“越日文化交流節”期間,領略到了本該月圓前一夜才有的“傳奇”,秋盆河邊處處流光溢彩,還免費欣賞了一場大型的越日兩國民族歌舞(有電視台參與轉播)。

圖:華燈初上的會安



圖:通向會安半島的“會安橋”



圖:越日友好之夜



迷戀會安處處可見的古老的文化傳統和濃郁的生活情趣。

正是鳳凰花開的季節,再加上房屋門前和陽台上隨處可見的各種開花或觀葉植物,整個小城異常安閑和寧靜。一間一間小店逛過去,常常有滿心歡喜的感覺。有些老屋無關商業,純粹是向游客展現數百年前的舊模樣,屋內有木制的古舊對聯“祖父常言勤儉為先成大業,孫兒每念謙和為首顯宗門”,這是這座由海上貿易發展起來的城市的居民固守了數百年的商業傳統;有些民居改成博物館或古董店,向游客介紹會安古城的建築特色或是貿易歷史,或是展示富有文化內涵的老古董;有些民居則改成商店,但商品並不像中國的小鎮商店那般同質化,這裡除了展示本地特色的成品外,還展示制作的過程——所以,游人可以看到正在編制的燈籠骨架,可以看到繡女在刺繡,可以看到本地的畫家在作畫,可以看到雪白的狀似玫瑰的“雲吞(白玫瑰)”在靈巧的雙手中一只只翻飛成形,色彩各異的奧黛正在剪裁中……有天在美山回程坐船返回會安的途中,我們還造訪了Cam Kin島上的造船廠和木雕廠……

圖:鮮花簇擁的會安古城



圖:正在制作燈籠的越南姑娘



圖:越南繡女——越南的刺繡畫很精美



迷戀耽溺在會安的閑適日子。

我在這座安閑寧靜的小城住了四天,頭兩天住在秋盆河邊的Huy Hoang hotel,這是此次我的越南之行唯一入住的lonely plane推薦的酒店,感覺是酒店的品質確實不錯,但價錢越來越不親民了。酒店的二樓有臨河的大大的露台,每天午睡後,我都會到那小坐,品品有名的越南咖啡,或看看書,或吹吹風,或看看風景,以躲避東南亞下午極為猛烈的陽光(這間酒店主要是歐洲游客,估計此時他們都到海邊去享受日光浴了)。酒店的旁邊就是碼頭和中央市場,下午4點,我會到那閑逛一下,看看市井風情,和言語不通的越南大嬸討價還價,買個西瓜什麼的(酒店的房間有小冰櫃)。後兩天搬到酒店較為集中的Hai Ba Trung路的一家酒店,房間在一樓,有個漂亮的臨街小庭院,植滿了美人蕉,我照例在此度過每天午後的閑適時光。尚把“在最少的時間裡看最多的風景”捧為旅行至尊寶典的同行長輩總覺得我在浪費時間,早就迫不及待地到處逛去了。在Hai Ba Trung路偶遇的兩個中國女孩更是不解,有六天的時間呆在越南順化會安一帶,干嘛不完成從北到南的越南全程之旅?最少應該繼續往南到達著名的以“一天四島聯游”出名的芽莊?

圖:碼頭邊在賣Kao Lau的越南大嫂



圖:身穿白色奧黛的學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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