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藏 的 雲
周 晞
凡到過西藏的人，都不會忘記珠峰、那曲、納木錯，到過拉薩的人,都不會忘記哲蚌寺、大昭寺、布達拉。而令我難以忘記的，卻是西藏的雲。世界屋脊上空的雲，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擬的。她的飄逸、她的自在、她的灑脫、她的情懷，盡在無言無語中坦露無疑。她在旭日東升時，披著朝曦，從容迎客，她在夕陽西斜時，輕裹晚裝，祝福祈禱,我頭一次見到藏雲時，按耐不住激動和驚喜，昂首高呼：“白雲，我的愛！”
天葬台，我腳下是一堆骷髏頭，右前方是一具剛剛被禿鷲、藏獒、烏鴉啃食的整具的兒童屍體，當我站在這裡，心肌、肢體和靈魂都在顫抖，不是因為膽怯，更不是因為害怕，我是為藏族同胞的神聖舉動而感動，他們的安葬方式獨特而科學，沒有污染，不占地皮，回歸自然。我曾經拍攝過拉蔔楞寺天葬的全過程，那是一個貴族的葬禮。而眼前的則是窮人的安葬方式——露天隨葬。 我所以將這張照片貼在這裡，她是西藏上空的一片特殊的雲彩，靈魂的雲彩。 我站在布達拉宮金頂的平台上，蹺首昂望蒼天，只見飄絮在碧空的白雲，有的像年少的淑女，輕歌漫午；有的像高原的雄鷹，展翅盤旋；有的像草原的駿馬，放蹄奔馳；有的像雅魯藏布的流水，橫貫蒼穹……，在蔚藍色的天上，雲兒飄動隨心，各展神采，瞬間多變，氣像萬千。她們同藍天組合，將一幅幅碩大無比的天然畫卷，渾然而就，穿越關角隧道和唐古拉山口時，由於缺氧造成的不適，隨之雲兒飄去。
我站在布達拉宮金頂的平台上，和席而坐。等候欣賞落日時白雲的神韻，晚上八時己過，拉薩的黃昏姍姍來遲，點點朵朵的雲，似披著紅裳的羊群；層層疊疊的雲，似孔雀開屏；透過雲層的霞光，似剌破長空的血刃；寶石紅、石榴紅、瑪瑙紅…一切與紅相關的色譜，在拉薩上空的調色盤上，全部能夠找到。這是太陽為白雲包裝的。藍天，這時候已經悄然失色，它把所有的廣闊，留給了白雲；大山，這時候僅為陪客，它把所有的恢弘，留給了白雲；太陽，俏然隱退，它把所有的美麗，留給了白雲。這時候的白雲，是慈母。聳立的布達拉宮，是慈母懷裡的驕子，寬敞的拉薩河，是慈母梳妝的鏡子，剛剛落成的布達拉宮廣場上的華燈，是慈母披風上的珍珠。慈母微笑著，為拉薩拉上了夜幕。夜，有些寒意，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飄浮在黑絨上的厚厚的雲層，她們朝著同一方向滾動，是在為夜晚的高原，蓋上御寒的棉絨。
西藏的雲，還有兩處最出名，一處是珠穆朗瑪峰峰頂的彩雲。她像高高飄揚的一面旗幟。被稱之為旗雲。旗雲忽兒像海浪洶湧，忽兒像駿馬奔騰，忽兒像裊娜炊煙，忽兒像輕柔面紗。海拔7500m以上的大風、陡峭、積雪、加以山坡墊面的碎石，受到太陽幅射後，表面的氣溫高於大氣溫度，形成沿著山坡向上的氣流。7500m以下的冰雪，受太陽加熱升華，給上升的雲流輸送水氣，為成雲提供有利條件。雙向對流，使珠峰附近，常有對流性積雲形戌，因此，白天，人們會看到旗狀的雲，掛在珠峰峰頂。隨著高氣風上升的氣流和天氣系統不同，旗雲形態不斷變幻。其神韻，其壯觀，實屬罕見。
另一處，是樟木口岸的白雲。輕紗繚繞山頭，像在河谷中流水一樣的白雲，大團的，小股的，像一條白龍，沿著山坡爬動，姿態萬千。從尼泊爾向北方飄來的雲，與聶拉木向南邊飄來的雲，在樟木附近的山脈相逢，南邊的白雲在下，北往的雲在上，平行相向移動，中間的移動線，一目了然。在移動一小段距離後，各自同時垂直向上升起，成為對狀。繞過山頭，飄浮他處。人稱對頂雲。樟木地處亞熱帶，雨季時，又處低氣壓區域，這時，南邊的濕熱空氣向此地區移動，北方高原的干冷空氣，也向此地移動，濕熱空氣比重小的，在上方，干冷空氣比重大的在下方。剛相遇時，互不侵犯，但抵擋不住各自後方的強大風力，被迫擠向上方，因而形成獨特奇觀——對頂雲。其風騷，其神秘，也屬罕見。
高原的特定自然條件，造就的虔誠宗教、神奇風情、美麗雪域，己經給西藏增添了無窮的魅力，而西藏的雲，以她的絢麗、多情、魔幻和寬容，獻給人們又一道風景。世人當然口誦、心愛、神往。朋友，“風景這邊獨好”。有機會，去西藏走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