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熱身和暴雨2003年的4月，yiyi & vivi打算為“五·一”出行做一個熱身運動。這次沒有了經驗豐富的核心人物的策劃安排，考驗兩位自助游菜鳥的時候到了。於是圈定了有山有水、故事多多、口碑不錯、風險不大的江蘇省會南京作為試驗地。
Vivi同學上班比較忙，於是出行策劃之事責無旁貸地落在了yiyi同學的肩上。首先不忘上攜程逛一圈，參考諸多旅游大蝦的南京攻略，一一記下諸如雞鳴寺的素齋，解放門的最佳觀景角度、靈谷塔頂的紫金山俯瞰、獅子橋的尹氏雞汁湯包等等細節。然後虛心請教身邊經驗人士，采集了“明故宮隔條馬路還有”“總統府一定要去”“烏衣巷著實令人失望”等等忠言。裝了七葷八素滿腦子的景點，准備留待下火車買好地圖之後，再為它們東南西北一一定位。Vivi報告說票已買好，看到天氣預報說“周末，南京，中雨轉小雨轉陰。今夜，暴雨。”
二．黎明前的黑暗
提心吊膽，害怕暴雨的隨時到來，在包裡塞了折傘，深夜二點，攔了出租去火車站和vivi會合。司機師傅一路關照過去，小姑娘，膽子大的，到了南京要先定住宿……選擇這班火車，為了在清晨七點的時候就可以出現在南京開始一整天的游玩。Vivi出現的時候，頗為搶眼，斜背著扁扁的小包，粉色小外套，說只要帶著錢就可以了，什麼都可以到南京買的。所幸yiyi還算有點專業精神地帶了牙刷、毛巾和雨傘。
興高采烈的兩人，即將來到的暴雨之夜的逃亡，翻出小包裡的零食，嘀咕嘀咕大聊特聊。終於，說累了，指望在火車上小睡一會兒。但是隨著氣溫的逐漸降低，閉眼入睡已經不再可能，十分想念臨行前堅決拒絕的媽媽塞進包裡的毛衣。衣衫單薄的兩小女子，黎明到來前的極度嚴寒，玻璃窗上終於暴雨如注，窗外的暗黑沒有盡頭。於是親愛的，讓我們擁抱吧。相擁取暖，依舊瑟瑟發抖，寒氣襲人。Vivi倦著眼，咬牙切齒說：下火車之後，先買衣服，然後找旅館睡覺。一起抱怨著，相互倚偎著，奇跡般地睡著了。
盼望著，盼望著，黎明的腳步近了，天漸漸亮了。終於感到了一絲暖意，兩人清醒一下，掏出小鏡子，“開始化妝！”Vivi掏出粉餅、唇彩、眼影以及摩絲，頓時來了精神。Yiyi臨走之前放棄了帶化妝包的打算，vivi倒是“帶人之所不帶”的。很好，兩人的所帶之物呈“互補”狀。於是歡快地裝扮一下自己。旁邊橫在三個座位上一宿剛剛醒來的大哥看得一愣一愣。重新煥發精神，火車終於緩緩停在南京站，五個小時寒冷與困倦的煎熬over！
三．細雨綿綿紫金山
出火車站，第一件事，買地圖。按計劃，第一站，鐘山風景區。Vivi嚷嚷要吃熱的早飯，無奈沒有。失望中，順利找到並坐上開往紫金山的“游1”專線的最後一排。Yiyi開始滿地圖找印像中的南京師範大學、秦淮河、明故宮遺址、雞鳴寺……，無奈車抖、字小，直到看得頭暈眼花，依舊沒明白這些景點天南地北到底如何安置的。Vivi用小勺挖一罐赤豆粥吃，看南京街邊的美男美女，很沒有心事的樣子。
車帶著我們先在南京城區裡繞了一大圈，看到了下午要來的“總統府”大門，看到沿路N多的高校，最後終於看到了巍巍紫金山。票是在“游1”車上就買好的八折旅游套票，包括中山陵、靈谷寺和明孝陵。
仰慕已久的中山陵，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山腳下有成群成對的旅游團，戴著統一的小紅帽、小黃帽。看見服裝店的時候，vivi眼睛一亮。也不管看上去有多麼像擠壓產品了，套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就走。29塊錢的棉外套，還是本命年的紅色，vivi得意哦！飢腸轆轆的兩人，一手一串臭豆腐干，一手一個玉米棒，在斜風細雨中向通向山頂的階梯挺進了。
一步一步登上壘壘石階，起初兩人對著數碼相機窮擺pose，正面的、側面的、雀躍的，還有背影的。走著走著，回頭猛然看見滿山的青蔥翠綠，頓覺心曠神怡。盼了很多年的南京之旅，就從這風水獨好的紫金山開始。雨水衝洗下的清潤山色、如織的煙雨迷夢，仰頭望上面的中山紀念堂，朝聖一般崇敬心情油然而生。
中山陵下來，去靈谷寺看看，yiyi和vivi一路行去。不見人影只聞鳥鳴的山間小道，偶爾有飛速駛過的小車。靈谷寺前有長相奇特的梅花樹，寺裡的“無梁殿”，分別謀殺儲存條無數，各自有各自的心事。靈谷塔，九層，vivi決定在塔底等著。Yiyi開始一圈一圈往上轉，為了領略鐘山全貌和俯瞰南京城區。事實證明，vivi待在塔底買茶葉蛋吃坐等yiyi的選擇是不明智的。盡管煙雨中的塔頂風景不甚清朗，然而卻有一種別樣的空朦韻致。
明孝陵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濕，潤澤而凝重，靜靜躺著，綿延遠方。看到“此山，明太祖朱元璋之墓”的牌子，很為這位農民皇帝的“大隱”感動，如同則天皇帝的無字碑，任由後人評說尋跡了。
四．鴨血湯和總統府
從梅花山、石像道“北鬥七星”一路走回，終因vivi的堅決不從而放棄了“紫霞湖”之行，那個山頂上的湖，夢境一樣的名字，唯有留待將來再去探訪了。
“游1”又載我們回市區，看見總統府這站有南京有名的“鴨血粉絲湯連鎖店”，於是跳下，先行品嘗為快。此時已為下午三點，空前累、空前餓。點了雞汁湯包還有揚州炒飯，當然還有鴨血粉絲湯。一頓下來，兩統共不過20元的樣子。真是絕好的味道，開始慨嘆南京是一個養人的地方。有樹木蒼翠的鐘山、有延街參天的古木、有價廉物美的湯和湯包……
待vivi說吃下去的東西總算轉化成“動力”了，兩人踱步至旁邊的總統府。40元的門票著實讓人吃驚。不過，閑雲說過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裡，於是義無返顧買了票跟隨人群進去了。尾隨某旅游團之後，沾光著別人的導游，開始從“煦園”逛起。精致的庭院、四時花木扶疏。Vivi最近因為小曹GG的緣故，開始對花木植株表現出空前高漲的興趣。海棠花叢前的vivi笑得多甜蜜。
總統府，一個昔日神秘的所在。這裡曾是清王朝的兩江總督署，是太平天國的天朝宮殿，是孫中山的臨時大總統府，一系列影響中國歷史的重大事件在這裡發生。不大的院落更加濃縮了這一神秘氣氛，走著看，總有一種“偷窺”的情緒。去過北京的故宮，宏大的建築群，在宮城中穿梭，感覺到的是一種王朝末日的悲傷，可以聽到歷史的鼓點，但是沒有呼之欲出的真實。
總統府的紀念品小店裡，一個賣塤的小攤前一中年婦女正很專心地做著漂亮地中國結。向來對馬路邊粗制濫造的“中國結”不屑一顧的我，這回被這精美的小玩意深深吸引，嗅之馥郁芳香，看著這顏色、這形狀，想著這吉祥的東東正好可以寄給閑雲。
五．酷雨中的流浪兒
按計劃，我們應該去南京師範大學找住宿的地方了。於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兩人攔了車子去南師大。7元的起步費，從城東到城西。
高中時的班主任“許大仙”即為這所大學畢業。曾聽聞南師大的精致優美非江南其它學府所能比。門口站著很精神很帥氣的武警戰士，給我們詳細指點招待所的方位，比我們學校門口的“黑貓”強多了。
撐著傘，yiyi和vivi在南師大的校園中行走。這是個建築風格極其統一的學校。一律的粉牆黑瓦，大屋檐高高翹起，一種傳統靜謐的美感。校園中坡地微微高低起伏，池塘帶著小橋，蜿蜒的小路柳暗花明。頗為羨慕南師大的和諧，這在上海的的高校中也許很少見了：每年校園裡都會冒出一兩幢突兀的現代建築，和原本的氛圍格格不入。
待到後門一打聽，這兩日南京的高校研究生入學考試復式，招待所早已人滿為患。不由倒吸涼氣一口。於是抱著希望，兩人共一把傘，走去旁邊的南京大學。一路小店無數，又是好生羨慕。南大的精致未來得及細看，被告知招待所早已“滿”。幾近絕望，於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向東行去東南大學碰碰運氣。此時開始暴雨從天而降。但是上天沒有絲毫憐憫我們。又被無情告知“滿”！
站在陌生的城市中，有燈紅酒綠的星級賓館，但是更想找經濟實惠的招待所，但是它們“在哪兒？在哪兒？”雨勢愈猛，風雨大作，心情降至冰點。第一次獨立找住宿的地方，沒想到如此艱難。誤打誤撞之中，終於來到了一家尚有三人間的“格林賓館”。稱其為“賓館”實在不妥，客房條件是僅能躺躺，不過我們的要求也就是躺躺了。累哦！晚上六點多的時候，總算有了可以稍作休息的地方。兩人一鼓作氣，躺到十點。整整四個小時，昨晚上的缺覺全補回來了。
六．深夜古都印像
窗外雨停了，yiyi和vivi睡飽了。已是深夜時分，想起晚飯還沒有吃。於是手拉手決定逛逛“夜南京”，去有名的新街口走走商場。一覺之後起來，徹底沒有了方向感。Yiyi憑借著多年的上海城區騎車經驗而得到的一點可憐的方向感，被出租司機徹底粉碎。於是聽憑車左轉、右轉、前行。看見了繁華的新街口，貌似上海淮海路的林立商廈。路上行人無幾，商場已經打烊。
於是轉去夫子廟看看夜市。可能是暴雨之後，想像中的小攤、大排檔全然沒有。只有兩三小車上煮著香甜的玉米棒。看見一條河，在夜色中微微泛光，河岸是粉牆黛瓦的民居，看不真切，依稀以為這就是秦淮河了，夜夜笙歌、秦淮煙雨，恍惚著走，vivi說前面一茶樓不如進去坐坐。
服務生看見新來二位客人，頗是苦大仇深的樣子，丟來菜單，說點心一定要一整套一起叫。天！整整一大套，八十多元的點心。於是不好意思地作別。小二轉了笑臉，說“走好，我們這就下班了。”
夜幕中往前行，一小飯莊，有旗袍女在樓下殷勤迎客。進去看看。點了香椿炒雞蛋和炒田螺。食不知味。要了碗飯，就著白開水，扒兩筷子菜，填飽了肚子。
在旁邊一小店，買了南京特產的酥糖。紅豆酥味道很好。
回程的路，空街新雨後，道旁的百年古樹展現蓬勃肆意的姿態，有枝葉的清香彌漫在濕漉漉的空氣中。如此寂靜，有巨大的霓虹燈在閃爍，百年前的夜是迷人的。
七．按圖索驥飽眼福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滿室陽光。一個晴朗的天。心情舒暢，整理了行囊，步行去雞鳴寺。拿著地圖，定方位。漸漸看到這座號稱“四百八十寺”之首的古寺。有歡快的音樂傳來，是人們的翩翩起舞。不是流行上海的扇子舞，是國標。在市政府前面的街心公園裡。
雞鳴寺的門票是五元，還頗感意外地送了三支香。於是燒香拜佛。對著高高在上的古塔行鞠躬禮。不大面積的寺院，卻是樓台層層疊疊，漸趨迷人眼。來到了在攜程上廣受稱道的“蒙豁樓”，放眼望出去，看見了南京的古城牆，還有煙波浩淼的玄武湖。決定在這裡吃一頓素齋。清晨時分，按著小姐的推薦點了“紅燒帶魚”和“糖醋小排”。先行上來一碗血糯米粥喝喝，嗯，不錯不錯！vivi頗贊賞地誇這裡的手藝。然而，隨後的“帶魚”和“小排”來了，怎麼看都不像，怎麼吃也都不像。嚼著面粉團團和山藥，對南京的菜色徹底失望。
自雞鳴寺的後門下，是玄武湖公園。Vivi追著一只極瘦極瘦的狗狗走。沿著湖，古城牆伴著我們緩緩前行。昨日一天好趕，今天總算得以悠閑踱步了。
明故宮也是一個必去的地方。在故宮遺址公園裡，看到了碩大無比的風箏，和上海人民廣場的小花風箏不是一個等級的。還有做糖人的民間藝人，有一大圈的孩子圍著專心地看。Yiyi和vivi買了爆米花，坐在遺址前一捧一捧地吃。看見很漂亮的白色繡球花。
中華門是除了總統府之外另外一個讓我們流連忘返的地方。高高的城牆裡有一個園藝圃，是vivi極感興趣的。看裡面的樹根盆景，vivi一邊興奮地給yiyi講述和小曹GG大別山區之行，一邊挑了一個小小的銀杏盆景，托在手心，幾片嬌小的心形銀杏葉就此伴隨vivi從南京回上海。
去雨花台是為了給妹妹捎幾塊雨花石和小掛件。一路的陽光普照，vivi的紅外套只能脫下系於腰間了。Yiyi考考vivi，昨天我們都去了些什麼地方呀？vivi一下愣了，“昨天啊，昨天，先是……陵吧？然後下午……，下午……”yiyi如此絕望，那麼我們剛才是從哪兒出來的呢？“嗯……嗯……”天啊！yiyi一人包辦了行程安排的結果就是這樣。
下午趕去了湖南路的獅子橋小吃一條街，嘗嘗久負盛名的“尹氏雞汁湯包”。感覺太甜，懷念上海的蟹粉小籠。決定回上海之後就去吃一次。看見各種各樣的冰糖葫蘆。草莓？菠蘿？獼猴桃？好像凡是水果都可以往上串的。樂滋滋一人一串准備回家了。
八．臨行漾舟玄武湖
火車站買車票。旁邊有很多人販子一樣的阿姨拉扯我們去乘汽車回上海。不予理睬。買了城際快客，86元的車票，是來時的三倍還多。離發車還有一個半小時，yiyi拉了vivi去對面的玄武湖漾舟。租了蘑菇樣的電動船，在湖心蘑菇來蘑菇去。
湖心蕩漾，看見枝頭春日，湖中小島上有白色的小車駛過，有情侶騎雙人自行車繞島環行。關了馬達，任小船隨波蕩漾。眼看開車時間快到，小馬達突突慢慢挺進，方向總也把持不對。跳上岸，飛奔車站。剛一坐定，列車就緩緩駛動了。
環顧左右，看見口罩人群，才想起現在正非典橫行。回上海之後，得知京城非典大爆發，每日感染人數過百，學校限制出入、公司放假、民眾恐慌搶購物資。擔心在京城的閑雲，快快寄去吉祥的中國結，希望他能夠平安。
回來的這些日子，全國一下高度緊張起來。停課的停課、隔離的隔離，人人自危，五一的長假也已取消。如此突然的局勢轉變，真的讓人措手不及。相信因為這次的非典，很多人美好的“五一”計劃都被迫取消了。
“熱身運動”成了“終極目標”，謹以此文懷念無憂的南京行。
2003年4月29日
完稿於FD陰影中的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