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柳絮飛——重返瀘沽湖（一）記得鄭愁予寫過一首詩：“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蹙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從小就很喜歡這首詩，仿佛它就深入到了我內心深處，激起了我靈魂的共鳴。我的骨子裡好像就是那種喜歡游蕩的人。 原本以為我這一輩子也只是個喜歡飄零的過客，厭倦了城市裡的燈紅酒綠的生活和快得要死的節奏，而唯一沉澱下來愛好就是旅游，一到放寒暑假的時候也就是我背上行囊，開始流浪的時候了。我想這也是作為學生的難得的一個好處了，每年總有幾個月是留給自己的，是可以讓心靈得到休息的。幾年下來，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大半個中國，但是腳步總是匆匆忙忙的，不知疲倦，也不想停留。有時候我也不得不問自己，是否一生都將作一個過客呢？直到我來到瀘沽湖這一塊淨土。。。。。
去年暑假的那個炎熱的八月，我從中甸回到了麗江，在古城裡百無聊賴之際看到了一本周華山博士的《無父無夫的國度》，不得不承認，我被書中那塊神秘的土地深深的吸引住了。也許是一般游客的一種獵奇心態吧，我仿佛發現了夢中的桃花源，於是馬上決定到瀘沽湖去一趟。從麗江到瀘沽湖的車是很多的，可以自己租車去，也可以參加旅行團，最省錢的就是自己去坐到瀘沽湖的班車。為了讓自己的旅途更有流浪飄零之感，我選擇了坐班車，實際上，班車的確是給人一種破破爛爛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雲南旅游業開發了這麼久，這個路還是修不好呢？據當地一位很有經驗的師傅告訴我從麗江到瀘沽湖一共要翻九百九十九個彎，還半開玩笑的說我如果不信，可以去數數看。不過一路上的確是彎道很多，左邊是懸崖，右邊是峭壁，我們坐的大巴車就在彎彎曲曲，坎坷不平的羊腸小道中穿行，車輪碾過，不時有石子塵土落下深谷，看得人心驚肉跳。
我們的大巴車從清晨開到下午，穿越了重重山巒之後，終於停在了半山腰的位置，師傅好心的叫我們下車拍照，說這裡是看格姆女神山最好的位置了。（格姆女神山是摩梭人世世代代信仰的一座神山，關於這座女神的傳說當地人也有很多，其中有一個是我認為最經典的，它出自於一個叫直巴爾車的男孩的口中。他說格姆女神原來是個美麗的女神，他愛上了來自藏族的一位男山神並結為了夫妻。但男山神每個月都要外出待很長的一段時間，於是他們的婚姻生活其實是聚少離多的。格姆女神在每天等待丈夫的無聊歲月裡，逐漸愛上了附近的另一位男山神，便乘丈夫不在的時候與他偷偷的來往。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們的偷情最後被她丈夫發現了。憤怒的丈夫選擇進藏修行而獨自遠走他鄉，格姆女神開始後悔她的所作所為，每天流著眼淚等待丈夫的回來，流出的眼淚漸漸就結成一汪碧藍的瀘沽湖水，可直到她流干了懺悔的眼淚變成終日凝望的神山，她的丈夫也沒有再回來過。只留下了這段哀傷的傳說。 ）於是大家紛紛下車拍照留影，真是太美了，在夕陽下的格姆女神山，平躺在安靜的瀘沽湖水上，像一位寧靜的而安詳的少女。長發飄飄，美目盼兮，仿佛幾千年歲月的流逝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花容月貌。時光無情，來去匆匆，往事如夢，飄動無蹤，神女的愛情隨著男山神的離去而消逝了，我想隨之消逝的還有她那一顆飄零而悲傷的心吧。不管怎樣，作為摩梭人世代守護的神山，卻永遠的守侯著她的族民們，重復著永久不變的宿命。
終於，在夜色襲來的時候，我們依依不舍的告別了女神山，往瀘沽湖的村寨前進。近幾年隨著旅游業的開發，瀘沽湖畔不到三萬的摩梭人漸漸成了媒體和游客關注的焦點和熱點。而一般初次來的游客都會選擇最靠近湖水的落水村作為落腳的地方。這個村是旅游開發得較早的一個地方，村裡十分熱鬧，幾乎家家戶戶都以自己的家庭為單位開設旅社。然後還有很多諸如篝火晚會，騎馬，坐船，摔交，燒烤等等的各類節目，當然很吸引游人的眼光了。我的第一次瀘沽湖之行就在落水村裡下榻了。還記得當時我就隨便的選了一家叫“女兒湖客棧”的旅社休息了。坐了一天的車了，還沒有來得及梳洗一下疲憊的身體，熱情的老板娘就邀請我參加他們村裡每天晚上為游客舉行的篝火晚會。據說在這晚會裡可以看到摩梭人特有的“甲搓舞”，當然還有被外界勝揚的美麗而神秘的摩梭人。
我當然不能錯過這樣的盛會，於是顧不得疲憊和飢餓（我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吃晚飯），我就奔向了舞會場，他們的舞會是在村所會場上開的：一個空曠的平壩，中間燃了一大堆篝火，沒有現代的音樂，他們跳舞的樂曲來自一個男子吹奏的笛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悠揚，舒緩。聽慣了流行歌曲中那些復雜的樂曲和配樂，覺得這種簡單的樂聲居然有說不出來的美妙。然後一大群身著摩梭傳統服裝的男男女女就圍著這堆篝火跳起了他們的傳統舞蹈。男孩的服裝有點像藏族的服飾，緊身衣，靴子，有的身上還披了一塊羊皮，頭上都戴了一頂很有西部牛仔風格的氈帽，看起來很帥氣；女孩的服飾很特別，上身是各色是對襟衣服，下面統一是長長的白色的百折裙，裙子穿到及腰以上的位置，明顯的露出了她們嬌好的身段。哦，有一點我還忘了說，我到瀘沽湖感到第一神奇的就是當地的摩梭人的身高——普遍都很高，女的都差不多一米七，而男的大多是在一米七五以上。所以姑娘的長裙子就很好的襯托出了她們高挑的身材。他們是手拉手跳舞的，圍到篝火轉了一圈又一圈，舞步呢不是很復雜，但看起來整齊，偶爾還會聽到他們唱的一句句歌詞，只是可惜我一句話也聽不懂，卻也不禁被這美妙的聲音吸引住了。在這種熱情如火的場面下，每個人都會控制不了自己才蠢蠢欲動的心，想要和他們一塊跳。我就是其中之一，當我看了幾圈後，就忙不迭的加入到了他們的行列裡去了。混亂中慌忙的抓住了一個人的腰，（這種舞步是要求後邊的一個人抓住前邊一個人的腰帶）自己跳以後才發現原來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音樂的聲音太小，根本合不上拍，於是我有好幾次都踩到了前邊一個人的腳，但不知為什麼他一直都沒有回頭提醒我，就連生氣的看一眼也沒有，雖然我笨拙的舞姿可能已經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困繞了。我想，他一定在心裡嘲笑我。我開始不服氣起來，我在學校可是“舞林高手”絕對不會被這種簡單的舞姿嚇倒的。於是我卯足了勁的看我前邊“那位”的腳步，轉了幾圈後，雖然我還是比較笨拙，但已經沒那麼容易能夠踩到他的腳了。心裡也美孜孜的，畢竟是我的一次進步嘛。正想的開心的時候沒有注意，前邊的隊伍突然把速度變慢了，我的鼻子又不情願的撞在了前邊“那位”的背上。我想他一定是忍無可忍了，因為他終於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嚇得我急忙低下頭，口中喃喃的說了句：“對不起！”就匆匆的離開了，不！正確的說是遛走了，我才不想被他罵呢。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看。難道在瀘沽湖，這種方式被認為不禮貌，一路走出來我都在想這個問題，哎，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不管在哪兒，不辭而別都是不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