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昆明到成都的飛機是20日下午三點一刻。16日我們乘車往大理，給那裡留三天。又是大半天的行程。中午我買了包花生充飢，而Juha卻什麼也沒吃。
這一天是農歷三月十七日，正值三月街時期，又是星期日。人太多，車根本進不了城。售票員讓我們在城外下車，Juha直抱怨。城裡更是店棚林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向走在旁邊的一位治安警察問大理賓館在哪兒。他說他也不知道，是剛從下關抽來的。“三月街”又名“觀音街”，是白族盛大的節日和街期。已有上千年的歷史。每年農歷3月15日至20日在大理城西點蒼山下舉行。我們正趕上這個熱鬧的場面。如果按Juha的原計劃，南下西雙版納，也正是傣家的“潑水節”。
下關是新城，即大理市。我們在的是舊城，是個城池。有城牆和城門。我和Juha在人群中穿梭，終於找到了大理賓館。門口侍立兩位身穿白族服裝的少女。粉衣白褲，白絨貼發，服艷女嬌，煞是好看。裡面的少女們也是紅白粉綠的穿著，各司其職，成群散布，分不清主次。前台的一位說，只有民族院還有一套房間。我和Juha就住了進去。院裡粉白的大影壁上書“風花雪月”四個篆字。指“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是大理自然風景區的寫照。
在一家飯館點了大理的名吃沙鍋魚和乳扇。魚是洱海裡的弓魚。乳扇是當地農人制作的一種高脂肪、高蛋白的傳統乳制品。飯館裡人也很多，人們利用假日家人團聚、共餐。Juha想將我們沒吃完的乳扇給旁邊的一個孩子，我搖頭反對。大理被外國人稱為“東方的瑞士”。街上的大理石制品和軋染飾品最吸引人。我們在昆明買的T恤在這裡只十塊錢一件。
大理石因產於大理而得名。其石質地細密，花紋自然，色彩素雅。即是建材，也可雕磨成工藝品。北京的故宮、頤和園都使用它。大理蒼山十九峰，峰峰皆有。其品種有彩花石、石灰石、純白石和水墨石四種。作出的工藝品精美、神奇，享譽中外。城外的許多大理石雲木雕花家具就是用天然彩花石作椅背和桌面，獨具一格，宛若一卷淡墨山水畫。
大理有南北兩座城門。南門離我們較近，信步而出，見城樓雄偉，上有“文獻名邦”四字。
從大理向北分別是三塔、喜洲、周城、蝴蝶泉、沙坪和上關。17日先乘車去喜洲。Juha一直說要看“風水樹”。我因沒聽說過，並不以為然。又具迷信色彩，就更不放在心上。誰知車過村口果然有兩棵需幾人合抱方攏的粗壯大樹，枝繁葉茂。喜洲的規模介於鎮和村之間。有廣場、街道，也有路旁的鋪面和作坊。散發著濃郁的民風。
循道到了一個售票口，是當地的楊品相宅，為白族民居典型代表。這是一憧兩院三坊一照壁套連的宅院，封閉獨立，四面高牆。進院陽光充足，寬大明亮。白族民居很重視門樓建築和照壁門窗雕刻以及山牆彩繪的裝飾藝術。這也正是與麗江民居的不同之處。門樓一般都有飛檐，其泥塑、木雕、彩畫、石刻、凸花磚等組成了一座別具一格的建築，像白鶴展翅，造型精美，色彩雅麗。照壁一般壁周鑲角磚，中刷石灰，寫有吉祥字句，邊繪山水花鳥蟲魚圖案。也是裝潢雅致，富麗堂皇，獨具匠心。壁上有畫，壁下有花，整座照壁形成了一幅山水花鳥大花屏。白族民居的的確絢麗多姿。白族的瓦房布局一般是“一正兩耳”、“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等。“四合五天井”最講究，是四方高房，四方耳房，一眼大天井，四眼小天井。它們連房成套，互接貫達，幾院相通。顯得勻稱和諧，美觀舒適，方石砌基，穩固厚實。
服務小姐們向我們推薦白族三道茶。我們則選擇了坐下來吃飯。飯後走在街上，見幾位老人坐在一大樹下聊天。孩子們圍著他們玩兒。Juha讓我問一問，那是不是風水樹。我上前詢問。老人點頭稱是。我奇道：為什麼叫風水樹呢？老人說：因能保佑村子平安、富足。Juha告訴我，據雲，風水樹大都是幾十年至幾百年的參天古木。是村寨的吉祥之物。人們自覺維護。綠蔭不僅改觀了村寨的自然環境和視覺環境，還給生活帶來了很多方便和情趣。
下個月的傳統春游歌舞集會“繞三靈”便是以喜洲為主要中心。屆期，各村上萬的男女老少，民族盛裝，隨本村歌舞隊盡情歌舞而來，極為熱鬧。
Juha說來大理的路上看見了許多小土堡，他覺得是人居住的。我迷迷糊糊好像也看見了，卻不記得在什麼地方。但我認為那是磚窯，不是住宅。我們不用走那麼多回頭路。他卻肯定在沙坪。我很欽佩他的探索精神。確實在沙坪，確實是磚窯。Juha看了一眼扭頭就走。我則找了一人打聽。原來磚窯是屬一家一戶的，所以比較小，且主要用泥土。看上去很簡陋，不同於一般的窯。
我告訴Juha蝴蝶泉就在附近。他同意去看，只是要走小路，遠離賣東西的商販。
泉水位於周城村北，碧翠清澈，彙積成潭，周20余米。潭旁大樹合抱，虯枝蟠繞。因地居山麓凹處，四周林木陰翳，花繁草茂，春夏之交，日暖天和，萬木爭榮，百花吐香，極其適宜蝴蝶的繁殖。故有萬千彩碟群集於此，配偶交媾，追逐嬉戲，千姿百態，繽紛斑斕。《徐霞客游記》中記載“泉上大樹，當四月初，即發花如蛺蝶，須翅栩然，與生蝶無異；又有真蝶千萬，連須鉤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於泉面，繽紛絡繹，五色煥然。”每年農歷四月十五日為蝴蝶泉會。但現時，時節尚早，游人不多，泉淨無蝶，樹立泉側。我們在泉旁茶館品泉茶。
往回走是周城。午後天朗人稀。Juha各處走動觀看。我則坐在村子的風水樹下稍適休息。幾位婦女拿著軋染布向我兜售，說周城是白族民間軋染名鄉，大理城內的大都出在這裡。並給我介紹制作過程。我一再謝絕。這時，突然下課鈴響了，孩子們一下子湧出學校，廣場上頓時沸騰了。Juha喜靜，我們乘車到了崇聖寺三塔。寺是新建的，又是他不喜歡的。而塔歷經千年以上，度過風吹雨打和烽火地震，依然挺立。為Juha所愛，留戀於三塔旁。三座磚塔，一大二小，背倚蒼山，西映洱海，鼎足矗立。主塔居中，名千尋塔，為典型的唐代建築風格。分立在主塔稍後的南、北兩座小塔，為一對八角形實心塔，各十層。塔身均塗成白色。三塔渾然一體，氣勢雄偉，具有古樸的民族特色。我實在喜歡大理石制品，在三塔旁買下了一個紋路細膩、光潤平滑的筆筒。
回來路過紅山茶賓館，被告知這裡每天200元，而布局和設備完全一樣。晚上就移居到紅山茶賓館。夜裡不安靜使Juha覺得條件不同了。
賓館對面有一些裁縫鋪，既做衣，也賣成衣。Juha買了一件中式傳統便服。老板娘也熱情勸我試一件，並30元便宜賣給我留作紀念。Juha說，在芬蘭一件需千元以上。於是定做五件，兩白一灰一黑一藍格。共一百二十元。明天取貨。老板娘說過生活不易，要價太低了。
大理地區的交通十分便利。到處都有小巴往來。18日坐小巴向另一方向走，來到下關。這是一個現代小城市，平常普通，無甚古跡可尋。對Juha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但我們還是轉了一上午。在那裡吃了午飯。我很想看以蒼山、洱海為中心的湖泊山岳風景區，以及劍川縣石寶山風景區和賓川縣的雞足山風景區。而Juha堅持要去南詔德化碑和太和城遺址。坐車到那裡，四野無人。先看碑。在一碑室中。正文三千八百余字，敘述了南詔初期歷史及其與唐王朝的關系，且詳及天寶戰爭的起因和經過，文章婉轉動人，詞藻華麗。為雲南現存最大的一塊古碑。我告訴Juha太和城遺址早已沒留下什麼，他仍要一觀。太和城是南詔國早年的都城。現只遺留有南北兩道夯土城牆。不過宋代大理國段家也是我神往已久的。現只有一家飯館名“段家樓”。昔亭堂樓榭今何在？雖沒什麼留下，我卻感到了滿目蒼涼古意。原來是遍地石塊給我的神秘感。記起來時看到唐人樊綽的《蠻書》中說：太和城“巷陌皆壘石為之，高丈余，連延數裡不斷。”我注意到，旁邊的村子幾乎成了石頭村。村民的房子、院牆、豬圈、廁所，等等。獨用石頭。石大過鬥，堅實齊整，壘砌有序，一望無際。仿佛一部石頭史書。又像現代派畫家的作品。從這裡能看見洱海，但我卻被這裡深深地打動，開闊、空曠、無言而存魅力的石頭世界。
紅山茶賓館所在的護國路被叫作“洋人街”。顧名思義，外國人很多。我和Juha每天在這裡喝咖啡。要買回昆明的車票時，卻為價錢遲遲未定。還是臥鋪汽車，半臥是85元。平臥是120元，全車只有四張。Juha個子高，我勸他買平臥，他卻說價錢太貴。我說：今天我不喝咖啡，節省出20元買平鋪。他笑了。結果喝了咖啡，也買了平鋪。洋人街上有不少中西飯館和咖啡館。我們這天去了街裡的一家園子，在那裡吃了飯。又回到洋人街，選一臨街的桌子坐下來，邊喝咖啡，邊觀街景。仍是游人如織。Juha說他更喜歡麗江，開闊，不擁擠，給人以安定和恬靜感。我也懷念麗江，還有沒去成的因金沙江急轉北流而形成的虎跳峽；諸葛亮“五月渡瀘”處－－長江第一灣和具有原始色彩的瀘沽湖。當然，還有西雙版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度重來。
一車的外國人。Juha很滿意他的平鋪，安穩舒適。我在他的旁邊看著書。不知不覺睡去，迷迷糊糊被人叫醒，是兩個警察上車檢查證件。我出示了身份證後，又繼續睡去。
夜半醒來，車停在路上。司機說要等高速公路凌晨三點才開始放行。我下來透透氣。突然發現停在周圍的大都是差不多的臥鋪車，成一條車龍。我已找不的我的車。正自著急。我的司機問我：“你找什麼？”我如釋重負。趕快回到鋪位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