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嶺腳下涅槃

作者: Dennis8848

導讀Reinhold Messner說:“我們只是為自己攀登。”走進鳳凰嶺北線,只見兩旁山峰聳峙,挺峻險拔,再走幾步就到了一心向往的神泉。見“神泉”二字不要浮想聯翩,以為是偌大的一泓清泉,其實是涼亭旁石井裡淌出的涓涓細流。接了一瓶神泉水,先啜一口,已覺清冽在心,進而開懷痛飲,頓覺通體爽然。再將毛巾浸過神泉水搭於頸上,那感覺真是有如冰龍縈身。這冰涼的山泉驅散� ...

Reinhold Messner說:“我們只是為自己攀登。”走進鳳凰嶺北線,只見兩旁山峰聳峙,挺峻險拔,再走幾步就到了一心向往的神泉。見“神泉”二字不要浮想聯翩,以為是偌大的一泓清泉,其實是涼亭旁石井裡淌出的涓涓細流。接了一瓶神泉水,先啜一口,已覺清冽在心,進而開懷痛飲,頓覺通體爽然。再將毛巾浸過神泉水搭於頸上,那感覺真是有如冰龍縈身。這冰涼的山泉驅散了暑熱,趕走了勞頓,讓我們前行依然精力充沛。

石徑盤曲上下,我們好像在駝峰上前行。經過仙人足跡、玉兔、峰戀、恐龍骨架,到達天梯腳下。那天梯約有六七十度,石階小而道路狹,到頂後見一石洞,名曰“修仙洞”。洞內清風泠泠,令人飄飄欲仙,但造像卻實在不敢恭維。接著我們經觀音洞、金龍潭,來到鯨魚背。

鯨魚背其實是一塊碩大無朋的巨石,且上方尖圓似鯨脊,故名。可能是第一次來的緣故,我們誤入歧途,爬上鯨魚背,深入密林。那景色確與櫻桃溝深處略有相仿,到處巨石屹立,蟲唱此起彼伏。我想這實在該叫做溝,一路溯溪而上。山外陽光燦爛,然溝內林木蔥蘢,光線黯淡。抬頭見葉隙間透出縷縷金色,而腳下樹影斑駁,倒也別有洞天。我們前進的道路誇張點說真可謂“披荊斬棘,步履維艱”,那些擋在眼前的石頭之大較櫻桃溝的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我們實在像伏在大石頭上的甲蟲,一塊塊地爬將過去。最後走到了一塊開闊地,原來是眾峰環繞的山谷。

不知怎地,我想起了桃花源,也想起了那一片春花爛漫,鳥囀鶯啼。我在這塊天地裡仰望四周,唯見壁立千仞,如刀削斧斫。溪水流下的方向,是一塊卵形巨石。我們沒有任何登山用具,徒手翻越有如登天。溪流右側傾斜的山壁上有幾處落腳的地方,我和宇分別嘗試從那裡迂回到左側的巨石上方,卻因找不到可以抓握的地方而告失敗。我們想到放棄,沿原路返回,卻心有不甘,於是決定先坐下休息。此時此刻,四周杳無一人,只有颯颯的山風。我突然感到自然的無情,心中升起一陣不安。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只有這千年的詩句在空靈的山谷中回響。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確實如此。從鯨魚背深入密林,一直可以見到一根水管從山上順下,可能一直通向山下的神泉。我們試了試水管,覺得很結實,便打算借助水管從左側上巨石。此時的水管如同登山時的繩索,將生命懸於一線之間。雙手握緊管子,一步步地向巨石上方移動。管子裡不時滲出水來,弄得兩手濕滑得很,但唯有加力攥緊,否則一失“手”而成千古恨。終於,我和宇將巨石踩在了腳下,可眼前卻是一汪死潭,更深處又矗立著一人多高的巨石。

繞過水潭,我們走到巨石腳下。這塊巨石十分光滑,右側有一棵小樹。如果有爬樹的功夫,上此石則易如反掌,然我和宇均不諳此功。宇忽然驚叫巨石中有一石洞,我去一探究竟,方覺有如神助,石洞剛好能容一人通過,我們興奮異常。走出石洞,前方又赫然一塊大石,窮途末路之感油然而生。宇上前翻過巨石,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枯枝敗草和難以逾越的參天巨石,後面是什麼樣的道路更是一無所知。不過在這腹地,雖不知身在何處,冥冥間仍感到山頂已然近在咫尺。

宇好不容易從巨石上下來,最終我們決定放棄前行,這時精力也已耗去大半。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不過我們下山卻走得一路輕快,大概是上山時熟悉了道路的緣故。沒多久我們又到了卵形巨石的地方。看著腳下,又不由得倒吸幾口涼氣,可是不下就意味著我們只能被困在山裡。我們小心翼翼地緣管而下,快到底時反倒覺得輕松異常,拽著管子立在巨石上歇息。下了巨石繼續往回走,快到鯨魚背時我猛然發現左側灌叢中立著一塊鐵牌,上書“山路危險,游人止步”。不過也許是因為牌子的位置不夠明顯,加之林間光線黯淡,緣溪而上時並未發現。現在看到不免叫苦不迭,但我們對剛剛的“歷險”卻深感興奮難忘。我琢磨了一下,稱此番探險為“幽谷覽勝”實在恰當不已。

隨後我們經曲徑洞天到觀景台,眼前頓時豁然開朗:看腳下一馬平川,觀兩側層巒疊嶂。山嵐蕭蕭,玉樹臨風,林泉淙淙,激越泠然,懷古思今,不禁慨然滿胸。流傳千古的名句不覺湧出: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從觀景台一路下山,直到神泉。這時再飲神泉水,頓覺一陣清涼沁人心脾,飄飄然心曠神怡。然而疲憊卻還流連在血脈裡,始終不肯離去。我仰天躺在玄青色的公路上,在大地深沉的懷抱中合上雙眼。耳邊輕響著清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呼嘯而過的摩托引擎的轟鳴聲。世界在離我遠去,我好像躺在斜坡上,幸福地向著星空墜落。

恍然間我醒了

起身

向著火一般的晚霞走去

像鳳凰一樣

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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