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女子的舊影和傷感

作者: jxdmy

導讀-------------------------------------------------------------------------------- 從西塘回來的那天晚上,朋友打來電話詢問,西塘如何,和周莊差不多嗎? 我說,有一點不一樣。 因為,走進西塘,你就會感覺到在它的靈魂裡,隱隱暗藏著無數女子的舊影和她們不曾言說的傷感。 我們坐在三輪車上穿行在古鎮狹窄的街道裡,在西塘那仿佛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而本地的三輪車夫仰仗著他們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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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塘回來的那天晚上,朋友打來電話詢問,西塘如何,和周莊差不多嗎?

我說,有一點不一樣。

因為,走進西塘,你就會感覺到在它的靈魂裡,隱隱暗藏著無數女子的舊影和她們不曾言說的傷感。

我們坐在三輪車上穿行在古鎮狹窄的街道裡,在西塘那仿佛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而本地的三輪車夫仰仗著他們在那裡多年的生活經驗,自然的成為我們最好的導游。

經過倪天增故居的時候,帶我們的那個三輪車夫突然說,《像霧像雨又像風》就在這裡拍過一段,他還在裡面演過角色,還有台詞。

我知道那是前些日子很流行的一部電視劇,講述的是幾個女子傷感的愛情。我於是很好奇的問他,是什麼角色,有什麼台詞啊?

他有點自得的說,我演一個管家,有兩句台詞,長的那一句是站在倪宅的門口指著一個想出逃的女子說,別讓那個女的跑了。

我的心忽然在那一瞬間沉靜下來,眼前小橋流水,高牆古宅,幾百年來,到底有多少的故事掩映在那一扇扇木門的背後,又有多少的女子得以勇敢的走到了這扇門前,卻又殘酷的在那裡折回,終於,與幸福永遠的阻隔。

走上姚宅的二樓的時候,屋主告訴我們,這裡就是古代女子的閨房,走到樓上的時候她順手把一邊的木板蓋住樓梯,她說,以前的小姐是足不出戶的,關住這個出口便是她們的全部世界,在這裡,她們將度過自己生命中的童年和少女時代,直到她們出嫁的那一天。

房中稀疏的擺著幾件古時女子的東西,刺繡的織架,筆墨紙畫,梳妝的鏡台,或者還應該會有幾本書,也許其中會有一本書,叫做《西廂記》,但是數丈高的防火的院牆不僅阻隔了情人的相會,也深深鎖住了女子應有的綺麗絢爛的夢想,高牆隔斷處,鎖住了她們所有奢侈的向往。

我站在窗口,努力的探出身去,試圖從瓦間窗棱的空隙,窺見閨房之外“九裡灣頭放棹行,綠楊紅杏帶啼鶯”的喧嘩,即使只是西塘河流的縱橫,綠波的蕩漾,小橋的流水,夕陽的斜照……可是,沒有,只有無盡的粉牆高聳,黛色的瓦屋倒影,還有一方永遠飛不上的青天。

或許在春天的時候,可以看見園中的杜鵑怒放,花形似蝶,花色如血,在這本應含蓄婉約的牆內最熱烈的綻放,可是凋零得太快,平白生出幾絲凄涼,更襯得心情分外凄涼。

我在姚宅黑色的庭門前站定,微微的仰起頭,夏日的陽光耀眼的撒在我的身上,也移動在頭上閨房班駁的木窗上,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中間是一段無限漫長的歷史。

回來的第二天,我從照片上看到了自己在那一刻的表情,嘴角是緊抿的,眼神裡是有著傷感的。

因為,我知道,在我的身後,有一個女子,或者是幾代、幾十代的女子,她們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可是,這間古舊的房間不會忘記,它將永遠記載下她們無限漫長和寂寞的歲月。

三輪車在西塘的煙雨長廊裡,曲折向前,轉彎處,水鄉的水近在眼底,人仿佛就浮在瀲灩湖水上,清澈觸手可及。也許,在這樣的地方也只有這樣的交通工具才可以讓有人感覺到舒適和愜意。

我們的“導游”告訴我們,古鎮的廊棚總長達877米。其中朝南埭廊棚東起北柵欄,西至來鳳橋,總長度168米,街寬2—2.5米。從街頭面延伸至河邊,圓木柱支撐著一層斜斜的屋面,叫作“一落水”,中間有一段有翻轉軒兩層雕刻花紋,最為出色。

據說這廊棚緣起於一個馮姓的富家女子招親的故事,因為家境好,又才貌雙全,於是想找一個門當戶對,同樣有才學的如意郎君。她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因一幅畫而想到一聯詩:“暑鼠涼梁,宅主描貓,驚暑鼠。”於是它就成為了姻緣紅線的一端,小姐命人將它掛在門外,期待著有緣人接寫下聯,因為有風雨,所以架起廊棚,一則避免詩聯被風吹失,一則可以便於家丁守候。

走到廊棚的盡頭的時候,我知道了那個故事的結局,最終接出下聯的竟是一個白發老翁,富家小姐在洞房之夜傷感之余,仍然不甘心的嘆道:“紅綾被裡紅艷女”要白發老頭續出下聯,否則,就是不同床。老頭笑笑,隨口應道:“白羅帳外白頭翁”,把上聯對上了,還加橫批:“廊棚招親”。

無可奈何裡夾雜著的是無限的不甘願,可是,三千年的沉澱下來的是太強悍的命運,縱使家財萬貫,縱使才貌雙全,縱使得以挖開一角窺見世界,最終仍然只能靜候,只能等待,只能承受。

也許,在深幽的夜裡,會燃起一盞燈,並不做特別的事,悄然掩至的還是亙古以來女子心中無限的孤寂冷清。

從古鎮幽深的弄堂走出的時候,一顆心就像從久遠的歷史裡抽離出來,回望水鄉,仍是白牆墨頂,舟影波光,恰如一幅淡彩的宣紙畫。

我聽說,西塘古宅檐上的青草,是附著屋主的靈魂的,我想像著那其中,也必然縈繞著無數女子的魂魄的,在有生命的日子裡,她們被關在瓶中,沒有奇遇,久久,化為水,臨了,倒出來,得以回歸塵土,靈魂飛身檐間,終於,呼吸到那向往一生的自由的空氣……

編輯:澹台明來源:故鄉 作者: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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