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穿行日記(十一)

作者: shelphen

導讀Sept.27 塔欽—巴爾兵站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牛兒悠閑地行走於山澗草地,牛倌哼唱起動聽的民謠小調,我則舒服地坐在牛背上欣賞峽谷風光,感受大自然氣息。 戇牛兒依舊戇性不改,“該”往哪走還往哪走,這讓我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今天的鞍子拴得很松,有好幾次上坡我直往下滑,差不多坐到戇牛兒的尾巴上了。有一次,牛倌突然發出一聲哨令,沒等我反應過來,戇牛� ...

Sept.27 塔欽—巴爾兵站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牛兒悠閑地行走於山澗草地,牛倌哼唱起動聽的民謠小調,我則舒服地坐在牛背上欣賞峽谷風光,感受大自然氣息。

戇牛兒依舊戇性不改,“該”往哪走還往哪走,這讓我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今天的鞍子拴得很松,有好幾次上坡我直往下滑,差不多坐到戇牛兒的尾巴上了。有一次,牛倌突然發出一聲哨令,沒等我反應過來,戇牛兒一個急剎車,緊接著猛地一個180度大轉身,媽喲,我差點沒被甩出去。幸虧反應夠快,牢牢抓住鞍子。可氣又可愛的是戇牛兒回頭見主人警告的不是它,自然放下心來慢慢轉過身,可轉了剛剛90度的樣子,發現新大陸,戇牛兒一頭衝下坡,大嚼坡上長出的美味“點心”。不到半米寬的斜坡土路,居然可以容得下一只龐然大牛拱來拱去而沒有塌方,也算是我的造化了。只可憐我驚魂未定,又被嚇出幾身冷汗。你說戇牛兒像其他牛一樣,干脆下到坡底,這樣也平坦些,草也吃地舒服些啊。可戇牛兒偏偏喜歡頭衝下,45度的坡簡直如履平地,就是苦了我呀,兩只手撐得直發僵。

戇牛兒衝上大斜坡的時候,我預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鞍子松動,我從牛背滑到牛屁股,接著從牛尾巴滑到了地上,戇牛兒還自衛地後腳踢了一下已經落到地上的我。很輕的一腳,但不爭氣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大聲埋怨牛倌不該忽視剛才我的提醒。戇牛兒停在前面,大眼睛忽扇忽扇地,盯著我。我嘴裡嚷嚷著不再騎牛,可腿還是跨了上去。戇牛兒伸出大舌頭又舔舔我的褲子,好像在安慰我別生氣了。

相安無事2個小時,之後又出狀況了。離出口收費處大概2公裡,有一段十分狹窄的山路,山路是挖土方挖出來的,另一邊就是萬丈深淵。要是失足滑下去,估計就喂魚了。戇牛兒搶了首發,顛顛兒往前走。走著走著,就犯老毛病,喜歡挨邊走,挨著懸崖邊走。它三步一回頭,瞧瞧主人的影子,跟沒事兒人似的。可我怕呀!本來騎牛就居高,往下看峽谷,那就高上加高;再加上戇牛兒有時候站在崖邊,猶豫著要不要往坡下衝,還是朝前走,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牛倌落在後面,不見蹤影。有兩塊突出的大石頭擋住了戇牛兒的去路,一過沒過去;我注意到前面是一處彎路,只能容一人走過,對於牛更顯狹促,懸崖邊甚至連塊擋石都沒有,空蕩蕩的就是大斜坡,心下暗叫不好;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也就是零點幾秒的時間我做了一個之後看來是絕對正確的決定;只見戇牛兒度了度空間,向後退了一步,繼而發力向前一衝,我的左腿狠狠地撞在石頭上,擋了一下,於是,我順勢滑下牛背;而戇牛兒跑著步擠著貼著山壁衝過了最危險的地帶。其他牛一見著這陣勢,嚇得擠成一團,原地不敢動彈。我害怕犛牛們受驚,把我撂下山崖,顧不得腿部的疼痛,緊貼凹進去的山體站著,給犛牛們讓出一條路,等洛旦師傅他們上前來處理。

犛牛聽到前進的哨聲指令,魚貫而過。後來,我問Dustin,當他們發現牛背上是空的,有沒有想我可能已經跌落懸崖呢?他回答沒有,想著你應該下來了,就放心了。忽然,我醒悟到,也許第一次從牛背上摔下來是對的,神在告訴我怎樣自己從牛背上下來,以致沒有在剛才發生更大的險情。

這次下來,卻不敢再上牛,即使過了下山處的售票口,走上“康莊”大道。經過路口的一個日雜店(車子可以行駛到達的地方),女主人遞給我們一張紙,原來Panda昨晚的留條,寫給朱哥哥人等,說他一直候至8點半,始終不見我們的人影,空車無果而返。當下暗自慶幸,昨晚沒有衝動地和朱哥哥他們連夜趕路。不然,真不知道幾點鐘才能到塔欽。

憋著一股子勁向著塔欽的方向衝,不遠處有吃人的一群野狗像狼似的叫喚,心裡發怯,停下來等洛旦師傅。不一會兒,就把犛牛隊甩在後面。

11點05分,發白的月亮依舊懸掛,沒有前幾天那麼圓,開始缺邊,天空純淨的沒有一絲雲彩,烏鴉從天空掠過,和月亮離得很近,有著雄鷹一般的英姿,這樣的景像有那麼點意思。

“行百裡而半九十”,意志又開始作戰。塔欽都已經浮現在眼前,可就是怎麼也走不到跟前,我緊跟洛旦師傅的腳步,希望在11:30之前見到其他人。我吃力得走,慢慢能體會昨晚朱哥哥他們披星戴月,行進之艱辛之痛楚之燎人。趟過小溪的時候,最後的一絲意念支撐住我發軟的雙腳,不至於跌入冰冷溪水中。

抓住Freda的手,重逢欣喜溢於言表。他們昨晚的決定果真實施地異常艱苦卓絕,沒想其他的了,就是走,一直走,朝前走,走到沒知覺了還是堅持往前走…10點15分左右,到達崗底斯旅館,卻遍尋不到Panda,還有車。他們在方圓不到幾百米的大金四處找尋,精疲力竭,幾乎癱倒,問一個藏族人討了開水吃,繼續搜索,折騰一個小時之後,才在一個好心的藏族人的幫助下,問到Panda預定的房間,安頓下來。一覺睡到大晌午。

凡事到最後還是免不了一離,神山也是。整個崗底斯山脈宏偉而無限寬廣地在我們面前延展在萬裡晴空之下,印證我們來到神山第一天的預言。容許我最後深深望一眼你,6638米的崗仁波齊峰,不知生命裡我與你還會不會有第二次重逢的邂逅?亦或就此踏上紅塵世俗路而一去不返?我的內心沒有答案,可是又有誰能給我答案?

夜宿巴爾兵站。大兵們特真誠,都是才到一個月的從新疆上來的武警戰士,剛到阿裡很不適應。為我們加班煮完香噴噴的雞蛋西紅柿面條還邀請我們共度周末,唱唱卡拉OK什麼的,我們都被戰士們的真誠所感動。

晚上鬧瘋了,我不顧吹傷的黑白“陰陽臉”形像,就著洛旦師傅的玉林民歌,現編了一段伴舞。今兒個我人是丟大了,可對著咱們最可愛的人,咱也不能虛情假意。結果就這胡亂舞了幾下袖子,戰士們還嚷著再來一個,多可愛啊。得!意猶未盡。

熄燈前,我們和兵哥哥合“軍民魚水情”的影。聽說我們明早7點趕路,老家是江蘇的指導員特地安排炊事員提早起床1個小時為我們准備熱騰騰的早餐,讓我們暖暖和和的出發,而且完全免費!唉!將心比心,當初我們的目的性昭然若之。

兵站的女廁所非常干淨,想是女客少的緣故,這也引得我和Freda的嘖嘖稱贊。滿意出來,45度角視線,一顆流星快速地在深邃的天際掃過一道美麗弧線,隨即消逝在遠山後,激動而噤聲,後悔忘記許願。

怔怔地想,想上一次看到流星已經是4年前,正值花季大學,通宵守候在蛇口海邊,為的只是能看到毛毛雨灑落的幾滴“雨點”而欣喜不止。可如今,事過境遷,人物已非,當時簡單的心靈早已萬帆重過,千瘡百孔,何時再能聊發少年狂?

想到這,不覺啞然失笑,踏足西藏,已經不是簡單的為完成6年的夙願,而尋求內心的解脫不覺中上升到更高的位置,可是為什麼當我面對滿天如雨的繁星時,竟然還是扔不下所有的情感包袱,解不開作繭的束縛?沐浴在西藏的陽光下,我究竟撕掉了幾層保護皮赤裸裸的直對?我不是天使,縱然我曾經有天使般的笑顏;我也不是蝴蝶,縱然我曾經為自己插上愛的翅膀;所以“那一年,讓一生都改變”,而我,―真的無能為力。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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