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滿溪口雪竇山

作者: (蘋果)

導讀對於南國常年的郁郁蔥蔥,還是蠻喜歡的,因為我喜愛綠色植被,但是並不喜歡那個沒有四季的日子;對於北國,我喜歡那鮮明的季節個性,但又不喜歡落葉的凄楚荒蕪。我想如果有一個地方,既有分明的季節變換,讓人在歲月的節奏裡生活,又四季常青,讓人在布滿生機的氛圍裡成長,該是何等理想。這次來寧波溪口,無意中發現這裡正是我多年來期望的地方。雖說從杭州� ...

對於南國常年的郁郁蔥蔥,還是蠻喜歡的,因為我喜愛綠色植被,但是並不喜歡那個沒有四季的日子;對於北國,我喜歡那鮮明的季節個性,但又不喜歡落葉的凄楚荒蕪。我想如果有一個地方,既有分明的季節變換,讓人在歲月的節奏裡生活,又四季常青,讓人在布滿生機的氛圍裡成長,該是何等理想。這次來寧波溪口,無意中發現這裡正是我多年來期望的地方。雖說從杭州來,不過200公裡的路,但對比下杭州顯得蕭條多了,兩樣的景像給人不同的感懷。要說寧波冬季樹木不落葉也不對。這裡,就是我見到的,許多樹木還沒長葉子,很正常。法桐落了葉子,楊樹也沒有葉子,還有玉蘭樹。玉蘭雖沒有葉子,可那含苞的白色花蕾掛滿枝頭,連點遮攔也沒有,好像報春的時候誰也不許攔著。到是那些水杉,松樹,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在潮濕的冬天裡,不聲不響地長著,給山水塗抹了綠蔭的底色。透過稀疏的枝條,透視到冬天的綠景,一層層的,也值得回味。

這次來到寧波溪口,什麼還沒去看,就發現了這樣景致,真讓人高興,心裡滋生出一種好感。我不懂風水,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風水。

好了。到了溪口,必然要看千年古鎮武嶺。在這裡看看豐鎬房、玉泰鹽鋪、樂亭以及小洋房什麼的,對蔣氏家族有些了解就行了,因為真正的好景在10裡之外的雪竇山。

雪竇山地處四明山東緣,千峰簇擁,百瀑作帳,主峰海拔976米,是一座神山。既然這樣好,到溪口的人不能不去那個地方。汽車沿整潔的公路向山上駛去,在早春的山裡盤旋,也是一種享受。你想,春天本來就很害羞,到來時總是隱蔽的,不想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想來個雲開日出,給你一個驚艷。可是,經過一冬的醞釀,積蓄的芬芳,要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那才怪了。在這幽情濃濃的清爽中,沿山路而上,看遠近麓野裡濕潤的蔥郁,枝條黃,花頭紅,草新綠,讓人分明感到了春的新生。

雪竇山早春很樸素,不火也不張揚,可不管你在意不在意,不管在哪兒,總會被一種溫濕的萌動所感動。呼吸著淺淺的濕霧,迎著淡淡的清寒,不管風怎麼個吹法,每塊筋骨都像要蘇醒一樣。雖說春天的景色很多,最好的,還早春的感受。

雪竇山有彌勒道場之說,像樣的景色很多。禪宗名剎雪竇寺,也叫雪竇資聖禪寺,早創於晉、興於唐,盛於宋,是一座古味濃郁的大寺。其中彌勒殿、大雄寶殿、藏經樓等都是歇山飛檐翹角的宏偉建築,古樸之中還顯出格外的氣派。這樣的祠廟值得看,可離雪竇寺不遠有座舊式的房舍更值得看,這就是民國時期的中國旅行社“雪山招待所”。

單就一個旅行社招待所也就沒什麼可看的,可這曾是軟禁張學良先生的地方,因而有些特殊了。西安事變震驚中外,張將軍拿著自己的身家性命,兵諫蔣中正先生停止剿共,合力抗日,為中華民族做出了卓越貢獻。進到院舍來,只見滿樹紅梅、白梅盛開,院裡一片綠意蔥蔥,綠葉洗過一樣鮮亮。在院子鮮花松柏中,矗立有張學良將軍的銅像,威武的氣質依然,英勇的豐姿猶在,凜然之氣浩貫長空。據說,西安事變後,蔣先生組織高等軍事法庭判處張學良有期徒刑10年,後又以“勇於改悔,自行詣京請罪”的理由呈請國民政府“予以赦免”,並嚴加管束。隨後,張學良被送到了這個第一幽禁地,在此居住了八個月,身邊除了夫人和秘書趙四小姐,其他就是監管他的特務。歲月悠悠,如今這位英雄已經作古了,但他的愛國精神令人敬佩。而蔣先生前後干了什麼,他自己當然知道,他能給張學良留一條命,讓其善終,並不是他的寬容,而是怕歷史給他難堪的懲處。不過,能結束內戰,共同抗日,也算識時務,不過心眼小了點。

沿著山路繼續上行,不遠就是妙高台。妙高台位於雪竇山上的妙高峰,是雪竇山的一處制高點。妙高台的“妙”、“高”之處,在於這裡三面是峭壁,下臨深淵,地勢險要,沒有什麼來打擾。妙高台是峰上的一處石坪,台下山壁如削,一落千丈。妙高台的四周,被高大叢密的松樹所密密遮掩著,幽情厚重。這裡異常干淨,清翠的松針閃著亮,不被世塵所染。松柏遮映中,站在妙高台前沿處,舉目四望,可以領略到千山疊嶂、嵯峨聳峙的壯觀景像,一覽山上山下的春潮風情。難怪有人詩曰:“一峰高出白雲端,俯瞰東南千萬山;試向崗頭轉圓石,不知何日到人間。”據考,清朝初年,在妙高台北面,曾建有棲雲庵。1927年蔣介石第一次下野期間,拆了棲雲庵建了一處東西合壁的別墅,而後每次回鄉都到此居住,接見要人。1949年蔣先生第三次下野,曾在此停留了三個月,並通過電台指揮督戰,意挽回淮海戰役的敗局。可是大勢已去,蔣先生眼看著經營了幾十年的民國政府無可奈何花落去,只好匆促下海,最後去了台灣。歷史沒再給蔣先生一次翻本的機會。

離開蔣先生昔日的別墅,沿茂密的山路向上回旋不遠,來到峭壁上的一處亭台。這個亭有個好名字,叫“飛雪亭”,看來是有風景的。來到亭邊的欄杆處,從上望下看去,千丈岩的面目盡收眼底。四下張望過了,發現我們已在雪竇山的懸崖絕壁上。腳下岩壁如削,筆直不見谷底,令人目眩。遠處山有一溪流從絕壁處吐出去,一飛千丈,飄飄灑灑,好似掛在懸壁上一道白練。這瀑布與石壁上刻寫的三個巨大紅字“千丈岩”相映相襯,在青翠之中顯得格外有神勁,揮灑出一種恢弘而超然的氣勢。這瀑布曾被宋真宗趙恆賜名“東浙瀑布”,落差128米。雖說這裡還有好多瀑布,如徐鳧岩、上隱潭等,但這瀑布別具一格。由於峭壁中間有一突出的巨石,天水飛瀉至此,被摔得碎如飛雪,滿散似紫霧,蔚為壯觀,所以古時也被稱為“飛雪岩”。“飛雪亭”的名字自然也是從這裡得來的。

雪竇山自古被人青睞,文人墨客,官人商賈,亦欲來此一覽,舒展心懷。在“飛雪亭”的一角,安放著一尊王安石的石雕像。這花崗岩的全身雕像,依然保持著他的飄逸豐姿。清瘦的身影,依然洋溢著急進變革情懷,那鐵骨風範,清正品質,給人三分感染力。他在此曾留下一首《千丈岩》詩,“拔地萬重青嶂立,懸空千丈素分流,共看玉女織絲掛,映日還成五色文。”曾鞏也曾來此游覽,對千丈岩瀑布更有情鐘:“玉垂處雪花翻,四季雷聲六月寒,憑欄未窮千裡勢,請從岩下舉頭看。”這些歷史人傑文豪留下的不僅是治國的作為,還有豐富的文化,這些將與名山大川千古共存。

徒步來到千丈岩瀑布的源頭,只見一潭碧水,積攢著山上滲下來的山水。潭水滿了,便從山崖邊的石槽溢出去,成了飄飄灑灑的瀑布。小心翼翼從石岩向下看去,水流在空渺的深谷裡,無主紛飛,不知飛向何處,只是那嶙峋的峭壁令人驚魂寒骨。這手麻心涼的駭人感受,直到下了山,還沒有散去。

從雪竇山歸來,發覺一路上總是被歷史的思索所纏繞。雪竇山,集歷史人物故事於一體,孰是孰非,各有一詞。不過歷史是公正的,不必強詞一說。古今中外,不管是誰,都不能脫離歷史背景而獨立存在,所作所為亦不能用好壞簡單來區別。但作為中,尚若真心為國為民盡心盡力了,人們就會紀念他!

(2004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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