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漫游——失落的喀納斯

作者: 笠人

導讀喀納斯被認為是新疆天山以北最美好的地方,是無數旅游者到新疆的主要目的。到喀納斯之前,得到的信息是這裡交通極為不便,甚至有一些艱險,也因此,這裡有原始優美的自然風光,是一片純淨之地。然而,喀納斯之行,卻給了我別樣的感覺,從烏魯木齊到布爾津再到喀納斯湖,一路都是高等級公路,現在的旅游團,從烏魯木齊開車一天路程就已經能到喀納斯,到這裡作� ...

喀納斯被認為是新疆天山以北最美好的地方,是無數旅游者到新疆的主要目的。到喀納斯之前,得到的信息是這裡交通極為不便,甚至有一些艱險,也因此,這裡有原始優美的自然風光,是一片純淨之地。然而,喀納斯之行,卻給了我別樣的感覺,從烏魯木齊到布爾津再到喀納斯湖,一路都是高等級公路,現在的旅游團,從烏魯木齊開車一天路程就已經能到喀納斯,到這裡作周末休閑游的團隊很多,因為是非典過後的一個暑假周末到達,我們在布爾津還差點找不到旅館住,為了旅游,這個世界某些地方變化還是很快的。

即使不是在喀納斯最美的金秋季節,我們還是在這裡見到了夢幻般的景色。那是一種另人目眩神迷的美。喀納斯最美的景色並不是在湖本身,而是在她下游的臥龍灣和月亮灣。

喀納斯的美景是那麼突兀地就出現在我們眼前,甚至是差點被我們錯過。那時汽車剛進入景區,公路一側的河面上出現了一個較為開闊的河灣,河灣中間有塊綠洲,上面長著幾棵樹,我不知道臥龍灣名稱的由來,但我看到河中的綠洲就如一只恐龍,有頭有尾,四腳齊備,像是困於河中的恐龍不服約束,正奮力躍出水面一般。那時候司機還沒停車的意思,因為真正的喀納斯湖還沒到。但面對這樣的美景我們豈能讓汽車繼續開。我們是下了車才知道眼前這一灣水就是大名鼎鼎的臥龍灣的。走到河邊,沿著新修的木道轉了一圈仔細的從各個角度端詳這頭巨大的恐龍。可能是雨季的關系,困住恐龍的這一灘河水沒有想像的那麼藍那麼綠,是帶藍綠的粉色,很特別很神奇,以至我拍回去的照片幾乎沒有人把它看成水,有人說是雲,有人說是雪。過了臥龍灣,很快又看到了月亮灣,在高台上望,這裡的河道蜿蜒前行,其實更像蛇形,不知道為什麼叫月亮灣。河水藍碧,兩側的山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綠樹,這是喀納斯最美的地方,人如在畫中走。

午後時分汽車把我們拉到一處紅土裸露的簡陋停車場,所有進景區的車都只能停這裡,乘客轉坐景區的公交車,這裡聚集了很多汽車,好多都是旅游團的大巴車,車亂人雜。景區的公交車把我們帶進到河邊的喀納斯村,這裡到處都是旅館、飯店、帳篷和成群的游客,儼然是一個設備齊全,現代與古老並存的小鎮。我們住在司機同學利用學校空地搭的帳篷裡,吃飯就走到村子中央的一個很現代化的快餐廳裡。

剛到喀納斯時天氣很好,這是很難得的,聽說前幾天一直下雨,而我們到的第二天也不是個好天氣。

景區裡的公共汽車日夜穿梭,下午我們就坐車到了喀納斯湖邊(當地人叫大湖),沿著湖邊新鋪的木道走在森林中,很快到了一處人頭簇擁的地方,那是湖邊的快艇碼頭,好些人在排隊等坐快艇,現代化的游艇、直伸到湖中的碼頭和大湖的景觀是那樣的不協調,我們趕快離開這個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方,走到前面,路已經沒有了,接下去的路正在修築,我們踩著木樁、軟泥,在枯枝殘葉、雜草灌木中前進,一直走到難再走下去的地方。天忽然就下起雨來,我們跑到湖邊一只沒有人看管的快艇上避雨,雨中的喀納斯一片迷離,煙波彌漫。雨很快就停了,回去時我和一同伴沿著河邊的木道一直走到村子中間的大橋,離開村子裡的喧嘩的人群,走在一片叢林中,一路上幾乎沒有碰到一個人影,只有清澈的潺潺流水伴隨,河上是逆流而上、正作緩慢遷徙的棵棵枯木,然而還是有一兩只漂流下來的橡皮艇大煞風景。漸漸的太陽也在雲層中隱去,傍晚的喀納斯河邊多了一份寧靜和野趣,這才是我心中的喀納斯。走過大橋,本來想去探尋圖瓦人的村寨,但因太晚和太遠而作罷,路上一幫騎馬的小孩子老是跟著問要不要騎馬,令人討厭。

晚上聽說有民族篝火晚會,不想睡的那麼早,又坐上了公交車,來到了村子最北端的一個度假山莊,在外面望了一下那露天晚會,看到一些跟流行歌舞差不多的表演,看客不多。又轉到村子中間的另一個民族風情園,這裡歌舞表演也差不多,估計看的都是被導游拉去的旅游團。這樣的篝火晚會我們沒有興趣,只能回去睡覺。

第二天去爬山,登觀魚亭。觀魚亭在喀納斯湖邊的山頭上,在上面可以俯瞰喀納斯湖。聽說以前有小船渡人過湖,從湖對岸爬上亭。現在大橋那邊修了上山的公路,有班車直接到亭下,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坐車,我估計那渡船可能也停擺了。不過我們還是堅持爬上去,上去時是走前山,從大橋過去要走近一個小時的緩坡路然後才爬山,這段路淹沒在森林中,人都是從草甸上走過去的,感覺很舒服。但後面爬山就不同了,上山的路很陡峭,個個都爬的氣喘吁吁的。到後來幾乎是幾步一停,偶爾碰到下山的人就問還有多長的路,也許是出於鼓勵,幾乎每個人都說一半了,快到了,但是答案在我們又爬了很久後還是一樣。一路上不斷的停下來回頭望喀納斯湖,濃雲下的她如一面暗藍色的鏡子,靜靜的躺在群山的懷抱中,沒有陽光直照的喀納斯湖顯得有點暗淡,卻更加平靜。快到山頂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著小雨,但我不想穿上蹩腳的雨衣,任憑輕雨撫我頭,濕我身。終於到了觀魚亭,在亭上望湖,一片煙雨凄迷,煙霧繚繞下的她真正面容已經看不清,也失去了往日婀娜嫵媚的神采,就像爬山的我們一樣頭濕發亂。亭上聚集了不少人,我們那時已經飢寒交迫,同伴們很快就要下山,我也只能作別喀湖了。其實這段七百米高差的山路我們還不算爬的很慢,去之前在網上看到好多去過的網友說要爬三、四個小時呢,我們只花了兩個小時就到了。

早就聽說觀魚亭後山是野花的世界,我是非走後山那條路下山不可的。我自己一個人沒坐車,沿著一條雨後的泥路走下去。這條路在這山通公路後應該基本上就只成了馬道了,滿路的爛泥上都是馬糞和馬蹄印,沒走幾步,已經滿腳都是爛泥和馬糞的攪拌物,有一段路確實走不下去,只能走到公路上。走在這條路上,發現自己就如一葉扁舟,蕩漾在一片花的海洋中,遍地都是密密麻麻半人高的野花,五顏六色,紅的燦爛,白的素雅,紫的神秘,黃的亮麗,有各種顏色的花雜在一起的,有同一種花聚生一起,形成一大片的。想是百花仙子也被喀納斯湖所迷醉,流連於此不願意離開吧,抑或是為其折倒,願作其陪襯,為其獻媚。雖然沒有一種花我能叫出名字,雖然沒有多少人來欣賞,但滿山遍野的花還是默默的、熱烈的開著,其實,他們不是為了誰而開,更不是為得到什麼而開,她們只是表達自己對美的熱愛,她們本來就是如此的美。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天空還下著零星小雨,午後快到山腳下時卻陽光明媚,可惜藍天白雲出來的太晚了,這裡已經沒有多少野花了,不過喀納斯河在藍天白雲下卻更美更迷人。

一路走下來,我的心情像那天的天空一樣由陰霾逐漸走向清朗。走這條路之前我還對喀納斯比較失望,走完以後覺得感覺好了很多。我在這裡幾乎得到在喀納斯的最大收獲,畢竟,這裡還有些原始的美存在。這條路以前經常看到來過的網友推薦,但現在卻沒人走,在路上我沒碰到一個人。新修的水泥公路是給游客提供了莫大的便利,使更多的人能輕松的上到了亭上,特別是那些旅游團的人,但這條傷痕一樣的從山腳下一直盤繞到山上的公路,也使人們不知道這裡山有多高,花有多美。

回去的時候我們又到停車場換乘車,那時我才發現停車場下面的那片湖面也是很美的,這裡蘆葦蕩漾,野鴨巡游,原來那就是鴨澤湖,可憐了這麼一處美景,都被停車場給廢了。

有人把喀納斯比作天堂,看作人間最後一片淨土,而幾乎所有關於喀納斯的介紹資料上,都會印上一位聯合國官員的這麼一段話“喀納斯是地球上最後一個沒有被開發利用的景觀資源,開發它的價值,在於證明人類過去那無比美好的棲身地。”是的,喀納斯的沒有被開發利用是屬於過的,這個無比美好的棲身地也是存在於過去的,由於短時間內高度無序的開發,這片天堂已經跌落到了人間,公園化的喀納斯正在失去它原來的價值。我心中那個原始、艱險、純淨的喀納斯正在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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