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一）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Mon Sep 6 22:29:05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 (一)
通過幾天在網上的了解和詢問，我們對關山牧場算是有了大約的概念。
9月3日中午管氏弟子聚餐商議旅行計劃，決定的時間當日下午6點對我
來說有點早，因為他們要我給師妹找女伴，我只好答應盡力 ，為了以示決
心，大師兄(happysky)折箸示眾.(主要是要打消我被晃點的疑慮，我是常被
晃點的，而且由於天生愚笨，怎麼也學不乖。)但我卻未成功，幸好二師兄和
女友決定同行。這到也好.因為我演得最差的角色就是"護花使者"，跟我在
一起女孩毫無安全感。
待我收拾好行裝，二師兄決定趕下午4:20的火車直到攏縣。時間緊迫，
大家即刻行動，趕到火車站，終是晚了10分鐘。經過一番商議，決定上下
一趟5:07的火車先到寶雞,這時車票已停售，便衝入車站補票上車。大家
基本都坐下了，我和翟老師、zhoudm聊了一陣後，火車便到了寶雞。
剛剛入睡的寶雞顯得格外沉靜清馨，剛出站口，一股舒暢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第一眼就似乎看到了城市本身，這大約是我第一次有如此的感覺。
發往攏縣的車已沒有了，我們只好在寶雞住一晚，由於二師兄是寶雞人
吃住都找到了合適的地方。晚飯與其說是吃飯，不如說是喝茶，因為
服務員上茶的次數遠超過了上菜飯的次數，老板甚至開玩笑說要收茶水
費，也許是因為我們對寶雞人不了解，一些師兄弟甚至將玩笑當了真，
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直到結完帳，才確信。到旅社放好行李後，我們
去看寶雞的夜景，zhoudm請大家吃了寶橋燒魚，算是來過寶雞的證明吧。
有得必有失，晚上我和翟老師由於茶水的緣故幾乎整晚都未睡著。不過
我休息得還不錯，身體和頭腦都放松得很好，且正好想了一些事情，有
兩個重大收獲，一是我發現zhoudm和我們班一個同學挺合適，二是我
清晰了一個道理，而且找到了從物及理的載體，原來孔老夫子等並非遙
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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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二）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Mon Sep 6 23:48:29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二）
次日清晨，我們趕上了6點的第一班開往攏縣的中巴車，但車卻開得很慢，售票員似乎
要詢問每一個路邊的人是否上車，而且司機和售票員還經常互換。但不知怎麼我覺得
他們的行為遠不像西安的中巴售票員可惡，或者說我根本不能產生太大的反感。也許
是他們的利欲並不能突破他們的淳樸，他們的眼神是和善且滯的，他們只是想多一點
收入，除此之外，似乎什麼想法都沒有
。
這一段是丘陵地段，車速更加慢了，不過可以更好地看風景了，但我的觀察力實在太差
，所留下印像的只是路邊的岩土壁，大約是修路時造成的。上層是黃土高坡特有的黃土層
，中間是層狀的岩石，下層則是大塊的岩石。但我貧乏的地理知識已不能告訴我這些岩石
的名稱，也不能告訴我它們的形成原因，我中學對地理或說是對地理課的愛好現在大約只
是能使我去注意那些。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攏縣，然而從攏縣到關山的車也要等一個半小時，我們要司機早點
走，司機自沒有同意。旁邊一輛本要開往西安的車因沒有人坐就想拉我們一行十人，但原
來的司機當然不會同意。欲走不能，只好又開牌局，我並無興致，就在一旁觀戰。
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男孩上了車，他大約是汽車站裡的，穿著蘭色的學生裝——是有
些舊且髒的，看上去是個非常規矩的孩子，但他的眼神卻遠比我所見的
那些大人們閃亮了許多。他先看到了撲克牌盒，這似乎對他很有吸引力，但吸引力的來
源是他對擁有撲克的渴望還是牌盒的嶄新漂亮我就不得而知了。他插在褲兜的右手向外
抽動了一點，想要去拿那牌盒，但似乎看到我在注意著他，手終究未抽出。我抬頭看他
時，他已轉頭去看師兄弟們打牌了。looker感覺到了他，轉了一下頭，他趕緊向側後方
移動了一小步，但仍看著牌局。
我在想，歲月是不是也會奪去男孩眼中的閃亮呢？那我所正被消磨的是什麼呢？我們
的教育磨去的是我們的什麼呢？…………
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三)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09:00:52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三）
我無心再看打牌，其實我也一直未用心，忍不住要到站外看看。
和zhoudm在站口轉了一陣，一起朝一個水果攤上的蘋果投入了一些注意。
“要不要，六毛錢一斤，你們要算五毛。”
確實很便宜，但我和zhoudm顯然並不想要，至少我只是看一看這裡水果的特點。
“不要，”zhoudm笑著說。
“看看，”我說。
賣水果的姑娘笑了，似乎她根本不在意她的努力沒有效果。
我們兜了一個很小的圈子，又經過這個水果攤，忍不住再看了看攤上的水果。
那姑娘卻笑了，笑得那麼爽朗，嘴整個笑開了，有兩顆鑲過的牙，她的容貌並不好，
但那一刻她卻是那麼美。感受到美的同時，不禁慚愧了。一向自詡是善於笑的，而
且自以為笑得很真，笑得發自內心。這一刻卻發現自己是多麼虛偽。自己在形成對這
世界片面的看法時不但被束縛了許多，而且自己的內心已與這世界的真實有了一層
永不可破的隔膜，我不知這是緣於社會的造就還是我虛偽的本性，或者二者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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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四)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09:31:39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四)
發車的時間到了,車上的人也幾乎滿了,車主收了錢，但並不想立
即走。車上的人開始發牢騷了，由於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緊迫，我們只是發泄了
一些不滿。但有一個姑娘要趕回很遠的家，時間對她就十分重要了。
“怎麼還不開車，過了時間了，”姑娘大聲說道。
“等人呢，不行坐別的車，”車主大聲叫道。
（要是在城裡，下面的演出必是一番激烈的爭吵了，或更甚。）
“那我還要趕回家呢。”姑娘的笑在說出第三個字時不禁放了出來。
車開了，師妹又找人開牌，並且也把剛才那位姑娘也拉上了，牌桌是那姑娘的一個
箱子。我問 zhoudm要了一張報紙，看了未十分鐘，我的倦意來了，雖然山路顛簸，
我仍努力頭靠窗打盹，不停被車窗撞醒。
迷迷糊糊中，後面有個女聲說，“這麼好的景色。”也恰在這時一個強烈的顛簸
將我清醒了。
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五)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09:59:32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五）
抬頭向窗外看去，立即被深深地吸引了。我們已進入了大山的
懷抱，山的頂端彌漫著雲霧，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山路是沿著
一條山澗的，起伏並不太大，空氣遠比路過的地方濕潤。山上的
樹木算是茂盛，但並不密，每棵樹都有自己的空間，只要稍加注
意，便可發現每棵樹的不同。這與我過去見過的林是不同的，以前
所見過的林中的個體絕沒有這樣大的自由。但這差別的出現應不是
只由於客觀的不同，也該有自身改變的緣由吧。
試圖仔細去留意一些林的個體，卻發現失去更多的感受別物的機會。
（就像聽英語，一旦刻意去想某個單詞的意思，下面的句子怕就
聽不懂了，對全文的理解恐也要受影響。）於是放松意志，給予
感官更多的自由，更舒暢了，感受到了更多。
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六）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10:42:24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六）
山澗和路的兩邊布滿了各種植物，但那些是種植的並不清楚。
它們中有我久違了的煙葉、芝麻和野菊花，上次看到應都是十幾年
前了。野菊花並不漂亮，應該說是單調的，但很美。和十五年前小
站邊院中的野菊花一樣，它們長得茂密、頑強。
山路正在建設，不時要停車，甚至倒車。有時會離路邊的修路
人很近，他們大多穿著中山裝，也有一些並不合身的西服，目光
也是滯的，不會有快速的移動，目光又是沉靜的，似乎已超脫
苦樂。
不覺中，又到了丘陵地段，關山應不遠了。回想旅程：平原——》丘
陵——》群山之中——》丘陵；寬河床、窄水流——》
河灘、小河——》山澗——》陵腳的小溪……一切在腦海中形成
一幅美好的長卷畫，深深地滿足了。
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七）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12:35:45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七）
山坡上零星出現的牛羊告訴我們牧場快到了，又翻過一個山坡，
看到了牧場的中心，山坡上成群的牛、羊、馬，路邊的帳篷，遠處
的村莊，但似乎是路邊停靠的汽車更能證明關山牧場的到達。成功
的感覺自然地產生了，但並不強烈，牧場不像想像中那般開闊，
‘關山草原’的名字定是有些虛了，說是草場或草坡比較合適。
當然這一點點失望並不能太影響喜悅。
一下車，成群的馬主騎著馬匹幾乎擁上公路，要我們騎他們
的馬。
先找了帳篷住下，一晚的住宿和一只烤全羊的價格是180圓。
填了填肚子（包括一只烤野兔），大家決定上山坡，未到山腳，
管氏弟子中已有六位被熱情的馬主請上了馬，happysky、zhoudm、
killer和我幾度被馬主逼入‘絕境’，好不容易突圍，還有幾位馬主
窮追，不得已向山坡上衝了好一段，仍有兩個小伙痴心不改。
“騎上，騎上。”
不管你說什麼，他們都是這一句，根本不在乎你說什麼。若
在城裡，一個販子這麼纏著我，我肯定煩了，但在這裡，卻一點
也不能滋生厭惡之情。他們的目光告訴我利欲也未突破他們的
淳樸，甚至他們的執著還讓我有點自慚，只是一直在向上爬著，
不至於臉紅，直爬到坡頂的小樹林才‘脫險’。
繞著山坡走了一段，大家確不覺得這裡很好玩，可能有陰沉
的天氣的原因吧。於我來講，主要緣於不是特別想這個時候來，
原因大致有二，一是課題中有問題待解決，二是剛剛對一個問題
的看法有了改變。
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八）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13:31:54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八）
烤羊應快好了，找到其余六人，回到住地，烤羊尚未好，天
有點冷，腳也濕了，便都圍著火邊，邊烤火邊看老板烤羊。烤羊
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復雜，只需一些經驗就夠了。山風很大，吹得
我們打冷戰，烤羊上桌後，盡快開戰，但吃得太急，沒幾分鐘，便
有幾位掛起免戰牌。天更冷了，我們將烤羊端入帳篷，打掃殘局，
戰鬥到底的是killer和我，和每次實驗室聚餐一樣。天很冷，也飄著
雨，但還要出去轉的。
十人中，兩對自行安排，happysky、翟老師、zhoudm 、killer、
looker和我沿著馬路走入村莊，又走出來，也湊了湊篝火，大部分
時間是在路上，大家就一些問題進行討論，免不了進入爭論，killer
和我就吵得不亦樂乎。討論很成功，大家不但對別人有了更深的
了解，也對自己有了更深的了解，當然還有對討論的問題的理解。
我就被告之我的嗓門和手勢在爭論中有點優勢。最後翟老師談了
對辯論深刻的看法。
回到住地，意猶未盡，坐在桌前繼續討論，山風太冷，於是每人
抱一床被子裹住身體，找兩塊廣告板擋住風的來路，擠作一團繼
續。天公不作美，雨飄得大了，只好回帳篷睡覺。
晚上雨更大了，zhoudm和我躺臥草原仰望星空的願望落空了。
這一天不是太順，但我是不太喜歡按部就班的旅行的，不順利較之
順利能讓你更好地了解別人和自己。
這一覺睡得很好，只是夜裡和happysky搶了搶被子。醒來時
已過了七點，翟老師、zhoudm、looker和我決定爬上對面的山坡
看看。這並不費力，找到一個局部最大點後，算是到達目標。但
霧氣太大，並不能看清四周。人生的目標大約也如這山頂，在你
達到之前，有清晰的目標，你只需努力；達到目標之後，卻茫然
了。也許你的獲取只能來自過程，但目標點是不是過程的一部分
呢？
--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九）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13:56:59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九）
一個小時後，翟老師、zhoudm和我帶著摔跤留下的污泥與
大家會合。管家軍翻身上馬，十匹馬排成一隊，殺向大牧場。
到達之後，發現這裡還不如住地那一片開闊，馬主們也不願讓
他們的馬費力，馬匹們自不會聽我們的話（我就被馬踢了兩下，
算是留念），killer有些憤怒了，要求立刻結帳，但馬主們要
算上回去的時間，只好上馬盡快趕回住地。
天開始放晴，但陽光只能從雲衣的破洞中穿過，這時的草原
很美。（人在贊美事物時，總是用它美好的名字，而在對它不滿
時會用它不太美好的名字。正如我在這裡用了‘草原’，而先前
不願一樣。）山坡上有的區域因陽光變成了閃亮的淺綠，而其他
的區域仍是濃的草綠。大家不禁要衝上山坡留影了。
發信人: polestar (北極星), 信區: relax
標 題: 赴關山旅隨想（十）
發信站: 交大兵馬俑BBS站 (Tue Sep 7 14:12:29 1999), 轉信
赴關山旅隨想（十）
路上有一輛大轎車徘徊了許久，終於露出開走的決心。我趕緊
跑下山坡，久傷未愈的大腿已不能使我如平常一樣舒服地狂奔了。
不知買票的小伙是否一開始就認為我在趕他的車，或者車上有別
的人這樣認為，終究是趕上了。至此管氏弟子踏上歸途。
不知是否快樂的旅行都有美好的尾聲，或者說我很幸運，回來的
路上有幸結識了兩位網上的著名女俠——smile和kickyou。（收獲
撐破了我帶的口袋。）
這也許印證了那句老話：從哪裡開始，從哪裡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