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曼海的顏色

作者: mixpuzzle

導讀第一次看見安達曼海,是在到達普吉島的次日清晨,拉開房間的窗簾,透過蔥蘢的樹木,安達曼海羞澀地在遠處,靜靜地閃動著點點鱗光。一番梳洗之後,我們前往著名的阿瑪麗酒店的早餐廳。沿著台階,經過一片碧藍的泳池後,安達曼海漸漸地靠近了。從半露天的餐廳望出去,安達曼海和巴東海灘盡收眼底。這片海給我印像最深的也許是它如夢般變幻的顏色了。漫漫的一片� ...

第一次看見安達曼海,是在到達普吉島的次日清晨,拉開房間的窗簾,透過蔥蘢的樹木,安達曼海羞澀地在遠處,靜靜地閃動著點點鱗光。一番梳洗之後,我們前往著名的阿瑪麗酒店的早餐廳。沿著台階,經過一片碧藍的泳池後,安達曼海漸漸地靠近了。從半露天的餐廳望出去,安達曼海和巴東海灘盡收眼底。這片海給我印像最深的也許是它如夢般變幻的顏色了。漫漫的一片海,季風季節裡的安達曼天空風起雲湧,風吹來,雲在海面靜靜地投下藍紫色的影子,那影子隨雲的移動慢慢在海面滑行,海面的顏色時而深邃,時而明朗,夾雜著間或泛起的層層的白浪,日光照耀下,星星點點的鱗光猶如精靈狡狤眨動的眼睛,不時還有快艇和長尾船悠哉地劃過海面,身後留下淡淡的漣漪,這曼妙的景像讓我們驚喜與沉醉。這就算是我們初識安達曼海的姿容吧,不是不驚艷的。

在普吉的最後一天,我們奢侈地在阿瑪麗的早餐廳和大堂虛擲了整個上午的光陰,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呆呆地坐著,看著這片海,它的顏色的變幻,它的緩緩的波濤的聲息,它的天空的風卷雲舒。那只著名的阿瑪麗餐廳的鳥兒時而飛來,側過它小小的腦袋打量我們,它甚至跳到我們的桌上悠閑地信步鳴叫,忽而騰身飛起,消失在斑駁的樹影間。它也和我們一樣是因為貪戀這片海的顏色而常留此間嗎?可惜我們只是匆匆過客,終究不能真正擁有這番美景,但,誰又能否認,只有我們不能擁有的,才是我們心中永遠美好的呢?或許離開才能真正得到永存於心的記憶。

到達普吉的當天下午,我們就坐渡船前往我們此次旅行的主要目的地皮皮島。那天的天氣有點陰沉,上船時還下了一陣子雨,海面平靜,風浪不大,厚重的雲層下面,安達曼海的顏色是一種近似黑色的深深的混雜的藍灰紫色,深沉憂郁而又溫柔,渡船義無反顧地劈開海面前行,船尾留下長長的波紋,船舷兩邊的白色浪花不斷地卷起、翻騰,勉為其難地掙扎幾下,最終仍是消散在海水深處,有一點不忍的無奈,又有一點無望的快樂,憂郁的深藍色的安達曼海。

當船到達皮皮島碼頭時,驚奇地發現皮皮島的海水竟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那是一種澄清的翠綠,無數的成群的小魚飛快地在碼頭的柱腳間游動。雖然後來我們在大小皮皮及周邊各島見到比這更清澄得多的海水,但是那當時一見之下的驚喜仍是不能忘懷,雖然那只是一處人員雜沓,川流不息的簡陋的碼頭。

皮皮島周圍的安達曼海大多是綠色的。

我見過最深的綠色是在著名的瑪雅灣,那種綠色的濃重,那種艷光,是任何顏料都無法調配得出的,那片水如此鮮活生動,不斷流淌著變幻著,太陽照耀下,時而閃現出晶瑩的光芒,溫潤清澈,它滿不在乎地恣意揮霍著的神情,更增添了幾許美麗與誘惑,讓你感覺到它仿佛是有靈魂似的,那種濃重的美麗確是充滿了震撼的。

在那裡,我們進行了第一次浮潛,笨拙地怯生生地隔著面罩在水下張開眼睛,真正的驚喜來了,我幾乎忘了自己是在水中而脫口驚叫,翡翠般的水面下是一個多麼多姿多彩充滿生命的世界啊!無數的大大小小的各色各樣的魚在身邊游躥,它們離我如此的近,我能看到它們的鱗片在日光下的反光,當我伸手想觸摸它們,卻發現是完全的徒勞,它們的身體毫無滯澀地在水中游動,與我們身體四肢的笨拙幾乎是有著天壤之別。這些自由自在的魚兒們,時而對我們這些貿然闖入它們世界的人類漠不關心,自得其樂地在我們身邊游蕩,時而警戒地逃離,時而像是期待著什麼似的好奇地對我們張望。水下的珊瑚更是無法形容的美麗,它們在海底伸展著交疊著,魚兒們在其間自由地穿行。我們攜手在這樣的海裡徜徉,從瑪雅灣,到猴子沙灘,到那些我記不住名字的沙灘、海灣,一次次看見不同的景色、不同的魚、不同的珊瑚,我們沉浸在做夢般的快樂裡,心裡想,也許天堂也不過如此吧。

無法不提的是竹子島。如果說,阿瑪麗看到的巴東海灘和安達曼海像是妖嬈善變的情人,渡船上看到的安達曼海像憂郁深沉的母親,而瑪雅灣像是風華正茂的少女,那麼竹子島的海水,只能用初生嬰兒來形容了。那種天造地設的純淨的景像,麗日晴空下,白色的沙灘,完全透明的淡淡薄荷色的海水,清涼通透,海水的清澈透明超出了我們以前所有的想像,只有用初生的嬰兒來形容才配得起這樣的完全純真毫無雜質毫不設防的景像。那海水透明到站在齊腰深的水中,我能看到在我慢慢移動腳步時海沙從腳趾中一股股地冒出來,在腳背上翻騰又沉落,透明到我能看到水底水波清晰的影子蕩漾著蕩漾著。那蕩漾的水的影子,至今還清晰地流淌在我的記憶中,一漾一漾的,讓我可以隨時夢回那片嬰兒般純淨的地方。

第一天的浮潛旅程已經使快樂充滿了我們的胸臆,當第二天我們參加了深潛之後,才發現,第一天看到的海底景像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更加美麗奇幻的景色在更深的海底迎接我們。

在教練的指導下,我們慢慢地下潛,一邊調整著壓力,不一會,教練給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方向。我們轉過頭,那是一個怎樣的景像啊!一片過去只有在電視廣告和探索頻道節目中才能看到的海底世界真實地展現在我們面前,各式珊瑚層疊形成了一個類似峽谷的水道,我們在教練的指引下慢慢穿行過去,並且不斷地慢慢地下潛,那些珊瑚,有的像是大小不一的蘑菇,有的像是巨大的仙人掌,有的形狀像枯枝但是色彩斑斕,我最喜歡的是一種整個形狀像小時候做的葉脈書簽的珊瑚,幾乎有半人高,薄薄的一片,但是支脈交織纏繞,像是插花師無意間插在眾多珊瑚中的點綴似的,在大片千姿百態度珊瑚中,這種葉脈珊瑚顯得獨樹一幟。

雖然身處十數米深的海底,但是海水的清澈加上那日明媚的陽光,海底的能見度十分理想,我能清晰地看見近處的珊瑚枝上的細微枝節和凸起。海底世界光影交織,變幻莫測。隨著海波的蕩漾,我甚至看到透過海水陽光下珊瑚反射的晶亮光澤,海底的光線不斷閃耀移動,配合著珊瑚的多姿,和成群的魚兒,我們身處在一個充滿了神奇和生命的地方,那種瑰麗的景像實在難以用語言表達。

千姿百態數不勝數的魚兒和我們擦肩而過,更間雜了一些體型較大的魚。印像比較深刻的是一條藍色的大魚,那藍色帶著熒光,夾雜著暗紅色的不規則的條紋,它肥肥的結實的身體在珊瑚之間悠閑地搖擺著,它的周圍有數條小而行動極為迅速的小魚,不停地在這條大魚身上、鰓邊啄食,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清潔魚呢?海底的神仙魚體型比我們平時在魚缸中看到的要大許多,它們旁若無人地帶著它們那明亮的條紋和標志性的長長的背鰭在我們面前游蕩。我們還邂逅了許多成片的魚群,它們如潮水般成群地移動,行動方向、速度姿勢全都整齊劃一,謂為壯觀,真不知道是什麼指揮著它們能夠如此步調一致。

我還看到海底無數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海膽,它們藏身於珊瑚的空隙中,尖利的黑色芒刺隨著海波招搖著,芒刺的尖端還隱隱閃動著熒光。海葵柔軟的觸手則半透明地揮舞著,像花朵般地綻放著又時而收攏,許多海葵的“花瓣”中還有小魚不停地穿梭進退,這就是“尼莫”們的家了吧?,海底還匍匐著顏色形狀非常曖昧的“海參”,它們和海膽一樣數量眾多,不時拱起柔軟的身體扭曲移動。

安達曼海底那近一個小時的深潛經歷,至今仍然如夢般地疑幻似真,令我無限的依依牽掛。

安達曼海,真是一片隨時都會給我們巨大驚喜的地方。那麼多的目不暇接的景色,那麼新鮮的經歷,那麼大的快樂,令人如此的不舍和眷戀,但是,快樂的盡頭是什麼?也許正是因為遺憾所以更令人牽掛,生命因為有限所以才需要珍惜,諸般快樂和良辰美景皆因太過短暫、稍縱即逝才更加令人神往、不息地追求。我們深感幸運,能擁有這樣美好的經歷和回憶,或許我們都不該太貪心,但是,安達曼海,我仍然希望能有機會再次迷醉其中,和你的波濤交融,和你的顏色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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