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界之旅(原著:蔣敏-JennyJiang)

作者: navyblue

導讀 一個多小時,飛機降落在張家界機場。當地的導游姓向,是個胖胖的土家族人,自稱是當地土家皇族的後裔。圓圓的大餅臉,矮矮的個子,嘴巴也不如其他導游那般能說,但卻會唱。一首土家民歌向我們表達了歡迎之情。和上次三亞之行一樣,到目的地已經夜深,輾轉了一宿便起了個早。上了車,第一站准備前往猛洞河——天下第一漂。整個車程大約有兩個小時,開了一刻鐘� ...

一個多小時,飛機降落在張家界機場。當地的導游姓向,是個胖胖的土家族人,自稱是當地土家皇族的後裔。圓圓的大餅臉,矮矮的個子,嘴巴也不如其他導游那般能說,但卻會唱。一首土家民歌向我們表達了歡迎之情。和上次三亞之行一樣,到目的地已經夜深,輾轉了一宿便起了個早。上了車,第一站准備前往猛洞河——天下第一漂。整個車程大約有兩個小時,開了一刻鐘以後,車子便進入山區。後來才知道,我們起程的地方就是張家界市區,那稀稀落落不高的樓房就是這個地級市的中心城區了,即便用走的,橫穿城市也只要用40分鐘。離開市區,我們開始被綠色所包圍。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幅幅山水畫卷,開始時還只是掛在遠處的牆上,但逐漸地,我們走近了畫卷,看清了滿山的綠樹,然後又看清了枝干、樹葉,直至葉脈。終於進入畫中。山的清香沁入心脾,墨綠色近在車窗旁唾手可得。蜿蜒的山路狹窄且多彎。一側若不是陡峭的山坡,就是筆直的岩石,另一側就總是深深的山谷。兩輛相向的車每每擦肩而過時,我幾乎都要屏息祈禱。尤其到彎道,往往前方一片開闊,車輛似乎要衝向天空,然而陡然一個90度的轉彎又令我們轉危為安。於是我不得不佩服當地司機的超猛駕駛技術,大客車開得有驚無險,一車的人始終整齊地東搖西晃個不停。

在車的顛簸中補了一覺,很快來到漂流起點。漂流的工具說是船,其實是兩排綁在一起的橡皮筏,像兩根彩色的香蕉並排長著。游人是跨坐在船上的,每人只有一根尼龍繩可以抓。我在小販的兜售下買了件超薄的雨衣,換了鞋,穿好救生衣排隊上船。等我下到濕漉漉的台階,離船僅有一步之遙時,腳下突然一打滑,一屁股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當下被摔悶,坐躺在階梯上動彈不得。高高大大的任斌和另一個同事好心地拽起我,攙扶著讓我上了船。還沒來得及從疼痛中緩過來,船已經駛離了碼頭。

猛洞河是谷底的溪流,郁郁蔥蔥的山谷高深狹長,高聳的山麓緊緊呵護著一脈墨綠的水流,把驕陽擋在了外面,把山間獨有的陰涼和芬芳留在了裡面。水面不寬,水也不深,時常清澈見底。也有長滿青苔的巨石從水下探露出來,與點綴著金黃色野花的懸崖相映成趣。溪流時而平緩,時而湍急,彼此追趕出一層層翡翠色的波紋,綻放出一朵朵白玉似的浪花。山風清涼拂面,水聲潺潺清澄,我們和古人一樣進入了“兩岸青山相對出”的詩情畫意之中。山谷幽靜而空靈,煥發著熒熒的綠色光彩,如同得道高僧的佛經,令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沉醉其中。正值悄無聲息時,一葉扁舟,一根竹子,一頂鬥笠,一件布衣,又一幅簡單而真實的畫面突現在視野裡。如同隨風而舞的一片樹葉,盈盈地,悠悠地飄向我們,轉瞬來到眼前。“要不要瓢?”畫裡的人物開口問道。要瓢干嗎?我正納悶,就聽同事不耐煩的對這破壞者答到“不要不要”。原來有經驗的同事早已准備好了打水仗的工具。

第一個落差點到來前,翻騰的水浪至少有半米多高。船工好心地提醒我們抓緊繩子。沒經驗的我們緊張西西的坐正扶好,男同事故意誇張的預先叫喊起來,一陣興奮伴隨著水花衝擊著我們。船體一個踉蹌,跌落到下一段浪花裡。水聲、嬉笑聲、吶喊助威聲,咆哮著趕走了原本的寧靜,熱熱鬧鬧地洋溢在谷底。落差加快了我們的船速,很快追上前面一艘船。男同事們莫名地激動,叫嚷著要好好干一架。走近了,除了我和韓真,一船的男士開始奮勇“殺敵”。手、腳、瓢、水槍、船槳,只要能潑水的東東,統統充分利用。對面不相識的游人被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攻擊得十分狼狽。幾秒鐘後,情勢大變,敵人回過神來,人手一瓢,甚至還有比我們更先進的小水桶。頓時水如傾盆大雨,撲面而來。雖然我們兩位女士愛好和平,但身處在如此好戰的勇士中間,那點良好的願望簡直不值一提。只好默默承受著敵人的攻擊,甚至無奈地忍受著自己人的誤傷。不知何時首戰告停,一船的落湯雞互望著,喘息著,抹去滿臉的水,開懷大笑起來。停戰之余懊悔起裝備不足。於是下葉扁舟飄過來的時候,我們花了十元錢加強了武器補給。

經過第二個目標時,善良的伙伴們眼見一船的老弱婦孺,不忍開戰。孰料船尾的一名中年婦女居然公開挑戰,這還了得,自然激怒了我們這船人。叫囂著衝向前方。再次鍋碗瓢盆全體迎戰,連我也隨手抄起混戰中撿來的瓢加入水戰。薄薄的雨披根本阻擋不了無孔不入的水柱,輕敵的後果是我們再次徹底濕透。我們船上大部分是來自廠部的員工,互相很少接觸,連名字都叫不出,可此時早已心意相通,全然沒了平日裡的拘謹。船上還有兩大活寶——任斌和黃維鑫。北方漢子的粗獷融合著銷售專有的狡詐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倆到處挑釁,見到別的船就一邊嚷嚷著“來呀!打呀!”,一邊輕聲催促船工“快遛啊!”惹得全船的人笑成一團。由於到處“結怨”,船行過半程時背後傳來陣陣吶喊聲,原來至少三條船緊追我們不放,雖不相識,但卻出奇地團結——目標一致針對我船。甚至有人跳下水奮勇劃向我們。更糟的是前面一條船不知為何橫在中央,恰巧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連水流也故意作弄我們,一陣水浪把我們送到了一條船旁。一路上壞的壞,丟的丟,手中的武器早已所剩無幾,此刻遇到紅了眼的強敵當真是羊入虎口!洪水決堤不過如此!一盆盆冰涼的河水狂瀉而來,頭上、臉上、雨披外面、裡面……整個人像被扔進了水裡。不用說睜眼了,連能吸到干淨的空氣都是妄想!兩個活寶的挑釁果然頗具魅力,凶猛的“敵人”奮不顧身堅決打起了持久戰。混戰中忽然發現肩膀上多了只很用力的手,正在氣惱哪個家伙居然還乘機“吃豆腐”,原來是後邊的耿會平彎腰舀水還擊,為保平衡胡亂抓住我當支點。當下一陣感動,既然弱女子使不上力氣殺敵,那充當堅強後盾義不容辭。干脆一彎胳膊“來,我來拉著你!”前面的楊武軍更是誇張,潑水太猛,一下撲倒在韓真身上,可憐她比我還弱小的人被個百來斤的壯丁壓著,簡直是慘不忍睹!異常投入的楊武軍嘴巴裡還憤憤地喊著“打啊!殺啊!”全然顧不上韓真的反抗。其實我們也早已無還手之力,連船工也被迫“下崗”,停滯不前的我們只得任人宰割。不知何時“敵人”的血肉之軀也終於疲倦,我們總算盼到了雨過天晴。戰場一片狼籍。廉價的武器幾乎都已龜裂;船工正忙著找撐船的竹竿;黃維鑫哼哼著腰痛;楊武軍嚷嚷著手臂酸;任斌腦袋被水衝得一波波的喊疼;耿會平的耳朵成了水龍頭;韓真翻身找楊武軍算帳……每場激戰總在快樂中結束,每個人都將歡笑聲撒在了猛洞河上。不知不覺兩小時的漂流已近尾聲,意猶未盡的我們只得棄船卸甲,換下濕透的衣褲,只希望早點有東西填飽肚子。

中午來到芙蓉鎮,一個安靜祥和的小鎮,也是劉小慶拍名片芙蓉鎮的所在。在路邊小店買了對土家銀鐲,打算送給楊學鳴剛出生不久的寶寶。接著就來到飯館,午飯在沉默中進行,大家都餓壞了,吃得又快又香。對天下第一螺的贊譽也都精簡到了“好吃”二字。然後回到市中心,逛了逛當地的超市和免稅店,買了些土特產,就回了酒店。張家界的第一天就這樣濕漉漉的度過了。

第二天去森林公園爬黃石寨,再走金鞭溪。那裡是第一個國家森林公園,空氣純淨不受污染,是一個天然大氧巴。山高二千多米,滿山的綠樹,山峰俊秀直插雲霄,如同放大了的盆景,龐大俏麗卻不失精致。大部分人乘坐索道上了山頂,結果卻有些失望。天氣關系,山頂被雲霧所包圍,根本看不見山下的奇景,更望不到對面的石林。惋惜片刻後只好下山。我原本打算還乘索道,後來還是加入了步行者的隊伍。山間的雲霧滲透到每一處角落,連下山的台階上也游浮著層層白紗,走在其中,仿佛走在雲間。遠方的山在白霧中僅僅被勾勒出簡單而朦朧的輪廓,不禁令人聯想到那英的《霧裡看花》,別有一番韻味。近處的山林青蔥茂密,綠色越來越濃,鋪天蓋地的擁著游人,果然是“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偶爾感受到微風經過身旁,裡面夾帶著樹木花草的清香,隱約還能聽見鳥獸的鳴叫,涼爽愜意之極。剎那間好像蛻去了人世的鉛華,剩下的只有輕松。可是沒多久,小腿承受不了反復的機械運動,開始發軟顫抖。好心的劉壯懷讓我拉著他的背包走,還真是有些壯膽的效果。老丁天生北方人,講話一套套的,“你倆干脆手拉手,回到十八、九。”逗得一陣笑聲。笑過之後為解無聊,劉壯懷和我說起了他太太。個頭兒和我差不多,膽子卻不小,曾經拉著老公就從高處往下跳著玩。好可愛的女生,看得出是劉壯懷的心肝寶貝,說起她就是一臉甜蜜。跌跌撞撞歷時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山下,雙腿實現了自動化——不停地自動發抖。於是發誓下午的金鞭溪肯定雇轎子。

用過午飯休息片刻來到金鞭溪旁。她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壯麗,卻是一條幾近干涸的小溪流,不過數十米寬,水深不過膝。因為心疼150元的昂貴代價,猶豫再三決定半路休息後再坐轎子。緊貼溪邊的石路窄得只夠三人並排走,幾個旅行團又撞在了一起,於是開始的一段路程人貼人,人擠人,好不熱鬧。我只好熬過一個又一個景點,對沿途的景致好無興趣。全心全意盼著早早能到中點找到頂轎子。拖著兩條傷腿居然又走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一片相對比較寬敞的空地。還沒休息好,卻被不遠處租借民族服裝的攤位吸引。和黃歡利一人借了一套,拍起了照片。乏意頓消,我們新鮮地試穿著艷麗的苗族、土家族服裝和頭飾,擺起了漂亮的造型。惹得周圍幾個陌生人駐足觀賞起來。丁零當啷的頭飾在耳邊作響,一時間真把自己當成了少數民族女子。身邊的游客也唏噓起來,聽到有人說“和她們拍一張照十塊錢呢!”還有人問“衣服是你們的麼?”我好不開心,嬉笑著道“我們本來就是土家族姑娘呀!”直到腳上的球鞋暴露了真實身份,才聽有人醒悟“是借來的服飾!”出租的老板很會做生意,自發給我拍了幾張照片,拉著我去電腦前看,說是拍的很漂亮。我才不肯上當,笑笑道,“那就免費給你們當宣傳拉”。

穿過漂亮衣服好像兒時吃過糖,再向前趕路就不吵吵著喊累了。用趙嘉明的話講,沒這段插曲,我恐怕是走不出金鞭溪的。以後的半段路程游人少了很多。轉了幾個彎之後,才發現就只有我和趙嘉明在趕路。他帶著一個功能齊全的相機,沿途停停拍拍,我這才注意到身處秀美景色之中。山崖像綠色屏風,折疊起伏,直直地坐落在我們左側不遠處。靜謐的山谷顯得特別安逸,因為人少,四周唯有水流聲盡收耳中,“嘩——嘩——”湧動地那麼熱烈,一路伴隨著我們唱行全程。山角下流淌著金鞭溪,溪水清淺通透,溪中不時有成群結隊的小魚兒嬉戲,盡管沒有陽光的徑直照射,但在微微幽暗的林木下,魚鱗十分耀眼,站在稍遠處,竟能看見水中一片片月牙兒在閃動。令我好不訝異!我們腳下的石板路常年被水氣濕潤著,顏色很深,像城市裡雨後的馬路,還略帶青綠色,透著幾分靈氣。右邊全是樹木。翠綠的藤條,嫩綠的葉尖,碧綠的三葉草,深綠的矮灌木,墨綠的松針……就連黑黑的樹枝、樹干也被熏陶著沾染上了綠意。物以稀為貴,一片綠色世界中的野花分外地引人注目。雖然只是白色的小花,卻惹得蝴蝶翩翩而來,留戀忘返,畫龍點睛般凸顯著山水的靈動。清爽的空氣裡糅合著自然的芬芳,摻著絲絲涼意和水霧伴隨左右。我貪婪地呼吸著,汲取著山水的精華,將清新與綠色一起深深地納入肺腑,滲透到全身,直至每個細胞。好一個“水如佩環月如襟”!宛若閨中的待嫁娘,清麗脫俗、柔美嫻靜令人動容!

也不知是腳步飛快的趙嘉明帶路帶得好,還是沉迷在綠色世界的我注意力早被分散,就這麼走著走著居然已經來到了溪水的盡頭。疲憊不堪的正待休息,卻看到一個本地畫師飛舞著一支手臂,不拿任何畫筆而在一張白紙上點點戳戳,很快一幅黑白水墨畫已有了個大致。他用手臂沾了墨顫抖著印下了一座層層疊疊的山峰,用小手指的指甲描畫出峰頂挺拔的松木,再用白布在山的高處輕輕一擦拭,露出一道白紙本色,硬生生將山峰一截為二。我正在奇怪這最後一擦的意圖,乍地發現山間多了一道白雲,恰似昨日登峰時山體被白雲繚繞,欲露還掩的神韻。不多時一幅山林奇景便躍然紙上。回頭再看看身後的畫卷,對如此的山水孕育出如此的能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晚上十點多了,我和黃歡利正在賓館閑聊。兩撥人馬居然同時相約喝酒、跳舞。本想待一會兒就走,沒料到平日不多聚的年輕人在音樂的撩撥下熱情空前高漲。從地上跳到了桌上,從半夜跳到了凌晨,聲嘶力竭地叫喊卻成了啞巴開口,誰也聽不見誰,音樂淹沒了一切,會跳的不會跳的都下到了舞池,肆無忌憚地跟著音樂搖擺。事後同事自嘲地用“群魔亂舞”來形容那晚的狂歡。從未進過迪廳的我也深受感染,又蹦又晃地直到感覺心髒和小腿一樣,快承受不住了。最後還是先其他人逃了出來。十幾分鐘後腦袋仍在嗡嗡作響,耳朵因高分貝的震撼像是被棉花球給堵住了。躺在床上還被興奮勁折磨了半小時才酣然入睡。

第三天上午的寶峰湖一游鑿實讓我們大飽耳福。暢游在碧波蕩漾的湖水中,觀賞著形態各異的湖上奇峰,兩天來的疲憊洗滌一淨,人的心情也隨之舒緩歡暢起來。游船經過土家阿妹、阿哥的小船時,清脆悠揚的土家民歌就會響起,歌聲宏亮,輕盈縹緲,猶如清晨最早的那縷金色薄霧,在水面上、山澗裡穿行,清風般地縈繞飄蕩在耳邊,撩人心弦。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靜下來,凝神聆聽,被帶入一個純潔怡悅的意境。只緣此曲僅在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恁誰都不願意放過如此美妙的時刻。有人坦言,寧願哪兒都不去,留在這裡享受半天的天籟之聲,此行足矣!湖中央還有一座“美女照鏡”的巨大岩石,亭亭玉立矗立在水中,以湖為鏡,含情脈脈梳妝打扮著,引得閃光燈頻頻亮相。還有長壽龜、豬八戒等,栩栩如生,均為寶峰湖增色不少。

再接下來,還安排了“十裡畫廊”“天子山”。但小腿酸疼難忍,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疲乏的身體,只好趴在路邊的露天茶座裡歇息了。一直到晚上上飛機,體力消耗殆盡,恨不能插翅直接飛回自己的床榻上。

此番行程已經圓滿地成為了美好的記憶。那裡面印下了張家界的山清水秀和我與道達爾人的情誼。會是人生長廊裡最珍貴的畫卷之一。


精選遊記: 張家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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