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埃及記——阿斯旺的閑暇半日

作者: timberlands

導讀LP真是對讀者無微不至,一張開羅拉美西斯火車站的地圖標示的清清楚楚,去阿斯旺的售票處和上車的站台位置一目了然。不過我為了買票還是費了一番周折。售票處盡管分臥鋪,一二等車廂和二三等車廂,可是如果要買二等車票的話,還是要去二三等車票窗口。我之所以不情願,因為那裡的窗口擠滿了一堆男人。我撿了一個人較少的窗口一問,還非得去人最多的那個窗口買票 ...

LP真是對讀者無微不至,一張開羅拉美西斯火車站的地圖標示的清清楚楚,去阿斯旺的售票處和上車的站台位置一目了然。不過我為了買票還是費了一番周折。售票處盡管分臥鋪,一二等車廂和二三等車廂,可是如果要買二等車票的話,還是要去二三等車票窗口。我之所以不情願,因為那裡的窗口擠滿了一堆男人。我撿了一個人較少的窗口一問,還非得去人最多的那個窗口買票,因為分不同的日期,當日票是分開銷售的。

只好硬著頭皮上去排隊。

可是哪裡又有隊伍呢,那些人全擠在窗口前,估計有些還是票販子之類的角色,老站在哪裡,也不買票,也不走。可我也實在不想擠在他們中間。

正煩愁這樣何時可以買到票,後面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頭一看,是個當地的年輕小伙子,穿著還算干淨。他說不出整句英文,但從他的表情和手勢,我一下記起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女性在埃及的公共場所是不用排隊的,大可徑直走到窗口前。可即便這樣,亂作一堆的人群,原本也就沒有什麼“隊”可言。小伙子看我一臉難色,自告奮勇地替我頭前開路,擠到售票窗口前。

自然周圍的那些人可能幾世紀都沒見過女性自己來這裡買車票,不知道是吃驚的一時恍惚,還是真的在遵守那條“禮讓女士”的守則,倒都呼的閃開一條路來。

盡管我買的LP是最新版本(2004年第7版,巨貴,可是沒辦法,孤家寡人出行,一本LP像是我的向導和保鏢,不可沒有),可是2005年4月的埃及,無論官方還是私人的物價大部分都高過LP上的價格,也就是往年的價格,主要包括門票和住宿,倒是交通費變化不大。

所以盡管事先知道晚上10點從開羅出發去阿斯旺的二等車廂學生票價應該是37磅,我還是有一點不確定。售票員告訴我是39磅,遞給我車票的同時,又附帶給了我一本小冊子。我之前就看見每個買車票的人都有這麼本小冊子,紙張很舊,以為是廣告宣傳品什麼的,沒在意,隨手一翻全是阿拉伯文,印刷也很粗糙,像是火車時刻表。

當我一看車票上打印著的票價是37磅時,問售票員為什麼相差2磅,回答是那本火車時刻表的收費。我可以保證對於埃及本地人,這本小冊子絕對是隨車票附送的。我耐心的告訴他,我不認識阿拉伯文,我的旅行也就坐這麼一回火車,我根本就不需要這本我看不懂的時刻表。售票員磨蹭了好久,才老大不情願的退還給我那2磅。

其實2個埃及磅也就是人民幣3-4元,可是我不願被人當傻子。

在埃及坐火車的經歷還是挺不錯的。二等車廂的信價比最好,座位間距甚至寬敞過普通飛機的經濟艙,設施雖看上去比較舊,可還算干淨。由於之前幾天在開羅早出晚歸,此刻火車一開,我即刻就睡著了,竟然還一夜無話,醒來後才發現車窗外的陽光已經開始晃得人睜不開眼了。

現在回想起來,和坐火車的經歷相比較,埃及的長途汽車就遜色很多。由於自己預算很緊,所以我通常會選擇夜車前行,省錢和時間。但埃及的長途汽車,不像越南的那些專為外國游客准備,所以有時座位會爆滿,必要時得使用一些小費來為自己開道。車的空調較足,但是座位間距很小,而且全程只有一個司機負責駕駛,所以每到下半夜,司機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狀態,會播放一些音量非常之大的無聊影碟,制作粗糙,畫面模糊不清,不過沒關系,反正沒人看,只要足夠大聲就好了,而且司機會每2個小時入站一次,所以那樣的夜晚,你會發現自己睡了好幾覺。

到達阿斯旺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了,下火車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因為很清楚出站之後會遇到前擁後呼的“店托”,為了減少些麻煩,最好事先心中選定幾家,否則“無頭蒼蠅”會很快迷失方向,被人逮個正著。

價格永遠是我考慮的第一因素。這次我選定的是家青年旅社youth hostel。其實在埃及每個稍大一點的旅游城市都會有這樣一個的青年旅社,但絕對不像歐洲的那樣,這裡只有宿舍床位,而且地理位置通常都非常偏遠,干淨程度也很有限。但阿斯旺很小,這家的位置又在鬧市區,所以我想去看一看。

一出站,果然許多“托”們看見背包客來,蜂擁而上。其實人多一起的話,完全可以擇一二家看看,價格相差不多,大家一平均,區別就更小了,又有車可以帶你去,省卻自己背著個大包在烈日下走來走去。一起乘火車的一群人被一個“托”攔住,我一打聽單人房的價格,自然比宿舍床位高出好多,於是就自己出來找。

LP上說你絕不會在阿斯旺迷路,一走出來我發現因為它其實只是個小城。從地圖上看,它位於埃及南部,尼羅河的下游,可以算是尼羅河流出埃及前的最後一個城市,原因是埃及人修建了那個著名的大壩的緣故,尼羅河在阿斯旺下游河勢漸寬,人為的形成一個內陸湖Lake Nasser,雖然仍有少量游客可以投宿在阿布辛貝廟Temples of Abu Simbel下游的阿布辛貝,但那個地方更小,我想稱小村鎮應該更合適。

看地圖,青年旅社的位置應該就在附近,可是我饒了個圈也沒找到,不遠處又是出來時的火車站了,攝氏35度的太陽下,我背著行李,很是泄氣。

我為什麼不識得看地圖呢?

身旁走過的一個年輕人問我想去哪裡,我本想拒絕,可是知道自己死撐不到那裡,只好最終還是請“托” 帶路。

他帶我去青年旅社的路上,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追問我在這裡的行程,一聽我想坐帆船去伊德福Edfu,就介紹自己是個船長什麼的。我心不在焉的聽著,想著這小伙子真是不在行,沒看見我累的半死,就想早點卸下行李,這時哪有心情聽你數落呢。

到青年旅社門口的時候,我認出我剛才經過這棟樓,只是它的門面很小,不怎麼起眼,而且要走上二樓才是接待處。

上去一看,與我想像的大相徑庭,接待處是一群中老年的埃及男人,房間布置的不像旅店的接待處,倒像是一個政府的辦公室,客房陳舊陰暗,感覺幾年都沒人來住,最關鍵的是一個客人也沒有,至少沒有外國游客,價錢倒是非常的便宜,盡管也比LP的報價要略高些。我的感覺是敷衍一下,就拔腿走人。

看見那青年人和貌似老板之間曖昧的眼神,我想我之前的半信半疑可以得到證實,因為LP上說在阿斯旺有一家是有證的國際青年旅社,另一家是當地政府自己辦的,但采用同樣的名字和圖標,二家的位置十分靠近。

老板正好有一個電話,我轉身就下樓了,青年跟下來。我問他,還有沒有第二家叫這個名字的旅店。他的回答是,我知道的只有這裡了,真的。

我感覺一走出門口,身體的水分就在不停的蒸發,街上正午的陽光要將我烤成人干了,可青年還在不停地介紹他和他的帆船,我一心煩,喝道,住嘴。

想必自己的模樣一定窮凶極惡極了,青年怔在哪裡,立馬不出聲了,我嘆了口氣,想了想我去哪裡,依稀記得火車上的一幫背包客是被一個好像是Yassin旅店的“托”給攔住的,據LP介紹那裡 好像也有便宜的宿舍床位,要不先去看看。

我只好又背著行李走了第二個圈,又來到了火車站附近,因為阿斯旺的旅店大部分集中在那裡,好在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Yassin的位置。

這是一條商業街,其實也稱不上什麼街,因為是一條類似村鎮間的小路,只因這裡常年沒有降水量,所以路不會出現泥濘的情況,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塵土。路面倒是比較寬,二邊是各種店鋪,正午時分,路上沒有什麼人。

正在將信將疑之際,看到前面有幾個慢悠悠走著的老年歐洲女游客,於是想上前再確證一下路名,盡管LP說過我不會迷路,可我實在不想在大太陽下再走上一圈。

在背後連呼她們幾聲,也沒反應,一個年紀略輕的,眼角瞥見是我,慌忙停下腳步,並連聲招呼她的同伴。我知道由衷,但我只有苦笑,她們將我的呼喚當成是當地小販的,沒辦法,我自己也是這樣,對小販們的招呼實在是煩不勝煩,只好漠視一切了。

大家幾個人正在顛來倒去研究LP的地圖時,有個聲音在問我,你想去哪裡。

我一看是個高個青年,挺斯文的樣子,戴著付眼睛,這是我在埃及遇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戴眼睛的青年。

我告訴他我想去Yassin,他興奮的說,那是我的店,請跟我來。在埃及短短三四天,我已經開始學會懷疑一切,哪會這麼巧,我不得不又讓他重復了一遍。還是這麼肯定的回答,那就先跟著去看看吧。

店堂裡比較暗,可是感覺很涼快,站在接待處櫃台裡的一個男人很友好的打了聲招呼,看上去挺和氣的樣子。問了那“眼鏡青年”房間價格,告知並沒有書上說的宿舍床位,再問最便宜的房間,得知單人帶洗手間的房間20磅,記得比“托”報的價便宜了5磅,但不帶早餐。上去看房間的時候,一放下那沉重的行李,感覺就再也不想背上它。而且不知道怎麼的,和這個“眼鏡青年”交談很輕松,好像不必有什麼戒心,而且青年還好心的說,如果來了單身客,他願意幫我推薦合住。話已至此,那好吧,就是這裡了。

衝了個澡,換上一身干淨的衣服,就下樓准備去吃午飯。樓下,“眼鏡青年”不在,同櫃台裡的服務生打了聲招呼。

奇怪,這家店裡的人都讓我有種親切感,這種感覺在整個埃及行程中一共出現二次,一次是這裡,另一次是在地中海邊的亞歷山大Alexandria。

身後有人熱情的同我打招呼,我回頭一看,一個穿著努比亞長衫,有著一撇克拉克蓋伯式小胡子的埃及男人。他仔細的描述我當時在火車站的樣子,我吃驚的發現原來他就是那個專收中介費的“托”。我急切地問他,那幫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去向,他告訴我他們後來上了另一個“托”的車,自然他的原話是安排去了同一公司下的另一個分店。我心裡好笑,那這個大公司就是阿斯旺本身了。

“托”說話間,除下墨鏡,還是個挺英俊的“中青年”,他自稱是“眼鏡青年”的叔叔,並笑問我誰長的更英俊些。看我不置可否,他哈哈大笑,告訴我他會四種語言,阿拉伯語,英語,法語和從人的眼睛閱讀的思想語言。有意思,倒算是個“言語有味”的人,能說會道是“托”的基本功吧。

“托”熱情的請我喝埃及茶,我謝絕了,出門找吃的去了。

門口對面就是一家果汁鋪。鮮榨果汁是所有來埃及游客所津津樂道的,真正的純鮮果汁,濃郁,無任何添加劑。我衝過去,一氣一大杯,只有一個爽字可言。

可能是天氣熱的人沒有什麼食欲,而且我想問那“眼鏡青年”關於下午去菲列島Philae的事,所以也沒什麼心情,最後只買了個夾肉餡和蔬菜的埃及薄餅和一大包薯條了事,又在街對面的蔬菜鋪買了幾個大大紅紅的蕃茄。

腦中還留有開羅哈利利市場的喧囂,來到阿斯旺,竟給我種自由的感覺,街上沒什麼人纏住你,他們只是坐在自家門口,遠遠的同你打招呼而已,這樣的距離我喜歡。

回到店裡,“眼鏡青年”已經回來了,看來他的戰績不錯,因為他又帶回一團來自歐洲的老年游客。等他安排妥當,我才上前問他關於下午的菲列和明天的阿布辛貝的事。

他告訴我,下午沒有去菲列的團,但是明天去阿布辛貝的團,下午會去菲列,回來的時候也會順帶經過大壩和采石場。因為自己是一個人,去菲列這樣的地方,盡管近,可是還是得幾個人包車包船劃的來,所以只好跟團。

問了價格,感覺還算合理,就問他關於坐帆船Felucca的事,青年說現在由於水位低,所以原本兩天兩夜可以漂到伊德福,現在只能到庫姆翁布Kom Ombo,我不知道真假,不過還是信他,想起自己今天背大包在太陽下爆走的經歷,我問他關於包車從庫姆翁布,經伊德福,去盧克索Luxor的價格。我早知道在這些旅游業至高的國家,只要你想的出來又肯出錢,沒有辦不到的事。

因為之前已經從網上查了一下這兩程路之間的長途汽車價格,還有從廟宇去長途汽車站的的士費,還有對鄉村間巴士的時間不確定因素也必須考慮在內,我覺得全包會是個省時,省力,而且相對省錢的好辦法。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青年告訴我,團裡的各個旅客出價都會不同,因為這裡不成文的規矩是根據你住旅店房間的價位,報價也相應的會有些不同,但他給我的價格絕對已經是低到很難賺到中間佣金了。我相信他的話。

根據這個行程,我今天下午在阿斯旺竟然有半天閑暇時間,真是難得,得好好整頓一下自己,說白了,就是睡一大覺,然後可以去看尼羅河日落。又記起來埃及第5天了,行程忙的時候根本沒時間上網,趁今天有空向家裡報個平安,於是問那青年上網的價格。

他回答我,5磅一小時,不過你的話,我可以給你折扣價。我已經很滿意他開的價,哪奢望還有折扣,他笑笑,指指我手上戴的結婚戒指,說,我很喜歡你,但我知道。

LP上推薦,單身女性游埃及,無論結婚與否,配戴結婚戒指會是個明智的選擇,果然不假。不過被人喜歡總是樁好事。

上樓,設了鬧鐘,睡了一個黑甜香的午覺,久違了,這種慵懶的夏日午後。我喜歡在旅途中,倒頭就睡的那種爽快勁。可能那就是以前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單純感覺吧。

再出門的時候,是下午4點半鐘光景。我想去的是位於阿斯旺南面的Ferial 花園看日落,然後再去那附近的努比亞博物館Nubian Museum,因為它一直開門到晚上9點。服務生告訴我可以步行去那個花園。

出了旅店所在的這條街,又來到了火車站,不過這次我裝備輕松,心情愉快。一直走到沿著尼羅河邊的那條路上,慢慢向南面走去。

這裡的尼羅河河面並不寬,太陽還沒開始下山,可是已開始漸漸淡去白天的炙烈,光線撒在河面上泛出的點點金光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而是呈現出一種柔和的氣息,讓你可以開始直視它,親近它,欣賞它。風吹的河面蕩起波瀾不驚的陣陣漣漪,在陽光下跳躍著擁向岸邊,又轉勢緩緩的退去。河中的白色的帆襯著岸邊的高大蔥郁的棗椰樹和遠處純淨的一抹藍天,很讓人心曠神怡。

黃昏時分蕩舟於河中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所以沿河的大道上三三兩兩的小販們從樹蔭處走出來,招徠生意。路邊噠噠的馬車聲也開始不絕於耳。

來到花園附近,它位於阿斯旺的南端,這裡的街道寬敞干淨,兩邊綠樹成蔭,路邊只有些趕馬車的小販,有的在擦拭他們的坐騎,有的躲在樹蔭下休息,整個小區顯得寧靜祥和。

公園的門票是5磅,沒有學生價。雖然不大,可是格局布置比較精致。位於一個小山坡上,依山勢載著層層的熱帶花樹,中間的小徑旁是供游人歇息的長凳。有一群當地的學生坐在草坪上,歡笑嬉戲,多麼讓人艷羨的純真年代。

公園一邊對著的是夕陽下的尼羅河,透過垂著的樹枝,望見藍天,夕陽,綠水,白帆,輕風拂面之時,使人覺得心曠神怡。從這裡可以望見河中不遠處的像島Elephantine Island,那是阿斯旺最古老的地區之一。

買一支冰激凌,坐在長凳上,看書發呆或者遠眺尼羅河,來埃及後第一次享受到這種難得的寧靜的美,感覺此刻的自己是天底下最悠閑的人了。

公園另一邊則是阿斯旺或者說是整個埃及歷史最悠久最著名的酒店之一——Cataract Hotel,它現在有新舊兩翼,舊翼是興建於1899年,一棟摩爾式建築風格的紅色建築,很有貴族氣勢,它周圍是茂盛的花園,巨大的游泳池和網球場。僅一牆之隔的新翼是棟建築風格比較現代的大廈,遜色很多。舊翼之所以如此大名鼎鼎,除了歷史和建築風格的原因之外,著名英國偵探小說家阿加莎克裡斯蒂曾在這裡創作了她的暢銷小說之一“尼羅河上的慘案”中部分章節,後來的同名電影又在此處取材,所以使這家酒店蜚聲海內外。之後又有許多名人入住過這裡,如英國首相溫斯頓邱吉爾。

舊翼Cataract Hotel倒映在尼羅河中的美麗身影是明信片上常可以看到的畫面。

直到暮色開始降臨的時候,遂起身去不遠處的努比亞博物館。

這個博物的興建源於埃及政府對努比亞人的感謝。原來阿斯旺地區是努比亞人的故鄉,他們有自己的服裝,習俗,語言和文化。由於尼羅河每年泛濫一次,埃及政府決定修建大壩治理河水。最早修建的是阿斯旺水壩Aswan Dam,它增加了尼羅河下游的可耕種田面積,並提供相當量的水力發電。可是不久就發現由於它的規模有限,仍難以駕馭不羈的尼羅河,於是政府又在舊壩南面6公裡處修建了High Dam,歷時11年,經歷幾重風波,最後在前蘇聯的幫助下於1971年完工。毫無疑問它的成效是顯著,可引發的不良後果也顯而易見,其中之一是下游水位增高,人為形成了一個內陸湖,淹沒了阿斯旺附近著名的古埃及廟宇和努比亞人的家園。

從60年代起的20年中,世界教科文組織開始了人類歷史上一次著名的文物大搬遷工程,廟宇依據建築特點,被逐塊逐塊分解,搬遷,然後重新組合。有的被搬運到世界其他國家,作為對該國參加此項國際援助協作計劃的饋贈,有的就在原址附近另覓新處,比如現在我們看到的Abu Simbel和Philae,但還有些,因為實在資金或力量有限,只能永遠的沉寂於尼羅河底了。

但對於大部分努比亞人的家園,所作的努力就很有限了。因此為了紀念他們的離鄉背井,故修建了這座博物館。不過你現在仍可以在像島上見到一些努比亞人的村落,他們的民居以色彩鮮艷的外觀而著稱。

博物館分為內外兩個展廳,內部展廳是在一棟建築物中,按年代順序,從史前,大約公元前4500年,直至現代,介紹努比亞人的歷史,藝術和文化的發展和演變。外部展廳其實是建築物外面的花園,那裡散布著些與努比亞人生活居住有關的模擬場所,或者按民居原貌修建的房子等等。

晚上參觀博物館感覺很新奇,柔和的黃色燈光,細碎的腳步聲,輕聲的交談,再加上整個博物館布局合理,分類清楚,史料祥實,所以很是賞心悅目。

我最喜歡的還不是那些趣味橫生的仿真蠟像和構思巧妙的汲水系統,而是一入展廳時見到的那個尼羅河兩岸主要廟宇建築的地形模型。

看到它,我第一次對尼羅河兩岸由北至南的一連串古跡有了一個直觀而又系統的了解。從現在的地圖上看,尼羅河起源於埃及,北面注入地中海,在阿斯旺之後,河面增寬為納塞爾湖,一路貫穿整個埃及,流向蘇丹。這個模型北從開羅附近的幾大金字塔遺址,然後沿尼羅河谷一路下來,除了盧克索,阿斯旺等幾大著名的神廟,還標注了其間的另一些遺跡。這些地方可能是由於旅游開發的原因,對我們來說,不那麼如雷貫耳。我想原因是外國人在埃及旅游,去許多地方必須得到當地警察的許可,如果由於警察人力物力的原因無法全程監護,那麼去這些地方申請手續就非常復雜,而且等的時間也很長,相對去的游客也就少很多。一旦對游客的全程監護成為警察的常規工作,就容易好多。

這裡想到一個問題,最初在看游記時,發現網友談到Felucca的漂流方向時,常將尼羅河的“上下游”混淆於“上下”埃及的區分,還有的游記甚至提出上下埃及的分界線在盧克索。後來研究一通書後,發現一份古埃及地圖,才略有些線索。

上下埃及的區分是一個地域概念,而非時間概念。在古埃及時期,當時的上下埃及分別由不同的王權代表,因而有自己不同的圖騰像征,敬拜的神也有不同。在許多神廟中,你會發現上從眾神和法老的王冠,下至動,植物代表,都涇渭分明。直至上下埃及統一後再出現的雕刻中,你會發現所有的像征都合二為一了,最易發現的是通常裝飾在大圓柱頂部的蓮花和紙莎草的圖案Sema-Tawy,意喻兩片土地王權和神權的統一。

至於上下埃及的分界線在哪裡,其實最早的地圖是將古埃及分為4部分,希利泊利斯Heliopolis(現開羅附近,古埃及時期的一個重要城市)以北至地中海沿岸的地方,如亞利山大等尼羅河三角洲地域屬於下埃及Lower Egypt,吉薩(有著名三大金字塔的地方),蒙菲斯Memphis(古埃及的首都,政治文化宗教中心),一直到阿斯亞特Asyut(曾是第13代法老時期的首都)屬於中埃及Middle Egypt,阿斯亞特以南,包括我們非常熟悉的阿比杜斯Abydos,盧克索,伊德福,庫姆翁布,阿斯旺,都屬於上埃及Upper Egypt的範疇,阿斯旺至阿布辛貝則成為努比亞Nubia地區。由於當時古埃及的疆域大過現今的埃及,在阿布辛貝以南的尼羅河流域,現今屬於蘇丹的領土,稱為伊索匹亞Ethiopia。由於上下埃及的文化和宗教更具有代表性,所以通常會以上下埃及泛指整個古埃及。

公元前3100年,國王納默爾Narmer統一上下埃及,定都蒙菲斯Memphis。

至於Felucca的走向,它是依靠地中海吹向尼羅河谷的風來航行,自身並沒有動力,所以如果你的航線是從尼羅河南部或者下游的阿斯旺上行到北部或者上游的盧克索,則需要以之字形路線來航行。

其實去埃及前花些時間研究一下埃及的歷史,宗教,美術,建築,像形文字和紛繁的埃及神話,會使自己的旅程充滿樂趣,集知識性和觀賞性於一體。只不過常困惑於我們的問題是,所有可以籌到的時間全花在行程中,哪舍得用來做准備工作。

走出展廳,看見夜色中三三兩兩游客閑散的坐在外面的花園中休憩聊天,或者在花叢間散步。博物館對面清真寺的新月尖頂亮著柔和的黃色燈光,映著遠處漆黑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我在這寧靜的夏夜中走出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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