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克蘭芝烈士公墓

作者: zayumao

導讀克蘭芝是新加坡最北的一個地鐵站,冷清的程度相當於上海的郊縣。從這個地鐵站(嚴格來說離開繁華區地鐵已轉為輕軌)出,有兩個地標性建築:一個是克蘭芝馬場,另一個是克蘭芝陣亡戰士紀念碑(Kranji War Memorial)。向左走出5分鐘,順著路勢轉彎,就可以遠遠看見Kranji War Memorial的標志——慰靈塔。向著那個方向走去,先經過一條彎曲小路,最先看見的是一片草地,新加坡第 ...

克蘭芝是新加坡最北的一個地鐵站,冷清的程度相當於上海的郊縣。從這個地鐵站(嚴格來說離開繁華區地鐵已轉為輕軌)出,有兩個地標性建築:一個是克蘭芝馬場,另一個是克蘭芝陣亡戰士紀念碑(Kranji War Memorial)。向左走出5分鐘,順著路勢轉彎,就可以遠遠看見Kranji War Memorial的標志——慰靈塔。向著那個方向走去,先經過一條彎曲小路,最先看見的是一片草地,新加坡第二任總統本傑明/薛爾斯安葬於此(首任總統未尤素甫/伊薩這兩任總統皆死於任期內),他1971年64歲時繼承前人的遺缺,直到1981年於腦溢血去世。墓碑十分簡潔,只有刻上總統任期、出生與逝世日期。然後是供非基督教徒進行追悼儀式的紀念碑。穿過它,眼前是一片寬闊的山坡草地,4千塊潔白的墓碑在耀眼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1941年12月8日日軍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全面爆發。日本向英屬馬來半島發起進攻。他的最終戰略目標是盛產石油的荷屬東印度半島(印度尼西亞),但首先占領馬來亞是日軍整個南進政策中十分重要的一環。馬來亞半島位於亞洲大陸的最南端,其南端的馬六甲海峽是聯結歐亞澳非四大洲的交通要衝,其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只要占領馬來亞,一則可以控制通往南亞和印度洋的咽喉要地馬六甲海峽;二可以摧毀英國在新加坡建立的遠東最大的海軍基地和維多利亞空軍基地,而解日本南進後顧之憂;三可以獲取馬來亞半島的錫、橡膠、石油等戰略物資。

就在珍珠港事件的當天,日軍先遣隊分別在泰國宋卡、北大年和吉蘭舟的哥打巴魯登陸,迅速占領飛機場和克拉地峽,與此同時,日機對馬來亞各地尚未被占領的機場和新加坡航空基地進行大規模轟炸,一天之內大英帝國在遠東的空軍便損失殆盡。12月10日,英國遠東艦隊的兩艘戰列艦“威爾士親王號”(Prince of Wales)和“反擊號”(Repulse)在關丹以東的海域被擊沉,遠東海軍的主力也不復存在。大英帝國在亞洲數百年的霸權形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迅速崩潰。

緊接著是在日軍精銳部隊自北向南壓近下英聯軍的大規模潰逃。對於戰敗者,這是何其悲慘的一幕:“失敗的陰影像瘟疫一樣在英軍中蔓延,而且撤退很快就變得無法控制,越來越多的裝備落在日軍手中。日本空軍可以在英國的機場裝上英國的燃料往英國的陣地上投英國的炸彈。日本步兵騎著自行車緊緊追趕撤退的英聯軍,他們三人一排,又說又笑,好像是去看足球比賽。數以百計的車輪彙成嘈雜一片,潰退的印度軍隊驚恐萬分,以為是坦克在追趕他們。“

12月12日,日軍突破馬來亞北部的主要防線——日得拉防線,並繳獲了英軍大量物資和武器。19日,日軍占領檳榔嶼的空軍基地。1942年1月11日,吉隆坡陷落。

1942年1月下旬,英軍增援部隊運抵新加坡,其中包括英軍第18師和50架颶風戰鬥機。由於馬來半島大部分已失守,前者已來不及運往前線;而由於訓練和裝備問題,後者在與零戰的交鋒中又一敗塗地。1月25日,帕西瓦爾將軍已下令向新加坡作最後的撤退。2月1日,英軍炸毀了連接新加坡與柔佛州的一千余米長的海峽堤壩,退守新加坡,新加坡成了一座真正的島嶼。

新加坡的防御是針對海上進攻的,岸炮只有極少數可以作大角度旋轉,所以對付後面的登陸毫無用處。此時新加坡還有英、澳、印聯軍約8萬人,糧食彈藥雖較為充足,士兵士氣低落,無制空、制海權。

整修一周後,馬來虎山下奉文向獅城發出了致命的吼聲。近一周後2月14日,日軍先後占領了提馬高地、因保丁水庫(切斷了城內供水)和加蘭機場等要地,並對城區造成三面包圍之勢,同時加緊空襲。2月15日,在日軍登陸一周後,英國馬來亞陸軍總司令白思華(A. E. Percival)將軍率8萬守軍向日軍馬來亞最高指揮官山下奉文投降。僅僅一個星期這座“東方第一堅城”落入日軍之手。 日軍舉行了獨特的受降儀式:讓數萬名戰俘戰站在道路的兩邊迎接高奏凱歌的日軍進城。

今天我們在可蘭治墳場內可見到刻有名字的墓碑約4700個,另有2萬4000人的殘骸由於無法辨認,名字都刻在幾個大石碑上。埋葬在此的殉難英雄包括英國、澳洲、印度、紐西蘭、加拿大、荷蘭、馬來西亞及新加坡的軍士。許多在戰爭中幸存下來,平安渡過生命中剩下數十年時光的老兵,臨終前仍要求埋葬在這塊曾浴血戰鬥的土地,躺在早先犧牲的戰友身旁。

在密集的墓碑之間徘徊,心情十分復雜:太平洋戰爭並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新興的日本從衰老的英帝國手中奪取亞洲的英屬殖民地,如同一條年輕的狗從老狗口中搶下一條骨頭。被奉為烈士,埋骨於克蘭治的盟軍兵士們,他們中的大多數不可能理解這場戰爭的全部意義。這些從英聯邦各地征召而來的年輕人,在人數數倍於敵軍的優勢下仍迅速瓦解,不可不說他們缺少一個信念。因為這片土地上並沒有他們所需要保護的親人和家園,有的只是大英帝國的利益。

“a soldier of the 1939-1945 war,known unto god”;“a Australian soldier of the 1939-1945 war,known unto god”許多墓碑上都缺少主人的名字。有那麼多年輕人離開原本平靜的生活從遙遠的澳大利亞,新西蘭,荷蘭而來,然後消失在新加坡這個陌生的地方,只有上帝會記住他的名字。他們生前是勇敢還是怯懦,他們對大英帝國堅信還是懷疑,在他們死後都變得沒有意義。

真正的光榮當屬於1942年2月13日鴉片山崗戰役(巴西班讓Pasir Panjang爭奪戰)中由馬來人阿南中尉領導的第一馬來軍團,在這新加坡淪陷之前的最後一場戰役中,1400名馬來士兵在這裡對抗10倍於自己的日軍,頑強戰鬥48小時,最後幾乎是集體殉國。

(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是英國第二效忠軍團和第44印度旅,但我們無法要求他們像保衛自己的家園一樣以生命來保衛馬來西亞-新加坡)

他們的遺體沒有運回故鄉,一樣留在了新加坡,在這片克蘭芝烈士公墓裡。然而馬來、以及華人烈士的墓碑並沒有同英、澳、新西蘭士兵們並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們的墓碑集中於墓地的側翼和後院。因為他們不是基督徒或猶太教徒,或者干脆說因為他們不是來自歐洲的白人,於是他們的勇氣和光榮被忽視被淡漠,被擠到不起眼的角落裡。

甚至克蘭芝烈士公墓的標志,刻著“為一切自由人而死”的那尊慰靈塔,它也是為了西方人而設的,因為帶有十字架的標志。現在,當提起“盟軍士兵”這個字眼時,又有多少人的眼前會浮起除了白人面孔之外,那些印度、馬來和華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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