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陵感懷

作者: 傷心小箭

導讀毗陵感懷毗陵感懷(一)朋友們都說常州是一個有歷史有故事的城市,距其咫尺的我一直心動了好久,但每每苦於時不利兮。終於一天是不甘心再苦呆在自己的城市了,游心大動,攜友同往。但凡在中國能有幾個名字的城市都是飽經歲月滄桑的,附近的南京便是能被人濃烈的回憶起金陵、建鄴、白下、下關、江寧時期的往事的,而杭州更被親切的呼喚為錢塘、臨安和武林。去� ...

毗陵感懷毗陵感懷(一)朋友們都說常州是一個有歷史有故事的城市,距其咫尺的我一直心動了好久,但每每苦於時不利兮。終於一天是不甘心再苦呆在自己的城市了,游心大動,攜友同往。但凡在中國能有幾個名字的城市都是飽經歲月滄桑的,附近的南京便是能被人濃烈的回憶起金陵、建鄴、白下、下關、江寧時期的往事的,而杭州更被親切的呼喚為錢塘、臨安和武林。去之前知道常州別名有延陵、晉陵、毗陵、龍城、蘭陵……諸如種種。其變革的原因,且為我們熟知的正是南朝梁時的侯景之亂,當時的常州幾經屠城洗劫在這場戰亂中受損極重,侯景先囤兵占據在此以為跳板,攻台城,掠吳郡。到陳朝時已經無力承受作為郡守的職能,於是隋初把晉陵郡治設在常熟,並升常熟為州,始稱常州。後割常熟屬蘇州,移常州理於晉陵縣,既為現在的常州。常州把自己的市區分作了“天寧”和“鐘樓”,如果說“天寧”還有些許意味的話,可“鐘樓”的命名在全國未免顯得過於普遍,就像如今每個城市大行其道的“中山路”、“人民路”一樣,不是說不好,但無形中卻失掉了自己的本色。而常州的延陵、晉陵、毗陵、龍城、蘭陵不用,未免可惜!一路思考,不覺中火車已經靠站。是一個玻璃幕牆的建築,似為上海火車站的縮小版,其實我對滬寧線上火車站(蘇州站除外)清一色弄成玻璃幕牆向來頗有腹誹,退距、限高、綠化率、容積率,這四把刀子已把各大城市切割成了“群醜齊亮相”的整齊的方塊,而火車站人流量大,故更讓人在夏天感到汗如雨下。作為一個有文化的地方,不能讓人只看到自己的GDP是多少,更重要的是展現出城市的內涵來。朋友家住清涼新村,余自然少不了去趟清涼寺了,且市博也在此處,怎肯放過這大好良機呢,只因這座始於北宋的古寺幾毀幾建,且全國叫清涼寺的太多了,讓人難以細辨,故確遠不如常州天寧寺之有名了,不過在民國時這裡也是異常壯大,曾經的佛學院就是證明。張太雷故居即在臨近,唉,這也是巧合,雖此兩處的名氣均遜於延陵路旁的的天寧寺和瞿秋白故居,但仍不妨一至。有時,名大者必佳,我就愛杭州淨慈甚於靈隱的,俗話說廟大門檻高就是這個道理。移師青果巷,因最近讀了本盛宣懷傳略,故對這裡還是頗有興致的,可惜生在常州長在常州的朋友是個“路盲”,竟不能做我的向導了。巷子裡展現的是那種典型的江南明清建築風格,劉國均故居見到了,可惜似乎新建不久,油漆未干,失了些許古意。繞來繞去大馬元巷的盛宣懷盛杏蓀故居終不能見了,憾之又憾!想在上海探訪過的輪船招商總局和南洋公學(今上海交大),此公頗為有能,也是富甲一方,若無錫後來的榮氏一家。至於作《官場現行記》的李寶嘉、清華國學五大師之一的趙元任等故居更是難尋,看來我的內功還是不夠深厚啊,再看看此處的公安局大樓,哎,常州的文保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轉回頭沿和平南路上溯,看到史良故居被民房所占,不禁為這位開國司法部長留憾,幸好此處有一新坊橋,似為花崗岩條石所砌,欄杆雕刻頗值玩味。再向前即是文化宮,裡面似乎是個古玩市場,古陽湖縣文廟即在此處了,但腦中卻有深深疑問。我知道常州又叫“八邑名都“,武進、、陽湖、無錫、金匱、宜興、荊溪、江陰、靖江八邑,但常州一直是州府所在,陽湖縣文廟卻在今天的市中心?難道今天的常州已偏離了當年府治?但旋即又否定了這個愚蠢的假定,畢竟江南這些城市的主城區域都沒有變化(南京除外),如蘇州,如無錫,甚至江北的南通、揚州,它們的主城區千年來就一直是在護城河合圍下的區域內演變,城牆雖然拆了,可仍有不少城門的遺址,我在常州西瀛裡是見到了一座“城門”和新建的“明城牆”,還記得《水滸傳》有一回是叫做“盧俊義分兵宣州道,宋公明大戰毗陵郡”的,韓滔、彭玘即陣亡於此,休休!且看毗陵守城統制官錢振鵬麾下的金節道:“常州城池高廣,只宜守,不可敵。眾將且堅守,等待蘇州救兵來到,方可會合出戰。”想想那時的常州城哎,現在這段殘存的遺址只能哭泣。沿西而行便至了大名鼎鼎的篦箕巷。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皇華亭內那塊同南京金陵驛齊名的“毗陵驛”古碑,尤“毗”作“田”、“比”二字豎寫,字痕累累,古意尤存!比之暴得大名的身旁這座三孔“文亨橋”為佳!雲紋石欄、龍頭噴泉是不錯,但很多人更津津樂道的卻應是《紅樓夢》第120回“甄士隱詳說太虛情,賈雨村歸結紅樓夢”中的描寫:“一日,行到毗陵驛地方,那天乍寒下雪,泊在一個清靜去處.賈政打發眾人……便停筆.抬頭忽見船頭上微微的雪影裡面一個人, 光著頭,赤著腳,著一領大紅猩猩氈的鬥篷,向賈政倒身下拜……”雖不是曹雪芹本人,但續作者把這個不滅的游魂離去前的場景竟真是設在了這毗陵驛。定心細數,石級48級,望柱28根,也真難得了!只是宣傳力度的問題讓朋友竟不知此典,常州重興文化的日子不能再等了,試想,千年的府治所在曾積澱了多少文化?但常州的旅游能拿出手的和臨市比卻有不及,這值得常州人深思,年前讀過一篇《三哭常州》的網文,“……事實上,常州並沒有因為“恐龍園”的建造,而使常州樹立旅游城市的形像。因為常州畢竟在旅游資源上無非與同在寧滬線上的上海、蘇州、無錫、鎮江、南京相媲美,常州空有江南古都之名,更大程度上,常州這個國家級旅游城市的命名是跑來的,是花錢買來的……”,我始終認為恐龍園這個東西對常州來講始終是舶來品,也許很多人不知道亞洲最大的恐龍博物館在四川省的自貢市,常州的優勢並不是“恐龍”,常州有三城三河環抱的淹城,有吳文化的積澱,這些才是常州的靈魂!轉頭進了延陵西路,96年就是國保了的瞿秋白故居不可錯過,紀念館也蠻宏大的,這位魯迅先生的摯友,文壇上的英雄!瞿秋白有多篇雜文用非共產黨人的魯迅為筆名發表,有幾次敵特搜捕時,瞿秋白和夫人還躲到魯迅家過夜,魯迅和許廣平睡地板,而將床鋪讓給他們。上海多倫路上立有魯迅和瞿秋白的雕像,而魯迅贈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之詩也為人所熟知。人生得一知己足以,秋白應無憾矣!秋白英勇就義後,魯迅用"諸.夏懷霜社"名義,暗示全國人民都在懷念秋白。江蘇多才子,革命隊伍裡的周恩來、瞿秋白、陸定一……都是文采精華,揮灑自如的名士。人民公園有座季子亭,但似乎小了不少,其實若論季札對常州的意義,為其立一季子祠亦不為過的。巢由洗耳是高士,季札是真名士,從 “季札掛劍” 見其守信;由“三讓王位”見其率真;。從《左傳》中有“季札觀周樂”見其精通音律。季札對古代常州的民風應是有深刻的影響的。惜其無祠,無錫的泰伯廟、墓自然是吳文化之源,常熟的仲庸墓也是吳文化之跟,而常州的延陵季子啊!嗚呼唉哉!竟無容身之所了,甚憾甚憾!劉海粟美術館是沒有時間參觀了,只是欣賞了其中的亂針繡,形似於西洋油畫,其下苦功可見一斑,臨走時從門口簡介得知亂針繡由劉海粟表妹楊守玉教授創立,那更是大大的了不起了,要知創造門藝術是比藝術本身更為艱難的,蘇繡、錫繡的曾經輝煌應該是讓這常州亂針繡看到了美好的前景的。至於雙桂坊的孫慎行、孫星衍故居卻又沒能找到,還是眼拙啊!北行往局前街,太平天國護王府應是在此,陳坤書,的確不如我們熟知的石達開、李秀成那麼有名,除了解他是太平天國在常州的守將外,他的事跡我還真不得所知。不過這也是太平天國後期分王過濫所致,兩千七百多個王!的確是一組嚇人的數字,這也加速了太平天國的迅速瓦解,正如一位學者所說的那樣:“設計得越細,危險性越大”,我曾讀過《天朝田畝制度》,其中有一條是規定每戶只能養五只母雞、兩頭母豬。如此龐大的一次“烏托邦”實驗讓人驚訝其竟能存活14年,故與其說是湘軍和淮軍打擊了太平天國有生力量,還不如說是天平天國的自我滅亡。護王府大門緊閉,有兩塊樹著的牌子,一塊是“常州市文物管理委員會”,與其相對的是“常州市少兒……”王府對面局前街小學的牌子上寫著這裡是明代始建的龍城書院,大名鼎鼎的洪亮吉即曾於此授課,於是趁天還沒黑,班師西獅子巷口的洪亮吉、洪深紀念館,似乎是洪亮吉的後人維持著這個故居的保護吧,人很好,只像征性收了我們一塊錢,還為我們講解了很多不知道的東西,洪亮吉以那篇精練的《冶平篇》為我們相熟,我去過杭州的馬寅初故居,馬老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但和洪亮吉相論,馬老卻應是後學小子了。的確,要是清朝乾隆年間官方就注意到了人口隱患,那今天的中國人是不會這麼痛苦了。晚上趁著余興在延陵西路隨便逛逛就回朋友家了。(二)前日訪了零散的古跡,次日應是輕松的游玩。天寧寺是我們的第一站,對天寧寺的神往是初二開始的,《天龍八部》上有一段是:“那小沙彌道:“我們是天寧寺的,便在那邊……”說著手指東北。”他這一指不要緊,但讓我好大的疑問,熟知金庸喜歡在小說中穿插江南風物助興,但在《天龍》中有兩個敗筆:一是喬峰和段譽比酒的松鶴樓不應在無錫,實在蘇州;另就是這天寧寺了,明明常州的天寧寺怎麼被搬到了無錫?懷著些疑慮,進了山門,這山門即不像揚州大明寺那樣威風,也不像鎮江金山寺那麼高舉,只輕輕的,像把“天寧禪寺”四個字寫在門楣上的,非常秀氣。但極為不舒服的是有看到了乾隆那肥大的“龍城像教”四個大字,很煞風景,我看江南的好地方都被他糟蹋過了,哎,有君如此,國豈不衰,真是討厭這個附庸風雅的韃子皇帝了。大雄殿自然壯觀,大殿前的香爐被可憐的赑屃架得很高,兩旁的“測日景石表”和“平面日晷”很有韻味,只是我們沒有錢也沒有時間在這裡慢慢燒香了,要知“文化大革命”中佛像是全被搗毀的,如今的天寧寺只是一道影子一種寄托而已。賞玩了鬥拱、雕梁、龍吻脊、木魚和暮鼓晨鐘後,轉入放生池,不大,但有白衣觀音塑像,恩,正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之意。其最為有名的是五百羅漢像了吧,挨個數去惟妙惟肖,比成都寶光寺蘇州西園寺之羅漢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聲佛號,一聲鐘,一聲鼓,一聲木魚,一聲磐,諧音盤礡在宇宙間——解開一小顆時間的埃塵,收束了,無量數世紀的因果。”徐志摩在聽了天寧寺的禮懺聲後的詩恐怕不為人所熟知了,是啊,正如詩人所悟:“大圓覺底裡流出的歡喜,在偉大的,莊嚴的,寂滅的,無疆的,和諧的靜定中實現”。關於寶塔,我不願記述,的確,也沒多大必要。在通往東坡公園的路上有個九華禪寺,寺前的一座小橋,當地人也不知此橋名,余顧不得考證就把它記了下來,的確是非常喜歡,橋面的雜石凌亂,但至少,它比文亨橋要更加自然。九華禪寺應是新建,香火自然要遜一些。蘇子真是美名天下,到哪都有他的仙履,艤舟亭的楹聯上書:“艤舟亭畔喜留東坡居士;洗硯池邊曾駐西蜀詩人。”眉山在四川不是個大地方,卻出了位像杭州、蘇州、黃州、常州這些名邑都爭相紀念大人物啊,四川雖名為“天府之國‘,但除了成都,其他地方還是極不發達的,蘇東坡的確是文壇上五百年一出的奇才,為人豪放不羈,園內的雕塑也異常形像,著實讓居士灑脫。其余的就只那座廣濟橋有點意思,最嚴重的是,常州運河治理的不是很到位,想居士在艤舟亭裡憑酒臨風時不應嗅此異味吧!紅梅公園本身不吸引我,吸引我的是千古文筆塔和幽幽紅梅閣。文筆夕照自古為常州一景,可惜我們卻只能感受“文筆朝暉”了,雖僅六層,但也斷的小巧,文筆文筆,從常州歷代進士名冊可見這文筆塔確是常州文脈啊。梳篦博物館的樓閣很漂亮,但大門沒有打開,貼近一觀,積塵不少,似多月未開了。嘉賢坊是紀念季子的,終於有一處了,雖說只是個牌樓。冰梅石也還有些特色,後面是翠竹蒼翠,掩映其間相得益彰。中心是紅梅閣,傳說自古動人,只是覺得故事中那個女婢可憐,無端讓人忽視了。(附:後得知常州府學位於常州市區西橫街28號,今市二中內,為清代常州一府八縣最高學府。終解我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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