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村四月天

作者: 魚魚1230

導讀江南的春天,向是來得早。四月裡的艷陽,倒像是有了幾分初夏的味道。我和luomo,在每個雙休到來之際,掐指算著油菜花的花期。想像著它的花開花落,唯恐錯過了今春的花事。每個雙休總也有惱人的瑣事。終於,四月的第一個周末,午後,一輛蓄謀已久的車衝上了304國道。經驗不足,行前未有檢查車況,一路上,儀表盤上的小紅燈一直跳,我們面面相覷,卻誰也不肯提回頭 ...

江南的春天,向是來得早。四月裡的艷陽,倒像是有了幾分初夏的味道。我和luomo,在每個雙休到來之際,掐指算著油菜花的花期。想像著它的花開花落,唯恐錯過了今春的花事。每個雙休總也有惱人的瑣事。終於,四月的第一個周末,午後,一輛蓄謀已久的車衝上了304國道。經驗不足,行前未有檢查車況,一路上,儀表盤上的小紅燈一直跳,我們面面相覷,卻誰也不肯提回頭。幸運的是,在進徽杭高速的路口,有義務搶修隊在。我們下了車,態度極好地討教。不多會,我們謝過,繼續上路。沿途的風景艷陽當空,不多時我們倆均覺得炎熱無比,我不停地變換坐姿,奈何就像是困在玻璃房中的花木,任你如何也逃不過陽光的照射。最後,只穿著T恤,在這個四月天裡。見慣了杭甬高速上宛如賽車游戲一般車輛的狼奔豕突,我們在空無一車的路上開行,真的恍然置身月球。Luomo不停地說:咦,車呢?怎麼沒車?怎麼就我們一輛?於是竊喜。這種竊喜,在雲南的時候,每過一個收費站,就會發生。因為在那邊,很遠的路才收一點點錢。車行至安徽境內,漸漸路邊開始出現成片的油菜花,還有印像中的粉牆黛瓦,不過我們都知道,這個還算不上什麼好風景。下了高速,我們一度迷了路,詢問路人,黟縣如何走,竟多半不知道。很多人不知道黟字如何念,於是我們說黑字旁邊兩個多。繼續上路的時候,太陽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猛烈了。山村的公路上,行人稀少,偶而會有當地的客車猛地斜刺裡檫身而過,來考驗我們的車技。我們期待著,在蜿蜒的山路後面,有心儀的風景出現。路兩邊的蕭瑟漸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的青山,清澈的溪流,如同規劃過的整齊合一的油菜花田。桃花亦漸漸多了起來,零星地栽在路邊,都開得一般地艷。淺淺的粉紅,單薄的花形,不知怎地,桃花總予人薄命之感,初春的暮色裡,它們輕飄飄地盛開著,仿佛生命短暫,轉眼凋落。一路無數枝桃花,給人的感覺卻愈來愈無力。難怪詩人喜歡用桃花形容美人。就在那個時候,有一株桃花,進入了視線,它沒有結伴而植,只一株,立在路邊;它的顏色,不是一般桃花常見的粉紅,紅得很艷麗,卻不見半分俗氣,我叫它為桃紅。這是一株,東邪西毒般,孤獨的桃花樹。它從車窗外掠過的時候,想停下來給它拍照,偏有一輛大卡車鳴叫著貼身而過,未遂。我們商量著回來的路上再發現它。可是,我在歸途中一路睜著眼,不住地掃視路兩邊,卻再也找它不到。也許,最美的東西,都只在驚鴻一瞥間?還見過十二株梨花,靜靜地站在泥地裡,白色的花瓣,形成好大的一團。當大片大片的徽居開始連續出現的時候,luomo說:lesli氣質多少好,當年他拍“風月”的時候,車行過安徽,看到這片風景,馬上叫司機停車,跳下車觀看。她是哥哥的忠實fan。我於是笑她,並不是因為他欣賞了,這風景才更美啊。她不屑。其實,私底下,我亦為lesli傾倒過n次了。可是我記憶中,有一年從黃山回來,路邊,有干淨的河水,大片的黑牆白瓦倒映其中。這一路,也再尋不到,難道已經挖了公路了?但是,即使和記憶有些出入,這一路,還是美的。夕陽西下。青山碧水,煙霧繚繞,桃花,梨花,不知名的野花,油菜花海,村莊。出現於無數本攝影雜志上,老房子明信片上的民居。素淨,純樸。為什麼說蘇杭是天堂?天堂,明明在這裡。夜走宏村有一個岔路口,進去就是西遞。我們遲疑了一下,還是筆直過了。Luomo念念不忘於她有一年冬天去宏村,坐在人家的木桶裡面吃雞煲的滋味,我則一直向往月色下的月沼。終於,我們在日落之前進駐了宏村。當我們把車子停在村口的那棵老樹下面,拿出行李,卻一眼看見邊上一個男子從後車廂裡取出小小折疊自行車,利落地騎上走了。於是馬上後悔沒把自行車也帶來。由於深受臀痛汗流之苦,我們幾乎沒選,就住在村口的家庭旅館裡。後來當我們看到有人從南湖邊上小旅館二樓臨湖的窗子裡探出頭來時,真是差點吐血。吃過晚飯,月亮已經升上來。Luomo帶著我,熟門熟路地往村子裡走去。南湖其實很小,湖的一側緊臨著民居,一側則是田地。新裝的射燈,把樹都照得分外的綠,看上去不太自然。彼時涼風習習,游人漫不經心地走著。我們走過拱橋,長長的石堤鋪在湖上,湖水就在腳邊。我回頭看,想像著李慕白怎樣地牽著馬,從對岸走來。由於是晚上,並看不清民居的樣子,暗淡的小巷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就著星光看著腳下的路,家家戶戶門前牛腸的水聲聽在耳中,真的有一種衝動,想去叩人門前的兩個鐵環。寧靜的夜晚,我們匆匆地,去看月沼。皓月當空。月沼靜靜地,被湖畔的大戶宅包圍著,平滑如鏡,映著天上的月亮;白牆黑瓦馬頭牆,錯落有致地倒現在湖水中。湖邊,有人支著三角架,專心地看著鏡頭。我們繞著月沼走,青石板在月光下泛著光,四圍的人家,門全緊閉著。環著月沼這一大片住宅,怕也是整個宏村最成規模的。看著這一片半月形的湖水,我禁不住俯下身,伸出手指輕輕地攪了一下,月亮並沒有碎,只水面上略添了幾道波紋罷了。日間宏村吃好面條走出門,發現村口停了好幾輛旅游大巴,就知道今天,將不復昨晚的寧靜。趕緊進村,想趕在游人之前。晨光初照。已經有許多陶瓷學院的學生鋪開了畫夾,他們就像是便衣,遍布在宏村,占據了各個有利的位置。晨霧還未散盡,遠山朦朧,左手邊大片的油茶花,看不到頭。湖對面的民居,猶如水墨畫一般的動人。一池碧水,許多的殘荷,蟄伏著。難怪有這麼多寫生的人。在白天的日光下,終於看清每戶人家門前的小溪,很干淨,兀自流動,喚作牛腸。它和月沼(牛胃),南湖(牛肚),構成整個宏村的活水系統。Luomo竄進一戶人家,我知道她的老毛病又要犯了。我這個朋友,有個可怕的怪病,每去一處地方,五分鐘內她會認定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然後就想著不走了,然後就會打聽當地房子的價格。她個子比我高,每次她向人詢問房價的時候,我就像個小跟班一樣,接受人家狐疑的掃射。果不其然,她又開始問房價,並且深深後悔五年前沒有在此置業。我站在天井裡,盡量不讓人家知曉我們是一伙的。光線從上面射下來,看得到很多的灰塵在空中飄浮。兩個看上去學生模樣的游客坐在天井裡的小方桌邊吃早飯,白粥配著小菜,很干淨。院子裡的幾株牡丹,不出聲地開著。宏村的大多數人家現在都成了家庭旅館。Luomo嘆息著出了門,一眼又看見臨湖的小旅館,有人從二樓的窗子裡探出頭,趕緊捉住人家問價錢,也只要60元一間,哇哇。。。。。。游人漸漸多起來,巷子擁擠了許多。見慣不慣的宏村人還是端著碗,站在家門口吃飯,話著家常。我們說月沼肯定很多人了,但是還是要去看一看。月沼邊上,自然也匍匐了許多的便衣,多是江蘇陶瓷學院的學生,三三兩兩地素描。游人在照相,陽光安穩地照著。池邊的欄杆上,曬著好幾個竹匾的干菜和筍干。很多的人,幾乎占據了池邊所有的空地。有一戶人家,院子裡種了很多的牡丹,好像是個什麼故居,我們想進去看一看,主人卻說要收二元錢,於是作罷。在我,對著祠堂,坐在欄杆上,買一個烤白薯分來吃,然後偷一條干菜吃,再偷一條筍干吃,裝模作樣地看人家畫了一半的素描,已經很好了。坐了半晌,我們重又竄回小巷,宏村很有些有名的古建築,比如說承志堂,敬修堂;比如東賢堂,南湖書院等等,可惜我都看不太懂那些究竟好在哪裡,只好跟在人家背後,偷偷聽導游講解歷史和建築特點,然後再一知半解地出門。在一家做餅的小店門口,我們一人買了一張有小臉盆那麼大的玉米餅,吃著去找宏村的郵局。很小的郵局。我們挑了幾張明信片,然後我寫上luomo的名字,她寫上我的;然後我再寫自己的,她也寫自己的,寄回家。這已經成了我們每到一處的慣例。歸程我們住的旅館門口,有一棵很大的古樹。臨走,我們為主人的小女兒拍照。看著她甜甜的小臉,最後終於淪為我們和她合影數張。Luomo從相機後面伸出頭,惡作劇地對我說:她要比你漂亮1萬倍!!!是是。我滿心想著,只是去找來時看到的那株桃花。桃花找它不見。但我們在一座石橋邊停下車,是我們這一路看到的最壯觀的油菜花田。我們躍下花叢裡去,遠處有一匹馬,輕輕地甩著尾。



(花田)



(暮色)



(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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