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將的士司機做到底(五)

作者: Kemila

導讀離天堂很遠,離快樂很近——古巴記行 (12) 接下來的路程,開始了真正意義的“高速公路”,那是因為我們離哈瓦那越來越近了。 那個黑人女子N,撐著傘,在十字路口候車人群的最後獨自站著,她也沒招手,我徑直把車停在了她的旁邊。 她說她要去哈瓦那,我說我們也是去哈瓦那的,但途中我們會去巴拉德羅(Varadero),問她在Jaguey Grande下車可不可以。她點點頭。 就在我 ...

離天堂很遠,離快樂很近——古巴記行 (12)

接下來的路程,開始了真正意義的“高速公路”,那是因為我們離哈瓦那越來越近了。

那個黑人女子N,撐著傘,在十字路口候車人群的最後獨自站著,她也沒招手,我徑直把車停在了她的旁邊。

她說她要去哈瓦那,我說我們也是去哈瓦那的,但途中我們會去巴拉德羅(Varadero),問她在Jaguey Grande下車可不可以。她點點頭。

就在我們對話的時候,一個男子從後方三步並兩步地跑了上來。一上來二話沒說就往車裡鑽。寧趕緊問他要去哪裡,他說了一個我們毫不不熟悉的地名。我問N,“是我們的方向嗎?”女人點點頭。無奈也讓他上了車。

男子O原來還在讀書,他頗為自得地展示了兩句英語後,把本來比較沉默的女子比得更沉默了。可是他的英語,好像僅限於書裡學過的那兩句,我答他什麼他都聽不懂。

O被自己當日的運氣鼓舞得情緒高漲,他不停地說不停地說,雖然有點結巴,但絲毫不影響他說話的心情,我卻是半句也沒聽懂,我問寧,“他說的是什麼?”

寧調過頭,問N,“他說的是什麼?”

後視鏡裡看見N搖了搖頭,我和寧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在說“英語”!

我不得不打斷他,讓他改用西班牙語慢慢說。

途中N一直保持她的矜持。是我問來問去才讓這兩個不相識的搭車人對上了話。

O在高速公路一個無名的路段下了車擺擺手跟我們道了再見後,N的話慢慢多了起來。因為跟車路程太長,大家便說起職業、家庭等話題,原來她是一個老師。跟古巴人聊天,政治是一個不好談論的話題,因為他們通常會表示對政府的支持和滿意,可能是真的支持,可能這裡邊有顧忌,但我看大多數情況,他們根本對談政治沒有興趣。盡管,寧拿著小辭典,盡量把話題往這方面引,N還是頗有點“無可奉告”的態度。是嘛,是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倒是理解她。也是因為跟車路程太長,我和寧便也不把她當外人看了,平日該有的小摩擦小意見小不滿小反唇相譏等等在N的面前毫不避諱,她雖聽不懂我們說什麼但大致是明白兩個日日相處的人通常該是怎麼回事。

行到最後,這個矜持的老師,竟有一句評語,“這真是一段有意思的路程!” 好像用紅筆在作業本上批改一般。

作為司機,我受了鼓舞,便打蛇隨棍上,建議,“那就跟我們一起去巴拉德羅海灘游泳曬太陽好了。反正今晚我們也是要到達哈瓦那的,我們可以把你送到你要到的地方。”

她哈哈大笑,“巴拉德羅啊,值得考慮。”

其實她心裡知道,巴拉德羅海灘,不是古巴人的地方。那是西方有點錢有點閑的人士專用的度假地方。

巴拉德羅不似古巴。

從加拿大,歐洲,每日的charter flight包機帶來一波一波all inclusive的度假者。那些人,他們不是衝古巴而來,他們是衝25公裡長世界上最細軟的白沙灘、是衝無比齊全的海上活動、是衝廉價的“全包”價格、是衝可以曬得他們皮膚留下美麗加勒比海太陽的痕跡、是衝在一群俊男中展示她們的比基尼或在一群比基尼中展示他們的美體而來。

在吸引他們來的旅行社圖文並茂的介紹冊上,強調著“包機直飛巴拉德羅”——你不必到哈瓦那或者其他地方轉機;“酒店擁有私人沙灘,謝絕其它外來閑雜人等,嚴格管理沙灘的素質及衛生……”——閑雜人等,實際上,就是付不起錢的古巴人。

巴拉德羅海灘,目前有大小各類酒店五十多家,度假村近四十家。這對於全世界向往加勒比海的市場來說,還有極大的增長空間。美國的封鎖多少對它的發展是個阻礙,但可以想像,在未來的若干年,巴拉德羅,這個沙細、天藍、雲白、海清的“度假天堂”,該會是多大多蓬勃的旅游市場。

這樣說吧,你拿兩個普通的詞“沙灘,古巴”去google一下,出來的條目,99%是講巴拉德羅的(又譯“瓦拉德羅”)。

N在我們前往這個人間天堂前下了車。她的家,離這個天堂很近,是到不了的那麼近。讓這個天堂,留給那些從很遠地方來的人好了。

所以,如果有人告訴我他去過巴拉德羅,我不會當做他去過古巴。

天藍得純淨而遼遠,海水由淺色透明的綠有層次地過渡到天邊的深綠,大海上白帆點點,沙灘上有女子在哇哇地聊天,把鄰裡閑話帶到這天堂來了,長椅上的身體們四仰八叉,被太陽烤得冒油。有人穿著白色婚紗白色禮服被攝制隊跟著在沙灘上飾演海誓山盟……這一切對我好像有點不真實。那種不真實,卻是被人詮釋為“浪漫”的一個東西。

我們在沙灘上一直不停地往前走著。

走出了桃紅橙綠的酒店度假村的細浪銀沙範圍以外,還是沙灘。

在那個雜草叢生的海岸拐彎處,見到一個古巴人,守在那裡,要賣一個很大的海螺給我。我笑笑,說不需要。他跟著我,還要推銷,跟到直到我走回到被酒店“嚴格管理”著的海灘範圍,他才不跟。

我去酒店涼亭裡喝東西。要了兩杯加酒精的果汁後,我竟然很“外國人”地問了句,“多少錢?”

那個我在古巴遇到的說得最好的英語的服務生,對我瞪大了眼睛,“小姐,這裡全部是‘全包’,你不需要再付錢的。”

“哦,對了。我忘了。”我對她笑笑。

是啊,天堂裡,不流行人間的鈔票。如果我們呆得到吃晚飯的時候,還可以被“全包”一次晚餐。

我發現自己惦記著古巴,便趁向晚的風來之前,離開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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