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

作者: wengjia

導讀清晨八點鐘,成都的大街上還是游人寥寥,天空飄著些許絲雨,我被鬧鐘叫醒,便跳下床就火速趕到新娘家,因為這天我是新娘特邀的親友團團員。趕到時新娘還在化妝,細致的化妝師據說六點就在新娘家設計睫毛與粉裝的達配了。親友團的團員們聚集在團長身邊都在冥思苦想著為難新郎的方法。而新娘家隔壁的肥腸粉店卻飄來陣陣粉香,急得我鑽進隔壁就跟老板要了一大碗� ...

清晨八點鐘,成都的大街上還是游人寥寥,天空飄著些許絲雨,我被鬧鐘叫醒,便跳下床就火速趕到新娘家,因為這天我是新娘特邀的親友團團員。趕到時新娘還在化妝,細致的化妝師據說六點就在新娘家設計睫毛與粉裝的達配了。親友團的團員們聚集在團長身邊都在冥思苦想著為難新郎的方法。而新娘家隔壁的肥腸粉店卻飄來陣陣粉香,急得我鑽進隔壁就跟老板要了一大碗,一門心思扎進美味中後就忘記了團長交代的任務,怎麼說這肥腸粉在成都也得算上一名角兒。

回到新娘家,團員們已經將新娘的一只鞋藏在了書櫃裡,她們覺得如果讓新郎輕易找到並抱走新娘會缺少很多樂趣。而新娘只好穿著拖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束身禮裙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剛貼上的假睫毛太長,撲閃撲閃時還會帶走些紅粉,團長細看了她好一會兒,直說好看還半建議化妝師該在什麼地方再加些東西。化妝師忙得補東牆又補西牆,據說今天等著結婚的新娘太多,她得像趕集似的買了白菜又得買冬瓜,還有一堆的土豆和蘿蔔在等著自己買呢。

化妝師走了,新郎坐著成都唯一一輛的大白鯊姍姍來遲,據說由於車身太長,轉彎的時候費了不少時間。開到門前時也是驚鴻一瞥,白色的車殼,一大早裝扮出的鮮花還掛著些露珠繞在車身上,看得周遭的人們驚羨不已,特別是肥腸粉店裡吃早餐的過路人,瞪著眼珠四處尋找新娘的身影。新郎穿著筆挺的西裝,儀態大方地走了出來,團長立馬號招大家退回防線,雙方的激戰正式開始。團長率先扔出個手榴彈,詢問的問題和所有的手榴彈構造都一樣,於是新郎的親友團們也回扔出無數紅包,雙方家的小孩子們就急著開門搶來搶去,新郎與親友們就乘機闖了進來,看來糖衣炮彈擱哪兒都能誘出奷細來。

一走進閨房來,攝像師就最先竄進來,聚光燈一下打在新娘臉上,團長發話說沒有鞋怎麼出去呢?新郎便跪在地上,獻上鮮花,私下詢問鞋被擱在什麼地方了。新郎親友們又跟警察探案員似的,翻箱倒櫃地四處發揮想像,甚至認為一定是新娘的寵物狗吞進了肚裡,拼著命地搖得小狗嗷嗷直叫。新郎必須費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抱得美人歸,必須表現出男追女隔座山的萬般辛苦,才能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情趣。其實兩人早就一見鐘情,兩情相悅,才會私定終身兩三年。婚禮只不過是表演一份兒喜悅而已。

找到了繡花鞋,攝像師就提醒大伙兒應該去浣花公園取景,男親友團與女親友團們擠到一塊同乘一輛車,每個人手上還捧著一筒禮花,一旦新郎新娘從大白鯊下來就得讓他們感受到熱鬧場面,順便還要踩上幾個氣球以代替煙花炮燭的功效。可成都的天卻像被搶了糖果的小孩似的,常常耷拉著腦袋,一臉的陰沉還淚花漣漣。浣花公園裡早有了好幾對新人,都是新郎拽著新娘的手,提著禮裙在公園內漫跑,攝像師走在最前面,拍下這事先設計好的動人一刻。每個場景都是新修的景點,包括杜甫草堂門前的屏牆。人們都在草堂門前擺出各種姿勢合影留念,湊在新郎和新娘周圍,擠出幸福的笑臉,排著隊地表現喜慶場面。

很久沒來草堂這邊了,草堂門前這塊木門還依稀留出些兒時的痕跡吧。那時經常在草堂裡的字畫前搖頭晃腦,裝出一副飽讀詩書的樣子,其實到現在能記得杜甫的,也就一句“花重錦觀城”,倒真是會想到舊日裡的成都滿街都開滿了芙蓉花,經細雨潤過後顯得格外清新與艷麗。至於門前的這條小溪,因為新修的浣花公園,早已看不見了“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的自然景色。越過浣花公園就是無數的高樓與擁擠的人流,還包括草堂裡的游樂場,杜甫他老人家看到這些,提著筆只會不知所措,怎麼能寫下“安得廣廈千萬間,大秕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呢?“廣廈千萬間”是有了,只是還完了二十年的款才能俱歡顏吧。

沒來得及到草堂裡附庸風雅一番,攝像師就拉著我們去人工噴泉前表現奔跑的歡悅場面。他是我的小學同學,周圍跑著的是我的中學同學,而新郎新娘又是我的大學同學,感覺就像生活在大山溝裡,周圍不是表哥就是表妹,走在大街上必須不斷地跟很多人打招呼,叼根煙似乎就能將整個鎮子走完,大伙兒好像從穿開襠褲時就彼此熟悉了,所以臉上掛著的笑容也如當初般純真。還有人順便恭維兩句,說當年的自己漂亮得像個公主,被無數人暗戀著的,於是一拍腦袋說怎麼這些年來就沒覺察出來呢?只覺察出誰誰借錢沒換,還呈出一副無辜樣兒。

拍完外景,大白鯊載著新人要在街上兜上幾圈,我們也緊隨其後,除了看到行人們驚訝加羨慕的表情外,就是大馬路兩邊的高樓大廈。成都變了好多,繁華的街道上少了打麻將的熱鬧,卻擠著上海廣州的時裝,北京上海的蛋糕和裡脊肉;喝茶的閑人們也不知道到哪兒去擺玄龍門陣了,還有那些坐在路邊吃串串香卻大談月球裝修工程的牛人們,都不見了蹤影,好像滿街擠著都是些行色匆匆的思考族們,大伙兒像趕著去打降價豆油似的,挖空心思地在有限時間空間內搶到最大限的資源。同學安慰我說,華燈初上時的成都會恢復她原有的魅力,我們是成都人,可沒心思把自己的家園建成北京上海或廣州。他還指指坐在大白鯊裡的新郎說,新郎結完婚就趕著出國學習了,回來後會集思廣益把咱們的家鄉建設得更符合我們的特色。於是代表蜀都特色的諸葛亮搖著蒲扇的樣子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嘿嘿,如果時代要我們走向同一化,我們也無可厚非,全世界的人們都生活在地球村裡,強迫誰保留著傳統的過法都是不現實的,不信的話,我們婚禮進行曲怎麼都如出一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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