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裡殘片

作者: 撒旦懷裡撒野

導讀明清街明清街的牆上掛著的是精細仿制的舊時煙酒廣告畫,明清街的石板路上走著的卻多是明清時的拙劣幻影,廉價薄綢縫就的旗袍,極不貼身,見風就舞,倒是與鼻梁上架著的輕薄的紫色墨鏡和白粉抹勻的臉孔還有纖腰背後蕩著的大甩賣時買來的雙肩細帶背包頗為相符,如果再買下街邊10元一把的油紙傘撐著,戲就這麼成了。 忽然想到了《胭脂扣》,不是戲的戲,卻更像做� ...

明清街明清街的牆上掛著的是精細仿制的舊時煙酒廣告畫,明清街的石板路上走著的卻多是明清時的拙劣幻影,廉價薄綢縫就的旗袍,極不貼身,見風就舞,倒是與鼻梁上架著的輕薄的紫色墨鏡和白粉抹勻的臉孔還有纖腰背後蕩著的大甩賣時買來的雙肩細帶背包頗為相符,如果再買下街邊10元一把的油紙傘撐著,戲就這麼成了。

忽然想到了《胭脂扣》,不是戲的戲,卻更像做戲;還是這樣好些吧,在人工搭成的布景下,換上時時提醒你不忘當下的戲裝,再配合來幾個注目替代喝彩,就像導游小姐依稀跨入上個世紀的短襟衫一樣,大家同歡公慶旅游市場的紅火繁榮。

陸炳順反書書法life show

這是第n次走在明清街上發現的唯一一個能讓我在原地停留5分鐘以上的地方。是在一個什麼堂的門口,樓上是有評彈伴唱的茶室,3元錢一杯茶,沒敢上去喝。

三毛酒樓

金字招牌還在,雕窗布簾還在,只是沒了三毛,沒了酒。其實酒還是有的,旁邊就是各式各樣密密排開的大小酒樓;三毛雖然沒了,可即使還有,也沒多大影響的。

樓在,人也在。樓在,因為底層寬大的門面浪費了可惜,於是擺上“當地特產狀元蹄”調人胃口或者倒人脾胃;人在,因為那麼多沙塵那麼多蒼蠅,總得有幾把扇子有幾塊紗布在人前遮遮擋當吧。

不知周莊那個三毛茶樓怎麼樣了,至少三年前還是頗有味道的。誰說眼前的這個當初不是呢?

狀元蹄

(去過陳列館後,你就知道為什麼一只普通的蹄子會被命名為狀元蹄了。)

第一次親密接觸是在同裡賓館暮色映襯下的飯桌上,感覺貌似小天府的水晶肘子,黑咕隆咚的一堆,也看不清洗沒洗干淨。之所以會想起這個問題,是因為蹄子一上來就觸目驚心地擺在了同桌的彈唱高手面前,不想發現也發現了上面密如春雨的東東(後來我懷疑他是故意嚷出聲的,因為盡管說得惡心,可絲毫沒見他有另覓新歡的傾向,還沒等小姐動刀宰割,最先動筷拎去一大片的就是他),前來敬酒的諸位好不容易等他挑剔干淨,酒興早被耐心磨去了一大半。好在平時粗莽如彼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難得後悔沒有近視的眼睛視死如歸地一閉,沒敢細嚼就立馬送進腸胃了事,因此感覺沒有水晶肘子燒得透徹。一旁敬酒的老兄(老叔?)最欣賞我的這種吃法了,因為他還等著收集各個桌面上的骨頭不知干嗎去呢。

第二次遠觀是在南園茶社的茶桌上,是被朋友當作午飯來饕餮的。光天化日之下,沒敢義勇一把。忽然看見街上幾個文明游客捧著豬蹄口無遮攔地幫臉部做運動,心想,那樣才是真豁達吧。

南園茶社

一向對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持鄙夷態度(知道自己的言行不一,在此自嘲一把),所以對一進古鎮就看到的這家茶社的廣告並沒多大在意甚至還有點視若無睹。

選擇它作為同裡的最後一站是為了尋找與它同在一個方向的串心弄,無意中路過,無意中看到了大堂後面的一灣碧波,於是直穿而過,與嘴角笑意淺露的老板形同陌路,折回時,同伴好奇地駐足於在上海早已銷聲匿跡的老虎灶前(記得最後一個老虎灶還在回光反照時,紀錄片編輯室還為它做過專訪),然後,目光繼續衍伸,觸到了金盆洗手盆,裝著燈泡的煤油燈,南園詩社聚會時的留影,還有明清街邊常見的近一個世紀前的煙酒招貼畫。身著褐色短褂的老板不失時機的慫恿:到二樓看看吧。或許是他的那份優雅,那種非急功近利的自然,為他招來了我們這六個回頭客。

整個殿堂都是仿紅木的建築,充盈著自然光,盡管窗外是那條綠得極不自然的小河,可看著頭頂上四瓣葉片的電扇,吵吵不得閑的鸚哥,立柱上貼著的類似《茶館》的口號宣言,還有高窗圍欄的古賬房,做成茶壺形狀的桌號牌,各色民族樂器具備的迷你古戲台,以及台旁陳去病和柳亞子的對酌蠟像,似乎應該可以彌補掉不少缺憾吧。

茶單上,各色茶等羅列。我的原則是,非特色不飲。欣欣然揭開“當地特色熏豆茶”,嘴角掛起狡黠的笑。毛豆做底,面上浮著白芝麻,口味是清鹹的,有點像扁桃體發炎的時候喝的放了一點點細鹽的鹽開水,好特色。如果自己能夠放下臉面不堅持原則,我會選擇麥香茶(具體名字忘了),聽同桌喝的人說不錯。鐵觀音就算了,聽同桌喝的人說不怎麼樣。

因為這頓午飯,我們比集合時間遲到了近半個小時,要不是大家都乏了困了,不知還能不能保全顏面。倒不是吃的如何特別(除了茶,蹄子,就是同裡的一些特色糕點了,什麼退思餅(第一次嘗味道還不錯,剛出爐,熱得燙手,裡面的桂花糖還會流出來,可第二次吃是冷的,除了面上的芝麻,就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了)、腳板酥、豆沙酥、麻餅、糯米糕(外面有點鹹裡面有點甜)。不愛吃甜食的人千萬別多買,我都快膩了),而是我們有幸領略了wzzw高超的二胡技藝。

眼尖的lijue一上樓就瞥見了戲台上的那把二胡,在一桌人的大造聲勢下,幾乎整個二樓的所有茶客都等著wzzw一展風姿了。二胡九段的浪名可不是虛得的,一曲《賽馬》拉得是如泣如訴,如宛如歌。

三曲終了,wzzw才把二胡還回去,一個大辮子的waitress阿姨(千萬別叫人大媽,人家兒子才念初三,還得了全國英語比賽一等獎呢,lijue開玩笑地說那肯定是她一直讓兒子上茶社來跟老外練口語的結果)就跑過來讓我們的才子與茶社的楊琴、琵琶合奏一曲,那場面就甭提有多壯觀了,唬得那三桌老外一愣一愣的,美得賬房先生嘴都合不攏了。

金盆洗手

茶社底樓的那個金盆是我一生中看到的第三個,後兩個都在同裡,第一個在石鐘山上。

退思餅

是這次在同裡真正第一次吃到的三樣東西中的一樣。另兩樣是:鵝蛋和圓柱狀素雞。

鵝蛋其實很常見,但並不知道還有茶葉蛋和鹹蛋的做法;蛋白很有彈性,屬鼠的人應該很喜歡,蛋黃奇大,加起來比兩個雞蛋還多,同去的朋友貪嘴,特地挑了一個巨無霸型的,然後就看見她那張臉痛苦得。。。作孽喲。

素雞就更普通了,可是是從路邊一個老奶奶神秘兮兮地蓋著紗布的籃子裡買來的,聽說是自家現做的,於是有一種東西比饞嘴更讓我們毫不猶豫地買下嘗嘗。

嘗過鮮後我發現,同裡人的生活是實在的。至少在這麼小小的兩件零嘴上是完美體現的。

退思園

如果不是退思餅和後花園的那三棵樸樹,它一定會跟其他那什麼堂什麼堂一樣,只在導游圖上留下身影。

耕樂園

它是唯一一個在導游圖上作為重點標出可又無法供人參觀的園林,理由很簡單,因為它還沒有修繕,無法對外開放。

如果我不是有意脫離大部隊自由活動,如果我不是專愛撿那人煙稀少的羊腸小路走,如果我不是明知深不見底的窄巷盡頭是死路仍然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如果我不是對黑暗有一種歇斯底裡的莫名的好奇,那麼耕樂園很有可能與我擦健而過。因為能發現園外的涼棚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雖然園林都是千人一面的,可當你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生命的種子時,你會寄予它你的關注,你的厚望,盡管它可能根本不領你的情,盡管它的成人儀式可能根本沒有你的份。

串心弄

之字形的長弄,南北向,只容一人單向前行。腳下的串心石略有高低不平,有的還松動不穩,稍加留心即可,無礙。建議不要背三腳架前往,因為轉彎時很有可能被卡住。

出得弄堂左轉,有一座教堂和冠生園食品廠舊址。斜對面就是涼棚長廊。

千年銀杏

在去一個什麼堂的路上看到了指路牌,問了大致方向後摸索著前行,才進弄堂,朋友就嚷:我好像看到葉子了。果不其然,沒走幾步,就看到孤零零的一棵大樹,被低低的欄杆圍著,沒有講解,沒有指示,暴粗的樹杆,不是很高卻仍然裝不進相機的樹枝,還有那綠得誘人的小葉子。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篇文章叫《最後一片銀杏樹葉》,如果我也能對它許個願,我會傻傻地問: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樹精?我們已經習慣了被引導,被確證。一旦被置空,都會手足無措。這也是條件反射的一種吧。這裡的條件是,條件被抽去。

同裡中學

同裡中學當然不是一個景點,是那片誘人的竹林把我們引去的,然後被它提醒:再往外,就出了古鎮了。

同裡之與麗江

如果中國的經濟文化中心不是在上海而是在雲南,那麼同裡與麗江在人們心裡的位置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

事實既然,我們也就有了許多數落同裡的理由。水不夠清,聽不到流淌的叮咚聲;鎮民文化水平不夠高,還無法和老外自由交流;空白的牆上沒有畫上有中國特色的圖騰像征,浪費資源啊;沒有推出一個像宣科那樣的靈魂人物作為魅力的像征,令許多沒有來過的人在千裡之外就能夠掌握他的傳奇經歷;夜生活不夠豐富。。。。

記憶中沒有完整的東西,有的只是畫面和色彩,與讀畫如讀詩一樣,把它招搖地賣弄出來,必然要加上很多後天的石膏,很是做作,受不了了,逃吧。


精選遊記: 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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